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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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許藹和樊曉顏恰好回頭,兩個腦袋伸得長長。

祁稚只好收回更過分的話,沒想到,許縱承湊近她一點,她幾乎能看到眉心靠右邊的一顆小痣,顏色很淡,小小一點,因着他皮膚白,看上去格外明顯,勾人極了。

“下次再做夢,你可以試試。”他聲音壓低,氣息滾燙,祁稚臉仿佛要燒着。

怎麽回事!她臉紅什麽啊!到底是誰在追人啊!怎麽,這人還學會反客為主了。

幾乎說不出話來,她憋了好一會,憋出五個字:“試試就試試。”

好一會過去,許縱承追問晚上那事:“那你和段和清是怎麽回事?”

祁稚:“我還要問你呢!”

許縱承眉眼舒展,長眉平直,語氣舒緩:“什麽?”

“為什麽段和清在你科室?還坐在你座位上?”祁稚問。

“什麽時候?”許縱承皺眉,看上去并不知情。

祁稚此刻很喜歡許縱承皺眉動作,特意湊近看了好一會,才說:“你皺眉了。”

細細想來,這好像是祁稚第一次見許縱承皺眉。

哦,原來,許縱承在她面前,好像是沒有皺眉過的。

意識到這一點,祁稚才忽然發現,好像,許縱承待她,與待別人,好像從一開始就是不一樣的。

“這是我第一次見你皺眉。”祁稚接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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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縱承:“你要拍照紀念?”

祁稚被他這話逗笑,祈求:“可以嗎?”

“......”許縱承說:“拍不到的。”

在她面前,他幾乎不會皺眉,哪怕第一次見面時,她那麽生疏的搭讪方式,全是感情,毫無技巧。他好像都沒有覺得不悅。

“為什麽?”祁稚像個好奇寶寶似的。

“沒有為什麽。”許縱承說。

“哦,”祁稚只好接着剛才的話,“我醒來後,看到有件外套蓋在我腿上,我知道這是你的衣服,所以我到你科室去找你。但是,”祁稚學許縱承那樣皺眉,“我看到一個很漂亮的女醫生坐在你位置上,”她皺了一下眉,就不再皺了,說:“然後她告訴我,你有潔癖,不會把衣服借人蓋腿。”說到這,祁稚擡眼看向許縱承。

許縱承語氣沉穩:“我那天有一臺急診手術。”

祁稚哦了聲:“你是在給我解釋嗎?”

許縱承掃了一眼她。

祁稚幹巴巴地說:“我當你默認了。”她頓一下,接着說:“她說我偷偷拿了你的衣服蓋腿,我就和她争了幾句。”

許縱承語氣一下變得凝重:“為什麽不早點說?”

祁稚表情淡淡:“早點說又能怎麽樣,反正我又不會吃虧。哎,”像是想到什麽,她忽然說:“段醫生是不是喜歡你啊?”

她想錯了一點,或許不是許縱承潔癖嚴重到連段和清都知道,而是,段和清只注意到了許縱承一個人,所以他的行為習慣,她一概知曉。

許縱承沒有說話,垂眸,良久,說:“不關我的事。”

不是“我知道”,也不是“我不知道”,而是“不關我的事”。

祁稚哦了聲,很快想到了她自己。是哦,喜歡一個人,又關那個人什麽事呢。暗戀只是一個人的風雨飄搖。

但她對許縱承,估計也算不上暗戀吧?明戀還差不多。祁稚覺得暗戀太沒意思,喜歡一個人就得大膽地追,多在他面前使勁刷存在感,刷着刷着,他或許就默認了你的存在,然後,再也離不開你。

她追許縱承就是一個很完美的追人方案,幾乎是滴水不漏,不失毫厘。果然,她就是追人的模範生,可以拿到最高級獎狀的那種。

祁稚想了想,說:“也不關我的事,”她彎了下唇,“所以,你不知道她在你科室,坐你位置?”

許縱承頓了下,說:“不知情。”他和段和清同事的時間并不長,但因為科室在同一層,平時也有工作上的事情要交流溝通,所以兩人也算認識。但并沒有過多私教,頂多算一個熟絡的同事而已。

“哦。”祁稚笑笑,“那你現在知情了。”頓幾秒,她總結道:“許醫生,追你的人可真多啊。”

許縱承朝祁稚看過來,祁稚直接對視一眼,然後眨眼道:“不多嗎?”

“那追你的呢?”許縱承眼神顯得深晦。

“追我的啊,”祁稚撥撥手指,笑道:“數不清。”這話倒也沒摻假,祁稚剛進大學那會,基本每天都有人向她告白,大一一整年,她不知拒絕過多少男生。到了大二,因為她總是拒絕追求,所以追她的人逐漸變少。但奈何基數大,也差不多平均幾天就有一個約她單獨出來玩。

但她還是會一一拒絕。

“哎,你這人怎麽總打岔?”祁稚忽然意識到,不是她在追問他麽,許縱承怎麽反倒追問起她來了。

“我剛剛問你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她補了句。

“什麽?”許縱承問。

“就,你有沒有潔癖啊。”如果有的話,但為什麽還是願意第一天見面,就把外套丢給我。為什麽把外套借給我蓋腿,以及,為什麽肯吃我吃過的西瓜。

路邊車水馬龍,車流鋪成一條直線。經過一個小型書亭,朝裏面掃了眼,祁稚慢慢收回視線。

“你覺得呢?”許縱承順着她視線,看了眼書亭。而後便沒有說話了。

“我說什麽就是什麽?我說你有就有,說你沒有就沒有嗎?”似是覺得好笑,祁稚頓了頓,接着說:“那我說你沒有。”

許縱承聲音在夜色下顯得沉靜:“為什麽?”

