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這才隔了幾日的功夫?當真就惦記成這樣兒了?”巴巴地打發人上門來請,怎麽就叫人這麽不安心呢?

薛姨媽這心裏頭一時也止不住地犯嘀咕,邊卻也不敢耽誤,攜着閨女一番拾掇便出門去。

猶豫再三,上了馬車後薛寶釵還是忍不住拉着她輕聲叮囑道:“一會兒無論姨媽說什麽母親可都千萬別急着回話。”

“你也覺得她這是又不安好心呢?我就知道……”

向來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這冷不丁熱情起來擱誰誰不發慌啊?

可不正正應了那句話——黃鼠狼給雞拜年呢。

母女二人面面相觑不禁皆是愁雲密布,一股疲憊無力感油然而生。

縱是明知別人或許未安好心又能如何?招她們去她們還就只能乖乖上門去,與自己走進虎口一般無二,分毫由不得拒絕。

這個世道,錢財這東西說重要委實重要,要說輕賤卻也屬實輕賤,終究權勢才是上上等。

薛寶釵低垂着頭安安靜靜地坐着,一路都只沉默不語,薛姨媽倒也未曾起疑,這閨女的性子本就娴靜罷了。

榮禧堂內,王夫人早已等候多時。

乍一見着那母女二人相攜而來立時滿臉便都笑開了花兒,三兩步上前緊摟住薛寶釵很是親熱了一番,口中聲聲皆是學了老太太的那句“心肝肉”,恨不能擠出兩滴淚珠兒來。

那副熱情至極的做派不知情的或許還以為這是隔了好幾年未曾見着面呢,愈發叫人心中難安起來。

“這一路颠簸的想來也乏了吧?快來坐下喝口茶歇歇。你們這一離去我便總感覺仿佛少了些什麽似的,竟是處處都不舒坦,寶玉也難受着呢,口中時時念叨着他寶姐姐。”

薛寶釵放下茶碗抿唇淡笑,說道:“打從幾年前來了京城便一直住在府裏,不知不覺早已如同自個兒家似的了,這突然離了去果真是處處都不自在得很,更甚是惦記姨媽和……若非才搬了家處處都還尚未安置妥當實在騰不出空來,哪兒還能等到姨媽來請啊,早早地我便要厚着臉皮回來讨嫌了。”

一番話親昵中又不乏小女兒家的俏皮嬌态,愈發哄得王夫人眉開眼笑心情舒暢,拉着她的手怎麽也舍不得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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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母親這人我是再清楚不過的,家裏頭大大小小的事兒只怕都少不得你一個小姑娘家多費些心思呢,未免太過辛苦了些,不如我打發幾個婆子去幫幫你?”

“果真還是姨媽會心疼我。”薛寶釵不禁一臉感動,遲疑了一下卻是說道:“不過府裏的婆子都是姨媽用慣了的,上上下下這樣一堆人一大攤子事兒哪天能少得了呢?只怕姨媽難免被折騰得手忙腳亂,倒是叫我這心裏過意不去了。”

“況且……不瞞姨媽說,如今我年歲也不小了,一些事兒也合該好好熟悉熟悉了,雖不免有些焦頭爛額心力交瘁,好歹也全當是操練操練罷了。”

薛姨媽就忙接話道:“正是這麽個理兒呢,頂多再有個三兩年便再是留人不得了……孩子在家時嬌生慣養咱們自是不會嫌棄,可一旦成了旁人家的人……再是一問三不知做什麽什麽都不成,那可不得叫人嫌棄死啊。”

王夫人還不知人家早就瞧不上她家那寶貝鳳凰蛋了,聽見這話還只以為薛姨媽是在暗示催促想要将兩個孩子的事盡快定下來呢,一時笑容不禁就微微頓了頓。

她素來喜愛寶釵的品性,也很滿意于薛家的萬貫家財,不過就如老太太所言那般,這皇商再怎麽說,說破天去也不過就是一介商戶罷了,“寶二奶奶”這個位子終究還是需得那達官顯貴家的千金才能夠勝任。

