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負責。我不管你,你也別管我。”
“帶我去見她。”張廉牢牢攥住張娴手臂,“必須。”
“不可能。”手臂被張廉攥地發疼,張娴反倒坦然了,“哥,我不會讓你見她的。至少,這種情況下,不可能。”
“由不得你!”張廉被激怒,氣的胸口劇烈起伏,“要麽帶我去見她,要麽跟我回家。”
“……”張娴沉默了下,咬唇說,“都不。”
“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張廉氣急,揚手就要給張娴一巴掌。張娴擡頭,倔強地望着他。張廉望着她的神情,愈發怒火中燒,卻還是下不來手打她。“囡囡,別犯傻,跟哥哥回家。”他忍着怒氣,拉住張娴要走。
張娴不動。
“張娴!”張廉冷了聲音,“這不是你犯倔就可以解決的事情。”
“我有權選擇我的生活。”張娴奮力想甩開張廉的手,卻無論怎樣都敵不過哥哥的力氣。
“你給我回家工作!”張廉被惹毛了,不容分說拽着張娴走,“我不會再讓你胡鬧。”
“我不回去!”張娴對張廉又踢又打,甚至上口咬張廉手腕,張廉死活不松手。霓虹閃爍的十字路口,兩兄妹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厮扭,張廉甚至幹脆半拖半抱的拽着張娴走。
“張廉!我喜歡女人怎麽了!我哪裏不對!你憑什麽阻止我!你放手!”張娴掙紮不過張廉,哭着喊,“張廉,你放開我!放開我!”
“你喜歡女人就是不對!”張廉也氣的眼眶通紅,“都怪我以前太縱容你,沒照顧好你,才讓你走上歧路。是哥哥不好,是哥哥的錯,囡囡,你乖,跟哥哥回家。你喜歡什麽樣的男人,哥哥都給你找來。”
“我不要!我都不要!”張娴傷心地哭,“哥,我求你,你放開我……我喜歡月然,我只喜歡她……哥,求你,你成全我好不好?哥,從小到大我沒求過你……哥,你放開我……”
“別的什麽都行,就這個不行。”張廉一個大男人也被張娴弄哭了,“囡囡,別傻了。跟哥哥回家,你不要別人,哥哥養你一輩子……”
“我不要你養……”張娴四肢都被張廉牢牢桎梏着,她動彈十分艱難,只顧哭着說,“哥,我喜歡月然……我愛她……我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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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瘋話。”張廉眼眶通紅地啞聲束縛着張娴,“跟哥哥回家,時間長了,你就會忘記她了。哥帶你去看醫生,你會沒事的。”
“哥……哥……”張娴哭得幾乎岔氣,“我沒病……我很好,我很清醒!哥,你放開我……我要去找月然。我很久沒見她了,回家前我還跟她吵架,她還跟秦文見面,我不回去,萬一她被秦文欺負了怎麽辦?哥哥……哥,你放開我……”
張廉不聽,只牢牢的抓着張娴是雙手,将她抱在懷裏,雙手猶如銅牆鐵壁箍的張娴渾身發疼。
“哥,”張娴閉上了眼睛,“你要是逼我,我就死給你看。”
張廉一驚,低頭看她,“囡囡……”
“哥,我說到做到。”張娴睜開眼睛,“你要逼我去死嗎?”
