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0
正是午飯時分,因為下來吃飯的人多,大廳便顯得有些吵。
今天氣溫很高,外邊太陽熱烈,而大廳裏冷氣充足,涼爽而舒暢。
許縱承說話聲音第一次顯得輕飄飄。
像是有點無可奈何。
祁稚聽到這話,慢慢頓了下。
哦!
忽然想到上午,她對他說,好不容易在鄭潇面前建立一副三好學生模樣。
所以,許縱承剛剛說這話,是在調侃她?
“你們三好學生都這樣麽?”
祁稚對上他目光,依舊冷冽。
然後,她鄭重點頭:“是呀,不浪費糧食,響應國家號召。這是三好學生應盡的義務啊。”
許縱承朝電梯方向走去。
祁稚猶豫停頓一秒,很快追上前,兩人并排走着。
她笑眯眯地問:“你工作上的事情都解決完了嗎?”
許縱承嗯一聲:“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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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稚噢一聲,“這就好,”她放下心來,害怕讓許縱承陪她吃飯,會耽誤他工作時間。
既然沒有工作上事情,那完全有陪她吃飯的時間嗎。
祁稚偏頭,慢慢說:“我還擔心讓你陪我吃飯,會浪費你時間。”
等電梯人很多,但兩人走至電梯處,恰好右邊有一臺電梯到達。
于是便和一群人走進電梯。
恍惚間,她仿佛聽到許縱承輕呵一聲:“是挺浪費時間。”
但似乎又好像是聽錯。出現了幻聽。
祁稚最先進去,按好房間所在樓層後,一大波人湧進,她只好站在電梯最裏面。
前面擠着一群人,恍惚一下,她又往裏邊退了一點。
第九層是餐廳所在樓層,她原本打算去的,因為想和許縱承一起吃飯。
但看樣子,他不是很樂意。所以祁稚便不再強求,自己拎着飯盒去房間吃好了。
電梯緩慢往上升。
許縱承站在她旁邊,高大挺拔,似是有陰影覆下來,顯得極有壓迫感。
前邊恰好有個高個子擋着,擋住了電梯行至哪層數字。
祁稚都不知道現在到了哪層。
于是,便朝許縱承說:“到了第七樓,可以和我說一聲嗎?”
許縱承轉頭掃她一眼,電梯裏反射的光投進他眼裏,顯得璀璨。
雙眸很漂亮。眼狹長,眼皮卻很薄,看上去很勾人。
似在勾魂攝魄。
祁稚屏住呼吸,有些懊惱地低下頭。
好煩人!為什麽追不到啊!
因為電梯人多,所以幾乎每到一層都會停,時間便被格外拉長。
過了會,許縱承聲音響起:“走了。”
他順手接過飯盒,在前面撥開一群人。祁稚之前還擔心,站在裏邊,如果要出去,勢必還得費好一番功夫。
但沒想到,許縱承生得高大,要走出電梯,是很輕松一件事。
但她記得,許縱承房間樓層并不是和她一層啊?
走出電梯一霎,她掃眼電梯數字。
嗯?第九層?
是餐廳所在樓層?
祁稚看着許縱承走進餐廳,把飯盒放到一個靠窗桌上,然後便坐了下來。
看樣子,是要陪她吃飯。
祁稚瞬間樂開懷,笑眯眯走到餐桌對面,說:“陪我吃飯啊?”
許縱承和她眼神交彙。
“嗯。”他說。
這頓飯祁稚吃得很開心。
吃飯時,和許縱承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看着他那張妖孽的臉,祁稚便真的食欲大增。雖然沒把所有飯菜吃完,但也差不到解決了個七七八八。
她吃飯吃得還算快。
主要是不想耽誤許縱承時間。
祁稚收拾碗筷時,許縱承望着桌上殘羹,說:“下次吃慢點。”
祁稚擦了下嘴巴,大眼睛在日光下漫上層金光,把桌上東西收拾好,她點了下頭,有意無意道:“還有下次啊?”
