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0

許縱承搖頭:“随口一說。”

祁稚看着許縱承這油鹽不進的樣子,心底嘆了口氣,追夫路漫漫。

漫漫。漫漫。又慢慢。

眼下還早,道路上的行人不算少。昨天下過一場雨,今天白天天空一碧如洗,夜晚星空也霎是好看。

可能是因為難得沒下雨,所以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

祁稚思量着接下來的時間,該邀請許縱承幹嘛?

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可千萬不要錯過了。

去書店?人太多,不好發展感情。

去游樂場?太無聊。而且晚上很多游樂項目都關停了。

去超市?太沒有目的性了,而且也不知道他有沒有這個需求。

看電影?最近爛片雲集。

救命,該去幹嘛啊?

祁稚悶聲問許縱承:“你等下有時間嗎?”

許縱承低頭看了眼手機,說:“十點去機場接朋友。”

祁稚失落地看向許縱承,哎,想這麽多,結果他自有安排。

這種感覺讓她特別不舒服,但又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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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像比吃了一整個柑橘還要酸澀。

是啊,她計劃再多又有什麽用。到底還是派不上用場。

能決定許縱承去哪的人,從來就不是她。

低頭看着地面,小水坑映出自己的臉,她盯着,安慰自己:“迅速振作起來,不要陷入情緒。祁稚!今天不行還有明天。明天不行還有後天。你還有這麽久時間和他耗下去,沒事!”

情緒在自我安慰中逐漸轉好,祁稚心情又好起來,轉頭看向一直沒說話的許縱承。

他薄唇緊閉,眉頭幾不可察地皺着,不知道在想什麽。在看到她之後,忽然開口:“什麽時候我請你吃飯?”

祁稚有點驚訝:“?”

許縱承說:“幫我好幾次了。”

祁稚搖頭:“幫你不是為了讓你請客。”

許縱承看了眼她:“真不去?”

祁稚眼睛随即亮了起來:“我知道有一家特別好吃的餐廳,在于洋路那邊。你什麽時候有空?我們可以一起去。”

許縱承:“下周六?”

祁稚:“下周六啊……”答應了許藹要幫她去開家長會。

事情怎麽湊一堆了啊喂。

“沒時間就算了。”許縱承淡淡道。

祁稚垂死掙紮:“幾點?”

許縱承:“你定。”

祁稚:“你全天都有空?”

許縱承:“早上九點以後。”

祁稚:“你上夜班?要上到早上九點?這麽辛苦嗎?”

許縱承:“不是,睡覺。”

祁稚:“……”行吧。

白擔心了。

“那到時候再說行嗎?”祁稚問。

許縱承說了聲好。

祁稚回到宿舍,借着走廊的燈,打開手機。

99+的微信信息跳了出來。

祁稚一下子蒙了,點進去。

【不省人室】99+

紅點突兀。

剛剛手機調了靜音,一時沒注意,居然這麽多條信息。

往上翻了翻。

前幾十條信息大概意思就是在圍繞孫煙的事。

但越看越不對勁。

直到後幾條信息跳了出來。

【我和小越已經去和輔導員說了。】

【輔導員明天應該會找她談話】

【你回來的時候,別說這事。】

祁稚慢吞吞地回了個嗯……

第二天晚上。

祁稚正和蘇允連麥玩某個單機小游戲。

其他兩位室友窩在一起看綜藝。

但祁稚整天都懸着一顆心。

因為孫煙的事。

今天全天滿課。也沒有來得及和兩位室友說孫煙的事。

小游戲玩完,下麥後,祁稚見孫煙不在寝室。便問:“你們昨天是怎麽和輔導員說的啊?不是說好了過幾天再去和輔導員說嗎?”

和祁稚關系最好的女生說:“我們沒有添油加醋,就實話實說。昨晚你不知道,她像發瘋了似的,好像就是因為考試成績出來了,你考全年級第二,她沒考過你吧。就在寝室裏撕書,還一邊振振有詞地說什麽。我們實在受不了了。”

昨天【不省人室】的聊天記錄只是匆匆掃了一眼,沒有細看。祁稚都不知道成績已經出了,“成績不是明天才出嗎?”

一個女生道:“她找了專業老師問,黃老師就告訴她了。”

祁稚嘆為觀止,不知道居然到了大學,還有這種熱愛學習到這種地步的人。

過了會,孫煙推門而入。

一進來,就把燈全部摁滅。

祁稚和另外兩名室友都在底下,孫煙分明是故意的。

“幹嘛啊。”