張廉沉默,半晌,愈發緊緊地箍住了她,“我不會讓你做傻事的。”
“哥,我要是一心求死,你攔得住嗎?”張娴眼神無望,空空地說,“不知道咬舌自盡疼不疼……”
她雖是負氣說的話,但是要真犯起倔來,說不定真能幹出來。被逼急了,她什麽都能做。
望着張廉,張娴慢慢閉上了口,跟他對峙似的咬住了舌頭。
張廉看着自家妹妹的神情,一向知道妹妹犯傻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回,張廉頓時沒了力氣,啞聲說,“囡囡,別胡鬧……”
“放開我。”張娴靜靜地說。她心裏疼的厲害,長這麽大,張娴還從來沒看見張廉哭過。男兒有淚不輕彈,張娴從沒想過有一天哥哥會被自己逼哭。可是,可是能怎麽辦?她不要回去,回去了,就可能永遠見不到夏月然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她已經不知道多久沒見過夏月然了。秦文還回來了,那男人根本就喜歡夏月然,張娴只見了他一眼,就看得出來。她多怕失去夏月然。她們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好不容易……
她只會欺負疼愛自己的哥哥。雖然小時候會被張廉奴役,但長大後,就變成她使喚哥哥。她仗着張廉的疼愛用自己的命威脅他,張娴自己也不好受。
“囡囡……”張廉妥協了,他放開了張娴,卻還是牢牢攥着她手臂,“我放開你,你好好跟我回家。”
張娴不說話。
張廉也不管,就五指如山地鉗制着張娴手臂,拉着她走。張娴被她拽着走。
要過馬路,前面是紅燈。張廉牢牢攥着張娴手臂,二十七八的大男人,眼眶通紅,哽咽的不行。
“哥,你可以和元元姐在一起,我為什麽不能跟我喜歡的人在一起?”張娴帶着哭腔說,“哥,你們的愛情是愛情,我們的難道就不是嗎?哥,我沒病,同性戀不是病。我只是喜歡她而已,哥,你會理解我的,對不對?”
張廉避而不答,“等下周我和你元元姐辦過婚禮後,你就留在家裏好好休息,陪着你元元姐。她一個孕婦,我不放心。”
“哥,你們都可以結婚,還能有孩子,我也想和我愛的人在一起。”
“我已經跟日報社的王主編說過了,他跟我說,只要你做得好,就可以留下。”
兩兄妹自說自話,你不接我,我不接你,只自顧表達自己的意圖。
綠燈亮了,張廉拉着張娴過馬路。
“哥,你管不了我的。”張娴還是被他拽着,“哥,這輩子,我改不了了。我認定夏月然了。”
“你要是這麽固執,”張廉啞聲說,“就別認我這個哥哥。我不會讓你跟一個女人在一起的。”
“……”聽張廉這話,張娴腦子一陣發懵,“哥,我認不認,你都是我哥。你同不同意,我都不會和月然分開。”
“我不會再讓放縱你。”張廉沉聲說,“囡囡,哥哥寵着你,是因為你懂事,哥哥希望你過得好。可你現在生病了,哥哥得給你治。”
“同性戀不是病。”張娴心裏一陣又一陣苦澀,“哥,你上大學的時候,難道沒遇到過同性戀?”
“那是別人。別人怎麽樣,我不管。可你是我妹妹,親妹妹。”
“哥!”
“你給我聽清楚,”張廉站定,一字一頓,“除非我死,否則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會讓你跟一個女人在一起。你生病了,哥就算傾家蕩産,也會給你治好。”
“……”聽了張廉這話,張娴渾身發軟。她好像看到自己的明天,将是被張廉逼着各種治所謂的病的日子。“哥,”張娴有些發抖,“我想元元姐了。”
張廉一頓,看向張娴,“我帶你回家。”
“你明天要開會。”
“沒什麽比家人更重要。”張廉說完,拽着張娴走,“回家讓你元元姐陪着你。”
“我跟你回家。”張娴說,“我想元元姐了。你不會懂,可元元姐一定會站在我這邊。”
張廉聽言頓住了腳步,“你元元姐正懷着孕,囡囡,你不要刺激她。”
“我要跟她說,”張娴神思恍惚,“元元姐說,我有什麽不願意跟你說的,都可以跟她說。張廉,我恨你。我要跟元元姐說,我恨你。”
“……恨?”張廉音調都變了,“……囡囡!”他不可置信。怎麽會從自己最疼愛的妹妹口中聽到“恨”字!
“我恨你,”張娴臉上的淚痕都風幹了,“張廉,你為什麽要逼我和月然分開?我愛她,我們互相愛着,我們過得很好,我們不比誰差,為什麽要因為你自己的迂腐封建毀了我們的愛情?你還把我當成變态,我沒病,張廉,同性戀不是病,生病的人是你自己!你迂腐,你自己狹隘,你還把你錯誤的觀念強加在我身上,你以為在救我,可你其實是在摧毀我。”
張廉臉色幾變,握着張娴的手漸漸失了力道,“囡囡……”
“我恨你。”
張娴面無表情。她現在,真的知道什麽是恨麽?她只是在生氣,說氣話。她只是感到絕望,所以要用盡最狠毒的話來傷害自己的哥哥。
聽她又恨恨地說了一遍,張廉心上一顫,疼痛感蔓延。他沒了力道。
張娴趁機擺脫了他的束縛,雙腿快于意識的拔腿就跑。
十字路口,紅綠燈交替閃爍。車流不息,人來人往。
“囡囡——”
“砰——”
“吱——”
“啊——”
世界好像靜止了。呼喊聲,碰撞聲,急剎車聲,尖叫聲,腳步聲,混在一起嗡鳴着。
張娴失了靈魂似的摔倒在地,身上剛剛被張廉用力推開的溫度還那麽明顯。可是,張廉呢?
