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一個方向發展過去。

之前兩次登上熱搜的微博賬號,在早上八點發了一段視頻鏈接。直播的是昨晚趙蘇和程方的對戰。

“舊日戰友,為電競夢想而戰”“最高顏值的電競戰隊”“DOCTOR王者歸來”各種各樣的标簽席卷了整個電競圈。

視頻上,趙蘇,過臻,楚響三個人的臉格外清晰。娴熟的操作手法,和冷靜默契的配合戰術。無論是懂電競和不懂電競的都有為此驚嘆的理由。

連過橋都聽說了這件事情,專門發了消息來問,多少次暑假讓他來公司見習幫忙他都不肯,怎麽願意在那樣的視頻上抛投露面?

過臻眯着眼睛打了個哈欠,用一秒鐘過濾信息,按掉手機,又倒頭睡過去。昨晚到家的時候已經淩晨4點多了。又用了半個小時和老爺子解釋到底去了哪裏,臨近5點的時候才開始睡。到現在也不過三、四個小時。

昨天打鬥之後的傷還是會隐隐作痛加深困意。

楚響更是睡得跟死了一樣,怎麽叫也叫不醒。過臻沒辦法,在上床之前幫他接了電話。向楚響的大伯解釋了他昨晚在自己家。然後閉着眼摸黑爬上了床。

相比之下,趙蘇那邊苦逼了些。是片刻沒有休息,自視頻傳上去之後,B市的三家俱樂部同時發了私信給他,當然包括FR。除此之外不少外市有名的大俱樂部,經常在ESWC裏露臉的都紛紛發了邀約。想要和他當面談談。

他把額前的長發束到後面,露出一張幹淨寡淡的臉龐,挂着微笑看向棍子和幫主:“路鋪好了,你們跟不跟我走?”

那邊兩個人點點頭,多的話一句沒說。

趙蘇删了其他的消息,唯獨留下了FR的。并且給了回信:“明天中午12點,南城市中心街229號蘭炭咖啡。”也留了自己的號碼。

“蘇,一定得是FR麽?”棍子瞥了一眼電腦屏幕,雙手交叉握在一起撐着膝蓋,“明明有更好的。”

“一定得是FR,程方最想要去FR。”

棍子扭頭看了看幫主,兩個人眼神交彙間,默默點了點頭。

☆、功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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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方的爸爸從外面趕了回來,帶着他一家一家上門向老師致歉, 做些補償。老師們看他誠意到了, 也沒說真的要起訴。倒是把家長好好教育了一番。

後又用了點錢,打點了關系,把程方從裏面帶了出來。整個過程就用了一天的時間。

結束後沒有任何逗留, 第二天中午12點的飛機。正好是趙蘇約見FR經理人的時間。程方離開了南城。程家的二老背陰佝偻地站在機場門口,多少次差點忍不住就說出口的:留下來。就在一次次掙紮中忍了下來。他們管不了程方,給不了他更好的教育,倒不如放走他。

少年帶着棒球帽, 穿着大號防曬衣沖爺爺奶奶招了招手。餘光難免會想看看機場入口處, 是不是還會又什麽人來為他送行。

可直到登機通知響起, 也沒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人。程方緊了緊帽子,正要轉身。

突然,後面有人叫他, 聲音怯懦, 小小的。

“程方,趙蘇說他要加入FR了, 趙蘇說他會在ESWC等你。”這樣慶賀新生的宣誓就應該由朱倩娓娓的聲音說出來。少女急着趕來的喘息,紅撲撲的臉蛋。和真心為他們祈禱的心。

程方食指并中指舉在額邊,笑着沖她敬了個禮。最終消失在機場的洪流之中。

朱倩掐着腰,蹲了下去:“三兒,我這麽…這麽自作主張地…幫趙蘇說這些,他…會不會怪我?”

巴小三走到她面前蹲了下去,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不會的,他會感謝你。”

兩個少女龇牙咧嘴地笑到了航班起飛。莫名其妙的八月就這麽過去了。

九月一號開學,趙蘇退學,巴小三一行人升上了高三成了全校最老的人,邱晨和衛巍談戀愛,巴旗懷孕了,接二連三的消息像是電影精心錄制的旁白,推着他們的故事繼續往前。

下午,趙蘇收拾好所有東西,在臨走之前到高一(1)班找了過臻。

站在教室外面,接近一米九的大個子幾乎吸引了一走廊的女生為之側目。

過臻當然也注意到了,他放下手中的書,慵懶得打了個哈欠。但是并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趙蘇低頭咧嘴搖了搖頭,身體側進教室,沖着最後面:“送送我呗?”

