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羞貼上去的時間裏已經感覺到了它在蠢蠢欲動着。
“梵歌,看看它!”他誘惑着她。
在他灼灼的目光下,梵歌垂下了眼睛,。
那是一種類似于在充足的日照和雨水之下,剛剛來到最初的成熟階段的淡色葡萄顏色,不醜。
“梵歌。。”他愀着她。
很可愛的愀着,和任何時候的溫言臻都不一樣,沒有盛氣淩人,沒有溫柔謙和,沒有冷漠疏離,沒有把她當成孩子一樣的哄着。
他可愛得就像那只叫布魯的松貂,在和她撒着嬌,暗示着它所喜歡的,所渴望的,所想要的。
顫抖的手就這樣去握住,也看着自己的手放在上面,不再因為害羞逃避,他們是夫妻,需要一起度過很漫長,很漫長的歲月。
他們之間還有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叫小篆,那是他的小名,他的名字叫溫家籇,名字一聽就會讓人猜到是不是來自于香港。
名字是溫景銘從印度請來的大師給取的,孩子出生在五行幹燥的月份,需要一個溫潤的名字來壓住。
是的,他們還有一個孩子,她怎麽老是把這件事情忘了。
手掌中握住的又脹大了一些。
他喘息着,誘惑着她。
“梵歌,讓它愛你。”
這一次,是梵歌主動的迎上去的,用顫抖的手帶領着讓他進入她。
蒙蒙亮的黎明時分,她坐在原木做在的流理臺,腿緊緊纏在他的腰間,第二次讓他釋放在自己的身體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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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經亮透,梵歌頭枕着溫言臻的手臂彎,傾聽着外面的聲響,這裏是這座城市最為安靜的區域,在當初心理醫生的建議下溫言臻拆掉這裏的隔音設備,因此,梵歌總是可以閉着眼睛去猜測現在的時間。
後門小扇鐵門關上的聲音,阿姨來了,一會,左邊傳來了汽車發動的聲響,法國鄰居要去送他的兩個孩子去上學了,那是一個單身爸爸,他開的是不受中國人歡迎的雷諾車,梅甘娜系列,這一款車和它的名字一樣很溫柔,發動機和噪音一級棒,從你身邊經過悄無聲息潇灑得像一陣風。
瑞典人發動他的車子就意味着時間走到了七點,梵歌推了推溫言臻,哼着,不去上班嗎,溫公子。
溫公子懶洋洋的哼着:“他們都認為我現在在飛機上。”
一會。
“溫言臻,我想,下次如果你和你的朋友們有聚會,我想,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真的可以?”
也不管他有沒有看到梵歌點了點頭。
一會。
“溫言臻,我想,也許,下次你回香港的時候,我也可以和你回去,我想,你可以帶我到我們以前住的地方去。”
也不知道為什麽,好像溫言臻從來沒有提過那些,他們以前住的地方,他們以前一起念的學校,他們一起去到過的地方,他們結婚時的教堂,甚至于連他們的結婚照也沒有留下一張,偶爾覺得奇怪,梵歌也有問過溫言臻,他說他只是聽從了心理醫生的建議,久而久之,類似這樣的問題就變得模糊起來。
“嗯!”這次,溫言臻的回答更為的簡短。
一會。
“溫言臻,我想過一段時間,去見見那個孩子。”
