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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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靜了靜。
祁稚察覺到什麽,便依言沒動。眼睛仍盯着面前電視屏幕,下巴抵着許縱承肩膀。
喪屍片實在無聊透了,許縱承也沒動,就這麽抱着她。
逐漸地,祁稚昏昏沉沉地看着屏幕,直到整個人完全栽在了許縱承身上。
她無聊得睡着了。
意識到祁稚似乎是睡着了,許縱承滾動下喉嚨。
而後,把她輕輕放在沙發上,摁了下遙控,電視屏幕陷入黑暗。
周遭空氣安靜極了。
他側頭看了眼面前的人。她正安安靜靜地躺在沙發上,睫毛蜷縮而細長,眉眼嬌媚,唇紅而皮膚白嫩。
頭發烏黑,發質柔順而軟和。
脖頸白皙又漂亮。許縱承很快移開眼神。
毛毯蓋着全身,不安分的手依舊牽着他的手。
許縱承握緊着她的手,淡淡笑了聲。
他好像,真舍不得她學做飯。
這樣的小姑娘,就不該學做飯。有他在,總會有好飯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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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稚醒來時,是在半小時後。
她輕輕扯開身上蓋着的毛毯,眼睛完全适應着此刻的黑暗。
只有玻璃那映着點碎光,大概是外面哪來的光源。
一點白皙,糅雜着淡淡月光,沁在地板和沙發上。
左手揉了揉眼睛,祁稚右手動了動,發現她還牽着許縱承的手。
她便舍不得再動了。
許縱承躺在她身邊,眼睛似乎閉上,發出淺淺的呼吸聲。
大概也是睡着了。
他沒蓋一點毛毯,全給她蓋了。
祁稚望了他一眼,動作極輕地把毛毯給他蓋上。
借着外邊那一點淡薄的光,她把毛毯往上推一點,蓋到他脖頸處。
周遭靜悄悄,在室內,一點風聲也沒用。
在這片黑暗和靜默中。
許縱承忽然醒過來了。
他捏了捏祁稚手心。
祁稚意識到他醒過來,慢騰騰地嘆了口氣。
她提出一個問題:“你能不能裝睡啊?”
許縱承慢慢睜開眼睛,把身上毛毯遞給祁稚:“下次早點提醒我。”
周遭依舊昏暗,像是一個只有黑和灰的世界,朦胧而暗沉。那點細碎的光太微弱,根本點不亮這世界的白晝。
祁稚悶聲說:“我不想要下一次。”像是在談判,她半眯着眼:“就這一次,你接着裝睡,行不行?”
“......”許縱承頓了頓,那一雙眼晦暗而漂亮,他說:“清醒不好嗎?”
“不好。”祁稚幹巴巴地說。
許縱承笑了聲:“為什麽?”
祁稚撓了撓他手心:“清醒着,怎麽叫偷親呢?”
許縱承看向她,像有點不理解她為什麽執着于偷親:“正大光明地接吻不好嗎?”
“......”祁稚的心顫了顫,思考三秒後,說:“以前偷親慣了,沒意識到我們現在是可以正大光明接吻的身份了。”
她咬重“正大光明”四個字。
空氣又靜了一瞬。
“幫你改過來。”
說完,許縱承便朝她靠過來,手依舊緊緊牽着。
兩人氣息瞬間參雜在一起,呼吸可聞。
祁稚心跳如擂鼓,空氣裏情|欲分子攢動。
過一秒,眼前人接着朝她靠過來,越靠越近,她可以看到他顆極小的痣。
祁稚眼睛忽然眨得很快,在夢裏的事情忽而變成了現實。
而後,就如她意料般,他薄唇覆蓋上她紅唇。
時間很短,僅僅是觸碰了下。
那一刻,祁稚紅唇觸感分明,腦袋短暫地空白了一瞬。
屬于他的氣息包裹着她,讓她覺得有點缺氧。
月亮高挂,樹影竄動。靜而默。
過幾秒,許縱承笑了聲:“改過來了嗎?”
親吻時間太短了。
祁稚搖頭,但因為她和許縱承的這第一個光明正大的吻,她又有點還沒反應過來。
于是,她怔怔地說:“還不能改過來。”
得寸進尺般,她認真地說:“能不能再示範一次,我好學着改。”
“......”許縱承:“欲速則不達。”
祁稚哦了聲:“可是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許縱承:“沒有聽過。”
“......”祁稚瞪了眼他。
許縱承淡笑了聲,低沉聲音泛上幾分柔:“你說。”
祁稚便正正經經地說:“量變引起質變,”她望着許縱承:“只要你多示範幾次,我就一定能從根本上解決我偷親人的毛病。你說是不是?”
