第39章 .赴約(上)拉手或者擁抱可以,但不能……

承安二十二年四月,皇叔趙王應三公之邀,率兵抵京,以尊長之名試圖化解德魯二王之争。

出乎意料的是,趙王進城那日,有人當街攔駕。

來者是一名傷痕累累的宦官,手捧血書跪在馬前,哭求趙王做主。

他被認出是哀帝親随,指證魯王弑父罪大惡極,并供出一連串魯王同黨的名字。

趙王大驚之色,立刻下令廷尉去查,并與德王策馬入皇城,準備找魯王對峙。

哀帝之死本就是迷,而魯王有着重大嫌疑。他以哀帝毒殺嫡母為由入主北宮,黨同伐異阻撓政令,讓朝中怨聲載道,就連他的叔祖丞相王綜也頗為不忿。

事成定局,在寫信勸告無效後,為了家族利益,王綜最終同意德王發兵。

先前魯王散布傳言,說哀帝無道昏君,毒殺嫡母死于天譴。

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會被爆出謀弑哀帝,證據确鑿之下,遭到臣民唾棄。

**

“魯王兵敗自殺,如今北宮落入了德王手中。”

“燕王呢?”

“燕王趁亂逃出京了。”

“德王派你來找本宮,有何意圖?”

“三公一致決定擁立德王為帝,懇請大長公主入宮,協助太妃料理哀帝陛下後事,并準備新帝登基事宜。”

永嘉面色如常,擡頭望了眼愣在門口的懷真和李晄,就像答應入宮赴宴般,随意點了點頭,“回去禀報德王,本宮明日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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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者躬身告退,出門時又向李晄和懷真行了禮,“長公主殿下,小郡主和楊娘子很挂念您!”

懷真努力牽起一笑,“改日我必登門拜訪。”

使者剛離開,李晄立刻奔過去,挽住永嘉的手臂,激喜過望道:“姑姑,姑姑,這下洛陽太平了,是不是?”

永嘉嘆道:“德王能否坐穩帝位,還要看造化。”

懷真信步走進來,皺眉道:“姑姑是擔心請神容易送神難?”

永嘉朝她投去訝異的一瞥,垂眸道:“但願是我杞人憂天。”

“那我們可以回宮了嗎?”李晄替懷真問道。

永嘉沉下臉,不悅道:“是我這邊住的不舒心?”

李晄忙搖頭道:“姑姑多心了,我們只是……只是挂念宮中故人罷了。”

永嘉并未戳破,只說道:“我明日先進宮看看情況。”她望向懷真道:“你們年紀小,未經歷過宮變,不知道首惡伏誅後還要斬草除根,想必魯王餘黨正遭大清洗。這種血腥時刻,還是莫要見證的好,就在我府上呆幾天再回宮。”

懷真垂下頭,讷讷道:“多謝姑姑提點。”

**

次日,元嘉儀仗剛出府,懷真就和李晄打發人去給陸琨送信。

公主家令帶人從前廳路過,看到兩人托腮坐在門口,各據一方,猶如廟門口的石獅子,不由得失笑,走上前問道:“兩位殿下,為何守在此處?”

懷真怕李晄說漏嘴,忙道:“陸郎上次來時曾說,有空會來教授我劍法。如今時局稍穩,方才遣人去他府上探看,我們正等消息呢!”

李晄連忙點頭道:“正是。”

公主家令半信半疑,猜到不是學劍那麽回事,定然是他們孩子心性呆不住,想要出去玩。但她對陸琨知根知底,想着若是有他陪同,倒也是放心的。

“陸郎來時,麻煩通知妾身一聲,有事叮咛。”她說罷便去忙了。

陸琨是散值後從南宮徑直過來的,剛奔進大門就被懷真和李晄圍住了。

李晄率先沖過去,一把扯住他道:“我妹夫人呢?”

陸琨一頭霧水,懷真羞惱至極,将李晄拽回來惡狠狠道:“你瘋了嗎?瞎說什麽?”

李晄嬉笑着掙開了,陸琨恍然大悟,不敢置信道:“殿下,您和謝三……這不可能吧?他……”

“什麽事都沒有,”懷真懊惱道:“他瞎說的。”

陸琨狐疑道:“當真?”他拍了拍腰間荷包道:“打個賭吧,以百金為注。”

“我也加入,”李晄沖過來,“若懷真将來嫁給別人算她贏,若嫁給謝三算我們贏。”

兩人擊掌為盟,愉快地達成了協定。

懷真抱臂而立,冷冷瞧着他們道:“你們腦子被驢踢了?未得我首肯,亦無公證人,瞎賭什麽?”

“殿下,只要您同意,我就告訴您想知道的。”陸琨挑眉道。

懷真瞪了他一眼,轉身往回走去。兩人急忙跟着,見她拿了張紙箋,從腰間解下印章,仔細地蓋了一下,遞過去道:“行了吧?”

