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冷不丁一句佛號和一句道號齊齊傳來。

乍一聽聲音仿佛是從天邊傳來的,很是飄渺虛幻,但下一瞬卻又實實在在砸在了耳膜上,就像是一瞬間從遙遠的天邊來到了跟前那般奇妙。

還不待幾人反應過來,緊接着便看見兩個人影直入內室。

但見那僧癞頭跣足,那道跛足蓬頭……二人具是一身破破爛爛且不說,竟是污垢滿身又髒又臭,與街邊陰暗角落裏的乞丐無甚差別,就差手裏頭再拿只破碗都能要飯去了。

許是味兒實在太沖,被驚呆的主仆幾個竟是硬生生被刺激得醒了神,忙不疊拿帕子捂了嘴強忍住幹嘔的沖動,眼看那倆人愈發靠近,一個個更是下意識連連往邊上角落裏躲了。

好在鴛鴦倒的确是個再忠心不過的丫頭,縱然心裏頭也慌得很,卻還是立即擋在了老太太的床前,柳眉倒豎強自鎮定地怒斥道:“哪裏來的狂徒好生無禮!竟膽敢擅闖榮國府內院圖謀不軌,奉勸你們識相點速速離去,否則一會兒等人來了仔細将你們綁了送官吃牢飯去!”

卻見來人也不惱,那癞頭和尚只仿佛随意擡了擡手,鴛鴦就立時被拂開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這麽多只眼睛都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兩者之間隔了能有七八尺的距離,說鴛鴦是被手拍開的那絕不可能,壓根兒就未曾挨着她的一片衣角……再看鴛鴦那一臉驚愕的神情,很顯然大夥兒的眼睛都不曾出差錯。

立時,幾個小丫頭都愈發吓得不敢動彈了,縮在角落裏相互依偎攙扶着大氣也不敢出,只敢偷摸打量幾眼胡亂揣測對方來歷。

暗道這一手神鬼莫測的本事倒屬實非同尋常,可難道如今的“神仙”都成這副不修邊幅的模樣了?縱然沒有想象中的仙氣飄飄高貴俊美,卻好歹也不至于形同乞丐醜絕人寰吧?

倒是賈母終究是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這麽多年什麽大風大浪不曾見過呢,猝不及防被驚了一下後很快就回過神來,縱然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卻也仍舊不失儀态,很是淡定自若。

只見她微微眯起眼似是想看仔細些,平淡又不失客氣地問道:“不知二位神仙今日貴腳踏賤地所為何事?”

“追尋一妖孽邪祟而來。”那跛足道人冷哼一聲,說道:“此妖孽邪祟倒也不是旁人,正是老太太的女婿林探花家那妹子。”

“她?妖孽邪祟?”賈母愣住了。

雖說方才還說要請高人來去去晦氣,可那也只是有些迷信命裏相克一說,什麽妖孽邪祟卻是不曾想過的事,好端端那麽柔弱漂亮的一個小姑娘怎麽就成什麽妖孽邪祟了呢?

兩相對比之下,她倒覺得眼前這兩個神神叨叨的更像是哪裏來的鬼怪似的,哪個正經人是這副鬼樣子?更遑論得道高人甚至是天上的神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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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不知死顏控老太太心中所想的二人還在那兒喋喋不休呢。

“當年她才出生時我二人便已知曉了她的前世今生,蓋因上輩子所犯罪孽過于深厚注定此生諸事不順多災多難,甚至會牽連至身邊親人……原本按理來說我二人是不願管她的,合該她這輩子是來贖罪的,可想着其他人終究是無辜的,萬不能被她連累,故而才上門度了她去。”

“原想着若能将她帶回正道也算是功德一件,是以多年來我二人待她亦是一片良苦用心處處教導指引,只盼有朝一日她能成為那一心向善的修行之人,卻誰想……”

癞頭和尚說到此處不禁頓了頓,旁邊的跛足道人卻已是滿腔憤懑接了話,“卻誰想這妖孽果真是壞在了根子裏,多年修行竟是裝模作樣糊弄人的,實則打心底根本毫無悔意長進,此次竟還趁着我二人外出之際逃之夭夭企圖再次為禍人間!”

“叫我說當年咱們就不該出手度她,合該由着她老老實實贖罪才是,以她那滿身的罪孽這些年下來早該再次投胎轉世去了,偏你死活勸說!如今可好,這麽些年修行下來她自身的災難已是化解得七七八八不說,還從咱們這兒學去了不少本事,可就更有能耐作威作福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癞頭和尚不禁長嘆一聲,一臉慈悲為懷的模樣,又對着老太太說道:“你們家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全是因她而起,一則是她命不好,克身邊親近之人,二則是她心不好,如今又仗着自個兒習得些許皮毛本事便愈發猖狂起來。”

“就拿你那兒媳婦來說罷,正是着了她的道兒啊,虧得她如今身體虛弱功力大減才算是一場有驚無險的風波罷了。”

跛足道人聞言不禁冷笑連連,嗤道:“如今身子虛弱成那樣都要對人下毒手,可見這妖孽的心肝早已是爛透了,待她養好身子恢複過來還不定如何呢,只怕但凡有點招惹她不痛快的都要被折磨致死了!”