巴元看見的,兩個人是從(2)班的門口走過去,一衆女生都快要瘋掉了。邱晨更是兩眼桃心得暗自懊惱自己“嫁的”太早。

“你人氣真高?”

過臻腳下頓了頓:“如果你是為了說這些廢話,那我回去了。”

“別介,我是有正事兒找你。”趙蘇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這是FR的經理人,上次的視頻他看過了,知道你是第一次打比賽能有那樣的水平,他很吃驚,想要問問看你……”

“我沒興趣。”

“我還什麽都沒說?”趙蘇定在前面的手有些尴尬,他大概沒被這麽對待過。

“無論什麽都沒有興趣,我對你這種人實在是提不起任何的好感。這次是因為楚響牽涉其中,我才會一聲不響的被你利用。”過臻突然轉向,視線直逼他而去,無雙俊顏含嗔含怒,“或者說,你該慶幸你那個朋友的一棍子沒有打錯地方。”

趙蘇的臉陡然陰了一下:“你說什麽,我不明白。”

“不明白?警察當初調查那個微博賬號的時候,只找了第二次發微博時的登陸地址,我找的卻是第一次!”

“你……”

過臻往前走了一步,把他逼退了一步:“怎麽?不打算狡辯了?第一次上熱搜的那篇誇張案情并且人肉了你的微博是你自己發的,第二篇微博也是你自己發的,只是很巧妙的利用程方離開的座位的時間栽贓給了他,并且引誘警方找到襲擊案件的線索。第三次5v5的比賽,從棍子幫主被綁到後街垃圾場,請我和楚響吃飯都是你安排好的,抓住了程方內心對競技殘存那麽一絲的執念,打敗他,利用他。自然視頻也是你放上去的。為了引起俱樂部的注意,你的自我營銷做的很不錯!”

最後一句像是誇獎,又像諷刺。語調沒有頓挫。

趙蘇絞着眉,握着名片的那雙手因為力道變得經骨分明:“你知道……還答應幫我比賽?”

“跟你沒關系,我有我的理由。”過臻的從他的面前退回來,望着學校的大門擡了擡頭,“送行就到這吧。我和你也沒什麽好說的。最後一句勸你好自為之。能用自己的傷口嘩衆取寵,無論理由是什麽,到頭來傷害的還是自己。”

校園裏來來往往的年少懵懂。行走的軌跡刻錄在腦海裏,以每秒24拍的節奏一遍一遍放映。包括那沙啞低沉的背景聲音。

他遠去的背影就像是對趙蘇所做一切,最無聲的譴責。

那之後,趙蘇就再也沒有在學校裏出現過。關于他的事情,也出過不少個版本。有說他出國留學的,也有說他被父母帶走的。

朱倩聽到了,全當是笑話一笑了之。在學校裏,她仍然裝作不認識趙蘇的樣子。不參合任何的讨論,也不發表任何的言論。

因為樓層不一樣的關系,能看見巴元的機會也少。不過兩人自暑假相識之後倒是經常會寫信。忘了是誰先拎的頭,反正就成了慣例。多是聊一些課堂上的問題,試卷啊,或者未來的打算。

趙蘇走得時候沒有和朱倩道別,稀疏尋常可有可無,這莫過于是最讓人絕望的一種愛情。她沒有提過趙蘇,巴元也不點破。這是青春期的小女生很容易就會有的默契。

所有的高三班級就此真正進入了備考階段,校門口被運送各種資料考卷的卡車堵滿,校長幾乎是三天一大會兩天一小會地跟在屁股後面督促着。學生們被老師折磨着,老師們被校長折磨着,相互傷害着。

李老頭嘆了口氣,用書面敲了下桌面,發出沉悶的撞擊聲,揚了一地的粉筆屑:“還有一年啊,你們就是用這樣的精神狀态去迎接高考的麽?”

班裏的人正了正坐姿,攪醒睡意。剛剛午後蟬鳴。

“巴元,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已經做的很好了?”分貝突然提了上去,李照看着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趴在桌子上做題,氣兒就不打一處來,“年級第一就很了不起了?”