到了最後,小籇也不知道怎麽的就變成了那個孩子,始終,那兩個字總是特別的拗口。
這次,溫言臻連給梵歌的回應都沒有。
一看,這個男人已經在呼呼大睡。
作者有話要說:在這裏有必要為我的性別辟謠一下,俺可是嬌滴滴的大姑娘一枚,所有,可以很言情很言情。
我摔,你們這些小妖精,都是你們給鬧得,看吧,有小妞羞射的問起窩的性別了。嗷嗷,窩不地道了~~~~~~~~~
☆、人妻(39)
進入十二月,海上物流進入了一年中的高峰期,由于天氣狀況惡劣十二月往往是海上貨運最為高風險時期,這個月份通常是溫言臻最為忙碌的時期,每天早出晚歸,再加上需要更多的時間往香港跑,常常,一回到家裏梵歌放好水一回到房間就看到他已經在呼呼大睡。
“溫言臻,要不,我們搬回香港住吧。”終于,那晚,梵歌說出了這樣的話。
這天,溫言臻天剛亮就趕班機,最後一班機回來,還沒有到家就被肖邦接到公司去,原因是貨輪在加勒比海航線疑似遭到了索馬裏海盜的跟蹤,溫言臻費了好大的勁才和附近的海上護衛隊取得聯系,十一點時間,貨輪在海上護衛隊的護送下離開了危險區域。
現在,深夜差不多十二點的的時間,溫言臻洗完澡頭枕在梵歌的肚子上,半眯着眼睛。
“溫言臻,要不,我們搬回香港去住?”梵歌又說了一遍,溫言臻仿佛這才聽清楚一遍,擡起眼睛看她。
不,也許那應該叫做凝視,仿佛要看進你的靈魂中去。
“我們可以回到我們從前生活的地方,住在我們從前住的房子。”梵歌用力的握住溫言臻的手,想去傳達,她真的準備好了,當一名合格的,和自己丈夫風雨同舟的妻子。
溫言臻搖了搖頭,調整姿勢,側過臉,唇在她的唇上點了一點:“香港對于我們這樣的是一塊是非之地,梵歌,你不會喜歡那些的,我也不想讓你去面對那樣的環境。”
“我會習慣的。”梵歌扯了扯溫言臻的衣服。
“香港的狗仔太讨厭了,我可不想讓你和我的爸爸一樣。”溫言臻挑開了梵歌額頭上的發絲,情真意切。
“可。。。”梵歌張了張嘴,她的公公,頭銜冠着太平紳士的溫景銘,剛剛被香港八卦周刊影射卷入和多位女星飯局之中,據說,那些女星之中還有未成年者,飯局标出的價碼高得令人咋舌。
梵歌心裏難過起來,溫景銘鬧出這樣的事情也不是頭一回了,言翹也不讓人省心,偶爾也被拍到和年輕男性出入頂級會所。
有這樣的爸爸媽媽溫言臻心裏應該不好受吧?
“阿臻。。”把頭深深的埋在了他的懷裏:“我全聽你的,都聽你的,我一定不會讓你操心。”
仔細想想,她能做到的也好像就只有這些了。
“嗯,那就好好的呆在這裏,好好的呆在我身邊,不要說回香港那樣的話,那裏生活節奏太快,不适合你。”溫言臻手貼在梵歌的背上,輕輕的磨蹭着。
梵歌點着頭。
“也不要和顧子鍵過多接觸,我不喜歡。”
梵歌再點頭,心裏好笑也甜膩。
顧子鍵并沒有按照原定時間離開青島,原因是顧子鍵的哥哥想在回國一趟,他想今年帶着顧子鍵一起回廣州過農歷春節,因此,顧子鍵打算在青島等着和自己的哥哥回合。
顧子鍵能留在青島海多虧了溫言臻的幫助,溫言臻不僅幫顧子鍵處理了綠卡問題,還幫他拿到了暫住證。
十一月月初,溫公子在經過那麽一鬧之後,主動提出在家裏請顧子鍵吃飯當是為他的無良行為道歉。
當晚,随着少許的酒精攝入,溫言臻和顧子鍵變得無話不談,溫言臻不住的問顧子鍵一些他在北非的事情,表達着他對于那片領土的興致,那晚,梵歌也才知道原來顧子鍵在北非無所事事了一年。