“不一定得改過來,”許縱承替祁稚蓋上毛毯,淡淡說:“我挺喜歡的。”
“是嗎?”祁稚眼神動了動,上半身用了點力,手掌撐着,歪頭快速親了下許縱承右臉。
親完後,她半眯着眼:“你自己說挺喜歡的。”
許縱承摸着毛毯一角,頓了片刻,說:“你做了一個錯誤示範。”
祁稚眼神茫然了一瞬。
許縱承提醒她:“親吻的位置不對。”
又沉默一瞬。
祁稚聽話地歪頭親了親他嘴唇,時間也很短。親完後,她問:“這次對了嗎?”
許縱承笑了笑,沒說話。
爾後,他揉了揉她頭發:“是對的。”
随着時間推移,遂北市的冬天越來越冷。
節氣小雪那天,是個周五。
那天祁母葉雅澤生日,在北覃宴請了許多親朋好友。
祁稚打扮得漂亮得體,前不久卷了個頭發,微卷,看起來比以前更俏媚。
自然,賀家父母和賀執鶴也到場了。
吃完飯,祁稚陪着葉雅澤和熟悉的親戚朋友交談。
忽然有人打趣問道:“雅澤,小稚找男朋友了嗎?”
在葉雅澤搖頭之前,祁稚嗯了聲:“有了。”
賀家父母臉色都變了。
葉雅澤臉色更是變得尤其快。
宴會散場後,在回家的路上,葉雅澤問:“什麽時候的事?”
街頭人流攢動,祁稚望着窗外飛逝而過的景色,說:“挺久了。”
“怎麽不和媽媽說?”葉雅澤眉眼風情猶在,柔聲道。
“沒有合适的機會。”祁稚把車窗搖下來一點,頓了下,說:“他是個醫生。”
葉雅澤:“是上次那個,你說他不喜歡你的那個嗎?”
祁稚舔了下嘴唇,老實說:“是的,”怕葉雅澤誤會,祁稚補充道:“我們是兩情相悅,不是我逼迫他和我在一起的。”
“媽媽不是這個意思,”葉雅澤說,“只是媽媽之前和賀家一起談過,我們兩家父母都覺得你們兩個孩子在一起很适合。”
祁稚凝了凝神:“我覺得不合适。我已經找到最合适的人了。”
葉雅澤摸了摸祁稚頭發:“孩子,你有時候并不知道,什麽人是最好的,什麽人其實也不差。你太小,不懂這些。有時候,還是要我和你爸幫你拿主意。”
祁稚笑了笑,淡淡道:“我知道,我都懂。”
葉雅澤臉色柔和:“現在還不急。你們可以先試試。”她眉眼舒緩一些,“爸媽也不是包辦婚姻,那套早就過時了。媽媽是希望等你們穩定下來後,把他帶過來,見見爸爸媽媽,不是要你們分開的意思。至于賀家那一邊,媽媽會去說的,我和你爸沒經過你同意,也不會私自和賀家說一些模棱兩可的話的。現在你爸爸公司穩定了,不需要依仗賀家了。”
祁稚不懂生意場上的事,但她也從葉雅澤這段話裏聽出來一些其他意思。
“您的意思是,您和爸爸,之前是依仗賀家了嗎?”
葉雅澤嗯了聲:“去年你爸爸合作的公司出現了資金周轉的問題,是賀家幫了我們的忙。所以我才想着讓你去和執鶴那孩子多走動,以前我覺得兩家結成姻緣也不錯,但現在我覺得我錯了。畢竟婚姻不是兒戲,也不是利益的結成品。”
祁稚鼻子湧上一陣酸,說:“謝謝媽媽。”
葉雅澤笑了笑:“祁祁,你就是媽媽最愛的人,媽媽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第二天是周六。
這個周末許縱承去外市出診,要下周三才能回來。
兩人昨天上午才見過面,今天才第一天,祁稚便有點想他了。
洗漱完摁開手機,一條信息跳了出來。
許縱承:【想你了。】
祁稚邊下樓邊打字:【忙嗎?】
直到慢騰騰走到一樓,許縱承都沒回信息。他一般看到信息就會回,那應該現在就挺忙的,畢竟是去外市出診。
剛下樓,祁稚便聽到一陣聲響。
她往外邊走,透過落地窗,看到了賀執鶴。他恰好站在小橋那,旁邊綠植凋零。
祁稚走到賀執鶴那。
兩人對視一眼。
到底是賀執鶴先開口了:“你喜歡的人是他嗎?”
祁稚嗯了聲。
停頓片刻,賀執鶴說:“不能是我嗎?”
祁稚笑了笑。
賀執鶴輕輕地說:“我是為了你才回國的。”
祁稚沉默片刻。
“過幾天我就出國了,”賀執鶴扯了下嘴角,像是臨走前最後一句話:“你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嗎?”
幾乎沒有任何思考,祁稚也只能祝福他:“祝你一路平安。”
其他的,再多的,也沒有了。
她的喜歡,只能全部給另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