“哥?”張娴木然喊着,她好像突然什麽都看不到了。眼前那混亂是怎麽回事?刺耳的警車鳴笛是什麽意思?她直直地望着面前那輛車,直到有人來拉她。
“你們幹什麽?”張娴眼神沒有焦距地盯着眼前那片刺目的猩紅,“你們拉我幹什麽?”
“小姑娘快上車,”拉她的人是交警,不知道面前什麽時候多了些穿白色衣服的人,擡着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上了白色的車,“你是家屬吧?”
“我……我要找我哥。”張娴掙紮起來,可她被張廉一手大力推開時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這會兒不知道為什麽腿軟的根本站不起來。
“唉。快上車吧,別耽誤時間了,你哥正在搶救。”
好像有人在自己耳邊這樣說。
張娴又聽到一個聲音無措地嚎哭着說,“我不知道怎麽回事,我正好好開着車,忽然就跑出來一個人……我都來不及剎車。”
“司機酒駕。”誰走到了張娴身邊,跟拉她的那人說,“酒精嚴重超标,闖紅燈,開到了人行道這邊。”
“我沒闖紅燈……”張娴失了魂,“我是沿着路邊跑的……這裏是人行道,車子開不到這裏來……這裏是路邊……”
交警見眼前這姑娘失魂地厲害,對那邊正在急救張廉的人說,“你們不要耽誤時間,趕緊走。這小姑娘一會兒我們負責帶過去。”
救護車呼嘯着走了。
“小妹妹,節哀。”交警嘆口氣,找來兩人一人一邊架着張娴,“帶她去醫院檢查,把肇事司機帶回局裏。”
“我哥呢?”張娴盯着路邊那一灘血跡,“哥,哥?”
“先帶她走,給她打鎮定劑。”有一個穿着白衣服的人過來,晃得張娴頭暈。
“我哥呢?”她固執的說着,只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哥……哥……”張娴開始掙紮,可她絲毫使不出力氣。
“快打鎮定劑!”
忽然不知道身上哪裏傳來一陣刺痛,張娴軟綿綿的暈了過去,失去意識前眼前還是漫布的猩紅。
75養成之路:争奪戰24
事情到底是怎麽發生的呢?
張娴記不清了。
殘留給她的記憶,只是車,路,人,血跡,吵鬧聲。還有暈倒以至于險些流産的李元元,突發腦溢血而昏迷不醒的爸爸。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雙目無神,只顧望着冷清清的牆壁。
“囡囡,吃飯了。”有人在喊自己。張娴擡頭去看,笑了笑,“媽。”
張媽媽見狀登時眼淚落了下來,“囡囡,吃飯。”
“好。”張娴乖乖接過,剛吃一口,就開始反胃,嘔吐。
“囡囡,囡囡!”張媽媽姓陳,陳秀。陳秀心疼地緊,趕忙輕輕拍她的背。
張娴聽着這帶着哭腔的呼喊,覺得熟悉,熟悉得刺耳,“張廉也是這樣喊我。沒臉沒皮,我跟他說過多少次,不許這樣喊我。”張娴擡頭,“媽,我哥呢?”
“你哥好好的,囡囡,你好好吃飯。”陳秀眼睛紅腫,她不明白到底是自己做了什麽孽。兒子正值壯年卻喪命于車禍,老公突發腦溢血癱瘓在床。女兒又受了刺激,神思恍惚。兒媳婦還沒嫁到自己家裏來,就遇到了這種事。
醫生說,張爸爸是常年心思郁結,積憤成疾。陳秀聽完當場就要暈倒,可是,天知道她是怎麽撐下來的。這個家已經塌了。她不能再倒下去,不為別的,就為李元元肚子裏的孩子,為了自己的女兒,她都得好好活下去。沒人知道陳秀到底承受了什麽,那纖弱的肩膀,是怎樣在船傾人覆後片刻間扛了起來。
“媽,我想吃,”張娴笑,“可是,一吃就難受。媽,對不起。”
“囡囡……”陳秀眼淚奪眶而出,“好女兒,你吃一口,就一口。你已經多少天了沒吃飯了?囡囡……媽媽不能再失去你了!囡囡,你吃飯,吃飯……你要好好的,囡囡……”
“媽,別哭,”張娴想伸手給陳秀擦眼淚,卻發現自己動彈不了,“媽,我怎麽被綁起來了?”
