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夏油傑走出公寓, 繞到附近的小巷子裏,召喚了咒靈虹龍。

他手上能飛的咒靈不少, 但一直用作飛行道具的咒靈只有兩個, 一級咒靈虹龍有速度,二級咒靈蝠鲼有舒适度,而這一次, 夏油傑選擇速度。

天亮的時候在天上飛,即使他手上還有一只盜版了變色龍能力的咒靈,能稍微隐藏一下他的行跡, 但那不是真正的隐身,靠近了還是能夠發現一些端倪。

要不是高中剛開學就三番兩次被咒術界的人找上, 似乎還跟實權麻煩人物五條悟成了無法拒絕的朋友,夏油傑也不會嚣張地在天剛亮的時候乘坐咒靈。

他一向是趁着夜色坐咒靈飛來飛去來着。

夏油傑不禁唏噓一下自己暫時遠去的低調日常, 然後盤腿坐在虹龍的頭上。他熟門熟路地忽略了虹龍宛如貓科動物一般呼嚕呼嚕聲中夾雜着的【喜歡、最喜歡夏油大人】, 擡手扶住虹龍那宛如珊瑚樹一般華麗的龍角,吩咐道:“走了, 虹龍。”

一級咒靈乘風而起, 向主人所指方向呼嘯而去。

***

早上五點, 自天邊迸開的一線光亮穿過層雲霧岚,照耀在群山之間。

千葉縣夷隅區的山林間有一座陽炎山,南面山腳下便是舊陽炎村。

那是一個地理位置偏遠閉塞,交通不便連網絡信號都沒有覆蓋到的鄉下村子,夏油傑看了一眼只剩下一格信號的手機, 很懷疑等他進到村子裏後,可能連這一格信號都保不住。

雖說舊陽炎村外連一條像樣的板油路都沒有, 但這裏樹木蔥茏, 林間隐隐有水鳴聲傳來, 勉強能稱一句“山清水秀”吧。

夏油傑收起手機,他在村外的樹林裏收起虹龍,踩着坑坑窪窪的石子路走到舊陽炎村的村口,正好,村口附近的房子有人走出來,是一個扛着鋤頭的老大爺。見到夏油傑後,老大爺有些好奇,直接問道:“小夥子,你是什麽人,來我們陽炎村有什麽事情嗎?”

陽炎村?

不是舊陽炎村嗎?

還是說,現在有一個舊陽炎村一個陽炎村,後者從前者中分離出來,搬到其他地方居住,聚落成村,與外界聯系更加緊密,便以陽炎村自居,而沒有搬家的陽炎村便被外人視作舊陽炎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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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只是猜測。連地圖上都沒有标記的小村子,指望夏油傑能從網絡上找出什麽信息。

夏油傑微微躬身,禮貌地說道:“您好,我叫工藤,來自東京,是來這裏找人的。老先生,您知道大倉夫人住在哪裏嗎?”

夏油傑毫不客氣地薅來名偵探的名字來用。

“大倉……?”老爺子搖頭,“陽炎村裏沒有姓大倉的。”

“那枷場呢?”夏油傑追問道,“枷場千春。”

大倉夫人出嫁前的本名叫枷場千春。

“你說的是她啊。”老爺子恍然大悟,緊接着就露出嫌惡排斥的表情來,他喃喃地咒罵了兩句,然後氣呼呼地說道:“那個女人果然是在外面惹事了才跑回村子裏的。我就知道,那一家子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抱歉。”夏油傑打斷老大爺的抱怨,他向來不喜歡聽這樣的話。他斂起面上的禮貌笑容,語氣微微加重些許,說道:“您能告訴我枷場家的位置嗎?”

他不想挨家挨戶看門牌,咒靈不識字也不會認字這一點真讓咒靈操使悲傷。

“就在那邊。”老大爺擡手一指,沒好氣地說道:“別說我沒有提醒過你,最好離那家子人都遠遠的,他們都不是什麽正常人,尤其那兩個小丫頭,滿嘴胡言亂語……小心連累你丢了小命。”

老大爺以着極為刻薄的語氣說道:“她們可是剛将她們爹媽給克死了。”

夏油傑臉上的表情徹底消失了

,他從老爺子身邊走過,淡淡道:“多謝提醒。”

老大爺的“勸說”讓夏油傑聯想到了一些不怎麽美好的過去,這讓他對枷場家的情況稍微有了一些猜測。但具體是怎樣的,他需要親自确定。

***

枷場家的房子在村尾位置,緊挨着陽炎山,夏油傑走過整個村子才來到枷場家的房子。期間,遇到了幾個好奇他這個陌生人的村民,不過說了兩句,意識到他要去的竟然是枷場家後,他們頓時露出了冷漠排斥的表情來。

一來二去,枷場家的人緣如何已經十分明顯了。

舊陽炎村實在不大,粗略一數,大概只有二十來戶人家,房屋大多很破舊,屋後就是水稻田。有些田裏已經插好了秧苗,整整齊齊。有些田裏卻是歪歪斜斜,看上去參差不齊。

屋後稻田中秧苗歪斜不齊零零落落的人家,正是夏油傑的目的地枷場家。

夏油傑腳步微頓,若有所思。

在這個明顯依靠水稻種植為生的村子裏,枷場家的水稻栽得亂七八糟,看上去就像是小孩子的塗鴉,只昭示着一點,那就是:這一家的主要勞動力出了問題。

是了,那個老大爺剛剛說過,這一家的父母已經死了。

枷場家的房子,看上去也比其他人家的房子要更破舊一些。

枷場千春,或者說,大倉夫人,為什麽要回到這裏住呢?

