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9)
常流利，脫口而出，絲毫不用思考。她忽然擡起了頭，睜着血紅的眼睛，直視侯希敏。
愛？
侯希敏心頭突地一跳，手掌都冷了下去。竟然——一時間接不上話。自己尚且從未對九淩霜直白過，但她花錦容卻有這個膽。花錦容是狠絕之人，但也不能否認花錦容也是敢愛敢恨的角色。
侯希敏莫名失落，一種雖勝尤輸的怪異感覺湧上心頭。
“淩霜若心裏沒有錦容，也不會這般，一定要尋死。正因為她也放不下，所以才選擇自盡。”花錦容朝侯希敏又拜了拜，她正了神色，口氣再一次注入感染力——就跟從前一般，她總是這樣擅長說服人。“淩霜心地善良，下不了手殺我，所以只能逼自己。可，只要她心裏還有我，我就能讓她回心轉意。”
“哈！”侯希敏嘲笑地哼出聲，“你做得到嗎？淩霜為何又偏要再信你一次？”
“我做得到！”花錦容高聲叫了出來，沒錯，她幾乎是尖叫，不讓任何人得了空隙否認她的話語。“這世界上沒有我做不到的事！”她的态度變得非常嚣張，也讓人畏懼。
侯希敏深知花錦容是個說到做到的狠心人，定了定神，朝前走了一步，仰着臉，“你當如何做？”
“我跪，我求，我不走，我任她報複、不論如何，也絕不還手。也一定做到不離不棄。”
“呵呵，這樣就行？”三分譏諷，七分輕蔑。侯希敏打心底裏不相信。
“當然！”花錦容挺直了跪着的腰，面上惹過一陣緋紅，情緒非常激動，“你們這些喜歡九淩霜的人，沒有一個人配得上她，只有我花錦容，只有我，才配站在她身邊！”
侯希敏嘴都扁了，當真吓得不輕，以為花錦容病入膏肓，精神已經不正常了。他的臉極度抽搐，幾乎是瞪着花錦容。
“葛紅顏以愛的名義，推開她，說是為她好，其實是軟弱躲避，讓她傷心。你侯希敏，退居朋友身份，掐斷妄念，事實上卻是從不争取。徐夢憐？哈哈，根本一個膿包，只曉得等待九淩霜施舍愛情；九淩霜若無同情，她就得不到愛情的雨露。比起這樣的只敢仰視九淩霜的你們，也只有我——”她非常自豪地拍了拍胸脯，大放厥詞，“只有我主動出擊，從不放棄，執着可鑒日月天地。所以，也只有我才配給她幸福。”
侯希敏震撼一句‘事實上卻是從不争取’，幾乎所有的人對九淩霜的态度的都是——等待。也正如花錦容所說，只有她是主動出擊，“花錦容我說不過你，這些也都不重要。”
“請大哥看在錦容決心，”花錦容再次跪倒，“懇求大哥幫錦容找尋‘千雪威藍’。”
“三日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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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霜腿部的血有毒性，錦容可為淩霜每日推宮過血，保持體內血液幹淨，可以拖多半月左右。”花錦容完全用的就是商量口吻，已經不再是求人的口氣，她就是這麽擅長玩弄人心，軟硬收放有度，讓人憐憫後，又讓人佩服她的決心，“大哥能否做到？”
侯希敏抿唇，擰了眉頭看着花錦容。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以後，“若是北昆皇宮也沒有呢？”
“三十年前的北昆在位國主是華氏年，他先天體質孱弱，親政後一直多病。定是因為如此才收集了江湖上所有的‘千雪威藍’。”這種緊要關頭，花錦容還能就着不多的線索，分析一番。
