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9
夏日，八點多的陽光，不算烈。
但日頭逐漸往上挂，溫度也直線升高。
熱意也随之逐漸蔓延。
祁稚喝了口牛奶，寡淡無味。
順着喉嚨咽下去，聽到許縱承這話，睫毛顫了顫，整個人都愣住了。
而後，緩慢擡頭，表情似被凍住：“聊我？”
有什麽好聊的？！
？！
許縱承看着祁稚：“很意外？”
祁稚心情複雜。
不知是該繼續難過，還是該開心一點。
畢竟如果昨晚許縱承是因為聊她，才笑的話，那似乎可以讓她覺得好受一點。
恰好鄭潇拿着裝着早餐的盤子走過來，在祁稚對面坐下。
鄭潇看着祁稚彎唇：“早餐吃完了嗎？”
這是祁稚第一次在學校以外的地方，碰到鄭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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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潇是她的專業老師，教學能力突出，為人嚴肅，上她的課，一般都得提心吊膽地上。
所以，祁稚陡一看到她面帶微笑，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慢吞吞地點了頭：“快吃完了。”
“別這麽緊張。”鄭潇咬了口餅幹。
這熟悉的口吻，每次鄭潇在課上，都得說這句話，而且一節課下來，起碼說上三次。
越說越讓人緊張。
祁稚嗯了聲，端起面前杯子，喝上一大口牛奶。
沒說話了。
看上去有些乖巧。
許縱承看着祁稚反應，似乎看出來端倪。喉結滾動了下。
錯開和祁稚的眼神。
下一秒，便朝鄭潇說了聲抱歉，繼而，看着祁稚，語氣平常：“不是要去科技展？快開始了。”
許縱承似乎把臺階搬到自己面前，祁稚和鄭潇說了聲再見，和許縱承走出了餐廳。
兩人離去背影染上層陽光，鄭潇擡頭看一眼，搖下頭笑了。
鐵樹，似乎有開花的可能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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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走廊過道，人不多，祁稚忽然想到許縱承剛剛似乎沒怎麽吃東西。
難道他看出自己在鄭潇面前很緊張了？所以才提早出來？
有這麽明顯嗎。
那他和鄭潇到底是什麽關系？朋友？親戚？還是暗戀的人？
“想什麽？”
許縱承聲音淡淡，電梯到了，兩人一起走進。祁稚站在按鍵前面，按了一樓。
電梯裏沒有人，她看着電梯往下降，偏頭朝許縱承說：“我在想，你和鄭老師昨晚聊得還挺開心。”
許縱承微頓，似乎是在闡述事實：“因為是在聊你。”
祁稚愣了一下，噢了一聲，沒再說話，過了會，從口袋掏出手機，點開和許縱承聊天框，看了眼他發過來的照片。
兩個人都很上鏡，許縱承身高将近一米八五，眉目凜冽，看上去寒峭淡漠。
祁稚一米六五，嬌媚張揚。
他比她高二十厘米，但照片裏，祁稚這才發現，他似乎彎腰，還低了點頭，肩膀只比她高一些。
看上去，居然有種很親密的錯覺。
就像是，這兩個人本就應該站在一起。
看着這張照片，祁稚心情好了一些。
過了好幾秒，許縱承咳嗽一聲，第一次主動說話，仿佛是為了打消她顧慮，聲音凜冽：“鄭潇挺喜歡你的。”
祁稚盯着照片，越盯越喜歡，聽了他這話，想撩他的心思又呼之欲出。
她眨了下眼，擡眸，淺聲問：“那你呢？”
鄭潇挺喜歡我的，那你呢？
氣氛陡然變得暧昧叢生，整個電梯都沉默幾秒。
只聽得到兩人的呼吸聲萦繞耳畔。
一秒兩秒。
許縱承眼神似乎波動了下，但不甚明顯，
祁稚覺得自己可能沒把握好尺度，便極力掩蓋之前說的話：“我沒別的意思，就順口一問。”
緊接着，她又極力找補，撇開話題：“那你們昨晚聊什麽了？”祁稚板着臉：“你不會在鄭老師面前告我狀了吧？我可是好不容易在鄭老師面前建立起一副認真學習，三好學生樣子的。”
許縱承擡眸，和祁稚目光交錯。
電梯行至一樓，祁稚随即把手機屏幕摁滅。
許縱承思忖半晌，出于不想打消祁稚作為學生的，學習積極性目的，便道：“鄭潇眼光不錯。”
祁稚皺了下眉，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還在想着，酒店忽然走進一撥人，說話聲音極大。走得也極慢。等那撥人走過去，已經過了好幾分鐘，祁稚雖然想接着許縱承之前那句話說，但仿佛也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了。
便沒說了。
走出酒店。外面陽光普照，前面有一個漂亮噴池，水柱形狀極美，在日光下聚着些光，細碎。
祁稚說：“你去科技展嗎？”
許縱承來北揚有件要事，和市中心醫院有病情交流：“我要去市中心醫院一趟，有工作上的事。”
祁稚哦一聲，市中心醫院和科技展位置不順路，約好的出租車恰好到了，便躊躇着問：“那我先走了？”
許縱承嗯了一聲。
臨上車前，祁稚看着他轉身進了酒店。
原來他在這多留一天，是有工作上的事要處理。
并不是為了她，才留在這。
祁稚慢吞吞地想了會，也是，醫生的确挺忙的。
欸，但是......
