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可是也沒有規定校草只能有一個啊?”

肖程程往嘴裏塞了一口飯,鼓着嘴嚼了嚼,咽下去後才說,“你看,他們還給分類了。”

他指着一行字給褚延看,“他們說蘇念清是清冷小王子型,霍峤是酷帥大魔王型的。”

褚延:“……”

他的頭上緩緩冒出了一個問號,開始不理解這個世界了。

他想起小說裏對霍峤的稱呼,似乎是“校霸”居多。

應該是某一次,霍峤為了蘇念清打架,之後就有了“校霸”這個稱號了。

……

出了食堂後褚延打算去買一個水杯,肖程程自告奮勇要陪他一起去。

兩人就去了學校裏的教育超市。

褚延的視線掠過那種一看就很貴的杯子,最後選了個很便宜又沒那麽難看的藍色塑料水杯,做活動只要八塊九。

看到時褚延眼睛都亮了一下,感覺自己撿了漏。

本來肖程程給他看中了一款跟一個動畫聯名的杯子,好看是好看,但褚延一看價格,九十九……

他想:還是算了。

拿了杯子後褚延探頭看了看外面的陽光,覺得有些熱,就拉着肖程程到了超市靠近門口的冰櫃前,問肖程程要不要吃冰淇淋,他請客。

肖程程頓時很感動,他忍不住拉着褚延的胳膊跳了下。

“嗚嗚褚延你真好,你是除了我家人外第一個請我吃冰淇淋的人!”

褚延哭笑不得,心想不至于這麽感動吧,他說,“你也請我吃了獅子頭和雞腿啊。”

雖然看到冰淇淋價格的時候他的心涼了那麽一下,但褚延還是決定也獎勵自己一個冰淇淋,大不了想辦法掙錢就是了!

他們正打算選冰淇淋時,突然聽見了一聲嗤笑。兩人扭頭看去,就看見霍峤他們正跨過臺階走上來。

嗤笑聲是肖程程的同桌秦漠發出的,肖程程立馬瞪他,“秦大漠,你幹嘛啊?!”

秦漠道,“肖程程你好可憐啊,連個冰淇淋都沒人請。”

肖程程氣得不行,“誰說我沒人請啦?褚延就請我了!”

秦漠聳聳肩,“你自己說的啊。”

肖程程:“……哼!”

褚延沒想到高中生也會發出這種類似小學生的吵架,他眨眨眼。

将氣鼓鼓的肖程程拉住,褚延安慰道,“別氣啦,我們來選冰淇淋吧。”

想了想,他又沖霍峤他們打了個招呼,不過原身可能人緣不太好,陸凱聲和秦漠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只是徑直去拿飲料了。

倒是霍峤神情冷淡地點了下頭。

他看了看褚延,目光似乎落在了對方拿着的杯子上,但又很快地移開了。

褚延沒有在意,跟肖程程一起開開心心地選好了想吃的冰淇淋,而後結賬離開。

等他們出去了,陸凱聲對霍峤說,“霍哥你理他幹嘛?”

霍峤從冷櫃裏拿出一瓶冰可樂,懶洋洋地把門關上了才興致缺缺地問,“誰?”

“你同桌啊。”陸凱聲說。

“就是,”秦漠也接話道,“我估計咱們班除了肖程程那個小傻子,其他人都不樂意搭理褚延吧。”

霍峤這才知道他那個看起來很愛學習的同桌的名字,不過也只是聽個聲,他沒興趣知道是哪兩個字,聽了秦漠的話他也沒什麽感想,只随口問了一句,“為什麽?”