“囡囡!女兒啊……”陳秀再也忍不住,痛哭着把張娴摟進懷裏,“你別折磨媽媽了!沒人綁你,沒人綁你啊!”的确沒人綁她,張娴的雙手摟着自己的雙臂,蜷縮在床頭,就是不肯動。她卻說是有人綁了她。
“是張廉幹的。”張娴很生氣,“他說要把我困在家裏的。媽,他非逼我回家。我都說了我不回來。”
“囡囡……囡囡……”陳秀哭得撕心裂肺,“不逼你了,不逼你!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囡囡,我的好女兒,誰再逼你,媽媽跟他翻臉。囡囡,你乖,別怕,好不好?媽媽在呢!”
“媽,還是你最好。”張娴倒向陳秀懷裏,“我哥是壞人。”她說着,忽然覺得頭疼,刺痛,疼的她眼睛發熱,好像總想哭。
“囡囡,你快點好起來……好起來……”陳秀嗓子都已經哭得嘶啞,“媽媽一個人,快要撐不下去了……囡囡,你快點好起來……”
“阿姨。”聽到身後有人喊自己,陳秀轉頭,就看到面色蒼白的李元元走到了自己身邊。張娴看到李元元,卻好似受到極大驚吓,“媽!”
李元元蹲了下來,盯着張娴看,卻對陳秀說,“媽,讓我跟她說說話吧。”
“元元啊,你身子不好,可別被囡囡吓着。”陳秀要扶李元元,李元元雙目紅腫,攔住陳秀的手,搖搖頭,“沒事。讓我跟她說說話。”
陳秀頓時苦澀的老淚縱橫,“元元,苦了你了……”
“沒事,”李元元勉強笑笑,“阿姨,你好好休息休息吧。這幾天累壞了吧?阿姨,你去休息吧。我來喂張娴吃飯。”
“好。”陳秀看看李元元,又看看好像受了驚的小鹿一樣的張娴,起身要走。
“媽——”張娴撕扯着嗓子喊,“你別走!我不要看見她,媽,媽!”
李元元卻轉頭對陳秀說,“阿姨,你先出去吧。囡囡這是心裏有事,不解了她這心結,她好不了。”
陳秀看看受驚的張娴,又看看虛弱的李元元,點了點頭,“哎。”
“媽!媽!”張娴瑟縮着躲,扯着嗓子喊。
“你怕什麽?”李元元卻鉗制住了張娴的肩膀,“張娴,你怕什麽?”
張娴哆嗦着不說話。
“張娴,你覺得對不起我?你覺得害了你哥哥?所以你把自己封閉起來?你以為這樣,你就可以躲過去?”李元元聲音有些發顫,“張娴,你怕我?”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張娴縮成一團,“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李元元抓住妄圖躲開自己的張娴,“你哪裏對不起我了?”
張娴咬緊牙關不答。
李元元情緒波動的厲害,她前幾天剛剛動了胎氣,這一陣情緒波動,讓她又開始腹部絞痛,不由松了抓着張娴肩膀的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張娴瞪大眼睛望着開始發虛汗的李元元,又看看她捂着的小腹,一秒,兩秒,聽李元元忍着痛說,“張廉,我恨你……”
“轟隆”一聲,張娴腦子好像被炸開。她看到了推開自己的張廉,倒在血泊裏的張廉,還有到醫院看到蒙上白布的張廉時突然倒下昏迷不醒的爸爸,以及,暈倒的李元元。
“張娴,你就繼續躲……”李元元疼的幾乎說不上話來,“你躲一輩子,你哥也不會好起來……不是你的錯,那是意外……換成我,也會推開你……張娴,你這樣,可對得起張廉……”
“是我的錯……是我害了我哥……”張娴恍惚,“……都是我害了他……”
“啊!”李元元疼的喊了出聲,她抓住了張娴的手臂,“張娴……打電話……快打電話……我……我好像要流産了……張娴,打電話……”
然後張娴看到李元元雙腿間開始流出血來,那刺目的猩紅。
“元元姐!”她好像突然夢醒了一樣,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抱起了李元元,“媽!叫救護車!”