這下子老太太是真驚着了,“我那兒媳婦當真是被她下了毒手?”

“她那點本事都是跟咱們兩個學的,咱們又如何會看錯了。”

也不知是信息量太大還是刺激太大,賈母不由得皺眉直揉腦袋,似是不舒服得很。

鴛鴦見狀趕忙就上前幫她揉揉,抿了抿嘴,沉聲道:“細算起來咱們家所有一切的災難都是從二太太那件事開始的……這已不是單純克不克咱們家的問題了,事實上她對咱們家仿佛……仿佛……不安好心啊。”

賈母的臉色愈發難看至極,沉默了片刻還是問道:“兩位神仙可是來抓她回去的?只如今她已不在咱們府裏住着了……”

“這件事我二人早已知曉,也正是因此咱們才如此急着前來。”癞頭和尚的臉色顯得頗為凝重,說道:“她那身子本已是破碎不堪不足為慮,卻不知她究竟使出什麽手段迷惑了天子……這皇宮乃是天地靈氣彙聚之地,歷來又是真龍天子所住之處,龍氣之濃厚絕無僅有。”

“若叫她在皇宮住上一段時日她那身子很快便會被滋養起來,甚至功力大漲也并非天方夜譚,待那時可就遲了,以她那肆意妄為睚眦必報的秉性,恐怕誰也讨不着個好啊。”

最後這句話就如同一記重錘般狠狠砸在了老太太的腦袋裏。

雖說不知究竟是何緣由,但就如鴛鴦所說那般,那丫頭對賈家仿佛真就是不安好心。

如今拖着病體都能将老二媳婦折騰成這樣,等将來她真恢複過來了又該是何等可怕?誰又能躲得過那般神鬼莫測的手段?

想到這兒,賈母是再也躺不住了,叫鴛鴦攙扶着就要掙紮着起來,嘴裏還不忘連聲說道:“既是如此兩位神仙快去将她降服了啊!”

“你當我們不想呢?”跛足道人沒好氣地噴了口氣,頗為煩躁地說道:“修行之人有修行之人的規矩,再是如何能耐也絕不能在人間天子跟前施法,若她一直躲在皇宮裏我們便也只能眼睜睜瞧着!”

“這……”賈母立時反應過來,“是以今日兩位神仙前來是想叫我想想法子将她從宮裏帶出來?”

癞頭和尚點點頭,憂心忡忡道:“不能再由着她在皇宮裏呆着了,老太太無論如何定要想法子将她帶出來,哪怕不過是借口想見上一面也好,只要她能踏出皇宮的大門,咱們便能立即将她降服帶回,往後老太太便也能高枕無憂了,再不必擔心家中災禍連連。”

該說的都說完了,癞頭和尚就主動提起想要施法幫助王夫人恢複,可巧賈母也想瞧瞧他們兩人的能耐,自是沒有不應允的,當即便打發丫頭帶他們前往王夫人屋裏去了。

不消片刻小丫頭就來回複說王夫人已經好全了,那滿臉掩不住的驚嘆之色足以證明方才必定精彩極了。

“兩位神仙臨走前還叮囑一定要盡快想想法子将事情辦成,拖得越晚便越是棘手越是危險,還說他們就在京城內等候着,只要這頭人出來了他們立即便能知曉,無需特意去尋他們。”

賈母只點點頭,揮手叫一衆丫頭都退了出去,只留着鴛鴦在身邊。

“老太太可是還憂心呢?快寬寬心好好歇歇罷,如今有了兩位神仙出手相助還有什麽好愁的呢?只要想法子将她帶出宮來,一切便都能結束了,往後咱們家必定也還能像從前那般安然和樂。”

誰料聽聞這話賈母卻是冷笑一聲,“你當真以為那兩個是神仙不成?”

鴛鴦愣了愣,“老太太這話是何意?他們着實是有些神鬼莫測的手段在身上啊……無論如何能将二太太治好便絕非障眼法……”

“傻丫頭。”賈母搖搖頭,渾濁的雙眼此時卻綻放出絲絲精光來,“他們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直接闖進我的房裏來,如何卻不能用同樣的手段去将那丫頭給帶走?那丫頭雖是住在皇宮裏,卻又并非日日夜夜在皇上身邊呆着,他們也根本無需同皇上碰上面,再者說……”

“要說天道不允許一些法術對人間天子使那我是信的,但又何至于連個面都見不得身都近不得?正道修行之人何至于此?你且瞧瞧時不時出入宮中的那些個高僧、喇嘛,人家果真是江湖騙子沒有一點道行不成?卻緣何人家能面對面坐着為皇上排憂解難誦經解惑,偏他們兩個卻連皇宮的大門都不敢進?”

