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風信子
第63章、風信子
◎我老婆碰過的東西,就是最好的。◎
一枚粉色的香囊。
針腳很粗糙,收口處的線都沒裁齊。
外面還套着一個透明的殼,大概是材質不好,很硬。
這麽個簡陋的小東西,換作平時,眼光甚高的陳大少爺,眼神估計都不會施舍一個。
但現在,在他的寶貝女朋友手中,頓時沾了光,少說也價值千金。
“送我的啊。”他從她手心拿起,提着上面的小繩輕輕晃了晃,“挺不錯的,就是這顏色,怎麽不換一個?”
他不是潘潇那種花裏花哨的男人,平時身上最常見的顏色就黑白灰三種。
不過見她不說話,尋思會不會是生氣了,下一句就改了口:“粉色也行,襯得我年輕。”
看來還對上次在醫院被小朋友喊叔叔的事耿耿于懷。
他上學早,其實也就和自己差了兩歲。
譚卿忍着笑:“這麽勉強,你可以不要。”說着要去拿回來,被他一下藏進手心。
“不給,都送我了,哪還有要回去的道理,嫌棄也是我的。”
和拿到心愛玩具的小孩似的。
譚卿笑出聲,伸手去戳他臉:“幼不幼稚啊?”
“不幼稚,你也是我的。”他抓着她的手,把人往自己懷裏拉了一把。
譚卿跌下去的時候正好跌在他腿上,周圍又鋪着厚厚的地毯,一點也不疼。
他一只手圈着她,另一只手依然很有興致地欣賞那小玩意兒,還不忘問:“你什麽時候偷偷給我做的啊?”
眼角眉梢都勾着明亮的笑意。
譚卿看得晃了晃神,實在不忍欺騙他:“陳景遲,我和你說,你先答應我不許生氣。”
“嗯,你說。”
“這個其實不是我做的,是一個道士...送的。”她說完,又有些心虛,“但他說可以保平安,很靈的。”
其實她自己一直是個不折不扣的唯物主義者。
但經過這段時間,事關他,她突然也信了這種求神拜佛的事,哪怕只是一個祈願也好。
希望他平安喜樂,萬事順遂。
陳景遲低下頭,下巴抵在她頸窩裏,沒說話。
譚卿不太敢去看他失落的表情。
安靜了一會兒,見他還是沒動,有些耐不住,小聲說:“你別生氣,你如果想要我做的,你挑個喜歡的圖案,我給你繡——”
話音未落,低低的笑聲從耳邊傳來。
譚卿擡手去推他腦袋,轉過頭看他才發現,這人笑得肩膀都在顫,哪裏有一點不開心的樣子。
“......你耍我。”
“沒有。”陳景遲捏了捏她的臉,“你真的會繡這種東西啊?”
“會。”
其實沒試過,但她不是個手笨的人,學習能力也強,這種小圖案用簡單的針腳,并不是難事。
不過——
“我不繡了。”
“嗯,那就不繡。”
譚卿:“?”
“麻煩,反正被我老婆碰過的東西,就已經是最好的。”是不是親手做的不重要,況且他也不想讓她搞這種費神的活。
有這時間,還不如多讓他親一會兒。
“好了。”他将那個平安囊放進口袋,松開她,“我去給你倒點熱水。”
起身,往樓下走去。
譚卿卻一時半會都沒回過神,他剛才叫自己什麽?
——老婆?!