“他偷東西啊。”秦漠道,“都被逮個正着還死活不承認呢。不過聽說他們家挺窮,好像他媽是打掃衛生的。”

霍峤動作微頓,他看了眼秦漠,聲音平淡,“不覺得無聊麽。”

陸凱聲知道他的意思,趕緊補了句,“害,我們也不是那種封建餘孽還把人分三六九等的,就是他這人吧,實在是讨厭,成天陰着一張臉好像別人都欠了他一樣。”

“是啊霍哥,不是我們歧視他,是他這人……哎算了,不提他了。”秦漠撇撇嘴,似乎覺得晦氣。

冰可樂在手上蘊出一片濕意,霍峤垂了垂眼,心想,讨厭麽。他倒不覺得,只是也沒什麽印象,頂多覺得這人挺笨的,只知道學習,無趣又呆板。

他對新同桌的過去并不好奇,僅是眼皮微擡,懶懶地說了句,“走了。”

下午頭兩節都是連在一起的數學課。

雖然褚延之前也是理科生,但他并不是很喜歡數學。

褚延并非那種很有天賦的學生,數學對他來說向來有些苦手。為了攻克數學,他曾經下了很大的力氣,做了很多很多練習題。

好在的是功夫不負有心人,最後高考時他交出的答卷也算對得起那些日子的辛苦。

數學老師是一個瘦瘦的戴着眼鏡的中年人,姓周,發際線偏高,因此顯得臉有些長。

頭一節數學課周老師講了課本上的新知識,對于褚延來說算是複習了。他拿了一個本子,邊聽邊整理筆記。

第二節 課老師則發了昨天當作業的卷子,上面已經批改過了,只是沒估分。

褚延看着自己的卷子上跟預估的差不多的正确率還是滿意的,只是有幾道題他做錯了,這讓他不由有些沮喪,心想暑假裏果然還是懈怠了,這道題明明以前都做過類似的了……

他鼓了鼓嘴,有些生自己的氣。

霍峤昨天是最後一節課臨下課的時候才來的,他沒有卷子,當然就算有他也不一定會寫。

褚延就把自己的試卷往霍峤那裏挪了挪。霍峤看了他一眼,沒拒絕。

霍峤的視線落在褚延的卷子上。卷首寫了兩個工整隽秀的字,橫撇豎直看着很有風骨,正是“褚延”二字。

霍峤微挑了一下眉,心想字還不錯,像是練過的。

他的視線移了一下,就看到褚延放在桌角的藍色塑料水杯。

霍峤:“……”

“真醜。”

霍峤再次冒出這個念頭,心想他這個同桌明明字還不錯,怎麽卻一點審美也沒有?這麽醜的杯子都要用?

數學周老師拿着卷子沒有直接講題,而是先點評了一番同學們的完成情況。

他說大部分的同學做得還不錯,又讓大家不要把卷子當成作業來做,而是當成一次考試,掐着時間做。

“你們将來都是要高考的人,三年學習到了最後檢驗時也就是一場考試。”周懷生站在講臺上面色嚴肅,“所以啊,你們要認真對待每一份卷子,不要因為是作業就不重視,要知道現在的每一場考試都是在給你們高考刷熟練度用的!不要就只指望學校安排的那些考試,我覺得實在是太少了——”

他的話引起了一片哀嚎,同學們都說考試哪裏太少了。

周懷生搖搖頭,恨鐵不成鋼,“不要以為我是在吓唬你們!俗話說啊,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我都帶過多少屆學生了,你們這些學生什麽情況我還能不知道嗎?

“讓你們把每一張卷子都當成考試來對待,也是我對你們這些優秀學生的期許,啊。”說到這裏,他的話鋒突然一轉,“不過,我看有的人倒是搞不清楚,以為學習是在為我學習呢,寫作業也是為了應付我的,我說的人啊,希望你們自己心裏要有數!

“本來嘛,抄作業有什麽意思呢?不過是騙你自己罷了,最終害的也是你自己。我倒是希望我的學生,啊,會就是會,不會就去學習求證!能寫多少就寫多少,哪怕做錯了也能給自己增加經驗長個教訓。

“別以為你們抄作業老師都看不出來哦,我給你們說,你們什麽水平老師們都一清二楚,看一眼你們交上來的作業,有沒有認真寫、是不是抄的,我們心裏都跟明鏡似的。”

周老師的一席話使得同學們互相看看,被戳到的人面露赧然,也有的人覺得好玩,低低笑出聲來。

周懷生就把眼睛一瞪,“還笑!這次交上來的作業啊,更過分的是有的學生甚至都不是自己寫的,我還專門去找了他以前的筆跡,一看嘛,好家夥,把我氣一跳!”