“老太太的意思是說那兩個人極有可能是什麽邪魔外道?”鴛鴦一時大驚,小臉兒都白了。

“依我看怕是八.九不離十,瞧瞧他們那副德行,哪裏像是什麽正經人?正經人又怎會畏懼皇宮如洪水猛獸一般?這人間天子自是受上天庇佑之人,龍氣加身福澤深厚,可不是專克邪魔外道?”

這話聽起來有些神神叨叨的,可細想之下又何嘗不是這個道理?正經光明磊落的修行之人又怎會怕這怕那?偏那兩人卻連皇宮都不敢挨近半步,可見是有鬼呢。

鴛鴦不禁有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那他們方才所說的那些話莫不是糊弄人的?林家那位姑娘……可如今他們既是找上門來了咱們又該如何是好呢?若不按着他們說的去做,咱們家怕是落不着好啊,無論是不是什麽邪魔外道總歸有些神通是真的,又豈是咱們能夠應付得過來的呢?”

可不是說呢,什麽邪魔什麽外道也好,對付他們這些凡夫俗子卻不過是随意動動手指頭罷了。

賈母不禁長嘆一聲,沉聲道:“他們口中關于那丫頭的說辭真假與否并不重要,總歸咱們也沒得選擇,況且無論如何有一點卻也是事實——那丫頭對咱們家并無善意。”

既是如此,那她也不必顧忌什麽親戚情分了。

“去請大夫來。”

“老太太又是哪裏不舒服了?我這就打發人去請太醫……”

“不必請太醫,去城裏請個大夫來就成了。”

方才還以為老太太是說岔了,這下子卻是将她給弄糊塗了,老太太這是琢磨什麽呢?

…………

一僧一道的到來以及那番颠倒是非黑白的說辭林言君這會兒是半點不知情,在宮裏頭跟小侄女的日子過得倒也還算平靜,就連賈元春那個總煩人的也因着那道聖旨的緣故被打擊得不輕,連着好幾日都不曾再出現了,聽說是卧床養病呢。

卻誰想還不曾清淨幾日,這人便又一次出現在了眼前。

姑侄二人面面相觑具是一臉煩悶無奈,卻又不能叫人攔了不讓進,否則那位德妃怕是又該出現了。

“罷了罷了,随意應付應付就是。”

話音才落地,賈元春的身影便已來到了屋裏。

相較于先前的狀态,今日眼瞧着就是一副不大好的樣子,原本飽滿紅潤的臉蛋白慘慘的透着股憔悴,整個人就如同被霜打蔫兒的茄子似的,瞧着真有些可憐兮兮的。

想來也是,雖說都頂着個榮國府的名頭,可實則二房就是二房。

就譬如參加小選時報到她的名兒也只會說“工部員外郎賈政之女”,而非“榮國府大姑娘”。

如今一夕之間卻是連這麽個五品帽子都丢了,寄予厚望的親弟弟也被聖上厭棄徹底絕了科舉這條路,将來一旦分家出去那二房可就成一介平民百姓了,這換誰誰不愁啊?

縱然對這人沒什麽感情,可這會兒林黛玉卻也還是不免有些嘆息,“才不過幾日不見,貴人眼瞧着竟仿佛瘦了不少。”

“連着好幾日都不曾好好吃上兩口飯了,可不得瘦嗎。”抱琴一臉心疼地端了茶水給她,說着說着又紅了眼圈兒,“早年在家時貴人就不止一次跟老太太說過,家裏的那些下人個個嘴上沒個把門的委實不像話,早晚要出大事的,偏誰也不曾将這話真正放在心上,如今瞧瞧可不是應驗了。”

“真真是一群腦子被狗吃了的蠢貨,什麽樣的話都敢往外頭傳呢,再沒見過誰家的下人是這樣的做派,早該被提腳賣出去八百回了!”

“好了好了你快少說兩句罷,瞧瞧又将你家貴人給招惹了。”林黛玉順手将自己的帕子遞了過去,嘆道:“事已至此貴人就別再郁結惱恨了,叫人瞧見你這模樣傳到皇上耳朵裏豈不又是一場是非?”