縱然不是林黛玉也是其他,而一個商戶女……做個二房也不算辱沒了。

心裏頭如此盤算着,不過她也不是那缺心眼兒,有些東西這會兒還不到該明說的時候呢,況且今日的目的……

想到這兒,王夫人的臉上便又堆滿了笑意,緊緊握着薛寶釵的手,對着薛姨媽嗔怪道:“瞧瞧你這話怎麽說的,什麽旁人家?哪裏來的旁人家?我可是一直将寶丫頭當成自個兒的親閨女看待的,将來保準兒不比在家當姑奶奶時差。”

薛姨媽傻眼了,滿眼無措地看看自家閨女,張張嘴欲言又止。

她能說她壓根兒不是那意思嗎?

還不等母女倆反應過來呢,便又聽見王夫人接着說道:“不過寶丫頭這會兒有機會能多練練手也好,等将來直接就能上手倒也省事多了,到時候我也就不必再操心,大可以安心享樂便是。”

這話裏頭“放權”的意思可就再明顯不過了。

偌大一個榮國府掌家奶奶.的寶座啊,這餅着實不小。

薛寶釵狀似羞臊地低下頭不語,眼底卻是一片清明,甚至暗含幾分譏諷。

薛姨媽連連瞧了她好幾眼,未曾得到什麽暗示便也只得含糊不清地應對幾句罷了。

所幸王夫人心裏頭揣着事兒一直分心琢磨着該如何開口呢,否則以她們姐妹之間門的了解真難保不會起疑。

比起閨女來,薛姨媽這個做母親的反倒顯得“稚嫩”許多,真叫人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了。

三人有一茬沒一茬地閑話家常,說着說着卻聽王夫人忽而就嘆息一聲。

來了。

薛家母女對視一眼,心也随着這聲嘆息提了起來,可該“關心”還是得“關心”。

“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嘆的什麽氣呢?”

王夫人未曾言語,一旁那周瑞家的便忙不疊接了話茬,苦着臉絮絮叨叨起來。

“說起來還是因着咱們家那位大姑娘呢……當年小小年紀便一頭紮進了深宮裏,苦苦熬了這麽多年也不知究竟是吃了多少苦頭,好歹如今得了皇上的喜歡,皇貴妃娘娘也誇贊着呢,可算是熬出點希望來了。”

“這是天大的好事啊,如何還這般愁眉苦臉唉聲嘆氣的呢?”

“哎呦姨太太這就有所不知了,這才哪兒到哪兒啊?不過也就是剛剛才有那麽點兒起色罷了,宮裏頭各色美人數不勝數,等明年又到了大選的時候,到時候少不得又要進一些年輕的小姑娘呢……這僧多粥少的,不使點勁兒哪裏能搶得着一口吃啊?”

“這倒也是。”薛姨媽連連點頭認同這說法,随即又忙安慰道:“不過姐姐倒也不必太過于憂慮,貴人那樣的品貌滿天下也再難扒拉出幾個來了,便是宮裏再如何百花争豔也好,如今既是被皇上看見了,怎麽也不能輕易就忘了去。”

然而事實上她甚至連元春長什麽樣子都不是很清楚,也不過就是聽府裏的人誇,聽她姐姐說起過罷了,加之二十好幾的年紀還能如此得寵,想來的确是有些過人之處的。

這話聽着王夫人自是十分舒坦,不過面上仍是一片愁容,“你不知道,宮裏可複雜着呢,不是品貌好就能盡夠用的,否則元春又何至于苦熬這麽多年才将将冒出點頭來啊?上上下下哪兒哪兒都是人情都是世故,光是有容貌有手段還遠遠不夠……”

這一頓,周瑞家的便立馬知趣的又接了話來,“就拿咱們府上來說罷,平日裏想要支使着那些個丫頭婆子辦事利索些還少不得要給點甜頭呢,更何況那深宮裏頭呢?更是個頂個兒見過世面的人精老油子。”