講起了北非,顧子鍵特別來勁,他講他那一年在哪裏經歷過有趣的事情,講那裏的風土人情,講他在那裏交到的朋友,講他和原住民一起去狩獵時被野狼咬傷的事情,他還給溫言臻看野狼在他手臂上留下的傷痕。
顧子鍵亮出來的傷疤還真的把梵歌給吓了一大跳,有一塊銀幣大的表皮層全部都沒有了,即使過去很長時間傷疤看起來極為的吓人。
末了,顧子鍵拿起他的鑰匙扣,指着鑰匙扣用來裝飾用的小小一撮黑灰色的毛發,得意洋洋炫耀,野狼咬傷他他也沒有讓它占便宜,他把野狼的尾巴割下來把毛發做成鑰匙扣的裝飾品。
這晚,兩個男人在相談甚歡,氣場詭異。
過了幾天,正好顧子鍵的哥哥打來電話,顧子鍵讓梵歌幫他,自然而然的,梵歌就想到了溫言臻,這次,溫公子倒是好說話的很,幾個小時後,顧子鍵就得償所願在青島住了下來。
接下來,溫言臻偶爾會到素食館來,幾次來都和顧子鍵表現得十分熱絡的樣子,會意大利花劍的兩個人還約好選一個時間較量較量。
這兩個男人有變成那種不打不相識朋友的趨勢。
“梵歌。”溫言臻舌頭一卷,擒住梵歌的耳垂。
梵歌一抖,思緒硬生生的被溫言臻拉了回來,那句“嗯”已然在他的逗弄下嬌喘籲籲。
“不要離開我。”
“嗯。”這是梵歌第二次從溫言臻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和第一次聽到的一樣心裏挺納悶。
他們是夫妻,有法律約束受法律保護的□關系,再說了,她愛他,愛得恨不得二十四小時和他黏在一起,她怎麽可能離開他?
溫言臻仿佛對于梵歌敷衍性的回答不買賬,撐着身體,居高臨下的逼視着她。
梵歌乖乖舉手:“我發誓。不會離開你的。”
溫言臻微笑,又有如月光般的細碎的光在他眼波裏蕩漾了。
緩緩的,他的低下頭,身體貼上梵歌的身體,舌尖在臨摹她的耳廓,送出那樣的話語,梵歌,我想從後面進去。
溫言臻喜歡從後面進來,可梵歌卻不怎麽喜歡,她總是看不到他的表情,這點讓她有點不安,那種不安在攪動着來自于心底中細微的慌張,極致過後,那種細微的慌張會讓梵歌的心裏頭空落落的。
“溫。。”剛剛想抗議,身體已經被翻了過去,鋪天蓋地的吻密密麻麻的落在後背,梵歌閉上眼睛。
關于回香港的話題就此打住。
拖着散架般的身體,梵歌下樓,下樓之前她還給自己打扮了一番,今天是周日,是近一個月來溫言臻在家的日子。
上午十點多鐘的時間,外面天空延續着這些天來的陰沉天色,整個空間看着仿佛也被外面的天色所渲染到,有些的垂頭喪氣,沿着樓梯,透過樓梯S形狀視線,開放式的客廳一點點的在眼前敞開,田園風的客廳格局,充滿韻味的坐地燈,方形精致的沙發幾,乳白色燙金複古的電話機,乳白色沙發的扶手,淺綠色沙發靠墊,女人纖細苗條的背影,女人的背影擋住了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男人就只露出了修長的腳。
女人是站着的,男人是坐在的。
像是有陌生而又熟悉的手攥住梵歌的心靈,站在樓梯的最後一個臺階上,呆呆的望着客廳的一角。
她的生活助理和她的丈夫在低聲的談話,從兩個人腳間的距離看,那兩個人拉開的空間并不長,應該說是有點近了,從談話間聲調可以感覺到氣氛和平。
梵歌呆呆的站着,什麽時候,溫言臻和秦淼淼兩個人可以這麽的和平相處了?
從某一次溫言臻刻薄的語言把秦淼淼惹得默默流淚,然後,溫言臻在知道自己錯怪了秦淼淼後遞上了紙巾?