侯希敏想不刮目相待都難。
“皇宮裏一定有，真的就看大哥本事，能否求得一株半縷了。”此刻，她又帶着激将的态度。這要是拿不到，倒變成侯希敏沒本事了。
侯希敏思前想後，最終還是妥協，他背過雙手，算是答應，“若淩霜醒來，說不要再見你。我一定帶她遠離你。”
“好，”花錦容點頭，“一言為定！”
自她身上出現的執着和堅定，正同當年在禁語山莊門口見到的那個跪着不動的女子形象重合在一起。侯希敏常懷唏噓，“就算是跪着，也不會比人矮。你和淩霜，都是這樣的人吧。”
侯希敏邁出禁語山莊大門。
“少主……您終于有意識了，”千緒小心地扶九淩霜坐好，“看看腳好了沒有？”
九淩霜面無表情地挪了挪腳，見大致無礙，她摸了摸胸口，原來舊傷也一并除了去。她眼珠微動，垂下頭，“花錦容呢？”
“走了很久了呢。少主療養都三個多月了。”
“費那麽大力氣奪山莊，就是為了離開？”九淩霜心頭勞累，已經不想有太多計較。
“夫人，咳，不。花姑娘說，不強求，是少主的原話，愛情若無回應和共鳴，便不是愛情，而是單相思；也是少主說的。”
“她給你多少好處，讓你這般說？”九淩霜站起身，抽下床頭的劍，提上手，冷傲地瞟了千緒一眼，“從一開始，你的心就總向着她些。”
千緒絞着雙手袖口，微微停了停，又擡起臉，微笑接着說，“若不是花姑娘舍命為少主推宮過血，少主就算有侯公子的藥也救不回來。”
“我沒有求她救我，”九淩霜鼻裏哼出冷笑，“我也不會感激她！”
“少主還恨她？”
“當然，難不成睡一覺就不恨了？”
“少主卻是睡一覺就不愛了啊。”千緒悠悠嘆，語氣幽怨。
九淩霜臉色霎時變成豬肝，不情願地別過了頭。盡管這樣，她還是口硬，“她這樣的女人，有何可愛？”
“既然這樣，千緒還是告訴少主實話吧。”千緒點頭，九淩霜本打算離開房間，走到一半，停住了腳步。“其實花姑娘為少主換血超過半月約定的時候，候公子并沒有回來……”
九淩霜心尖一顫，秀眉擰在了一起。
“之後一直拖了很久，”千緒的聲音有些飄渺，霧裏探花，“我們都放棄救治少主了，只有花姑娘一定要繼續，直到——她體內的血液也代謝不出去那些毒性。”
她猛地轉身，驚異地看着千緒。什麽？這一定不是真的！
千緒搖頭，“後來，侯公子帶來的‘千雪威藍’只夠救一個人，少主……花姑娘她……”
九淩霜打斷了她，“你不要說了。”
“花姑娘也是可憐人……身世凄苦，好不容易嫁入好人家，落得這步……”
“我說你不要再說了！”九淩霜忽然加高了聲音，握着劍的指節發了白，眼神逐步變得空蕩蕩。
千緒沉默了，屋中頓時靜的就只能聽見熏香爐裏的燃燒聲。
“在哪裏？”
“少主問什麽？”
九淩霜消瘦的肩膀微微一動，手中的玄冰劍垂了下去，她悶聲道：“錦容在哪裏？”
“花姑娘說，若是少主原諒她了，就去後山的葛莊主的墳頭找她。她說，她和老莊主算得知音人，就在一起作伴好了。這樣還能博得少主前去看一眼。”
九淩霜深深吸入一口氣，又非常緩慢地吐了出來。
“若少主不原諒她，就……”千緒話還未說完，九淩霜已經飛身出去了。
“淩霜！你來了，就證明你原諒我啦？”花錦容的眼睛亮晶晶。陰謀得逞的感覺，屢試不爽。
九淩霜在葛紅顏的墓前看到活蹦亂跳的花錦容，才知上了大當。二話不說，馬上甩臉，立刻轉身就走。還必須給花錦容留下個清高背影——讓她知難而退。