他并沒有指名道姓,班裏的同學卻都好奇起來,大家被逗得嘻嘻哈哈地大笑,紛紛問,“誰啊誰啊?”

褚延一開始還在反思自己,從抽屜裏拿出一個沒用過的本子來整理錯題。等聽到後面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周老師好像是在說……他?

他一呆,擡起頭看去的時候周懷生已經結束點評,把目光落到了卷子上開始講起題來。

褚延還是第一次被老師這樣批評,他忍不住摳了摳筆,有些無措。

其實他最開始寫其他作業時還是很注意模仿原身的字跡的,但他原來的字練了很久,不知不覺間就帶上了以前的風格。

在卷子上寫名字時他更是一不注意就寫成了以前習慣的字跡。後來他想,反正是數學作業,也不用寫太多字,原身平常也因為學習差又沒什麽朋友而鮮有人關注,就懶得改了。誰知道竟然被老師發現了……

褚延欲哭無淚。

霍峤突然發現他的新同桌情緒有些沮喪。他低垂着頭,将手中的筆握得很緊,從脖頸到耳根子都微微泛紅,在白嫩的皮膚下很是顯眼。

霍峤不由看了看數學老師,又看了眼褚延,微微挑了下眉。

褚延不知道的是周懷生發現這件事也很湊巧。

這張卷子上有一道填空題看着簡單其實很複雜,尤其是這道題幹還有個陷阱,很容易就會把人帶到溝裏去。

周懷生一連批改了好多份作業,發現不少成績好的學生都把這道題做錯了。于是他越改越氣,好不容易改到了一份對的卷子,他一高興就去看名字。

結果一看居然是褚延的,周懷生對他有印象還是因為他數學考試經常不及格。

周懷生不由皺着眉又看了看,覺得這字也不像褚延寫的,為此還特意找出了褚延以前的作業來對比。之後又批改到了倒數第二肖程程的作業,這道題也對了,周懷生不由就更生氣了,認定他們抄了作業。

講到那道題的時候周懷生又想起了這一茬,于是他把褚延叫去黑板上寫解題過程。

褚延這才知道問題所在。

班級裏有些敏銳的學生已經從周懷生的表情和語氣裏窺出端倪,小聲地交頭接耳,“老師說的人不會就是褚延吧?”

“不是吧,就他那個成績,還找人幫他寫作業?這不不寫都比這強?”

“誰知道他怎麽想的,總感覺他這人不太正常……”

聽着教室裏的碎碎語聲,前排的肖程程有些擔心,回過頭來看褚延。

褚延長長的睫毛很輕地顫了下,他其實略微有些不太開心,周老師審視的目光好像是在看犯人,可他并沒有做什麽很壞的事情啊。

霍峤也在看褚延,不知為什麽,他覺得新同桌有點可憐。

他頓了頓,開口說:“你……”

話還沒說完,就見新同桌好像下定了決心一樣擡起頭,對他說了句:“我可以的。”

霍峤:“?”

褚延已經站起身,從教室後面往前走。他想他并沒什麽為難的,反正他能寫得出來。

他走上講臺,拿了根粉筆就開始寫起來。這次他特意沒有學習原身的筆跡,這讓他的粉筆字甚至比之前心懷顧慮寫在作業上的更漂亮。

這道題雖然複雜,但難不倒褚延。

很快他就把解題過程詳細地寫出來了,占了小半面黑板。得出的答案正是周懷生還沒有公布的正确答案。

一時間,班裏的同學和周懷生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這還是那個全班倒數第一,數學考幾十分的褚延?

褚延放下粉筆,轉過身看向周懷生,“老師,我寫完了。”

周懷生明顯很意外,他呆了下,勉強道,“呃……看來你是真會了。”他又看了看黑板,還是覺得難以置信,就問道,“你這個字……”

褚延心裏緊張,但還是竭力讓自己鎮定,“其實……我一直有在練字的。最近感覺已經可以掌握新風格了,就換了種寫法,老師您還是第一個發現的。”

他笑了下,“把您氣一跳,真是不好意思。”

——十七歲的少年笑容乖巧,擡眼看人時眼瞳裏仿佛映了個太陽,滿是明亮鮮活的朝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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