糟糕的生活條件,閉塞的交通和通訊情況,村民們的厭惡排斥,無論怎麽看,這裏都不是一個好地方。

大倉裕介“自殺”,家裏的主要收入來源雖然斷了,但大倉家還有些底子。再者,大倉夫人本身也受過高等教育,曾經是大倉裕介的同事,雖然婚後當了四年的家庭主婦,但才四年而已,應該不至于将專業知識忘個精光,連個像樣的工作都找不到吧?

雖然可以解釋為她回舊陽炎村是為了投奔親戚尋求庇護,但這情況,怎麽看也不像是對方有讓她投奔的資本。

聯想到從大倉裕介那裏得到的記憶,再有南條道三的遭遇,關鍵問題來了。

大倉夫人是怎樣活下來的?

夏油傑不吝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幕後黑手,對于大倉夫人而言,大倉裕介的死不會是結束,只會是另一段恐怖的開始。

希望大倉夫人能夠給他一個有用的線索。

夏油傑在枷場家門前站定,擡手,慢慢地叩擊門扉,不疾不徐的三下。

“打擾了。”夏油傑揚聲道,“請問,大倉夫人在家嗎?”

無人回應。

屋子裏一片死寂。

“枷場千春小姐在家嗎?”夏油傑換了一個稱呼,他耐心地等在門外。

差不多五分鐘後,門後傳來陣陣咳嗽聲,緊接着,門打開了,只開了一道縫隙,蒼白瘦削的女人死死抓住門把手,一雙滿是血絲的黑眸隔着門縫極為不善地盯着夏油傑,沉聲道:“你是誰?為什麽要找……找枷場千春?!”

“初次見面,枷場小姐。”夏油傑直截了當地挑明了對方的身份,語氣平靜。

門縫後是一個極為消瘦的女人,皮膚是長時間沒有見光的慘白,淩亂的發絲間白發叢生。她的顴骨高高突起,幾乎瘦脫了相。

原本豐腴美貌的少婦變成了一副行将就木的枯槁模樣,幾乎判若兩人,但得到過大倉裕介記憶的夏油傑還是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她就是大倉千春,亦是枷場千春。

夏油傑禮貌颔首,說道:“我叫工藤,目前住在泉川公寓1104號房間……”

門後的女人變了臉色,她幾乎是下意識想要将門關上,但夏油傑随意抵在門板上的手讓她用力全力也無法成功關上門。

夏油傑的聲音仍在繼續:“最近遇到了一些

難解的問題,希望能夠得到您的幫助。”

大倉夫人用力地咬住嘴唇,片刻後,她的肩膀垮下,洩氣地松開門把手,低聲道:“你進來吧。”

“謝謝。”夏油傑走進屋,身體不經意在碰到了大倉夫人的肩膀。

【大倉千春當前好感度:10】

【好感度描述:不要問我!】

***

“抱歉,家裏只有溫水。”大倉夫人在客廳的會客桌上放上一杯溫水,她的神情冰冷,語氣冷硬,言行舉止間處處透着不歡迎。

“溫水就很好,謝謝。”夏油傑只當沒有看出大倉夫人的排斥,他捧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做足了客人的禮節後。他不動聲色地打量着枷場家,客廳的家具上蒙着一層灰塵,至少有兩天沒有打掃過。

老舊電視機旁的櫃子上擺着兩張照片,一張上是一對年輕男女,兩人的眉眼有些相似,女生正是大倉夫人,不過應該是十三四歲的年少版,那個男生應該就是她有着血緣關系的兄長枷場平太。

夏油傑這一路走到枷場家,遇到的村民都不吝展現對枷場家的惡意,他們在低聲抱怨的時候提過這個名字。

另一張照片上是全家福,一對年輕夫婦和他們的孩子們。男人是成年版的枷場平太,女人是一個有着淡黃發色的女性,他們有一對雙胞胎女兒,五官輪廓幾乎一模一樣,但一個繼承了父親的黑發黑眸,一個繼承了母親的黃發和琥珀色眼眸。

“那是我的哥哥、嫂子和兩個侄女。”大倉夫人順着夏油傑的目光看過去,她看着電視櫃上的照片,語氣有些恍惚,“兩個月前,我哥哥和嫂子……出了意外,現在這個家裏只剩下我和菜菜子、美美子。”

夏油傑目光微閃,大倉夫人在示弱。

大倉夫人有些難堪地移開視線,眼前這個工藤不像是能夠随便打發走的人,有些事情,她是真的不想說也不能說,希望對方能有些同情心,不要太過追問那些她不堪回首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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