旁邊的範凡捅了捅她的手肘,小心翼翼的提醒。

只是巴小三這一整天的精神狀态都不是太好,除了吃午飯的時候還笑鬧兩聲,一天幾乎都沒怎麽說話。問她什麽都說随便。問她怎麽就說沒事兒。見到桌子就想睡覺。到現在為止一張C級難度的數學卷子都還沒做完。

“對不起李老師,我已經在反省了,我不該考年級第一。”她迷迷糊糊地答了李照的話。可這怎麽聽怎麽都有挑釁的味道。

“你說什麽?”

“啊,李老師,巴元說她已經在反省了,只是身體有一些不舒服,所以……”範凡趕緊搶在前面幫她圓了過去,心裏還暗罵這小妮子膽子是越來越肥了,跟老師說話都知道嗆聲了。

天地良心可鑒,巴小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

李照終于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兒,走到她的桌位面前,伸手探了探額頭,回來又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的怒意平複了一些:“怎麽像是發燒了?”

“還能堅持麽?”李照低頭問她。

巴元哼哼唧唧的:“能!”

“對,大家都得學習巴元的精神。”說完,順帶着低頭瞪了一眼邱晨桌上的鏡子,“別一天到晚的上課照鏡子,有些事兒照鏡子想的明白,有些事兒想不明白。馬上朝着你們走來的就是這一學期的第一場的考試,月考。平均分考不過理科班,要你們好看~”

那句“要你們好看~”說得很有戲劇性。嚴肅又有些可愛。班上哈哈笑了兩聲,就接着上課了。

邱晨乖乖的把鏡子收進了課桌,低頭憨笑。手摳着後面的桌子遞了張紙條過去,外面寫着:請給衛巍。

他兩成了班上第一對确立關系的情侶,與此同時,也掀起了一陣強烈的青春戀愛風。孩子終于意識到除了做題之外,同學和同學之間還可以做些別的……

☆、撩妹

晚自習結束的時候,已經10點半了。

巴小三猜到了自己是熱感冒, 現在就想早早回去洗個澡睡上一覺。

可外面就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巴元, 我們出去玩,一起麽?”

随之而來的就是楚響那張幹淨爽朗的臉從靠牆的那面窗戶裏探了進來,明明同是被折磨了一天的人, 憑什麽他可以這麽元氣滿滿。

自從趙蘇的事情之後,巴小三和楚響的關系瞬間變得很近,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變成了那種勾肩搭背的兄弟情誼。

而這種微妙的關系轉變也不僅限于在他兩之間,和過臻的關系也出現了一些沒有預想到的意外。

旁邊把腳搭在凳子上系鞋帶的範凡, 神經一緊, 立刻端正站直, 歪着頭禮貌地沖外面擺了擺手:“hi!”

“hi~”他一手扒在窗戶邊兒上,一手指着巴元,眼睛也沒顧得在範凡身上多停留幾秒, “今晚海港大街啤酒節, 沙灘上有燒烤集市,還有小龍蝦……”

剛剛萎靡不正的某人, 咻得一聲站了起來:“我去。”

範凡趕忙一把扶住她小臂,借力給她,深怕突然站起來,血糖一低就又倒了下去:“三兒,你小心點兒!”

“沒事兒,熱感冒去海邊吹吹風就好了。”

“悖論,誰……”

範凡的話還沒說完,(3)班的門口就走進來一個人,兩手插在兜裏,大步流星地朝巴元走過來。

班裏留下來值日的幾個女生手上動作一滞,胸膛裏的小心髒撲通撲通的,也不敢聲張,不叫不造做。

“先回家!”

幾近暧昧的一句話,過臻強行把巴元從範凡的手裏搶了過來。一手環着腰,輕輕松松就架住了她。

巴元的腰間本就敏感,被他這麽一整。燒的七葷八素的腦袋立刻清醒了起來,一副看着流氓的表情看着過小少爺:“你幹嘛?你想幹嘛?”

摟住的人哪裏肯理她,到嘴的鴨子還能讓她飛咯?

“那個…….”範凡發誓她是想說些什麽的,可是被那雙不耐煩的眼睛盯了片刻之後,生生吞了下去,“書包…忘了書包了~”

門外的楚響也跟進來,背着手湊近了來看:“這是怎麽了?”