忽然意識到許縱承既然要去市中心醫院，那勢必得拿資料。所以就得回房間一趟。
那他為什麽不直接回房間，而是和她一起坐電梯下了一樓？這不浪費時間嗎？
祁稚想着，慢慢勾起嘴角，藏不住笑意。有沒有一種可能，許縱承看出她不太高興，所以才陪她坐電梯，只是想讓她開心一點？
應該是這樣吧，祁稚坐在出租車上，撐着下巴思考，不然怎麽解釋他在電梯上，怎麽不摁鍵呢？
就可以直接回房間了，也沒必要陪着她走出酒店。
難不成？！祁稚悲催地想，難道是自己擋住了他按電梯的鍵嗎？
那時她正好站在電梯摁鍵那塊......
祁稚嘆口氣，越想越不對勁，“男人的心思怎麽這麽難猜！”
恰好出租車司機是個大爺，且聽力極好。
聞言掃了眼後視鏡。
聲音昂揚：“怎麽啦小姑娘？失戀啦？”
祁稚：“......”承你吉言。這還沒戀愛上呢，就先失戀了。
見着司機這麽熱情，她搖頭，說沒有。
大爺樂呵：“我是過來人，小姑娘，你有什麽不懂的，你就問我。大爺保證給你整明白咯。”
聞言，祁稚倏地擡頭，真問起來：“那叔叔，如果您年輕的時候，有姑娘追你，你會答應嗎？”
大爺聞言皺眉：“怎麽，非得強調年輕時候？現在也有人追呢。”
祁稚失笑，點頭：“那您會答應麽？”
“看人吧。”大爺說。
祁稚問：“怎麽個看人法？”
“嗯......”大爺思考起來，“看她的誠心吧。”
“誠心？”祁稚眨下眼，“假如她真的很誠心呢？非你不可的那種。”
大爺樂呵起來：“那我得先問問我女兒同不同意。”
祁稚：“......”
祁稚閉嘴了。
科技展會在一棟中心城，核心區，外表壯觀的高樓裏。
剛下車，祁稚便見到高樓外有一個形狀酷似種子的建築，作為科技展會地标。
展會采用北側采光頂，頂呈花瓣葉片形狀，光線好到了極點。
逛科技展會的時間過得飛快。
不得不說，這個展會辦得挺成功。游走在科技之海，既充實，又感嘆科技智慧美妙。
祁稚幾乎看花眼，也獲益良多。她向來愛逛各種展會，覺得這種展會觀展，再逛千萬遍也是值得。
逛完展覽會，恰好到了飯點。
打開手機，忽然一條信息躍在屏幕之上。
許醫生：吃昨天那家？
許醫生：我順路帶給你。
祁稚忽然想起昨天服務員說的話。
“歡迎兩位下次光臨。”
而又想起許縱承說的話。
“明天也吃這家。”
那時他語氣随意到不行，但沒想到，卻把這句話記到了心上。
出了展會，祁稚捧着自己的臉，埋在手心，笑彎了眼。
好一會才平複好心情。
打字：好。
打車回了酒店。準備在大廳等會，沒想到剛一進去，便碰到鄭潇。
祁稚苦不堪言，但還是揚着笑給鄭潇打了招呼：“鄭老師好。”
鄭潇在遂北市出差，昨晚碰巧遇到許縱承已是意外之喜。簡簡單單和他聊了會，還是以前那副模樣，随和但冷淡，永遠一副拒人以千裏之外的樣子。
正準備結束這場聊天時，恰巧祁稚下樓。
她第一次在許縱承眼裏看到些微波動。
同時也認出那個女生是自己的學生祁稚。
于是便和許縱承聊起天。
想到昨晚的事，鄭潇笑了下：“昨天晚上，為什麽不和老師打招呼啊？祁稚，我上課沒少點你名啊。”
祁稚：“......”
“昨天太晚了，沒認出老師來。”她搪塞敷衍着。
鄭潇還有事處理，便沒和祁稚多聊，道：“老師先走了。”
祁稚點頭：“老師拜拜。”
看着鄭潇走出酒店。
她才徹底放松下來。
救命，為什麽看個演唱會都能碰見專業老師。
還是最嚴肅最不好打交道的那位！
居然，還是心儀對象的朋友！
祁稚咬着嘴唇，很快松開，滿臉寫着苦澀。
送走鄭潇，祁稚便随便找了個位置坐着。
低頭玩了好一會手機，蘇允忽然打了電話過來。
祁稚便把碰到鄭潇的事說了出來。
蘇允狂笑：“姐妹，還是你牛啊。怎麽樣？鄭老師有沒有叫你回答問題。”
祁稚無能狂怒：“我活得好悲傷。我在雨裏拉肖邦。”
蘇允哈哈大笑。然後問起和許縱承進展如何。
祁稚笑眯眯：“拍了一張合照，然後......他今天中午給我買飯了。”
蘇允大失所望，點評：“你們好純情呀。”
祁稚啊一聲：“我以為已經很快了，我覺得已經是突破性進展了。”
蘇允不為所動：“我以為，起碼已經拉小手了。”
祁稚：“我也想，但是......想一想都覺得刺激。拉手都覺得刺激，心肺要爆炸了。”
蘇允：“祁稚你根本不适合追人！直接上吧！”
祁稚苦着臉：“......”
打完這通電話，祁稚看向窗外，恰好看到許縱承提着飯盒走進來。
身材欣長，挺拔而高大。眉眼也凜凜，遠遠看着，冷得不行。
待他走近，祁稚整理了下頭發，站起來，走上前。
接過飯盒，眉眼燦爛問道：“你吃過了嗎？”
許縱承嗯了聲。
祁稚哦一聲，接着道：“我一個人吃不完這麽多，”她咽了下喉嚨，說：“但是如果你陪着我吃，我會食欲大增，說不定，就可以吃完了。這樣比較不浪費，響應國家號召。”
許縱承眼神閃過一絲別樣情緒，沉默幾秒。
看向祁稚。
“你們三好學生都這樣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