“前頭大姑娘托人送了封信回來,只道尋常想要吃口合心意的、想要盆熱水洗個澡都得打點一番呢,要不然人家可有的是法子磋磨人,偏還叫人有苦說不出,你說這氣人不氣人?更氣人的是尋常三瓜倆棗兒的人家還都不稀罕多瞧一眼,沒準兒還得啐兩口唾沫星子呢,一個個那可真真是鑽進錢眼兒裏去了啊。”

話說到這份兒上還能有什麽不明白的呢?連薛姨媽都悟了,合着這是伸手要錢呢。

對于薛家來說能用錢解決的事兒那都稱不上是什麽大事兒,一時薛姨媽那顆心都跟着松了下來,瞟了自家閨女一眼見她只微垂着眼簾不吭聲,便知曉母女倆想到一處去了,心中更有底氣,當即開了口。

“我當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兒呢,這也犯得着叫姐姐愁眉苦臉唉聲嘆氣的?待一會兒回去我便打發人送……送五萬兩來應是盡夠使了吧?”

一聽這數額,王夫人那眼皮子都不曾掀起來一下,擺明是不滿意呢。

周瑞家的苦笑道:“前頭那一封信便已要走了五萬兩,傳話的太監還只道不夠什麽,叫家裏頭趕緊的想法子再多湊些,待過個把月再來取呢。”

饒是薛家這樣的家底兒,聽到這話的薛姨媽也忍不住驚愕地張大了嘴,“五萬兩還只夠個把月的?這也太吓人了,擱誰家也承受不住這樣的花銷啊。”

“姨太太誤會了,這也是情況特殊……一來眼看明年大選就在眼前了,大姑娘就想趁着這會兒趕緊使勁兒争取再往上爬一爬,可巧德妃娘娘是個良善人,也願意搭把手幫扶一二……”

“原來如此。”薛姨媽點點頭表示理解,嘆了口氣說道:“咱們嫡親的姐妹也都不是外人,差了多少姐姐就直說罷。”

王夫人的眼神微微閃爍着,伸出手比劃了一下,頓時驚得薛姨媽當場從凳子上跳了起來。

“二十萬?竟要這樣多!”

原以為十萬八萬的就頂天了,卻誰想她還是低估了她家這位姐姐,怎麽就敢張口要二十萬呢?這也太……太厚顏無恥了!

二十萬對于薛家來說并非多難,現在立馬也能拿得出來,可這并不代表這就是個不值一提的小數目啊,況且這些年前前後後都已經給過多少出去了?今兒一兩萬明兒三兩萬的,加在一起也不老少了,又何時還過一回呢?壓根兒都不指望還了。

這回自然也是一樣的,說是借來頂一頂,不過也還是有借無還罷了。

可二十萬終究不是三五萬。

“這也太多了……”

王夫人那張臉頓時就拉了下來,喝了口茶壓了壓,說道:“是不少,可對于薛家來說又算得了個什麽?如今我手裏頭緊先湊個手罷了,等将來我這邊寬裕了自然不會少了你的。”

“況且這事兒是元春的事兒、賈家的事兒不錯,可咱們都是一家子打斷了骨頭連着筋的親戚,那句話怎麽說來着?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啊!元春若是得了好,還能忘了她嫡親的姨媽家不成?”

頓了頓又接着說道:“縱是不提這些什麽見外的好處不好處,你我是嫡親的姐妹兩個,互相拉扯幫扶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當年你們家攤上那樣的事,你人都未出面不過是一封書信送來罷了,我便立馬想方設法托人給你辦得妥妥帖帖的,可曾有過半句推托?那可是沾了人命的大事兒。”

“怎的如今這麽點事兒求到你頭上你倒是不情不願了,區區一點對于薛家來說最不值一提的銀錢罷了,你竟擺出這般态度來,倒是叫人好生心寒。”