“沒你什麽事,把路讓開。”他淡淡的。

“過臻,說好了一起去的,今天很熱鬧的,啤酒燒烤……”

“對,燒烤,我要吃燒烤!”被制服住的巴小三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一來是為了借機想要擺脫過臻,二來也是真的想要去吃燒烤。

身體只是有些軟綿無力完全可以獨立行走,可現下被過臻架着,根本就失去了自理能力,任由他擺布。

“啤酒節三天,明後天也可以去。”

“可第一天開幕式會很……”

“你和範凡去……”過臻看了一眼身後邊兒。

被點名的人立刻直起背來,好榮幸大神居然知道她的名字:“我有空!”

巴小三跟着舉手:“我也有空~”

旁邊黑着臉的某人把她舉起的手生生摁了下去:“你沒空,回家吃藥!”

冰涼皮膚的接觸讓三兒的臉蹭蹭燒了起來~過小少爺是鬧哪樣?只不過因為趙蘇的事情,兩人開始說話有交流了,但是也不意味着關系精進到可以你侬我侬的地步吧?

“我幹嘛要聽你的?”

“因為你姐是我嫂子,我哥是你姐夫!”

……

沉默了片刻,過臻扭頭過來反問她:“還有什麽想問的?”

巴小三理了一下邏輯,好像哪裏不對,但是依舊無奈的搖了搖頭。

擋路的楚響自覺地貼在一邊讓出一條道來:“說好了,明天啊,可不能再食言了。”總感覺像是滿腹苦水的小媳婦兒。

範凡兩手扒着課桌邊兒上,略顯的有些多餘:“那我也先走了?”

“你不是有空麽?”

範凡點了點頭。

“那走吧!我倆享受去。”楚響擡着下巴指了指外面,“結束我送你回去,不會太晚,放心!”

“嗯。”範大才女的頭點的跟撥浪鼓似的。

再說巴元那邊,被過臻帶到自行車篷的時候,硬被塞在了他的後座上。

那種感覺怪怪的,她和過臻相處了十七年都沒有說過一句話,陡然變得這麽親密…怎麽都覺得…

…不太好意思…

巴小三一個激靈,趕緊左右臉頰一邊來了一巴掌,醒醒,巴小三…不能被美色所迷惑。

“你幹什麽?”過臻橫眉蹲在地上開鎖,一擡頭就看見她自己在打自己。

“沒…沒幹什麽!”因為緊張的緣故,她已經出了一身的汗。昏昏漲漲的頭也因為夜晚的風清醒了許多。

地上的人把鎖拿下來挂在車龍上,像是漫不經心,又像是蓄謀已久,慢慢走向一臉通紅的某人:

“你…是不是很讨厭我?”

“哈?”

“從小到大,你都躲着我。刻意疏遠我。我有什麽地方得罪過你麽?”

其實細想想,巴元并不是讨厭過家的男人。她也明白兩個姐姐嘴上說是說,可心裏對各自的愛情都堅信不疑。過橋和過林也有真心。

只是…她和兩個姐姐正好相反,巴元從小便是個小事随便大事主見的人。一般的小事情,她随和好說話,不計較也多采取裝傻的方式蒙混過關。反而是在大事上,過多較真絲毫也不退讓,更不喜歡強勢的人插手。這是原則問題。

所以當她開始有了意識說,哦,兩個人在一起就意味着一輩子要在一起的時候,腦海裏浮現出來的第一個畫面,就是過臻這個大魔王逼着她強迫着她,盡是做一些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

那時候她根本不了解過臻,只是聽巴旗和巴柯說,過家的男人都是大男子主義……事實也确實如此,近段時間過臻身上表現出來的很多東西大多都有強制性和侵略性。

可是…以前那麽以為,當真的切身經歷了這些之後…才發現…被霸道…好像也不賴…

急拍臉…巴小三覺的自己一定是瘋了,高燒燒糊塗了。

她兩只手拽着他的衣角,盡力不依靠他自己維持平衡。

“別抓我衣角,衣服都被你捏變形了。”過臻吼了一聲。平時難得見他這麽大聲說話。

巴小三吓了一跳,急忙松開……

“馬上出巷口下坡了,你不要命了?”好兇…

就在三兒好想跳車,不再受這屈辱,成就自己慷慨大義的時候。

前面的人突然彎腰扭頭過來,拎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腰間:“另一只手自己上來。”

