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2

空氣似乎緘默了好一會。

“下次見面?”許縱承若有所思,不知是在問她,還是只是在簡單重複這四個字。

他反應尚且還在祁稚意料之中,祁稚嗯了聲,開玩笑道:“你不會要說,下次見面得等到我生病,我才能去醫院,我們才能見上一面吧?”

“......”許縱承眉眼舒展,淡漠情緒稍減,說:“不用你生病。”

也不希望你生病。

祁稚聞言,眉目染上笑意:“那我什麽時候可以去醫院找你?”她頓一下,“還是說,什麽時候都可以?”

車駛進逢青路。路邊景物商鋪,以及路況,都變得無比熟悉。

許縱承掃了眼前方,南大校門赫然出現在他視野。

“我管不着。”他語氣似乎有點無可奈何。

但祁稚把它解讀為于心不忍,以及,沒有辦法拒絕她。

“你明天上班嗎?”

許縱承嗯了聲:“明天會有幾臺手術。”

祁稚語氣驚訝:“幾臺?那得做幾個小時?”

許縱承不假思索道:“十幾個小時。”

祁稚抿了下嘴,覺得她有些于心不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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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不會很累?”她問。

“習慣了,”許縱承把車停到逢青路旁,“也就還好。”

祁稚說:“當醫生好辛苦哦,你是怎麽想到,要去當醫生的?”

好幾秒,許縱承都沒說話。

他想了想,說:“喜歡吧。”

是理想,也是熱愛。

祁稚哦了聲之後,看向他。

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認真闡述自己的喜好。

許縱承瞳仁不是漆黑,外邊光亮不足,顯得他雙眸似乎含着細碎的光。

乍一看,似乎整個人都是發着光的。

“醫生是一份偉大的職業,”祁稚認真地說,“我覺得,每一個醫生都很偉大。”

空氣又靜默下來。

倏忽間,祁稚聽見空氣中傳來淡淡笑聲:“嗯。”

祁稚皺了下眉,論述觀點道:“你笑什麽呀,我很認真說的。我沒有在刻意地誇你。”

許縱承又嗯了聲,沒再笑了,語氣恢複自然:“行。”

過了一小會,祁稚後知後覺地覺得,她和許縱承對話還挺有趣,便偏頭朝許縱承說:“你是醫生,不用刻意誇。本來就很偉大,”她又否定道:“嗯,每一個醫生都很偉大。”

兩人目光對上,許縱承眉眼染上幾分若有若無笑意。

祁稚緩慢地點頭,逐漸揚起一個笑:“嗯,那我先走了。”

許縱承摁了下遙控,打開後備箱。下車,把祁稚行李箱提出來。

祁稚也下車,接過行李箱時,猝不及防,又和許縱承對視。

她聲音清亮:“我想問你一件事。”

許縱承筆直站着,微微低頭看着祁稚。

眼神深邃,略微往上挑着,因為天空黑沉,他雙眸看上去比平時更森冷深沉。但依舊含着點零碎的光,整雙眼又多幾分溫和璀璨。

祁稚眼神澄澈,雙眸剔透明亮,略思忖,她說:“你只要回答,有或者沒有,就行了。不用說別的。”

許縱承嗯了聲,靜待她下文。

見着許縱承這反應,祁稚莫名有點緊張,吞了下口水,半晌,她說:“你目前有喜歡的人嗎?”

似乎是沒意料她會提出這個問題,許縱承靜了一會兒。

忽然,一行人經過,叫了聲“祁稚。”

祁稚看過去,是社團裏認識的一些朋友,遂都一一打過招呼。

有人打趣着問:“這個大帥哥是誰啊?”

祁稚笑道:“差不多行了啊。”

“什麽都還沒說呢,就差不多行了?”

祁稚嗯了聲:“就差不多行了。”

幾個人又搭了幾句嘴,然後朝南大門口走了。

轉眼,又只剩下她和許縱承兩個人。

氣氛從鬧哄哄轉變為寂靜。

祁稚彎了下嘴角:“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幼稚啊,”她語氣比平時低一點,“有沒有喜歡的人,好像是小學生才會問的問題。但你諒解我一下,誰叫我名字裏有一個稚字。我這名還挺符合我這性格的。”

她說完,便只聽到剛那一群人在遠處玩笑說話聲。

以及,風呼嘯刮過的聲音。頭發被吹起,額邊碎發吹到眉眼處。

“目前沒有。”

許縱承說。

祁稚揚起笑:“好。”

那就證明,他起碼對鄭潇沒那種意思。

“那以後會有嗎?”