花錦容跟上前來，毫無害臊地抓起她的手。她的步子停下來了，轉過頭，眼中一片平靜無波。花錦容當即低下眉梢，“淩霜，當真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九淩霜把眼神直接移到天空的方向去了。
花錦容卻——慢慢地、松開了自己的十根指頭、漸漸放開了她的手。離開那熟悉的體溫後，九淩霜微有一愣，心中閃過一絲不快，不過臉上倒沒有怎麽表現出來。然後，見花錦容不再有動作，她的腳步帶着猶豫地朝前慢慢走了去，卻又下意識地用餘光看了看花錦容有沒有跟上來。
“九公子，你娶親了嗎？”
九淩霜腳步暫緩，卻揚高了聲音，“姑娘何出此言？”
“我呀，是個寡婦，公子你對寡婦有興趣嗎？”
九淩霜腮幫子鼓了鼓，“你年紀輕輕就死了相公？他怎麽死的？”
“哎呀，自己想不開，一下自盡了。英雄氣短哪！啧啧啧！”
“既是你相公，你倒沒勸？”
“唉喲，死了算了。也算是為了成全我跟公子的緣分嘛。”花錦容見好就收，已經朝九淩霜身邊擠了過去。
“在下不覺得跟姑娘有緣分。”九淩霜作勢就是一推。
“沒緣分怎麽就遇見了呢？人說沒緣分哪，那是對面不相逢的！況且，這山野之地，孤魂野鬼都為公子和我作證，我們相逢了，這就是緣分。我還能嫁，公子還能娶，又是緣分了！”
“……”九淩霜說不過她，當下只能白她一眼。
花錦容左手挽上九淩霜胳膊，九淩霜身形明顯一僵，她有些想推開，不過花錦容趁機馬上把頭往她肩上搭了過去。九淩霜眼睫一閃，沉聲道：“姑娘，我們才剛認識，請你自重。”
“人家對公子一見鐘情嘛。”
九淩霜畢竟性子耿直，這會玩不下去了。當下喝出聲，“花、錦、容！”
花錦容擡起那眼角微翹，邪魅與誘惑并生的雙眸，正含情脈脈地看着她。“二見傾心。”
九淩霜心中一慌，臉立刻騰了紅。她張了張嘴，又別過了頭，不去看花錦容那張颠倒衆生的臉。
花錦容朝前再是一步，伸手環過她的腰，把自己柔軟的身體貼入九淩霜的懷抱，柔和的嗓音略帶顫抖，她道，“三見誤終身哪……”
熟悉的清香袅繞在她的鼻尖，似曾相識的暖意重新開始在心頭流淌。很久很久以後，都保持了兩人這樣一動不動得僵持，似乎要比一比看誰先打破沉默一般。
九淩霜嘆出一口氣。閉了閉眼睛，伸手，終于還是環上了她的背。“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的我都去做。”花錦容極力讨好。
“要按時回來給師傅上香。”
眼前變得模模糊糊，花錦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她能抱住的地方——就是她花錦容所有的世界了。“淩霜，恨已結束，以後……就只剩下愛了吧。”
九淩霜還是那樣，挺着驕傲的下巴，還是那樣習以為常——用沉默與痛苦抗衡，用安靜去述說過往。
春回大地，禁語山莊，處處鳥語花香。
恩仇昨夜，愛恨今宵，年年好合情長。
【花錦容GL番外完結】
【江焉 2013-10-09 于盧森堡敬上】
作者有話要說： 【根據調查，大家都還是更傾向大團圓結局，特此奉上。多謝《花錦容》一文在晉江/鮮網連載期間所有支持過的讀者們，忘分請補分啊！忘票您請補票啊！不嫌遲啊！永遠不嫌遲啊！】
【好了，好了。由于筆者還要其他地方的稿子要寫，GL或許又要耽擱一段時間了。只能說：下一個坑裏見，GL我盡量不簽約，讓大家免費看（累死我活該！）。下次我不虐你們，哦卡卡。】
【真愛無罪。最後，衷心祝願你們，以及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