沒用的東西,居然就乖乖聽話了。

自行車後座是個很神奇的地方,浪漫,文藝和,舒服。

車順着45度的斜坡飛速的往下沖去,撲着臉龐的和風陡然變成了飓風。

巴小三摟着過臻的腰,把頭仰着朝天。頭發和重心全被吹到了後面。視覺方向、大地全部都在旋轉。

一般缺乏安全感的人是不敢這麽做的,無論是副駕駛還是後坐墊,沒有安全感的人的眼睛永遠是死死盯着前方的,因為他們沒有辦法把自己完全交到另一個人的手裏。巴元是這樣一個人,可是她今天做到了,就這麽肆無忌憚的仰着頭,閉着眼睛,體驗沖下去的刺激和快感。

“我不讨厭你,只是不知道該怎麽靠近你。”她的聲音在風裏。

前面的過臻愣了一下,還以為她會就勢回避這個問題,沒想到就這麽回答了,答案還是意外的…讓人高興。

“不知道就站在那裏,我慢慢靠近!”他幾乎用的鼻息。

“你…說…什…麽…風太大了…我聽不見…”巴小三身子朝前湊了湊,覺的他好像說了什麽,不,應該是說了什麽。

“沒什麽。”

車子陡然轉了個彎,過臻在下階的巷口又轉了進入。過度雖急,但是車技好,一點兒也不會讓人覺的不适。

“這是…去哪?”巴小三扭着頭四處看了看…不會吧?夜黑風高的?孤男寡女的?

“醫院,給你買藥!”

“哦…哦…”

過臻扭頭過來,側臉在笑:“你怎麽?有些失望?”他頭發很短,幾乎沒有任何的遮擋,完美的臉型經得起任何角度的考驗。

巴小三結巴了:“…哪…哪有!我該失望什麽麽?”

前面的人不回他話了。看着路。揚起的嘴角一直沒有平複。

挂號處門診全部休息了,但是醫院的藥房是24小時。過臻拐進來順便帶一些感冒頭疼的藥回去防止萬一。

兩個人肩并肩地往裏面走,過臻雖然沒有趙蘇那麽高,但是十七出頭的他也有一米八了,對巴元來說,這個高度正好…

巴小三又拍了自己兩巴掌,今兒是怎麽了……

過臻拿了藥回頭的時候又恰好看到她這樣:“你怎麽總是……”

“咦,那是不是化學老師?”巴元主動湊到過臻的身邊,指了指遠處帶着黑色棒球帽的躬背男人,“快十一點了,他怎麽也在醫院!”

作者有話要說: 奏是這麽有尿性!來!撩!

☆、默契

過臻順着她指的視線看過去,還真是楚響的大伯。全神貫注地盯着手上的紙條, 也沒怎麽看路。

他碰了碰巴元的胳膊:“去打個招呼?”

說完沒等她回答, 過小少爺就拉着她往那邊走了。這根本不算是是征求她的意見,就不要抽不要臉的把陳述命令句說成疑問句啊!

即使千百個不願意,巴小三還是被強制帶了過去。

“楚伯父, 你好!”

她接着彎了彎腰:“化學老師,你好啊!”

被吓着的好像是楚國,兩手一抖,拎着的一大塑料袋松開滑了下來, 撒了一地的藥盒。

方才緊握在手裏的紙片也掉了下來。

過臻和巴元一見, 趕忙蹲在地上幫他去撿。

“不用。”空蕩蕩的藥房裏, 被這兩個字的回音充斥。楚國的反應過激的厲害。

吓得兩個學生一步沒敢再動。

楚國自己手忙腳亂的從地上收拾好所有的東西,随手擦了擦腦門上的汗,臉上又浮現出笑容:“過臻?是你啊, 還有…巴元是吧!高一帶過你們班的化學。”

巴小三看了過臻一眼, 自己也收了收姿勢,點頭回應:“是的, 化學老師還記着我呢?”

“記得,當然記得,我教書生涯頭次碰到你這麽厲害的學生。”楚國悄無聲息地把手中的袋子背到身後,故意跟他們扯開話題。

巴元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嘴上謙虛:“哪裏哪裏!”

“楚伯父,這麽晚了,你怎麽還在醫院?”