此言一出,薛家母女一時都齊刷刷變了臉色。

當年沾了人命的大事兒還能是什麽呢?無非就是薛蟠闖下的那樁禍事罷了。

當年是靠着王夫人和王子騰插手才将此事擺平,這幾年誰都未曾再提起過一嘴這事兒,蓋因涉及人命太過敏感,而今王夫人冷不丁提起這一茬……可不像是簡簡單單的埋怨。

威逼利誘。

薛寶釵的腦海中立時浮現出這四個大字,看着王夫人那張富态慈和的面孔,心底卻不禁湧起陣陣寒意。

低頭沉默了片刻,終究還是悄悄拽了拽她母親的衣裳。

才回到馬車上屁股都還未坐穩,薛姨媽便忍不住哭出聲來,“她怎麽能這樣?怎麽能拿那事兒來威脅咱們呢?我可是她的親妹妹,蟠兒是她的親外甥啊,真就為了點黃白之物什麽都不管不顧了!”

恐怕可不只是這“一點”黃白之物,而是個無底洞吧。

薛寶釵的臉色難看極了,心裏沉甸甸的仿佛壓着塊巨大的石頭,叫人胸悶氣短喘不上氣來。

以她對那位姨媽的了解,那可絕不是個知道收斂的人,什麽親戚不親戚的,今日既是能拿那件事出來相要挾,可就別再說什麽親戚情分了,簡直是笑話。

有一又如何不能有二?只要拿着這個把柄在手裏,薛家這輩子恐怕都掙脫不開那魔掌,遲早有一天會被人吃幹抹淨連骨頭都吞進肚子裏去!

絕不能就這樣任人宰割!

“回去我便書信一封送予舅舅手中,相信舅舅絕不會任由姨媽如此胡鬧。”

六神無主只知抹眼淚的薛姨媽這時才陡然回過神來,紅着雙眼連連點頭,“沒錯,是該叫你舅舅出面管管她了,只不過……她那人向來執拗得很,又是個再貪心不過的,我只怕連你舅舅的話她都不見得能聽得進去啊,如今眼看着元春是出息了,她那腰杆子也愈發硬挺起來,你舅舅許也未必會過于強硬給咱們撐腰呢……”

哪像她薛家呢?夫君早逝留下他們孤兒寡母的,縱是有家財萬貫又如何?商戶身份不值一提,唯一的兒子也沒個出息指望,與人家比起來孰輕孰重一目了然,縱是嫡親的兄弟姐妹也難逃“現實”二字吧?

思及此,薛姨媽愈發悲從中來哭得不能自已。

薛寶釵揉了揉自個兒的腦袋,神情冷淡地說道:“舅舅絕不會袖手旁觀的,母親可別忘了,當年的事是兄長犯了大錯不假,一旦掀出來是絕對難逃一劫,可出手幫忙擺平此事的姨媽和舅舅難不成就能摘幹淨了?若當真鬧開掀了老底兒,薛家、賈家、王家一個都別想跑。”

“如今姨媽許是鑽進錢眼兒裏失了分寸,又或許是打量着舅舅大權在握備受聖上器重、更兼貴人得寵,故而忘形自視甚高了些,殊不知一着不慎連舅舅都能被她拉下馬來!”

薛姨媽愕然,“不能夠吧?你舅舅那般位高權重,可不是輕易說動就能動的……”

“越是位高權重政敵才越多呢,處在這樣一個位子上小心謹慎夾着尾巴做人都還來不及,偏她倒好,竟是上趕着要鬧騰着将把柄送出去,叫舅舅知曉此事非得氣暈過去不可。”

若非如今賈元春有了起來的勢頭,說不準都能直接兩個大嘴巴子抽上去給她醒醒腦子,就沒見過這般愚蠢的,真拿自個兒當個人物了。

薛寶釵不禁冷笑連連,閉上眼沉默了片刻忽而說道:“回頭母親拿些銀錢出來叫哥哥悄悄出去打點打點……前幾年被她糊弄得昏了頭,萬幸如今還來得及,過了今年我這年紀就該過了。”

愣了好一會兒薛姨媽才反應過來,“你想去參加小選?”