又是大片白色,白色。讓人心寒膽裂的白色。
張娴抱着李元元跑,天知道她哪來的力氣。手臂上也開始有血跡。
“元元姐,你不能出事……元元姐……”張娴低喘着,抓緊了李元元的手。
陳秀無論精神還是體力都透支的厲害,撐不住暈了過去。
張娴一邊去醫院守着陳秀,一邊回家裏照顧陳秀。
“囡囡,元元怎麽樣啊?”陳秀憔悴的厲害,幾乎瘦成了人幹兒。
“媽,放心,元元姐沒事。”張娴勉強笑笑,安慰自己媽媽。
到醫院時,李元元還沒醒。
“醫生,我嫂子情況怎麽樣?”
“送來的及時,孩子保住了。但是以後一定要注意,千萬不能再讓她受刺激,不然第一胎流産,以後再保胎就難了。”
張娴松了口氣。
陳秀在家裏照顧着癱瘓在床沒有自理能力的丈夫,張娴還沒來過這個房間。陳秀不敢讓她過來,怕她再受刺激。
半夜時,李元元醒了過來。睜眼就看見守在自己床邊的張娴,她雙眼發澀,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張廉,忍不住伸手去摸張娴的臉。
張娴本就睡得不深,立刻醒了過來,“元元姐!”
李元元忍不住落淚,“張娴……讓我抱一會兒……”她拉過張娴,抱着她痛哭。
張娴忍了又忍,還是抱住了李元元,“對不起……元元姐,對不起……是我……是我害了我哥,害了你……”
她不想哭的。可是,又怎麽能不哭。
“張娴……我恨你哥……他怎麽能這樣啊……我們這周就要舉辦婚禮的啊,他怎麽能……”
“對不起……對不起……”
“張娴……”李元元抱住她,“不怪你……誰都不怪……”
那肇事司機已經吓破了膽,李元元撐着身子了解肇事司機家裏的情況,也不過是普通家庭,家裏人知道司機撞了人,已經翻了天,一直跪在醫院門口,求李元元饒了他。
那是個孕婦,挺着個大肚子,跪在李元元面前。
李元元搖了搖頭。她恨不得将這個肇事司機挫骨揚灰。
最後,那個孕婦流産了。八個月的孩子,就這樣沒了。陳秀被孕婦的流産刺激到,願意不再追究。她要為李元元積善緣,要保住李元元的孩子。
于是,那個司機用一個八個月大的孩子和三十萬塊錢,換了自己一命。
李元元看着那錢冷笑。一條人命,三十萬算什麽?可她還是收下了。無論是自己的孩子,還是昏迷不醒的張父,都需要錢。
張娴寸步不離,她守護着李元元,好像在守着她的哥哥。
實習,工作,愛情,都讓它們浮雲吧。如今,還有什麽能比李元元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更重要。
張娴已經找不到讓自己去面對夏月然的理由。
夏月然給她發短信,她不看,直接删。夏月然打電話,她不接。
她為了自己的愛情,付出了血的代價。張娴沒有力氣再去找夏月然。
她要讓自己從夏月然的生活裏消失。
夏月然快瘋了。張娴當初是說請一周的假,可現在都已經一個多月了,張娴卻還是連個影子都沒有。發短信,不回;打電話,不接。夏月然不知道張娴到底要鬧什麽,她決定跟她和解,她要跟張娴直說,婚約的事情,已經跟秦文說清楚了。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她一定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她要告訴張娴,別再為這個事情苦悶,她們可以解決。
可她突然找不到張娴了。問方知楠,方知楠說不知道。問程敏,程敏更是一問三不知。夏月然問了宋琦,宋琦說,張娴跟一個男人在一起。
男人。
夏月然不知道該作何感想。那男人是誰?她甚至找到了張娴的實習單位,報社裏的負責人反倒反問她,這個張娴怎麽回事?說了請一周的假,這都一個月連個影子都沒有!現在的大學生怎麽都這樣!