許縱承滾動了下喉嚨,良久,道:“可能會。”

祁稚嗯了聲,笑着指了下校門:“我先進去了。”

“好。”

許縱承看着祁稚背影消失在視線,不知在想什麽。

在南大門口,停留了會,才開車回了醫院。

開車時,他把車載廣播打開。

帶着微弱電流的聲音充斥耳邊,許縱承望了眼副駕駛座位。

眉眼流露出些以前從未有過情緒。

像是,因為她才會生出的,某些情緒。

接下來幾天的課都排得很滿,下完課,祁稚晚上都呆在圖書館看書。

連看了好幾天,終于把一本專業相關的書看完。

差不多八點多,手機忽然響了。

她點開看,是蘇允發過來信息。

允允:你在圖書館嗎?能不能幫我借本今天老師上課說要看的書呀ovo

略一思忖,祁稚忽然想到這事,打字:圖書館沒有,要去書店買。我也要買,要不我現在去買?

允允:我也一起去吧。

祁稚走出圖書館,按住語音:就您那腿,還是多休息一下吧。我一個人去就行。

清河路那家書店,祁稚常去。有時考試周圖書館沒位置,她便在這家書店買點咖啡喝,然後複習。

剛走進書店,倏地手機震動了下,祁稚猜想大概是蘇允發過來信息。

走到專業書那塊區域,她點開,意外發現是聯系人那塊出現一個小紅點。

驗證信息赫然在目。

【小稚姐,我是許藹。我高考考完啦!】

祁稚點了同意。

許藹立馬給她發了條信息:今天剛考完高考。累死了。

祁稚笑眯眯打字:以後去酒吧,你哥就不會說什麽了。

許藹:那是,我現在就在酒吧呢。

許藹:小稚姐,你來玩嗎?一起來玩呗。就上次那家。好久沒見你了。

蠟筆小稚:不啦,我在書店買書。

發完信息,祁稚便去找書。看了看指引,理化相關書籍在二樓。

書店二樓冷光燈照着,亮如白晝。她很快找到,翻了翻,拿了兩本,手機震動了。

點開,是許藹發過來信息:小稚姐!幾個月沒見,我們的感情就淡了嗎!

祁稚想了想,找了個座位坐下來。

望了眼窗外高架橋燈光彙集成一條線,紅色和白色點綴,暈黃一片。

各色商鋪燈光缤紛,遂北市進入蒙蒙夜色,影影綽綽,有一種別樣燈火輝煌。

許藹又發了條信息過來。

許藹:就當慶祝我高考結束嘛,好不好嘛,小稚姐,來喝一杯呀。

祁稚彎了下嘴角,打字:你們一群小朋友,我玩不來的。

許藹:你也是小朋友!不要看不起你的同齡人!

祁稚笑了聲,拿着書走人,出書店時,發信息給許藹:就喝一杯,等我。

祁稚其實猜想到,許藹估計有些喝醉了,才會一直堅持讓她過來喝一杯。

但她沒想到,等她走到酒吧,許藹幾乎已經喝得爛醉如泥。

一見着祁稚,許藹暈乎乎地站起來,給她打了個響亮招呼:“小稚姐,你來啦?來,我們不醉不歸!”

她周圍坐了一圈人,估計是同學。

祁稚走過去,扶了她一把,眼睛黑而亮,打量她一眼,接着扶她坐下:“小酒鬼,喝這麽多酒。”

許藹抗議道:“高興嘛,終于幼兒園畢業了。”

祁稚和她同學眼神交流了下,确認許藹這會大概已經神志不清。

祁稚湊近許藹,盯着,問道:“你還知道怎麽回家麽?”

許藹:“小,小稚姐,我可能不太知道。因為我還沒上小學,比小學生還要弱智。”

祁稚:“......”