從那次秦淼淼代替自己擋住了滾燙的湯水受傷,溫言臻打電話為她安排了最好的醫生?
從。。。
梵歌思想開始混沌,開始想不起,記不清這兩個人變得這般熱絡的原因,一些的似是而非的畫面開始在腦子裏糾纏,交錯。
腳生根一樣的就被定在了最後的一節樓梯上,直到阿姨叫了一聲,梵歌,起床了?
阿姨的聲音讓客廳纖細的背影回過頭來,随着秦淼淼的回頭她的身影微微的側開,溫言臻在那方側開的身體探出頭,笑得極好看。
秦淼淼也在笑,笑得無比的自然,她說,梵歌,我正在和溫先生談要對你接下來的行程做一些的變動,當然,這些變動我和金老師也做了溝通,她也覺得好。
梵歌張開了嘴,擠出笑容!
瞧瞧,秦淼淼所說的失憶多疑症又出來搗亂了,明明她的生活助理在盡她的能力和專業在幫助着她。
不能這樣下去了,會瘋掉的。
在梵歌的極力要求下,溫言臻第一次把梵歌帶到他朋友舉行的聖誕派對上,派對是在山頂別墅舉行,場面溫馨,聖誕樹,聖誕紅,充滿童真的趣味節目,溫言臻朋友們的善解人意讓梵歌度過一個特別的平安夜。
回家的路上,他們的車子經過了青島最為繁華的街區,商店門口的大聖誕樹上的一族一族的燈光把長街帶進了童話世界,許君耀開的車子一直開在他們的前面,車尾漆着亮色的雪橇,那些亮光在霓虹燈的呼應下流動着,仿佛下一秒雪橇就會騰空而起,在暗夜裏飛行着。
“今晚,喜歡嗎?”溫言臻問梵歌。
“喜歡!”梵歌回答。
雖然他沒有說但梵歌知道,這一個夜晚,是溫言臻為她精心準備的,按照她的喜好量身定做,她的丈夫是善解人意的男人,一直都是,她一皺眉頭就知道她在心煩什麽,她眉目一開就知道她中意什麽。
車子停在車庫,仗着自己在派對上喝了那麽一點點的甜酒,梵歌犯懶。
“溫言臻,我懶得走,我走不動。”
這個男人應該無比歡迎着她此種類型的撒嬌,瞧他笑得傻兮兮的樣子,梵歌抿嘴,得意的很。
爬上他的背,手勾住他的脖子,從車庫出來有差不多五十米長通向花園的路,在上花園臺階時梵歌仗着那點的酒勁,用自己胸部的兩團肉去擠壓溫言臻,雖然沒有多大,但好歹也不小,弄點殺傷力出來還是有的。
果然,到了第七個臺階,溫公子腳步不穩了,粗着嗓門,梵歌,別鬧。
梵歌咯咯笑了起來,等到溫言臻上完最後一個臺階,臉頰去蹭他鬓角的頭發。說。
“阿臻,我想聽你叫我梵小豬。”
這個甜膩的夜晚,梵歌想聽那聲“梵小豬”,想知道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滋味,聽着是不是有今晚留在味蕾裏甜酒的芬芳。
背着她的人站停。
“阿臻,我想聽!”