以前高中班裏有人早戀,都喜歡互叫“老公老婆”。
邰蓉和賀佳明暧昧的時候,有時候發消息也會叫“親親老公”“寶貝老婆”之類的。
她當時覺得油膩到不行。
但現在,從陳景遲嘴裏叫出來,那種漫不經心的調子,卻叫她心跳驟然加速。
臉也有些熱。
她屈起腿,把頭埋在膝間,好一會兒才止住蕩漾的心神。
而樓下,正在燒水的男人也沒閑着,從口袋裏拿出那個小香囊挂在指間,看了看,又摸出手機,對着拍了兩張。
比對一下,挑了張好看的發到朋友圈,還特別神秘地沒配文字。
英俊潇灑潘大帥:【這什麽啊,這麽醜?你從哪撿的?】
邰蓉:【這不是我給譚卿的嗎,怎麽在你那?】
c:【這你要問她。】
一副正宮的語氣。
邰蓉:【......】
英俊潇灑潘大帥:【你幹嘛删我評論!】
周協:【長得不行也就算了,還沒腦子。】
英俊潇灑潘大帥:【??誰長得不行,老子附中校草!】
周協懶得理他:【女朋友送的?材料在哪買的?】
c:【你想讓許蔚也給你繡一個?】
周協:【不是,我給她繡,她最近挺喜歡這些小玩意的。】
陳景遲回了一個“哦”,随便找了家賣繡品的店鋪鏈接發給他。
潘潇一個人在底下控訴了半天。
但很快,評論又被他無情地删掉。
燒開水後,陳景遲不再搭理他,放下手機,把水倒進保溫壺裏,又洗了點米,煮上粥。
就在他準備完一切,準備上樓時。
手機突然震動了幾下。
他低頭瞥了眼,是老爺子發來的語音消息。
自從上次回去一趟說清楚後,兩人雖然面子上還沒抹開,但彼此心裏其實早沒什麽隔閡了。
陳景遲點開語音:
“那什麽香包啊,你對象給你做的?”
看來是看到了他那條朋友圈,老爺子是那種一生都要強的人,難得低頭主動找他說話。
他自然是要回的:【嗯。】
陳在禮:“手藝不太好,比你奶奶當年送我的差多了。”
發過來後,陳景遲一時沒回,他大概也覺得自己說過分了。
末了,又加一句:“不過你喜歡就行。”
c:【很喜歡。】
還真是一點也不矜持。
老爺子嘆了嘆氣:“什麽時候把人帶回來給我們看看?”
c:【再說吧。】
這在老爺子看來就是他心虛敷衍,但僵了這麽久的關系好不容易有所緩和。
他不願把人逼得太緊。
而且上次聽陳談玉說起他這些年拒絕相親結婚的緣由,嘴上雖然是一千個勒令禁止,讓他死外面算了。
但心裏還是舍不得的,尤其自己就這麽一個親孫子,年紀越大,越是想念。
最後,也不得不退步:“你別再說,我從小怎麽教你的,男人做事要坦坦蕩蕩,要負的起責任,你既然自己要找男人,就不要躲在外面遮遮掩掩的,難道你倆想一輩子都不見人?我和你爸商量過了,這事既然也不犯法,你先把人帶回來,給我們瞧瞧人品怎麽樣?”
“......”
陳景遲不知道這種離奇的事是怎麽傳到老爺子耳朵裏的,輕蹙着眉思考了一會:【沒遮掩,我得征求一下她的意見。】
陳在禮:“行,最好正月裏就能帶回來,大家都在,這種事你自己和大家交代,我沒臉給你說。”
“......”
老爺子可能真年紀大了,“她”和“他”都分不清了。
算了,再解釋他等會還以為自己欲蓋彌彰,沒什麽把人直接領回去更有力的澄清了。
陳景遲回了句“知道了”,樓梯間傳來腳步聲。
譚卿穿着毛茸茸的拖鞋和他的外套跑了下來,陳景遲放下手機,朝她張開手。
“等急了啊?”一把将人壓進懷裏,他心滿意足地笑。
譚卿:“沒有,我以為你迷路了,來找找。”
“是差點在你這迷得暈頭轉向。”他揉了揉她腦袋,放開,拎起保溫壺,牽着她往外走,“去客廳吧,這裏沒空調。”
“嗯。”
客廳沙發被他換了套全新的,很軟,地毯也換了加厚的,就算光腳踩上去也不冷。
空調吹得人倦意橫生。
慢慢在它自己的活動區惬意地犯着懶。
陳景遲盯着她喝完藥,把人擁在腿上,在她唇邊偷了個吻,吻完,又意猶未盡,把人壓進沙發裏厮混了一番。
最後,兩人都有點累。
陳景遲大少爺似的敞着腿,懶懶靠在沙發裏。
譚卿跪坐在他腿間,伸手去掐他臉,被他捉住手腕,懲罰地輕咬了口。
“譚卿。”含着點懶倦叫了一聲。
“幹嘛?”