許縱承嗯了聲。
祁稚聽了這話,笑眯眯,眼睛半眯着說:“好啊。”
很快便要返程了。
定了下午兩點多的飛機,飛回遂北。
-
即将到達機場時,頭頂轟隆一聲雷響,似乎在天際炸開。
很快,大雨瓢潑。
雨勢在一瞬間變大,啪嗒啪嗒拍打着,地面水流彙集。
趴在車窗邊,看到天空暗沉,黑得不像話。
明明才下午一點多。
但這天空顏色,和大雨組合起來,像是到了晚上。
雨勢大得驚人。雷聲隔一會兒便響徹雲霄。
下車後,許縱承打着傘,走到後備箱,拿出祁稚行李箱。
祁稚伸手準備去接。
許縱承彎了下腰,眼睫沾了些水珠,眼角分明。可能是天色黑沉緣故,燈光也不甚強烈,他看上去更疏離。
聲音卻顯得平和:“我拿。”
祁稚覺得不好意思:“我自己的東西自己拿吧。”
許縱承望她一眼,似乎覺得理所應當:“走吧。”
雨實在太大,祁稚哦了一聲,便挪動了腳步。
祁稚頭上頂着許縱承撐的傘,看着巨大雨點打在地面。
耳邊還伴随着沙沙風聲。
風很大,似乎還順便吹來許縱承身上味道。而且把這種味道擴散到最大。
他不抽煙,男人身上常見煙草味倒是沒有。
許縱承近似于一種薄荷,和淡淡消毒水交雜味道,祁稚最讨厭醫院味道,但此刻聞起來只覺得凜冽舒心。
雖然很想靠近他一點,多靠近一點也可以。
但現在,也不好趁這種時候,靠近挨着他。
怕他誤以為自己□□熏心,這種時候還想着占他便宜。
于是,祁稚便刻意離他遠一點點。
一陣狂風吹過。
祁稚被風刮得頭嗡響。
“祁稚。”
許縱承聲音乍然響起來。顯得突兀平和。
她轉頭看過去。
眼神倏然交錯。
“過來一點。”
祁稚啊了一聲,撓了撓自己手心,又噢了一聲。
靠許縱承拿着的雨傘手柄近了一點。
他的手骨感分明,握着雨傘手柄,看上去很好看。
直到現在,祁稚才發現他好白哦。
不是冷白皮,但也白皙得通透。
她順帶嘀咕了一聲:“好白。”
原以為風聲會掩蓋她這句嘀咕。
但沒想到老天偏和她作對,她說這句話時,恰好靜默無聲。
所以,她說時,就顯得極其突兀明顯。
許縱承聲音上揚:“嗯?”
祁稚本想随意敷衍過去,但不知哪根筋搭錯,坦蕩擡起頭:“你的手,很白。”
......
“握手術刀的手是不是很穩?”她立馬又接了一句。
幾秒過後。
許縱承說:“手穩,手術才能成功。”
祁稚注意到,他說這話時,雖然風雨飄渺,但還是能聽出,不似平時說話冷淡。
多了份作為醫生的堅定毅然。
因而她擡頭看許縱承眼神,便沒注意到。
許縱承握着傘柄的手,動了動,似乎力度又加緊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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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下大雨,飛機預計被迫延誤兩個小時。
祁稚坐在座位上,耷拉着眉眼。看到不遠處許縱承正在和誰打着電話。
打了好久了。
機場燈光光線條充足,她有點困。看了會手機,眼皮像是在打架。
幾分鐘過去。
像是抵抗不住睡意,祁稚眼睛終于閉上。
腦袋抵在座椅靠背,手自然搭着。
好一會過去,她迷迷糊糊醒來。
睜開眼。
身上多了件黑色衣服。正搭在她肚腹那。
擡眼朝前看去。
許縱承仍站在不遠處打電話,看上去冷漠極了。
祁稚摸了把衣服,之前沒有見過的。
是許縱承的嗎?
她不敢确定。
忽然,思緒被人打斷。
“你好,能給個聯系方式嗎?”
一張俊俏人臉映入眼簾。他彎着腰,手裏拿着手機。
看上去是大學生,年輕有朝氣,五官也具有立體感。
祁稚剛睡醒,意識還不是很清醒。
待幾秒後,她爽落搖頭:“不好意思。”
男生被拒絕,也不惱,笑了下。
“是有男朋友了嗎?”
他借機坐在祁稚座位旁邊。
祁稚沒心思多說,敷衍道:“有了。”
男生了然,起身欲走。卻忽然想到什麽,又坐了下來。
盯着祁稚,低了點頭,聲音纏綿:“可是,姐姐,你好漂亮啊。”
祁稚低頭笑了,眼睑往下垂,擡頭時,眼神明亮,禮貌道:“謝謝。”
男生聲音清潤:“要不還是加個微信吧?你分手了的話,可以通知我。我來追你。”
祁稚聲音逐漸冷下來:“不了。”
許縱承接完電話,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
男生坐在祁稚身邊,彎腰低頭,和她說着些什麽。
祁稚被逗笑,低頭笑一聲。
男生識趣離開。
許縱承朝祁稚這邊走過來。
“這衣服是你的嗎?”祁稚揚了揚那件黑色衣服。
“是。”許縱承說。
祁稚露出一個恬淡的笑:“謝謝了啊。”
許縱承坐了下來。
“你剛剛不是一直在打電話麽?怎麽還看到我睡着了?”
祁稚手撐着下巴,笑盈盈。
大廳裏忽然響起女聲提示音。
提示某趟飛機也要延誤兩個小時。
待提示音結束,整個機場再次恢複安靜。
大雨在玻璃上拍打,彙集成一條直線,往下淌。
來來往往的乘客面帶疲色,大部分人都打不起精神。
唯有祁稚一副精氣神很足模樣。
因為撩的次數多了,習慣了,心跳也還算正常。
她看到,許縱承微頓,聲音有如實質,拍打在她耳膜:“我不止看到你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