空間有那麽一瞬間的凝滞,寒夜的風霜仿佛因為這一刻的凝滞刺入骨子。
“梵小豬”那個聲音響了起來。
那聲音溫暖得可以融化世間的冰雪,聽得梵歌想流淚,順着那道聲音,目光往左。
約幾米左右的距離,站着高大的身影,站着透過花影的燈光下,面目模糊。
後知後覺的,梵歌聽清楚那聲”梵小豬“就來自于那裏。
溫言臻沒有叫那聲“梵小豬。”“梵小豬”是另外一個聲音在叫。
作者有話要說:猜到那個男人是誰了嗎?下一章鵝蛋黃就要出場了,靠,真想把她寫成阿紫。
☆、梵歌(01)
在這個世界上,人們迷戀着身邊任何短暫的事物,迷戀流星劃過夜空的剎那光芒,迷戀煙火盛開時燦爛到極致的輝煌,迷戀午夜間瓊花眨眼之間的花開花謝。
之所以迷戀是因為短暫,那一眼的光景變成了剎那芳華。
洛長安就是以這樣的姿态出現在梵歌二十二歲那年的生命裏,就像是夏季裏讓人猝不及防的臺風。
梵歌有個妹妹,妹妹的名字叫洛長安。
後來,梵歌知道了為什麽長安會叫長安,長命百歲,現世安穩,這是一個母親徒勞的卑微的念想。
後來,梵歌在心裏念叨這個名字時所能想起的,也就是消失在歷史長河盛唐時期的那座冠蓋滿京華的長安城,肆意浪漫的詩人和取之不盡的美酒。
梵歌三歲的時候,長安來到這個世界上,三歲的梵歌那時不知道自己有個妹妹,後來,梵歌被溫家帶走,直到梵歌九歲的時候,叫爸爸的男人來看她,把小小的她攬在懷裏,不大不小的力量,像親近也不像親近,男人在梵歌的耳邊說,梵歌有妹妹了,妹妹身體有點不好。
那一點不好到底有多大點不好梵歌也不知道,有一個妹妹讓她心裏頭覺得歡喜,總想着把把漂亮的小玩意藏起來,等有一天見到她送給她,告訴她她可不是寺廟裏人們眼中的小可憐,溫家親戚們口中的一無是處的養女。
很久很久的以後,梵歌知道了她那叫長安的妹妹身體不好都是她害的,陷入悲傷的女人指責她都是因為她的存在讓她的懷着長安心情糟糕透頂,因為心情糟糕透頂導致她吃不下飯,吃不下飯就等于無法攝入營養,無法攝入營養再加上孕婦心情不穩定導致胎兒在發育過程中先天供養不足,最後導致胎兒一出生心髒不好,一出生就被烙上了心髒先天性衰竭這樣的病症。
真是的,那天,女人的指責讓梵歌哭笑不得。
梵歌十歲洛長安七歲,這一年梵歌收到了洛長安的照片,小小的一丁點,眼睛又黑又亮,穿着梵歌寄給她的衣服,那是來自巴黎最昂貴的服裝,那一刻梵歌心裏覺得驕傲,接下來的時間裏,梵歌瘋了一般的給那個豆丁點的孩子寄去了各種各樣好玩新奇的玩意,寄出去後梵歌躲在了被窩裏竊笑,笑完又哭。
梵歌十二歲洛長安九歲,這一年梵歌收到了洛長安的新年賀卡,還有她自己做的一張明信片,明信片寫着:梵歌,不要給我寄那些東西了,媽媽讨厭那些,媽媽讨厭那些呢我要是喜歡那些會對不起媽媽的,所以,我要讨厭那些。
媽媽為什麽讨厭那些的原因梵歌不想去猜,在她認知的世界往往都是那樣的,越是去認真就會得到越多的傷心。
從此後,梵歌再也沒有寄給洛長安任何東西,叫爸爸的男人也沒有再給過她任何洛長安的訊息,在歲月流逝中,那個有着又黑又亮眼睛的孩子逐漸遙遠,模糊,偶爾在路上見到年齡比自己小幾歲的女孩梵歌會想,那個孩子現在大約也像她們一樣,鬓角別着蝴蝶發夾,穿着蘇格蘭格子裙走在放學的路上。
梵歌二十二歲洛長安十九歲,這一年洛長安用将進四百天的獨自旅行,沿着馬六甲海峽一路走來,來到了香港。
這一年在大雨過後的傍晚,梵歌和溫言臻剛剛參加一場慈善嘉年華回來,她穿着漂亮的禮服,溫言臻牽着她的手下車。
雨後的天空水洗一般,這座半面環海的都港染着鵝蛋黃的光暈,在那團光暈下洛長安站在那裏,明媚皎潔,長期長在熱帶的女孩笑起來牙齒潔白,就這樣的對着她招手。
“嘿,梵歌,你好嗎?”