李晄接過,沖着陸琨擠眉弄眼道:“回頭我去填寫蓋章,完了找你加印。”

懷真不屑道:“狐朋狗友,趁人之危。”

**

這次相見,頗費了一番功夫。

哀帝繼位後,因無力撼動野心勃勃的魯王,只得先翦除其羽翼,右都候符願便在其中。

哀帝恨其對父皇不忠,一怒之下将都候職位革除,永不再置,權力交由衛尉卿重新分配,以至于謝珺出獄後竟無職可複,只得屈身于王府中尉楊昌麾下先做名武官。

在其位謀其政,他免不了要跟着楊昌一起為德王鏟除政黨、追緝逃犯,整日裏忙得人仰馬翻,陸琨和他比起來,守衛南宮簡直不要太清閑。

因為職責不同,甚少碰面,所以陸琨在潛邸遇到他時,已經過了好幾天。

“你怎麽整日行蹤不定?”陸琨将他扯他無人處,急道:“我托人去府上問過,下人說是并未回家。我又讓人去營地住處,也是探尋無果。”

“我在诏獄①呆了兩天兩夜,你找得到才怪呢!”他揉了揉通紅的眼睛,神情陰郁道:“為了大家好,千萬別問我在做什麽。”

陸琨自然不會去問,想也知道肯定是替德王審訊與魯王謀逆案有關的嫌犯,他可不想惹禍上身。

“我只是問一句,佳人相邀,你有空赴約嗎?”原是一本正經的長相,這麽龇牙咧嘴的笑,實在有些滑稽。

謝珺頓時心領神會,緊緊握住他手臂道:“好兄弟,等着,我先去向殿下複命,很快就出來。”說罷轉身飛奔而去。

地點約在建陽門,離公主府不過幾裏路。謝珺趕到時,懷真和李晄已經到了,兩人正趴在城垛上聊天。

他們尚在孝期,因此衣飾都簡約素雅。

懷真梳着雙環髻,髻上戴着一圈藕色的小絹花,腦後餘發披落,襯得腰身盈盈一握。

不知道是太過緊張還是樓梯爬得快了,他的心跳得極為厲害,略微緩了緩才上前見禮。

懷真回頭看到他時,神情微愕,也不知是驚是喜。

李晄瞧了他一眼,将懷真扯到一邊,對她耳語道:“拉拉手或者抱一抱還是可以的,但不能越軌,否則我可不依。”

他像個老父親般痛心疾首地叮囑道:“一定要切記,我就在十丈開外。”

懷真有些啼笑皆非,推了他一把道:“這還用你說,我心裏有數。”

李晄這才一步三回頭,走到了遠處的垛口,竟從懷中抽出一卷書,裝模作樣地看了起來。

懷真撓撓頭,小跑着奔過去,笑吟吟道:“你是不是偷了我的畫?”

謝珺沒料到她竟冒出這麽一句話,立刻便鬧了個大紅臉,窘迫得手足無措。

懷真背着雙手,歪頭細細打量他,眸中溢滿了柔波。

她的發鬓間各插着一只葉片狀的銀步搖,細細的流蘇從額角垂落,随着她歪頭的動作,調皮地晃來晃去,就好像拂在他心坎上一般,竟讓他莫名變得沖動起來,想要捧住她的腦袋,讓那兩只小東西莫再晃來晃去,因為他的心很亂。

“說嘛,你既然看了我的畫,有何感想?”懷真頗有些玩味道:“莫不是又只可意會?”

他喘了口氣,擡起眸子,目光灼灼地望着她花一般的嬌顏,胸口開始泛起火燙的情潮。

與初見時不同,如今她身上的稚氣早已消失,不僅臉龐變得妩媚動人,就連身段也柔韌纖長,他自然也看到了那迷人的曼妙曲線,想到這些,他的呼吸不由急促起來。

懷真似有所覺,回頭望了眼李晄,見他用背脊側對着這邊,便稍微放下了心,湊過去略略踮了一下腳,在謝珺唇上飛快地啄了一下,又迅速退了回去。

謝珺整個人都懵了,突然間如同置身火海,理智幾乎被焚燒殆盡,就這麽目瞪口呆地望着她。

看得出來,如今應該是真純情。那麽他又是怎麽變成後來那個……她想不出該如何形容,也無法将如今的他和那個一本正經拉她研究春宮圖冊,找容受孕姿勢的那個人聯系起來。

世上豈有如此道貌岸然的君子?後來每次想起都氣得肺疼。

原本她對他并無多少歪心思,可自從上回同路,他突然表明心跡後,她就有點把持不住了。

既然是他先主動的,那她稍微配合一下,也不為過吧?

正當懷真瞧着他吃癟的樣子,得意洋洋時,他忽然不知道哪來的底氣,沖上前一把捧起她的臉,胡亂地吻着她的額頭面頰眉梢眼角,然後才像闖了大禍一般,手足無措地退開了。

懷真萬分驚詫,倒不是他會有如此大膽的舉動,而是她感覺到自己手腳發軟心如鹿撞,好像偷喝了一大壇陳年佳釀般,暈乎乎懶洋洋,卻又害怕被人撞見。

被誰撞見?她打了個激靈,忙回頭去看,還好,李晄依舊在低頭看書,如果他瞧見了,大概能念叨十年。

回到驸馬黑化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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