夏月然懵了。她還說要帶張娴回家呢,可張娴怎麽就這麽消失了?
她回了學校,找輔導員。輔導員聽了也很生氣,說平時這麽乖巧懂事的孩子,怎麽在這個節骨眼上犯迷糊!輔導員當場給張娴打電話,卻沒人接。又打,還沒人接。
夏月然頓時緊張了。她很擔心,張娴是因為跟自己冷戰,還是出了什麽事?
她想去張娴的家鄉去找她。可是z市這麽大,她該怎麽找?
夏月然正六神無主,輔導員的電話忽然響了。是張娴。
張娴說,因為家裏人的緣故,她決定留在z市,所以在市場報的實習,就終止吧。輔導員生氣地罵她不事先打招呼,張娴只是說抱歉。
輔導員說,夏月然還找你呢,你連室友都不說一聲。
張娴愣住,說,老師,麻煩您幫我轉告她,我不回去了。
輔導員說,夏月然就在旁邊,你自己跟她說。
張娴卻連忙挂了電話。
夏月然怔住,張娴……竟然不願意跟自己聯系。
“這算什麽意思……”夏月然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你這是什麽意思……”
她問輔導員要了張娴的家庭住址,可那住址并沒有詳細地寫出張娴的家到底在那個街區哪個房門。即使這樣不确切,盯着這個紙條的夏月然依舊咬了牙,“有什麽話,你給我當面說清楚!”
她要去找張娴。即使,能在偌大的城市裏,憑借一張小紙條找到張娴的幾率無異于大海撈針。更何況,那對夏月然來說,完全是個陌生的地方。
76養成之路:争奪戰25
五月末的時候,李元元做主,在網上發了租房啓事,打算把張廉那間五室一廳的房子租出去。張娴問,不是還要還房貸?李元元說,那是張廉為了突顯自己的凄涼騙她的。這房子是張廉用這幾年的積蓄買下來的,沒有貸款。
張娴咂舌,張廉這麽有錢?
李元元說,他做房地産銷售的,還是總經理,工作都五六年了,再加上父母給添補的一部分,買房的這點積蓄還是有的。就是買過房之後,就基本被掏空了。
張娴對張廉表示了深刻鄙視。因為他總是騙自己。
李元元在休假,為了孩子着想,她也不敢再亂動,安心在張娴父母的房子裏養胎。張娴的工作還沒有落實,她現在沒法□,家裏一個孕婦,一個癱瘓的老人,還有一個心力交瘁的媽媽,張娴沒辦法出去工作。
守到李元元入睡之後,回到自己房間,張娴看到一個短信,顯示:夏花花。
她盯了手機半天,想删掉,卻點開了。可她不敢看,剛一點開,就把手機扔了。而後閉着眼睛,按了删除鍵。
夏月然那條短信寫着:我明天早上八點到z城火車站。
她的确來找張娴了。可是,張娴根本沒看她的短信。夏月然下了火車,從早上八點等到中午十二點,都見不到任何熟悉的人影,她忍不住想哭。可是又不甘心,于是一遍一遍給張娴打電話。
張娴在家裏陪着李元元,她的手機是靜音狀态,但,是拿在她手裏的。張娴出神地望着手裏一個又一個署名夏花花的電話打過來,眼淚一滴一滴落在手機屏幕上,就是不接。
她不知道該怎樣面對夏月然。她過不了心裏的坎兒。
為了愛情,為了自己,她害死了自己的哥哥。如果她沒有為了夏月然的事情跟張廉吵架,如果她沒有想要逃走去找夏月然,如果,一開始的開始,她就沒有喜歡上一個女人,如果她不是同性戀,是不是,張廉就不會死?
是不是,這個家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那代替自己走向血泊的男兒,是曾經摯愛她的哥哥。從小到大呵護着自己的哥哥,有一天為了救自己躺在了別人的車輪下。張廉說,除非我死,否則,我絕不會讓你跟一個女人在一起。
張廉說,你生病了,哥給你治。
張娴抱着手機泣不成聲。月然,我好像真的生病了……月然,對不起……
李元元還在午睡,張娴躲到門外去,怕驚醒了她。
她把手機放在心口,望着刺眼的陽光,喃喃說,哥,我不跟月然在一起,你會不會回來?