那是一個和誰都不一樣的女孩,這是洛長安給梵歌的第一個感覺,見慣了這座國際時髦女孩們,背着大背包穿着土氣運動型拉鏈毛衣的洛長安更像是無意中闖入這座大都市的女孩,這樣的女孩在一些人口中美名曰,村妞。
對于這位貿然出現的女孩,梵歌張口問出,你是誰?
女孩一步一步的向着她走來,每走一步就會發出細微的一種金屬撞擊的聲音,那些聲音是她大背包的背包吊墜,和挂着分別挂在背包兩邊滑冰鞋相互撞擊産生的,那樣的女孩站在溫家精美豪華的大門前怎麽看都邋遢,可偏偏她笑得比誰都還要自信。
也許是女孩出現得太過于唐突,溫言臻第一時間裏擋在了梵歌的面前。
女孩停在溫言臻約三步左右的距離,完完全全無視溫言臻,側頭,愀着梵歌,眨眼,說。
“梵歌,我是洛長安。”
洛長安,這個名字在梵歌的腦海中經過了長長的回旋,哦,原來是洛長安啊,她的妹妹洛長安啊。
梵歌不知道別人是怎麽對待闊別已久的妹妹的突然出現,擁抱?痛哭?訴說衷腸?
面對着完完全全陌生的洛長安,梵歌只是從溫言臻的背後側出半邊的身體,張開嘴,想說點什麽打破那種陌生所衍生出來的尴尬,可終究什麽也說不出來,就在那裏杵着。
梵歌很想和她一樣,伸手,帶着她的那種灑脫勁,嘿,長安,你好嗎?可她幹不了那個。
洛長安在微笑,笑起來臉上也有個小點,和梵歌一模一樣的小點,可梵歌就是覺得她小點裏的盛着的是苦澀,而洛長安小點裏盛着的是甘甜。
梵歌想能笑得這般甜的洛長安她的爸爸媽媽該有多麽的疼惜她,于是,心淡了,表情薄涼了,就淡淡的說出,你怎麽來了,有事嗎?
“我來見你啊。”洛長安聲音悅耳:“我的事情爸爸媽媽應該很少講給你聽吧?梵歌,其實,我從小身體就不好。”
洛長安手指着自己心上的位置:這“裏出現了大問題,醫生說我二十歲以後的每一天都是我賺到的,我總想在二十歲之前幹點大事,于是,去年,我讓爸爸媽媽答應我一件事情,在我二十歲以前一定要完成一件大事。”
“我沿着馬六甲海峽,一個人去了我所想要去的地方,玩了我所要玩的,然後,在印度寺廟裏住了一個月,在這一個月裏我聽到的最多的是梵歌,來自世界各地的人來到佛祖面前傾聽佛祖的梵歌,聽得太多了,我想我也有一位姐姐也叫梵歌。”
“本來,我想把印度當做最後一站的,可是,還是忍不住的來到這裏,就想見見你。”
她在說什麽,她說的那些話想傳達什麽呢?梵歌聽得是稀裏糊塗的,唯一留在腦子裏的就是那句。
“醫生說我二十歲以後的每一天都是我賺到的!”
嘴裏叫着梵歌自稱是她妹妹的人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什麽二十歲以後的每一天都是我賺到的?