陳景遲:“之前我在房間打電話,你聽到了吧?”
譚卿微怔了幾秒,反應過來,點了點頭。
“那怎麽不問?”
譚卿:“我以為,你不想我知道,所以才在隔壁打電話。”
“沒有,是看你當時在睡覺,怕吵到你,不是要故意避開你。”他解釋。
譚卿“嗯”了一聲,心裏硌着的那個疑問終于可以大大方方地問出來:“你們說的是魏歷華嗎,懷疑他吸.毒?”
“嗯,周協的酒吧昨晚查出來了違禁品。”
“那他沒事吧?”
“這麽關心他啊?”陳景遲輕輕敲了一下她額頭。
譚卿:“...沒有。”只不過是象征性問一下嘛,總歸是他朋友,總不能表現得太冷漠。
陳景遲:“沒事,就是幾個涉事的客人還有員工被帶走盤查了,他向來嚴令禁止這些,以前從來沒出過這類問題,就是魏歷華來了之後,第一次發生這種事,但魏歷華人已經跑了。”
十有八九就和他有關。
吸了毒的人,那完全是窮兇惡極的,會做出什麽事,已經不是常人的思維可以想到的。
譚卿:“那警察能找到他嗎?”
“能,但目前也沒有證據,周協下午還要去一趟警局,把有關的信息送過去。”
這或許是個非常漫長的過程。
期間潛藏的危險也無從得知。
譚卿糾結了一會,還是決定告訴他:“之前,他問我要過錢。”
“什麽?”
譚卿把手機所有記錄翻出來給他看。
“第一次,他說是借的,等找到工作了存錢還我,第二次,就向我要十萬,我拒絕了,所以他後來才氣急敗壞找上門來。”
“這些,有用嗎?”她把有關魏歷華的一切都和他坦誠。
陳景遲:“有用,你想告訴警察嗎?”
“想。”
徹底抹掉傷痕的方式,不是逃避,而是面對。
雖然陳景遲給了她可以永遠逃避的空間,但他也是自己去面對和親自撕碎那段灰暗的勇氣。
兩人傍晚時分去了一趟警局。
出來時,她看着靠着車等她的男人,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輕松,迎着風,跑進他懷裏。
陳景遲替她攏了攏圍巾,遮住半張小臉:“怎麽不讓我陪你一起進去?”
“擔心你會在裏面哭,那麽多人,我可不哄。”
很好,還會調侃起他了。
陳景遲拉開副駕駛的門,将人塞進車裏:“與其擔心這個,不如擔心一下你男朋友現在的聲譽?”
他把之前和老爺子聊天的記錄給她看。
“要不要幫我澄清一下?”
譚卿:“你想讓我...去你家?”
“怎麽,不願意?”
“不是。”她其實也考慮過這一步,但每次心裏都很忐忑,他的家庭那麽好,長輩又都是出色的人,萬一看不上自己怎麽辦?
要是再知道了自己的過往——
她不敢想象。
畢竟這個世界上,陳景遲只有一個,不是所有人都無條件地愛她。
她低下頭,眼裏有一分黯淡。
陳景遲猜到了:“放心吧,他們肯定會喜歡你。”
“愛屋及烏嗎?”
“嗯,一開始可能是,但後面就會被你的魅力折服,畢竟我看上的人——”他頓了頓,替她系好安全帶,“值得。”
譚卿眸光動了動,對上他眼角噙着的笑意。
聽他又說:“不過也不急,等你做好準備再去,準備不好的話也別怕,我們可以談一輩子不見家長的戀愛,怎樣,滿意嗎?”
“滿意。”
他不是光說說的人,連退路都給自己鋪好了。
譚卿也不能真讓他一輩子有名無分:“那就見吧,就算他們不喜歡我,我也,纏着你。”
“行,讓你纏,想纏哪纏哪。”
“?”
怎麽好像有點不正經?
算了。
譚卿算了算時間,離過年只剩下兩周不到了:“就正月裏怎麽樣?你要不要先見一下我媽?”
“你想讓我見我就見,所以今年要回京寧過年嗎?”