周圍人哈哈大笑,紛紛道:“她家離這挺近的。”

“沒事,睡酒吧也行。”

祁稚忽然想起來,哦,對,她知道許藹家在哪。就上次咖啡店那塊,離這挺近。

“那我送你回家吧。”她嘆口氣,許縱承家這小孩怎麽這麽調皮。

“不不不,我要再喝一杯。小稚姐,我要和你碰杯!”雖然爛醉如泥,許藹還是無比精準地端起桌上一杯酒,然後碰了下祁稚的臉,揚起笑:“小稚姐,碰杯呀,你碰一下。”

祁稚:“......”

然後把臉湊過去,碰了一下。

許藹滿意地點頭,把杯子裏的酒一口飲盡。

祁稚滿頭黑線,覺得還是先得把這小酒鬼帶回家比較好。

她摸了下許藹頭發,說:“小稚姐帶你回家,成麽?”

許藹滿手搖擺,拒絕:“再玩一下嘛,這才幾點呀,,小學生都沒這麽早的。”

祁稚樂了:“可是你今天幼兒園剛畢業,連小學生都算不上。”

許藹慢慢點了個頭:“對哦,那我确實是要回家了。”

祁稚邊和許藹說話,邊和許縱承發了條信息。

蠟筆小稚:被你家小酒鬼騙到酒吧來了。

過了會,許縱承都沒回信息。

可能在做手術,也可能在上班,或者值班。

祁稚把許藹扶起來,說:“走吧,回家。”

許藹點頭,慢吞吞地說:“小稚,稚姐,你要扶好我,我如果摔了......”

祁稚又樂了,慢慢把她扶出酒吧,許藹走得踉跄,祁稚扶得也夠嗆。

“你如果摔了,會怎麽樣?”

許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會很丢臉。”

祁稚拖長尾音,哦了一聲,推開酒吧門,兩人來到大街上。

好在許藹雖然神志不清,但還知道自己家在幾樓。

“這,這是我家,這一棟都是我家的。”她指着前面商鋪。

祁稚後退看了眼,确認無誤。

“走吧,小稚姐,我大概是回家了。在三樓。”

祁稚扶着她上了三樓,她問:“你有鑰匙嗎?”

許藹搖頭:“小學生都不如的許藹,怎麽會有鑰匙這種高科技産品?小稚姐,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呀?”

祁稚強忍着想打人的沖動,決定不和一個小酒鬼計較,便禮貌地敲門。

一分鐘後,聽到了匆匆而來的腳步聲。

門被打開,一個系着圍裙的女人走出來。看到祁稚和許藹。

搓了搓手:“哎喲,怎麽喝成這樣呀?”

祁稚說:“您是她媽媽嗎?”

但看上去似乎有點不像。

女人說:“不是啦,她媽媽不住家裏的。我來吧。”她接過許藹。

祁稚幫忙一起扶着許藹走進卧室。

許藹撲騰了會,一直強調自己是幼兒園學生,不能睡床上,一定要睡在搖籃裏。

祁稚和女人弄了好一會,才讓小酒鬼睡上了床。

出了卧室,祁稚來到客廳。

本不想刻意打量別人家裏,但那張相框裏的照片實在太打眼。她沒辦法避開視線。

也僅僅是匆匆一掃。

相框裏的照片是許縱承。大概是十七八歲的他,還是一副少年模樣。

眉宇顯得比現在青澀,但看上去也十分俊朗。還有幾分現在沒有的輕狂嚣張。

十分意氣模樣,眉宇落拓幾分少年氣。

但這幾乎颠覆許縱承在祁稚心裏印象。似乎是一些她不曾知曉的,沒有參與過的,有關許縱承的歲月,在她心裏鮮活起來。

女人把祁稚送到走廊電梯處,一臉歉意:“不好意思啊,小藹她太能鬧騰了。”

祁稚失神一會,眼睛清亮,忽然問道:“我能問您一件事嗎?”

女人欣然應允:“可以的。”

思忖片刻,祁稚問道:“許藹她哥哥,許縱承,以前喜歡玩音樂嗎?”

啊啊啊無能狂怒,今天下午爬起來打了一千多個字,然後不小心全部删掉了。我是一個絕望的文盲,在絕望地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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