梵歌皺緊眉頭,心裏被這莫名其妙出現的女孩的話吓得一愣一愣的。
“還有,我給梵歌帶來了這個。”緩緩的,女孩另外一直背在後面的手伸了出來,她的手掌中握着一個玻璃瓶,瓶子裏裝的是若幹清水。
“那是什麽?”梵歌木木的問。
“這是印度最了不起的僧人給我的,他們說只有心虔誠喝了它就會心想事成。”她看着挺不好意思的樣子,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我本來想喝了它讓自己長命百歲,可惜我發現自己沒有虔誠的心,我壓根發現自己不相信喝了它能讓我長命百歲。”
梵歌的心一片混沌,混沌得厲害。
“梵歌,給你喝吧。”洛長安把玻璃瓶想遞給梵歌,透過隔在她們之間溫言臻的身體。
梵歌木然的伸出手,溫言臻的手擋在梵歌的面前接過玻璃瓶,随手一抛,瓶子應聲而碎,本來就很少的水順着碎掉的瓶子迅速的淌落在地上,再也收不回來。
溫言臻手掌一伸,把洛長安推離,指着自己的腦子聲音不耐煩:“你安得是什麽心,你這裏是不是有病?那什麽奇奇怪怪的給梵歌喝!”
洛長安一個踉跄,勉強的收住腳步,盯着地上的玻璃碎片,臉上失去原先的笑容,一張臉白得像一張紙一樣,嘴緊緊的抿着,抿着。
梵歌呆呆的站在那裏,說實在的,她糊塗極了,洛長安的話她需要想一想,想一想才會明白那是什麽意思。
沒有等梵歌想明白,洛長安已經行動了,她低頭,彎腰,直挺挺的沖向溫言臻,那姿态就像是一只憤怒的公牛,她也表現得像是一只憤怒的公牛,她的頭狠狠的朝溫言臻的肚子頂,嘴裏配上憤怒的臺詞,你這個王八蛋,你憑什麽?我要你道歉,道-----歉!!!!!
也就一個眨眼的功夫,摔倒在地上的人不是溫言臻而上洛長安。
摔倒在地上的洛長安愀着梵歌,眼眶裏聚滿了淚水,嘴裏喃喃的,梵歌,聖水沒有了,其實,是我舍不得喝的,他們告訴我那東西要靠緣分才會得到的,我就想把它留給你,那是我認為是我十九年來得到最為了不起的東西。
淚水這東西來得很容易,一眨眼,梵歌眼眶裏也染上淚液,一步步的朝着洛長安走去,蹲下,低頭,看着自己漂亮昂貴的高跟鞋再看看洛長安的鞋,洛長安穿的鞋怎麽看都像是從廢舊物品堆中找來的。
意識到梵歌的目光,洛長安用手去擋住帆布鞋起毛的地方,聲音很低:“我包裏有雙新鞋,本來是準備穿着來見梵歌的,可也不知道怎麽就給忘了。”
跪在地上,伸手,梵歌環住了洛長安,用最深沉的懷抱迎接這位來見她的女孩,所有身體裏流淌着的血液都在告訴着她,這女孩是她的妹妹。
“告訴我,你說的二十歲以後的每一天都是賺到的這話是什麽意思?”梵歌很溫柔的問,就怕聲音放重了她又開始惡作劇了。
是吧?對吧?她只是在詐她,這個調皮的女孩兒只是模仿了某部賺人眼淚電影的劇情,想在初次見面時給自己的姐姐留下了特別深刻的印象。
“就那意思的了。”女孩雲淡風輕:“梵歌,不要擔心,我都不擔心,這些話我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講,最初講的時候心裏覺得難過,漸漸的,講的次數多心裏就不難過了,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另類的練習課。”
“死亡練習課。”
梵歌緊緊的抱住那個只剩下一身排骨的瘦弱身軀,目光怔怔的盯着天邊,許久,輕輕拍着那個瘦巴巴的背。
“沒事的,不會有事的,長安。”
“姐姐有很多很多的錢,姐姐還認識很多很多又本事的醫生,姐姐不會讓你有事的,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難倒姐姐的事情。”
那天,梵歌說了大話。
在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情緒叫憐憫,那是一種代表這危險的情緒,它會影響你的理智和思維,梵歌就是因為憐憫愛上了溫言臻的。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哈哈~~~~~~我的巴薩0.4被拜仁血洗了,哈哈哈哈~~~~~~~~~~~~~~~~~~~~
☆、梵歌(02)
姐姐有很多很多的錢,姐姐還認識很多很多又本事的醫生,姐姐不會讓你有事的,但是,姐姐沒有扭轉命運的本事。
後來,梵歌覺得當天的話也許應該這麽說。
也許,那天梵歌的話說得太像模像樣了,洛長安那個傻姑娘竟然也相信了,當晚,偷偷的溜到她的房間來,悄悄的問,梵歌,你真的不會讓我有事嗎?
