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八章
“對我是報警處理過一起車禍, 但是我不認識什麽年俐啊!”
一晚上見林冬兩回,
第二回 還是被帶進市局問話,畢雨川就差把“林冬我艹你大爺”這幾個字兒寫臉上了。流程規矩他都懂, 但凡說錯一句話, 他就別想出公安局大門了。
林冬則是一副照章辦事的語氣:“既然你說你是偶然路過,那請你說明一下,報警那天,你的行車路線, 待辦事宜,還有随車同行人員。”
畢雨川嗤笑:“你不是查那什麽蘇雅蘭麽?诶這事兒立案了麽?你憑什麽問我的個人隐私?”
“交通肇事立案了。”林冬順桌子把打印出的資料滑到他手邊,義正言辭的:“畢雨川,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訴你, 懸案組雖然隸屬刑偵處, 但是是由部裏審批挂牌的, 從操作流程上講, 我可以自行決定需要串并的案件, 不必通過方局的審批。”
“嚯, 可把你牛逼壞了啊。”早就聽說林冬抱上了部裏爸爸的大腿, 但畢雨川仍是不屑,“你要覺着是我僞造車禍現場, 用意外掩飾故意殺人,行啊, 拿出證據來, 沒證據, 你他媽就是給我送公安部去審, 也沒人能判我有罪!”
對面口沫橫飛, 林冬卻不急不惱, 語氣依舊平和:“我願意相信你,但是你也得拿出證據證明自己是清白的,我已經申請事發當日你所駕駛的車輛的搜查證,有沒有證據,要看鑒證的怎麽說了。”
額角繃出條青筋,畢雨川怒道:“你丫憑什麽動我車!?”
“這是正規的刑事案件調查流程。”
“林冬,別跟我來這套!”畢雨川拍案而起,“我幹刑警的時候,你小子還戴着紅領巾呢!”
唐喆學随即起身與他對峙:“坐下!這公安局!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我說,吵吵什麽呢?我跟辦公室都聽見了。”
聽得門外傳來聲詢問,衆人皆循聲看去,就見重案組負責人陳飛背着個手,慢慢悠悠晃進屋。
他的出現,及時打破了劍拔弩張的氣氛。看清來人,畢雨川表情一頓,随即恭敬道:“陳隊,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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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這不是大川兒麽?什麽妖風把你吹來了?”擡擡手,陳飛示意他和唐喆學都坐下,又看向林冬,“林隊,不介意我旁聽吧?”
林冬忙起身拉開旁邊的空椅子:“您坐。”
陳飛順勢坐下,看看林冬他們,又看看畢雨川,伸手要資料。畢雨川沒像林冬那樣把東西順桌滑過去,而是拿起來遞到陳飛的手中,可見他有多尊重對方。
翻了翻案件資料,陳飛擺出副吃驚的語氣:“交通肇事案?大川兒,這你幹的?”
“當然不是了!”畢雨川立刻澄清自己,随後埋怨的瞪着林冬,氣哼哼的:“陳隊,您可得給我做主啊,我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啊!那天我就正好路過,瞧見路面有零散的汽車配件和剎車帶,下車查看了一下,發現溝裏有個人,趕緊打電話報警。”
畢雨川對抗林冬的态度,在看到陳飛之後瞬間消散了。注意到他情緒上的這一變化,唐喆學深感陳飛這人還挺有威望,而且這份威望絕不是靠耍混得來的。
點點頭,陳飛又往後翻了兩頁,忽而擡眼,視線往畢雨川臉上一切:“警察到之前,你碰過死者沒?”
被那雙號稱“虎目”的眼睛盯着,畢雨川遲疑了幾秒,猶豫道:“我……我內個……我得看她死……死沒死啊……”
“所以說你碰過死者。”接下來,陳飛的語氣稍顯責怪:“那你為什麽當時不向警方做出說明?”
“不是陳隊,規矩您懂!我要說我碰過屍體,那不還得取樣我的DNA麽?我——我這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麽!”畢雨川有點着急了,臉色明顯漲紅,“我真沒幹別的!我他媽就一路過的!”
陳飛故作好奇:“取DNA有什麽好怕的?你有私生子要給撫養費?”
“沒!我要敢在外面胡搞亂搞,我媳婦兒不給我活劈了!”一掃之前的硬氣,畢雨川垮下肩膀,無奈至極:“我就是嫌麻煩,取DNA不得跟那等法醫啊,幹耗好幾個鐘頭……主要我那天有事兒,報完警錄完口供我就趕緊走了。”
陳飛又問:“啊,是啊,你忙着幹什麽去了?”
這一下就切回林冬之前問的問題上去了。聞言,唐喆學和林冬悄然交換視線——果然,姜還是老的辣,經驗豐富就是不一樣,不但切入點犀利,審訊思路也環環相扣。
畢雨川瞧瞧林冬,又瞧瞧陳飛,一副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的糾結。最終他還是在陳飛“關切”的注視下重嘆了口氣,坦誠道:“嗨,幫一客戶捉奸去了,她老公在郊區有個別墅,那天開車帶小三兒去別墅約會,我這不是……我不是得拍點……拍點照片麽……怕去晚了人家完事了……”
唐喆學強忍笑意看向林冬,發現對方也是挑着眉毛抿着嘴,一副忍笑的模樣。
“你說說你,國家培養你那麽些年,你那點本事都他媽糟踐在這上頭了。”陳飛的語氣聽似痛心,實則有些嘲諷,“就你這種行為,和追着明星隐私拍的‘狗仔’有什麽區別?掙錢你也得有底線是不是?讓你那幾個徒弟知道師父靠賣黃畫兒掙錢,他們怎麽看你?你跟孩子又怎麽說?說你老爹我為了送你出國,天天把鏡頭怼人家床上去?”