便是賜死都要磕頭笑着說聲“謝主隆恩”呢,這還敢天天在宮裏哭得如喪考妣也真真是膽子肥了。

賈元春自是更加清楚這其中的利害,當即就抹幹淨眼淚勉強笑着揭過這茬不再提,撿着詩詞歌賦論一論也算是轉移注意力了。

這東西林言君不擅長,故而也就幾乎不怎麽開口插嘴了,只聽着她們兩個說,自個兒在一旁捧着茶碗卻是出了神,也不知這思緒是飄到哪兒去了。

仔細觀察卻不難發現,那一只手時不時總有意無意地要摸一摸頭上的簪子呢。

那是一支白玉簪子,通體雪白無瑕溫潤異常,尾端一朵精心雕琢而成的蓮花顯得是那般聖潔,愈發襯得她氣質出塵飄然若仙。

美得很,簪子美,人更美。

餘光不經意瞟見這一幕,林黛玉的臉上便不由得流露出一絲暧昧戲谑的笑意來,可巧被賈元春看個正着。

順着目光望去,那支格外美麗的簪子便也落在了她的眼裏。

眼裏不知名的情緒一閃即逝,面上卻是笑道:“才瞧見姑姑今日戴的這支簪子竟格外精致,先前仿佛都還不曾見着戴過呢。”

這話明顯是想問簪子的來歷,偏姑侄兩個都只當沒聽明白,只笑笑便罷。

如此卻更加深了賈元春的懷疑,一時臉上的笑意都不免淡下去幾分。

早前便聽德妃隐約提起說皇上對這位仿佛有點不一樣,這些日子冷眼瞧着卻也不曾見着有何不妥,原還以為是德妃太過敏感多疑才誤會了……如今看來難不成竟是真的?

瞧這位小姑姑稀罕的架勢,明顯簪子定然是才得的新東西,可放眼這整個皇宮除了皇上又還能有誰會贈送這樣的東西給小姑娘?總不能是承乾宮裏的小太監吧?那不是鬧笑呢。

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賈元春這心裏頭就不是滋味兒了,不禁就盯着林言君的臉走了神。

這樣的容貌若當真被皇上收入後宮,屆時還能有旁人什麽事兒嗎?如今二房幾乎稱得上是全軍覆沒,要想崛起便也只能靠她了,這樣一個強勁的競争對手絕不是她想看到的。

想來德妃娘娘也是很忌憚的吧?否則向來瞧不上她的一個人又怎會突然跟她“姐妹情深”起來?這是心裏打着什麽主意呢?

賈元春暗暗扯着帕子,決定回去就得将簪子這事兒告訴給德妃知曉,她這樣區區一個無寵無子的小貴人是沒有什麽辦法阻止事情的發生,但德妃可不一樣。

打定主意後賈元春便也就不再揪着這茬不放了,反倒是拉着林黛玉的手嘆道:“說起來玉兒跟姑姑是同歲,剛好都要一起參加明年的大選了吧?也不知究竟是怎樣的青年才俊才能三生有幸啊。”說完又看向林言君,“姑姑可曾聽姑父提起過這茬,不知可是有何打算呢?”

怎麽?這是也打着林黛玉的主意了?

林言君立時整個人都警醒起來,笑道:“兄長倒是不曾仔細說過,不過以咱們家玉兒的品貌,一個文武雙全的青年才俊是必須的,其他的家世相貌各方面自然也不能差了去,最要緊的是人得專情才好,否則咱們玉兒可不嫁。”

這裏頭哪一條賈寶玉都挨不上邊兒。

賈元春也不知是聽明白不曾,還是不過只随口一問并無其他想法,聽見這回複竟然也不曾有什麽其他情緒,反倒連連點頭表示認可,又對着林黛玉一頓誇,只将小姑娘的臉都說得紅透了。

“你們也太欺負人了,我可再不想搭理你們了。”說罷便站起身來作勢要離去。

卻在這時,只見雪雁白着臉慌慌張張跑了進來。

“不好了不好了,方才榮國府往宮裏傳了話,只道老太太怕是不行了!”

“什麽?”

賈元春一時大驚失色整個人從凳子上蹿了起來,一把抓住雪雁的手問道:“究竟是怎麽回事?怎麽就不行了?老太太的身子向來健康得很,怎麽會呢!究竟是打哪兒聽來的消息?莫不是糊弄人的吧?”

雪雁吃疼卻也不敢吭聲更不敢甩開,只急道:“是皇上跟前的太監來傳話的,說是老太太想要在臨終前再見外孫女一面……”

聽聞這個答複賈元春便知曉再是沒可能底下瞎傳話了,頓時眼前一黑又一屁股栽了回去,虧得身後的抱琴攙扶着才免去當衆摔個四腳朝天的醜态。

這頭林言君摟着渾身瑟瑟發抖淚流不止的侄女不住地安撫着,邊問道:“皇上那頭可是應了?”見雪雁點頭,她便吩咐道:“既是如此就收拾收拾罷,咱們立即出發。”

只話雖如此說,她這心裏卻不知怎的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老太太在原著裏可是活得挺好的,怎麽就突然不行了?

未曾想姑侄兩個剛要出門上馬車,卻是迎面撞見了四爺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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