“正是。我知曉母親想說什麽,無非是覺得當宮女伺候人太過辛苦艱難了些,可那又如何呢?賈元春不也是宮女出身嗎?只要能有機會熬出頭來,再怎麽辛苦也是值得的,再如何艱難也總好過如今這般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日子。”

連一個毫無實權空有個殼子的所謂“國公府”二太太都能對她們如此為所欲為,真要哪天碰上個硬茬子呢?旁人随意動動嘴皮子就足夠他們薛家天翻地覆的了。

聽罷她的這番話薛姨媽也沉默了,只眼淚不停地往下掉,愣是叫薛寶釵勸了許久才總算是消停下來。

“你姨媽恐怕早已将咱們家的財産當成她的囊中物了,只等着将你哄進門好趴在咱們身上吸血呢,況且以你的品貌,恐怕她也不會眼睜睜看着你進宮去跟她的元春争寵,指不定還要使出什麽陰招兒來坑人呢,這可如何是好?”

“所以我才說務必要告知舅舅,叫舅舅好好管管她……對于她來說我進宮是個威脅,可對于舅舅來說我與元春皆是嫡親的外甥女,多一個可能性也更多一份保障,相信舅舅一定會支持我的。”

“也是,況且你比元春還要更年輕,你舅舅應當很是樂見其成才是,只要有你舅舅的支持一切就都好說了。”

顯然,對于這位兄長的手段能耐薛姨媽還是十分放心信任的。

在四王八公都紛紛日落西山之時王家卻還能手握實權屹立不倒,便也足以見得王子騰此人的城府能力了。

與此同時,身處深宮之中安然養病的林言君還全然不知薛寶釵的上進心已然被狠狠激發了出來,正鉚足了勁兒欲搭起一個通天梯,更是不知得到那般一個離譜消息的王子騰又是如何恨鐵不成鋼地将王夫人給罵了個狗血淋頭,若不然只怕都該樂壞了。

可惜錯過良多。

因着皇貴妃的身子日漸好轉的緣故,這精神頭也愈發好了許多,對着兩個小姑娘的照看更是方方面面無一不精心,恨不得保護得密不透風,不大不小的一個承乾宮竟是難得安寧怡然,任憑什麽是是非非都煩擾不來了。

姑侄二人每日裏便與皇貴妃一同作伴逗趣,日子平靜到甚至有些許平淡,不過這倆人卻是誰也未曾感到無聊,反倒還挺享受這樣閑來就曬曬太陽喝喝茶的日子。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遲遲未能等到期待的好消息罷了。

“父親當真能調回京城嗎?”林黛玉不禁嘆了口氣,語氣悶悶地嘟囔道:“也不知揚州那邊究竟是個什麽情況了,安靜得叫人有些害怕呢?”

誰想這話音才剛剛落地,便看見皇貴妃叫人攙扶着匆匆朝這邊走了來,身後還跟着氣喘籲籲的李德全。

姑侄二人對視一眼,莫名心裏皆是咯噔一下,立時起身行禮。

“快別多禮了。”皇貴妃忙伸手扶了兩個小姑娘的手坐了下來,轉頭對着李德全說道:“皇上叫你傳什麽話你只管說了罷。”

“方才收到揚州傳來的消息,林大人遇刺了……”

“什麽?”林黛玉大驚失色,一時眼前發黑幾乎要當場暈死過去。

林言君的身子也肉眼可見的晃了晃,得幸虧身邊的丫頭機敏着呢。

皇貴妃頓時板了臉怒道:“說話這般大喘氣做什麽?存心想要吓死人不成?”轉而臉色一緩語氣柔和地說道:“你們兩個先別太過擔心了,林大人目前性命無憂,只是受了點傷正卧床養着呢。”

李德全伸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漬,說道:“正是正是,林大人福大命大哪能輕易就……不過林大人畢竟是一介文臣,此番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的委實叫人放心不下,皇上的意思是說倘若林姑娘身子方便的話不如親自去佛光寺為林大人拜拜菩薩求個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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