一個女生跑去開燈。

孫煙望了她一眼,沒說話。

開燈之後,孫煙倒沒做奇怪的事了。

一整晚都很正常。

祁稚一早就動了想搬出去的心思,但有時候又覺得搬家麻煩,湊合過也還行。

看孫煙這事,輔導員怎麽處理吧。

周一中午,孫煙這事就有了定論。

輔導員讓孫煙搬了出去。

搬到了另外一間寝室。

不在她們這一層。

讓祁稚覺得奇怪的是,孫煙居然很利索地就搬了出去。

連一句狠話都沒有對她們說。

祁稚和另外兩名女生面面相觑,忽然有一種自己是惡人的想法。

但祁稚也不是那種聖母心腸的人。

因為本來從一開始,就是孫煙做錯了,她沒必要為孫煙的錯誤買單。

天氣逐漸暖和了起來。

很快到了替許藹開家長會這天。

也是許縱承請她吃飯這天。

走在去許藹所在高中的路上。

其實祁稚一早就知道許藹在撒謊。

她說許縱承上班沒空參加她的家長會,但許縱承今天明明休假。

祁稚把許藹撒謊的原因歸咎于可能是考試考得太差,怕許縱承批評?

畢竟許縱承兇起來,可能确實是挺吓人的。

但許藹為什麽不找別人?

哦,可能是覺得自己看上去很好相處?

薛定谔的好相處。她只有在許縱承目前才表現得比較溫婉……

但自己畢竟不能害了只有幾個月就高考的學生。等下和許縱承一起吃飯,肯定也得把這事告訴他。

打定主意,恰好,已經走到校門口。

校招牌看上去很宏偉。

“遂北一中”燙金字挂着,旁邊是兩道也是由燙金寫成的對聯。

門口處有不少學生在接應本班的家長。統一穿着校服,舉着班牌,青春洋溢。

處于一個最美好又最恣意的年齡。

正感慨着,下一秒,許藹就撞入了她的視線。

女生同樣也穿着校服,紮着高馬尾,額頭周圍的碎發不多,朝祁稚招了下手。

臉上帶着笑容。

祁稚笑着朝她走過去。

走到一半,忽然,腳步一頓,視線定格在一個男人身影上。

瞬間就走不動道了。

随之而來的是尴尬,和慌張,以及心虛。

那個男人是許縱承。

祁稚朝許藹使了個眼色詢問。

沒想到許藹也是一臉慌張,根本不知道為什麽許縱承也來了。

氣氛凝固,凍結,祁稚好想逃,卻逃不掉。

很快,許縱承看到她。

祁稚摸了下鼻子,看着許藹冷靜地朝許縱承走過去。

祁稚:“……”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終究是錯付了。

祁稚很想許縱承沒看到她,但緊接着,許縱承就朝她走了過來。

祁稚:怎麽着,平時也沒見他多熱情啊。

“是九班家長?”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祁稚循聲望過去,一個學生坐在椅子上,前面擺了張桌子。

她很快發現,許縱承不是向她走過來。

而是,只是為了登記名字。

“他是我哥。”許藹朝那個學生道:“九班的。”

許縱承登記時,祁稚下意識看過去,等他登完,才發現兩人視線居然對上了。

許縱承:“來參加家長會?”

都到了學校,那肯定是來參加家長會的,總不能說自己是在參觀學校吧。

念及此,祁稚點頭,想到自己好像确實有個表妹在三中上學,正好也上高三。便道:“表妹,她爸媽叔叔阿姨都沒空,只好讓我來了。”

許縱承點了下頭,祁稚倒樂了:“挺巧。”

站在許縱承旁邊的許藹:“……”

負責登記的學生擡頭看向祁稚:“哪個班的家長?”

在僅有的記憶中搜尋,祁稚肯定地得出了結論:“五班。”

學生:“您叫什麽名字?”

手機震了震,祁稚打開手機,打開微信,道:“祁稚。祁是示字旁,右邊是耳朵那個祁。”

數十條微信跳了出來。

全是蘇允發的。

密密麻麻。

視網膜忽然觸及到自己的網名“智障的稚”。

不知是怎麽地,可能是被蘇允發過來的十幾條信息攪亂了思緒。

祁稚莫名其妙地把網名念了出來:“智障的稚。”

學生擡頭,“啊”了一聲,祁稚才反應過來。

“稚是幼稚的稚。”

許縱承的聲音傳在上方。淡淡的,帶着提醒的意味。

但因為就站在祁稚旁邊,聲源太近,他的聲音又極富磁性,所以霎時間祁稚覺得耳朵有點麻麻的。

不知是尴尬還是別的什麽原因,祁稚耳朵泛上了淺淡紅色。

等祁稚徹底反應過來,她已經和許縱承,許藹同行了一分鐘。

“沒考好?”許縱承拿着手機,微擰着眉頭,“我記得你上次和我說,市統考成績不錯的。”

許藹站在三人中間,悶悶道:“那次是運氣好,這次不一樣。”

許縱承:“怎麽不一樣。”

許藹:“這次運氣沒上一次好。”

許縱承:“……”

祁稚笑出聲,許藹一臉哀怨地偏頭看她,便收住笑聲:“高考的時候運氣一定是最好的,不用擔心。”

三人經過鯉魚池,幾條鮮豔紅魚在水裏游得自由自在,水面波紋驟起。

許縱承眼裏劃過一絲荒唐:“哪來的歪理?”