哥,你要是不死,我就不跟月然在一起了好不好?
哥,你說過我要是誰都不要你就養我的,你回來啊!
因為張廉的死,刺激了爸爸,讓爸爸癱瘓在床。換句話來說,她張娴不僅害死了自己的哥哥,還間接害了自己的爸爸。是因為她的固執和自私,才讓這個家毀成現在這樣。因為她,才讓李元元在結婚的那周失去了丈夫,讓他們未出世的孩子失去了父親。
因為她張娴,都是因為自己的任性和自私,因為自己對所謂愛情的追求。
張娴眼淚似乎已經哭幹了。緊貼心口的手機開始發燙,她知道夏月然還在不斷打電話,可她不知道,夏月然已經來到了z市。
“月然……月然……”她呢喃着這個名字,每喊一句似乎都是罪惡。她被濃烈的負罪感包裹,又被自己辜負了夏月然而心口抽痛,“我該怎麽辦……對不起……對不起……月然……”
夏月然打了一個小時的電話,張娴都沒接。她發短信,張娴也沒反應。
找不到張娴啊。
夏月然淚如雨下。張娴,你到底什麽意思?
手機已經被她撥到沒電,夏月然不死心,到旁邊去打公共電話。
李元元已經醒了,張娴擦幹了眼淚,笑盈盈地去給李元元倒水盛飯。
“張娴,你怎麽不吃飯?”李元元皺眉,“再不好好吃飯,你要是再垮了,阿姨得多受罪!”
“嗯,吃,我吃着呢。”張娴勉強笑笑,她忍不住去看手機,卻忽然看到一個陌生本市的陌生號碼。
“元元姐,你出租房子的聯系方式是寫得我的手機嗎?”
“寫的你哥的。”李元元說,“在我房間裏呢。”
“哦,”張娴應了句,“奇怪,這個陌生號碼都打了好幾遍了,不會是打錯電話了吧?”
“你接接看不就知道了。”李元元給張娴夾了一塊魚肉,她們都若無其事的模樣談論着張廉,好像這個男人從來沒有從她們的生活裏消失一樣,“沒想到你廚藝和你哥不相上下。”
“被我哥逼出來的。”張娴笑着應了句,嘀咕說,“不知道是誰,難道是我老同學?我還是接一下好。”
“接吧。”
“喂?”她話一開口,就聽得那頭的夏月然頓時又委屈又心寒,“哪位?”
“因為知道是我所以才不接,對嗎?”夏月然說,“張娴。”
張娴僵住了。
“我要見你。”夏月然說的是陳述句,“有什麽話你給我當面說清楚。”
“……”張娴聽着,嗓子裏好像被堵了東西,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來接我,我在z市火車站,你不來,我不走。”夏月然聽不到張娴的回答,也不肯挂電話。
“張娴?”李元元看着張娴的臉色,很擔心,“怎麽了?誰打來的?出什麽事了?”
“沒事。”張娴回神,幾乎要把手機捏碎,卻只平淡的說,“你走吧,我不會去的。”然後迅速挂了電話。
夏月然愣住了。張娴說什麽?她說,她不會來?自己千裏迢迢,專門跑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城市來找她,她就一個“不”字打發了自己?
夏月然心頭寒地緊,收縮着發疼。怔怔望着手裏的電話半晌,夏月然握緊雙拳,“我不信。”
“說了你不來,我不走,”夏月然放下電話,站在了火車站入口處,自語道,“你當我是說着玩嗎?”
她坐了一夜的車,從早上到現在都還沒吃飯。就站在火車站出口處,不語,等張娴。
從早上等到中午,從中午等到夜幕降臨。
大半個下午,李元元看張娴心事重重,嘆了口氣,“我困了。大概會睡得久一會兒,晚飯就不要做我的了。”
張娴愣愣地點了頭。回神過來又說,“微波爐裏煨着魚湯呢,你醒來就可以吃了。”
“嗯,我知道了。”李元元揉了揉額角,“好困。”她轉身進了卧室。
張娴心不在焉地在客廳裏坐了不過片刻,劃開手機看了看時間,15:27。月然有沒有走?她一定是趕着半夜那班車過來的,從早上到現在,她會不會還在等?中午外面熱,她會不會不舒服?
又發了一會兒怔,張娴“刷”地起身,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