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禦玺的傳說(十)
駱融一聽這話便興奮了,催促李思考将事情的本末講清楚。
“這件事情太可怕了,我現在想起來還全身發毛。”李思考說着,看向陳希揚:“我可以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你們,但是你一定要幫我!”
陳希揚點了點頭,說:“我答應過你的事,自然會辦到。”
于是李思考醞釀了片刻,開始敘述起往事:“那是2016年的秋天……”
嚴格說來,其實李思考算不上什麽正宗的職業盜墓者,只是個半路出家的盜墓狂熱者罷了。曾跟着師傅下過幾次墓,雖不能說一無所獲,但也沒能淘到什麽特別值錢的東西,主要原因是他師傅膽子小,挑的都是一些別人去過的墓,撿一些別人挑剩下的殘羹冷炙。
如此混了幾年之後,李思考開始不滿足于現狀,便撇下師傅自己去找活幹了。那是2016年的秋天,他無意間得知有人在夾喇嘛,便興沖沖去報了名。
夾喇嘛的是兩個年輕人,據說師出盜王門下。
這盜王金福來在圈內的名氣可是響當當的,主要原因在于,他是第一個敢将發丘、摸金、搬山、卸嶺四大派系的絕技融會貫通并博采衆長的人,只可惜不到五十歲便撒手人寰了。
盜王生前收了不少弟子,采取的是放養式教學,讓各弟子根據自己的興趣愛好自由發展。盜王去世之後,門下弟子便各闖各的天下去了。
李思考早就對這位盜王的威名十分景仰,如今居然能見到盜王門下的兩名弟子,自然是激動萬分。
這一日,他按照約定來到當地一家小酒店的包廂裏,發現已經有六七個人等在了那裏。這些人,有的是李思考師傅曾經合作過的老熟人了,有的則是生面孔。不過這不重要,大家合則聚,不合則散,生面孔也有可能變成老朋友。
過了不久,便見兩個年輕男子走了進來,向衆人做自我介紹。
其中一個名叫溫之臨,二十五歲上下,長得細皮嫩肉的,待人接物彬彬有禮,一笑起來,嘴角露出一點梨渦這樣的一個溫室花朵般的人物,讓人怎麽看都沒法把他和盜墓這個職業聯系起來。
另一個名叫穆順,二十出頭,體格健壯,對待陌生人時不茍言笑,但是在他的師兄溫之臨面前卻溫順得像一只貓。
溫之臨與衆人寒暄了一陣,便言簡意赅地切入了正題:“各位,這一次我們下墓的地點,是吉林的公主嶺。”
立即有人讨論開了:“去挖公主墳麽?”
Advertisement
“那不是衣冠冢麽?”
“衣冠冢有什麽好挖的?”
“衣冠冢應該也有貨的吧,只不過含金量不高……”
溫之臨擡手示意大家安靜,說道:“你們誤會了,我們雖然下墓地點在公主嶺市,但下的墓卻不是公主陵。”
“那是什麽墓?”
“我們得到的消息,只說公主嶺附近有一座古墓,但具體信息不詳,要下了墓才知道。大家願意跟我們去冒一次險嗎?”
在場的都是三十歲以下的年輕人,最喜歡的就是未知的探險,紛紛表示願意去。
于是這一隊人做好萬全的準備之後,便浩浩蕩蕩地往公主嶺進發了。
陳希揚聽得有些不耐煩,催促道:“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就不要說太多了,直接講重點吧。”
李思考尴尬地咳了一聲,掠過了中間一些繁雜的準備工作,繼續說了下去。
經過溫之臨和穆順事先探測,墓地位于距離公主陵幾公裏以外的一片林區。
下墓那一天,他們選擇在夜晚動手。幾人中數李思考資歷最淺,所以大家一致表決讓他在外面望風。
李思考雖然滿心不樂意,但是這麽多人裏面,只有他是一個人加入的,勢單力薄的人就容易被欺負,所以他也只能接下這個任務。
他在外頭呆坐了幾個小時,見他們還沒有上來,心想這地方的能有多大點墓,他們就算爬也該爬完一圈了,該不會是背着自己在裏面瓜分完了東西再上來吧?
這麽想着,他心裏就開始發急,趴在洞口喊了兩聲,根本沒有人回答他。
他擡頭看了看天色,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他想着,反正天也快亮了,如果墓中有什麽不幹淨的,到了天亮之後也該消停一點了。
如此自我安慰着,他帶上手電,順着繩索一點一點滑了下去。當下到一米深處時,他踩到了兩個馬蹄形的足穴。
他低頭往下看了看,黑漆漆的沒有見底,只好繼續往下滑,一邊滑一邊心裏嘀咕着,看來他原來的猜測有誤,這可能不是個小墓。
約摸下了十幾米,盜洞開始傾斜,他半爬半滑地又下了十幾米,空間突然寬闊起來,他心裏一松,總算是找到入口了。
他剛要走進去,忽然額頭上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撞得不算太疼,但是那東西太涼,讓人心裏寒了一下。
他拿起手電照了照,發現是一塊鐵牌,上面寫着“進入者死”四個紅色大字。
“哇喔,是詛咒啊。”駱融發出一聲驚嘆。
陳希揚瞥了他一眼:“人家正講到緊張的地方,你這樣随便打斷,很破壞氣氛的好吧。”
蘇澤笑道:“其實很有多墓主為了防止後人盜墓,都會在墓室裏留下類似的詛咒文字,但大多數是不靈驗的。”他看向李思考,“就比如這個墓,雖然有詛咒,但是你現在不是好好地站在這裏麽?”