祁稚驚訝看向許縱承:“你覺得這是歪理?你不信?”

許縱承偏頭望她,似乎帶上點笑意:“我該信?”

不是那種想和她争辯的樣子,而是,近似于一種和她開玩笑的語氣。

祁稚笑笑,眉眼乖順:“我也不信。”看向許藹,語重心長:“所以運氣真的靠不住,成績要穩定,高考才能發揮得好。”

許藹:“……”合着這兩個人在拿她打趣呢。

就這麽打趣着打趣着,便又聊了會天。

祁稚之前來過三中,知道現在所處的位置離教學樓不遠。

她得找一個理由離開了。

但許縱承那麽聰明,不知道會不會看出來。

應該不會吧。

“我和表妹約好了在那見面,我先走了。”

走進教學樓,祁稚随便指了個方位。

許縱承點了個頭。

便和許藹上樓了。

祁稚松了一口氣,瞥向衣服下擺處,不知什麽時候蹭上了一個大的泥點。

紮眼得很。

拉着衣服,走向一樓衛生間。

把泥點弄掉後,祁稚這口氣才徹底松下來。

出了衛生間,迎面走來了一群女生。

“表姐……?

其中有個女生直直看向祁稚,語氣滿是驚訝:“你怎麽在這?”

祁稚:“……”

真是無巧不成書。

表妹樊曉顏和朋友告別,和祁稚站在走廊上。

顯得很高興,“表姐,你來這是看我的嗎?”

祁稚微笑,岔開這道無法回答的問題,表妹一家和他們家父母輩聯系不多,所以連帶着祁稚和這個表妹關系其實也就那樣。

也就逢年過節見個面。兩邊人大抵有個淡淡的聯系在。除此以外,也就沒什麽別的聯系了。

“我,随便看看,看你。”相比于樊曉顏的笑臉,祁稚表情有一點點僵硬。

和樊曉顏又聊了幾句。

祁稚一邊聊,一邊看着教室裏,書本堆起老高,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高中時代。

真好啊,鮮豔,熱枕。

冬天下雪都覺得暖洋洋的。

但再也不想經歷洗頭和吃晚飯二選一的日子,挺苦的。

“小心!”

一道男聲把祁稚拉回了現實。緊接着,被左下方的某股力量拉扯了下,整個人被拉了好幾步。

動作迅速到祁稚都沒有反應過來。

下一秒映入眼簾的是許縱承的下巴。他的下巴緊緊繃着,線條冷硬而流暢。

她才知道自己被許縱承拉了一把,整個人撞到了他懷裏。滿滿的都是凜冽的氣味,薄荷和淡淡某種藥草味交織融合在一起,好聞極了。

“收起來。”

許縱承的聲音冷靜沉穩,但還帶着一絲隐隐怒意。

祁稚很快站直,樊曉顏驚魂未定地看着祁稚身後那把教學用的三角板。

就在剛剛,一群學生嬉笑着,手裏拿着三角板大鬧,僅僅幾秒的時間忽然打鬧着跑過來,那把三角板尖差點刺到了祁稚的後脖頸。

祁稚背對着那群學生,自然看不到。如果沒有及時趕來的許縱承,後果不敢想象。

祁稚後知後覺地看向那把三角板,吞咽了下喉嚨,後怕起來。

許縱承眼神很少帶着溫和的笑意,在此刻尤勝,幾乎沒什麽表情,但又讓人覺得很害怕。

“如果真的傷到人,後果會很嚴重,知道麽?”

學生站着,面面相觑,給祁稚道了個歉。

祁稚舌尖抵了下齒貝,道:“以後注意。”

學生們低着頭走了。走的時候還互相指指點點着。

樊曉顏拍着胸脯:“天啊,表姐,吓死我了,剛剛那把三角板離你好近!”

祁稚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涼涼道:“也吓死我了。”

許縱承:“剛剛看什麽那麽出神,叫你好幾遍都沒反應?”

祁稚像做錯了事般,神色微怔:“要不是你,這會兒我只怕已經被拉上救護車了。”

許縱承表情緩和一點,漆黑眼珠也帶上一點溫度。

“剛剛看着教室,在想我自己上高中那會的事,一不小心就入神了。”祁稚後又補道。

許縱承語氣似乎帶着安撫的味道:“以後記得小心一點。”

祁稚忽然想起自己曾看過的某部兇殺電影,有一個情節她記得很清楚。某個配角就是被人用尖銳的圓規殺死的。

想到那個血腥場面,祁稚倒吸一口涼氣,說:“剛剛沒那麽覺得恐怖,現在覺得好害怕。我還沒談過戀愛,可不能就這樣死掉了。”

許縱承語氣難得帶着點安撫口吻:“沒事,別怕。”

明明只是簡單的四個字,祁稚卻覺得分外心安。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新年快樂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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