“因為我想永遠醒來後會有衣服蓋我腿上,還有再也不受到我爸媽批評。”祁稚開玩笑道。

許縱承好半晌沒說話,等到對面紅燈轉為綠燈,在祁稚沒注意到的地方,嘴角往上牽起一個極小幅度。

他在心裏說了聲好。

那段氣溫持續在三十五攝氏度以上的日子維持了十幾天後,錄取結果出來,樊曉顏和許藹如願考上了南大。

那時祁稚已經放暑假,但還是每天會在學校呆上起碼八個小時。比賽日期逐漸靠近,大三學長學姐都沒有回家,她雖然不住寝室,但還是每天一大早就趕到學校。每天都很忙,比考試周都要忙上百倍不止。

樊曉顏和許藹是一起查的錄取結果。查到後,立馬給祁稚打了個電話。因着那時她正在準備比賽後續的結尾工作,手機靜音,便沒接到電話。

晚上九點多,她開車回家,鑽進車廂時,打開手機,看到手機上數個未接電話,便撥了回去。

疲憊躺在駕駛座上,祁稚喂了一聲,沒想到卻聽到許縱承聲音:“是我。”

連忙去看電話號,哦,撥錯號碼了。

許縱承聲音對祁稚來說,有種安撫她的感覺。仿佛一聽到他聲音,整天忙碌便立馬消失。

她把手搭在方向盤上,老實說:“我撥錯號碼了。”

許縱承在那邊,無聲地笑了笑,“那挂了?”

“你想挂就挂吧。”祁稚說。

她盯着手機屏幕,過去幾分鐘,只聽到許縱承呼吸聲,以及偶爾傳來的幾聲貓叫。

像羽毛似的,盡抓着她心不放。

車子沒有啓動,恰好停在路邊,只打開頭頂的閱讀燈,光線微弱,莫名營造出一種缱绻氛圍。

就在此時,她聽到許縱承說:“我不想挂。”

祁稚無聲地彎了彎嘴角,心在這一刻忽然變得很軟。這十幾天太忙,她都沒什麽時間給許縱承發消息。但莫名,許縱承卻總是過上幾天就會轉她一條新聞。

什麽新聞都有。

祁稚還誤以為他被盜號,在某一天晚上十一點發消息給他:你被盜號了嗎。

過幾秒,對方發來六個點。祁稚就知道他沒有被盜號,然後又發了條信息給許縱承:我先睡覺了。

發完消息,洗漱好後,沾到床就睡着。第二天早上七點醒來,才看到許縱承回信:你很忙?

祁稚壓着笑打字:忙比賽的事。

過幾天,許縱承又會發新聞過來。但頻率增多,由之前的兩三天一次變成隔一天一次。

祁稚想說什麽,但始終又沒有說。

直到今天許縱承說出:“我不想挂”。她鼓着勇氣說:“等我忙完,我們一起去一個地方玩,好不好。”

說完,祁稚抿了下唇。

直到許縱承說:“什麽時候?”

祁稚想了想:“國慶吧。”

現在離國慶還有好幾個月。

良久,許縱承沒有說話,貓叫聲也不見了。祁稚猜想他大概是走到另一個地方了。

事實也的确如此,許縱承走到陽臺上,穿着套睡衣,最上面該扣好的紐扣沒有扣,看起來禁欲性感。

他淡淡地嗯了聲。

祁稚便挂了電話,開車回家後,給許藹回了電話。

兩個姑娘今天睡在一起,正躺在一張床上,一起聊着開學前到哪旅行,并邀請祁稚加入她們。

祁稚搖頭,笑道:“我哪有時間,別說陪你們旅行,我連陪許縱承的時間都沒有。”

兩個姑娘表示理解,然後飛速定了兩張去冰島的機票。祁稚只能羨慕的份。

八月的某一天中午。祁稚和學長學姐在一間教室裏休息,她刷着朋友圈,刷到許藹和樊曉顏發的朋友圈。

是在冰島拍的多張極美照片。

大型冰塊在腳下,看起來近乎透明狀,前方是一片海,和冰塊勾在一起。剛好是日出時刻,更遠處的天泛着紅,色彩瑰麗,像是粉紅色。海水映着幾分日出瑰異,漂亮得不像話。

祁稚看了眼堆在前方桌上的多本資料數據以及密密麻麻的數字,嘆口氣,評論道:好漂亮啊。等我有時間了,我也要找人一起去。附上一個可愛搞怪的表情。

午休時間不長,祁稚評論完,便放下手機。接着是一下午的數據計算和對比。

那天到了晚上十點,全體人才離開教室。

等祁稚回到家裏,洗完澡,爬上床後,已經到了淩晨。

眼睛泛酸,但想着已經有好幾天沒給許縱承發消息,她還是打開手機,準備給他發過來的新聞評點幾句。

今天的新聞依舊有。她點進去浏覽一遍,這個新聞大致是呼籲人們要健康作息,保持良好的作息時間的民生類新聞。

祁稚嘴角彎彎。

接着,卻又彈來了兩條信息。

一張截圖和一句話。

她點開截圖,是她對許藹冰島朋友圈的那條評論截圖。

她的評論是:好漂亮啊。等我有時間了,我也要找人一起去。

而許縱承發過來的那條信息是:你還想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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