“那是當然。”梵歌無比的自信,二十出頭的年紀裏對于死亡的慨念極具的模糊。
接下來,梵歌帶着洛長安見了很多很多有本事的醫生,那些醫生望着洛長安的目光有的淡然,有的憐憫,都說着不約而同的話,小姑娘心态很好,要保持這樣額心态,說不定會有奇跡。
于是,醫生們開始給講,講關于醫學界的那些的奇跡。
梵歌不信邪,開始着手準備帶着洛長安出國的事情,這段日子她就像被裝了發條,無頭蒼蠅般的亂轉,誰的話她都聽不下去,誰的勸她都不聽。
最後,梵歌昏倒在寒冷的冬夜,開車開着開着就沒有了意識,車子撞到一邊的護欄上,醒來時,溫言臻壓低着嗓音惡狠狠的指責洛長安,你來這裏是不是為了這樣的目的,想讓她陪你一起赴黃泉路。
經過初次見面的不愉快,一直和溫言臻不對盤的洛長安那次沒有頂嘴,只是,說着,對不起,我不知道她身體不好,對不起,我真不知道。。
那天洛長安沒有了往日的伶牙俐齒,好像就只知道哭,不敢哭出聲音,臉上爬滿了淚水,躺在病床上的梵歌模糊的想,她的妹妹哭起來挺好看的。
好像,溫言臻罵累了,丢了一疊紙巾給洛長安,粗着嗓音,把臉搽幹淨,我不想梵歌醒來看到你這副鬼樣子。
都已經看到了,梵歌想笑來着,好吧,好吧,就裝作沒有看到洛長安的那副鬼樣子吧?閉上眼睛,梵歌再次的沉沉入睡。
醒來時,洛長安握住梵歌的手,用最明媚的聲音告訴她。
“梵歌,夠了,你為我這樣做我已經很滿足了,以後什麽都不要去做,說不定,如他們說的那樣,會有奇跡在等着我。”
洛長安的臉明明那麽的清澈,生機勃勃,讓人怎麽也無法和類似夭折這樣的字樣聯系在一起,人們把過早離開人世間的生命稱之為夭折,據說,那是上天對于過早夭折的生命的寵愛,想早早的讓它回到他身邊。
說不定,說不定只是命運弄錯了,也許,在某個特定的時刻裏,命運會把一切糾正過來,于是,奇跡就這樣發生了也說不定。
在洛長安充滿期待的目光下,梵歌重重的點頭。
梵歌二十二歲這年的冬天,第一次和自己真正的親人過聖誕節,溫家舉行了盛大的聖誕派對,派對上梵歌和溫言臻跳了第一支舞。
彼時,歲末,處于歲末的人們總喜歡懷舊,舞會是懷舊舞會,來參加舞會的男女開着古董車,穿着遠離這個時代的服裝。
那晚,溫言臻穿着淺灰色過膝收腰的俄國軍裝,長筒軍靴,帶着梵歌,配合着悠揚的音樂,舞步時而曼妙時而激昂,用他的诠釋把梵歌帶進了大雪紛飛的聖彼得堡,她是那個披着拖到地上的長披肩去見從戰場榮歸的戀人的女孩。
這一晚,小溫公子吸走了所有來參加舞會女孩們的目光,梵歌的每一次旋轉都會看到女孩子們落在他身上灼灼的目光。
一曲劇終,梵歌回到女孩子們的專區,那位和她交情很好中文系的才女嗟嘆,梵歌,溫言臻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