李思考臉上的表情卻看起來一點也不輕松,甚至微微開始出汗:“其實,我也不知道這詛咒究竟算不算靈驗……”
“怎麽說?”
“因為……”他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我還是接着剛才的地方往下說吧。”
李思考看到這四個字的時候,心裏“噗通”跳了一下,下意識地就要往回跑。但是理智最終占勝了怯弱,他咽了咽口水,繞開那塊鐵牌,繼續往裏走。
裏面還是一團漆黑,或者說,有些過于黑暗了,用手電筒照明也只能看到周圍一米的地方,再遠一點就看不清楚了。
他一邊給自己壯膽,一邊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約摸走了數十步的時候,突然腳下一絆,整個人往前栽了下去。
他吓得“哇”得一聲叫了出來,整個空間立即響起回音,聽起來十分驚悚。他摸摸索索地找到了滾落在地上的手電筒,往身後照了照,立即又吓得“哇”一聲大叫。
原來絆倒他的竟是他們這一支隊伍中的一個同伴,一張七竅流血的臉側歪在地上,臉色鐵青,眼珠暴突,一瞬不瞬地瞪着前方。
他吓得往後退了幾步,很快又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一股寒意順着他的脊背漸漸爬了上來。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拿手電去照,立即又看到另一名同伴同樣七竅流血面目猙獰的臉。
他舉起手電往遠處照了照,發現地上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的死人,全是他的同伴。
這一下,他就算有十個膽也不敢再往前走了,跌跌撞撞地便往回跑。
此時身後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別……別走,等一等……”
這聲音聽起來像是溫之臨的聲音。李思考整個人僵在了原地難道還有詐屍的?!
他有些機械地回過頭去,只見屍堆裏伸出一只血手,手中握着一塊微微發着綠光的東西。
溫之臨艱難地道:“帶上……帶上靈媒禦玺,快跑……”
李思考一聽這話,反而不好意思自己獨自溜了,忙跑回去,将溫之臨從屍堆裏拉出來,聲音直打顫:“你們究竟怎麽了,為什麽全都……全都……”
“裏面有毒……”溫之臨喘了口氣,“我們原本做好了防毒措施的,沒想到還是中招了。等我們發現不對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連這墓都走不出去了……”
李思考聽得雙腳發軟,一邊想跑,一邊又感覺自己丢下活着的同伴實在太不人道,于是問道:“你還能站起來嗎?我帶你出去吧?”
“我的兩條腿已經沒有知覺了,帶着我只是拖累。”溫之臨說着,将那綠色發光的東西塞進李思考手裏,推他道:“你快跑,毒氣正在往外蔓延,再不走,連你也……咳咳……”他猛烈地咳嗽起來,咳出來的都是血。
李思考再也不敢多呆,也沒看清楚溫之臨塞給他的究竟是什麽東西,抓了那東西掉頭就跑。
李思考說到此處,便沉默了下來。
駱融神色嚴肅地看着他:“這麽說來,那次下墓之後,生還的人只有你一個?”
李思考點了點頭。
一直沉默着的莫傳延突然開口問道:“你說靈媒禦玺與邪靈有關,又是怎麽回事?”
駱融看了他一眼,想起那天晚上在大悲寺外遭遇邪靈襲擊的事情,莫傳延一定也是想到了這件事,才會出口詢問。
李思考一聽到“邪靈”兩個字,臉色立即又變得慘白:“那之後,我就被邪靈盯上了。剛開始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總是覺得有什麽東西在糾纏我。後來我遇到一位道士,道士算出那邪靈是沖着我身邊的禦玺來的,就勸我把禦玺丢掉。我原本還覺得舍不得,這禦玺好歹是溫之臨用性命換來的,一定非常重要。但是那邪靈實在太可怕了,我左思右想,還是決定把禦玺賣掉了。”
陳希揚問道:“你知不知道那邪靈是什麽身份?”
“我不知道,但是我猜一定跟那古墓有關系……該不會是那墓主的鬼魂吧?”
陳希揚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繼續問道:“那麽你屋外的那個陣法是怎麽回事,也是那道士教你的?”
“不是。我當初将靈媒禦玺脫手之後,那邪靈也便消失無蹤了,兩年間不曾再來騷擾過我。但是幾天前不知什麽緣故,那邪靈突然又出現了,而且好像變得比兩年前更厲害了,我差點被他害死!後來我求助了本地的風水先生,他說他懂一點點陣法,可以幫我暫時抵禦邪靈的侵擾。”
李思考頓了頓,又道:“哎呀,說起這個……我之前還納悶,自從我布下了陣法之後,很少有人能靠近我家的,你們是怎麽做到的?”
陳希揚翻了翻白眼,不打算正面回答他這個蠢問題。
李思考反應過來:“對了,你是高人,自然能輕松破解我的陣法了。”随即他又興奮起來:“你這麽厲害,一定可以幫我驅走邪靈的,對不對?”
陳希揚還沒發話,卻聽駱融突然說:“我們得先去那個墓地看一看,那邪靈是不是墓主,要實地看了才知道。”
莫傳延和蘇澤不約而同看向駱融,覺得此刻的駱融似乎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
更出人意料的是,一直看不慣駱融的陳希揚,此刻卻對駱融的看法表示贊同:“李思考,我希望你能再帶我們去一次那個墓地。”
李思考呆滞了片刻,突然抱頭大叫:“不是吧,那個噩夢般的地方還要我再去一次?!”
陳希揚站起身道:“不想讓我幫你驅走邪靈就算了。”
這回李思考毫不猶豫地跪下去抱住他的腿:“我去,我去還不行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