“嗯。”
印象裏,自己應該很久沒陪餘惠萍一起過春節了,雖然她表面從不說什麽,也沒有表現過沮喪,但心裏肯是羨慕人家兒女團圓的。
陳景遲:“那我陪你一起回去。”
“好。”
為了拉快進度,劇組堅持到過年前三天才停工。
這段時間裏,魏歷華的事還沒有音訊。
而她因為感冒一直反反複複,陳景遲幫她和李偲航那邊請了假。
沒有重要的事,她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家裏。
不過也不無聊,一是有他,二是陳景遲在樓上給她弄了間小畫室,畫具顏料一應俱全。
他在一旁看電影,剪片子歸整素材。
她就安靜地畫畫,畫着畫着目光不自覺就會落到他身上,塗一張他的速寫。
然後就想起曾經被自己删掉的那個帖子。
申請了幾次,時間太久,已經恢複不了。
她只能盡量在以前粉絲發的帖子裏找存檔,然後收集起來,繼續往下畫。
反正他的生日快到了。
要不就把這個作為其中的一個禮物送給他?
譚卿是這麽想的,所以趁他不注意的時候趕了不少稿,電子稿,手繪都有。
劇組放假的那天。
時雨和師菡都是當天下午回的京寧,邰蓉沒回去,正好留在這陪她爸媽過年。
她和陳景遲定的是農歷二十九號走。
出發前一天,兩人去超市采購了一點東西,到收銀臺時,他還若無其事地拿了一盒套。
站在那挑了很久的尺寸。
結賬時,收銀員不禁都臉紅。
譚卿全程離他五米遠,到他提着東西出來,被他一把抓進懷裏:“裝不認識啊?”
“我要臉。”
“白心疼你了。”她感冒未愈這段時間,他都忍着沒碰她,就怕一折騰又受涼嚴重了。
譚卿自知理虧,不說話。
回家路上,路過當年他們認識的那條街,因為這些年的整頓規劃,巷子裏冷清了不少。
也就是這時候。
一些兼職的小攤販才出來,趁着年前幾天有放假的學生過來玩賺點錢。
譚卿多看了一眼路邊一個捏糖人的攤位。
陳景遲停下車:“想吃嗎?”
“沒有,就是覺得挺好看的。”
“我去買,在車上等我。”
天太冷,他沒讓她下去,拉了手剎,車內空調要開着,鑰匙沒拔。
見她點頭,陳景遲開門下車。
不遠,就在對面,三五個小女生在那排着隊,他走過去,那幾個女生抓着同伴的手,“哇偶”了一聲。
“方便讓我插個隊嗎?我女朋友在等我。”他難得利用自己這張臉的優勢,問了一句。
幾個女生激動點着頭,讓開位置。
陳景遲善意地笑了笑,買好,替她們把錢一起付了,拿好糖人,轉過身。
但還沒走出兩步。
他臉色驟變,自己那輛停得好好的車,此時突然加速往前開,他甚至來不及看清車內的人。
心重重顫了一下,手上的糖人應聲而落,摔得四分五裂。
作者有話說:
今天是粗長的一章,最後一個小挫折了,壞人很快徹底下線,放心吧
還有陳狗要證明:他才不是哭包!你們再說,再說...他就真哭了,哭一整個西湖那種。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摘星的魚'2個;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摘星的魚'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縱然淪陷3個;送你花花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青盞84瓶;西16瓶;呦呦10瓶;琛の碎碎念5瓶;吾生願、芒芒gogogo、桑祺1瓶;
感謝大家的投喂,讓我親一口!
◎最新評論:
【哭哭哈哈哈哈哈
老婆不見咯】
【撒花撒花】
作者更文辛苦了,來一個火箭炮提提神吧!】
【這這這!!魏?】
【魏趕快坐牢去吧!!!】
【作者你一定是親媽啊】
【陳狗是哭包媽媽也愛你!】
【就知道這個魏渣渣不會這麽善罷甘休的】
【魏找過來了嗎?但是這章真的好甜,大大辛苦啦~(以肥章開啓周一的鬥志滿滿!)】
【陳狗:西湖的水我的淚】
地雷在手,偷懶抖三抖,作者大大快去碼字!!!(催更版)】
【啊啊啊啊虐我了!!!】
【這麽突然!!!】
【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