“哦,出來買些降血糖的藥啊,你知道人老了啊,這高血脂高血糖什麽的就都來了。”

楚國是楚響父親的大哥,比楚響的父親大了整整十八歲,所以楚響和他大伯雖然只差了一個輩分,可相差的年齡不小。

“這樣啊。那您早點回去,路上小心。”過臻很有禮帽的鞠了一躬。巴小三跟在後面照貓畫虎。

楚國明顯也不想和他們敘舊,囑咐了兩聲小心之後,自己就匆匆離開了。

留在原地彎着腰的兩個人,突然轉頭看向對方:

“你剛剛是不是想對我說什麽?”

“你剛剛是不是想對我說什麽?”

異口同聲。

“你先說!”

“你先說!”

又一次!

“一起說!”

“一起說!”

“楚伯父,他在說謊!”

“化學老師,他在說謊!”

兩個人沒有交集之前都沒有想到彼此會有這麽厲害的默契。

過臻抿着嘴,掩飾不住嘴角的笑意,直起身子:“你的理由?”

巴小三扶着下巴,故作推理狀:“他太緊張了,從剛開始向他打招呼,到他匆匆離開,化學老師俨然一副不想被我們看見的樣子,既然都不想讓我們看見。他又怎麽可能會把實情告訴我們呢?只有撒謊咯!”

她點點頭,像是很滿意自己的推理,便轉頭反問過臻:“你呢?”

“北條大街也有一家人民醫院,楚伯父舍近求遠反而來到這裏。只有一個原因,他不想碰見楚響,不想讓楚響知道事情。以我和楚響的關系,自然也不會讓我們知道。”

“有道理!”

過臻看她一本正緊的樣子,沒忍住勾了勾嘴角,伸手把她的頭扭向門口:“起步走!”

那邊,楚響和範凡兩個人,騎着車一前一後。誰也沒有和誰說話。

多數因為邱晨戀愛的關系,範大才女變得尤其向往那種關系。

雖然面兒上沒有表達出來,可心裏到底還是期待些什麽?比如說,男孩突然轉過來向她表白,比如說,她向男孩表白。

“吃辣好不好?”

“好啊!”

“你幹嘛那麽激動?”楚響被她的反應吓了一跳,只不過問她能不能吃辣,用不用這樣啊?

範凡龇着牙沖他笑:“我能吃辣呀!”

今天的海港大街尤其熱鬧,遠遠望去一條沙灘上比比皆是,都是人頭。

以往在門店裏的燒烤龍蝦夜宵,全部在外面設了攤位,支了烤架。

攤位前擺了十二三張塑料桌子,不大,擠擠勉強能坐三個人。

來得都是些年輕好動的大爺大媽,興起的能在這裏當街就扭起來。也有些像楚響他們這樣剛下自習的學生。回家順路吃個宵夜。

一年一度也就這時候,南城的夜生活最為豐富。天氣還沒來得及轉涼。酒肉穿腸。

“你經常來這兒麽?”範凡手裏在玩兒酒杯,眼睛時不時的瞥他一下。

對面的楚響一口幹了兩三杯之後,抹了抹嘴巴,渾身上下都是痞性:“往年都來,都是和過臻一起!”

“感覺你和過臻能做朋友也挺有趣的,你們一個溫馴謙謙,一個自由不羁。完全不同的性格!”

“溫馴?”的虧他現在沒有喝酒,不然準是一口噴在範凡的臉上“不要被他那張人畜無害的臉騙了。尤其性格,兩個字:糟糕透頂。”

範凡眨巴眨巴眼睛:“是麽?”

“怎麽不是,心機深着呢!你以後可得離他遠點兒!”楚響想起從小到大被他玩弄于鼓掌的“屈辱”,一臉委屈地皺了皺眉。

“他是不是喜歡我們三兒?”

“是啊!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啊!”楚響攤開雙手放在桌子上,反正他早就知道了,很早很早,早到都忘了是哪一年。

過臻也從來沒有對他隐瞞過。只是從前沒有像現在這麽…主動。

楚響記得,當初期末考幫忙請假的時候,他問過。

過臻也回答了,說什麽是時候了。不清不楚的。

楚響本就神經大條,尤其對男女戀愛之事不太敏感,便沒有追着多問。

“你呢?有沒有喜歡的人!”範大才女這是鐵了心了。

只是,對面人的回答,差點兒沒讓她一口老血嗆死。

“過臻啊。我挺喜歡過臻的。”

“你…喜歡…過臻!”範凡下意識低下頭,兩眼直溜溜地打量了他的人中。不會是彎的吧?