一番話給畢雨川訓的是面紅耳赤,一個字也争辯不出來,只能垂頭聽訓。唐喆學和林冬也都不言聲了,說什麽啊,陳飛說是來旁聽,幹的卻是主場首發的事兒。
“好自為之吧,大川兒,你才四十多歲,別糟踐了自己那一身本領。”合上資料,陳飛施然起身,朝林冬點了下頭,“林隊,我接着回去值班了啊,你們忙。”
“辛苦您了。”
林冬确信,這老頭兒是值夜班閑的鬧騰,跑過來聽牆根聽的不耐煩才進來的。也好,他問不出來的,人家三五句話就給解決了。實際上他不太願意相信畢雨川和年俐的死有關,但既然有線索指向畢雨川有犯罪的可能性,查清緣由還是有必要的。什麽搜查證之類的說辭,那都是他信口胡謅的,大半夜為個沒影的事兒打擾局長睡覺,局長夫人又得在小本本上記他一筆。
他的處事原則之一便是——領導可以得罪,領導夫人是萬萬得罪不起的。
為緩和尴尬的氣氛,林冬主動拿出煙分給畢雨川。唐喆學看他們進入中場休息了,幹脆起身出屋去找陳飛。一表感謝,二來是好奇陳飛到底幹過什麽,能讓畢雨川這樣的人對自己恭敬有加。
一溜小跑追上背着手慢悠悠溜達的老前輩,唐喆學掏出平時舍不得抽,只有在邀買人心時才肯祭出的1916,“勾引”對方去安全通道裏聊天。這煙是林冬一幹直播的土豪朋友送的,整整一箱,有個兩三年功夫了,到現在也才用了不到一半。要說幹直播拍視頻是挺掙錢的,前兩天看羅家楠給他推送的一個禁毒UP主,一個月光打賞就好幾萬。
不過任何行業都有高低之分,聽林冬說祈銘也開了視頻號,他就問羅家楠要了過來。本想貢獻點兒點擊率,結果點進去一看,好家夥,十個視頻屏蔽了九個,僅剩的那一個,光看封面就挺挑戰下丘腦發出的飽腹感指令——從小到大排一溜兒蛆,還挨個兒給起了名兒。
話說回來,勾搭陳飛犯不上用一百塊錢一包的1916,十塊錢一包的中南海就行。自打體檢查出甲狀腺有結節,他被趙平生管的越來越緊了,抽煙跟做賊似的。就算活檢證實是良性的,也架不住對方一臉委屈的“我就想和你多過幾年”攻勢,只能趁值夜班的時候悄摸抽一口。就這也不踏實,還得提防那老東西查崗,保不齊淩晨時分突然殺回局裏給他抓一現行。
聽唐喆學問自己怎麽收服的畢雨川,陳飛雲淡風輕的笑笑:“嗨,之前有一案子,重案主調他們協調,一起去外地抓捕嫌疑人,到圍捕那天,當地警方情報有誤,說屋裏只有三個人,結果我們這邊破門一進去,好麽,七個大老爺們,桌上又是手/雷又是槍的,後來審訊的時候問出來,他們是琢磨着幹票大的好跑路,籌劃着搶劫運鈔車呢。”
說着,他老人家慢悠悠的嘬了口煙,全然是副老将久經沙場的随意。一旁唐喆學眨巴着求知欲旺盛的眼,靜候下文。
“就當時那場面,別說大川兒他們那倆年輕小夥子了,給我跟老趙都緊張的夠嗆,那是樓房,大部隊上來起碼還有兩三分鐘的功夫,我們要是慫了,十成十的橫屍當場。還好我跟老趙有默契,也不用商量,他直接把門一堵,給那倆孩子擋身後,我呢,撲桌邊抓起顆手/雷,告訴那幫孫子,誰敢動,大家一起死。”
在後輩敬仰的注視中,陳飛笑着搖搖頭,自嘲道:“老趙說,等大部隊趕上來給那群人摁住,他把手/雷從我手裏掰出來可是廢了老勁了,後面都回來了,晚上睡覺他還一驚一乍的‘陳飛!別拉!別拉!’,知道的是別讓我拉手/雷,不知道的得以為我他媽……嗨,老黃歷,不提了不提了,诶對了,你可別跟老趙說我抽你煙了啊,回頭他又跟我這犯病。”
“知道,您放心。”
唐喆學陪着笑了兩聲,心說——這陳年狗糧,猝不及防塞一嘴。
TBC
作者有話要說:
老趙現在睡覺得是喊:老陳!褲子!褲子!
這倆老東西,寫起來好快落~
感謝訂閱,歡迎唠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