楚響察覺到了她不懷好意得目光,一把擋住:“想什麽呢?我的意思,我暫時沒有要談戀愛的準備。男孩和男孩一起玩兒多好。你們女的太麻煩了。動不動就哭……”

“誰哭了?”範大小姐一巴掌拍到桌上。哐當一聲。

“又沒說你,瞎激動個什麽勁兒!”楚響暗暗嘀咕,都說女人麻煩吧。發火跟母豬似的。

兩個人一來一回聊了很久。範凡想要就地表白的準備又被楚響的反應壓了回去。

她知道就算現在說,也會被拒絕的。

他不喜歡她,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不過至少他也不喜歡別人。

零點開幕式對女生來說無聊透了,就是一群人比賽喝啤酒。做些宣傳。

楚響倒是看得起勁。張牙舞爪的。

他似乎對什麽事情都充滿了好奇,像個剛滿月地孩子。

範凡沒敢把這話告訴他,留着自己受用。她和巴小三正好相反,那個是明确的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不要做什麽,成熟表現在為人處世上。她是明确知道自己要喜歡什麽人要喜歡到什麽程度,成熟表現在感情戀愛上。

聽上去可以并存的兩種狀态,她們姐妹兩人正好一人一個,沒有兼用。

楚響把她送回家之後,直接去了過家,那麽晚也實在是回不去了。沒有公交,北條大街太遠了。

過臻叮囑他打個電話回去留個招呼。免得他大伯擔心。

楚響和楚國的關系有些說來話長。兩個都是重情但不會表達情感的人。所以旁人看來都是遠勝父子骨肉。可在他們自己的眼裏,那都是仇恨似海。在家裏恨不得一天12小時在拌嘴。

楚家的老一輩兒走得早。所以楚響的爸爸媽媽幾乎已經徹底脫離了南城。就是這麽個地方,沒有父母紮着根兒,很容易像斷了線的風筝沒了故鄉,或把他鄉當故鄉。

當時楚響才7歲,被父母帶去了別的城市。這是別無選擇,那時候的南城已經沒有楚家的人了。而兩位家長的事業都在外,他們不可能為了楚響放棄那一切。

可沒到一年的時間,他就被三所小學勸退,被勸退的理由都一樣。說他智力缺陷。

楚響至今都記得過臻聽完這個理由之後,在床上笑得翻來覆去的樣子。賤的讓他後悔自己嘴快并樸實的選擇了告訴他。

南城的教育比外面慢很多,小學之前幾乎不上學。就算送去托兒班,也只是把孩子們聚在一起,讓他們更方便玩兒而已。

那時候七歲的楚響連英文的26個字母都沒有認全。應該a b c d ~認識那麽五六個,同齡的南城孩子裏,算是拔尖的了。當然,得把巴元過臻這些從小就智力變态的排除在外。

可是到了新的城市,那就成了智力缺陷。老師們從沒見過7歲了還認不全26個字母的。又沒有正規學過普通話,都是跟着老一輩的人,操着一口土裏土氣的南城鄉音。還因為坐不住被懷疑有嚴重的多動症。

同學們自然不待見。就一個學期的時間,換了三個學校。

“差點兒沒給我整個自閉之類的心理疾病出來。”這是他後來回憶的時候說的。那段時間是第一次切切實實的體會到什麽叫自卑。對于一個7歲的孩子來說,太早了。

兩位家長也差點兒當真了,正商量着要不要送他到醫院檢查一下的時候。楚國主動擔下了,說自己也是時候該回南城養老了。

他那時候其實算不上老,四十□□。但是沒有孩子,結婚之後沒幾年離了婚。種種原因也就沒有再婚。

對于當時的楚響來說,那就是黑色絕壁中的一抹救贖。若不是他,楚家的兩位家長估計真的昏頭把他送去了精神病院了。不,應該說是一定。

所以,雖然楚響對這個大伯的感情從不說出來,可是是早已融進骨子裏的。當初程方的事情他那麽執着那麽較真兒是有理由的。在他的心裏楚國是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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