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你們家太太呢?叫你們家太太出來!”
薛家門房那滿臉的笑意頓時就僵住了,兩眼直愣愣的一臉懵。
這表情這語氣,再瞧瞧身後那一衆五大三粗的婆子,只差沒将“來者不善”四個大字刻在腦門兒上了。
可這究竟是怎麽了?這可是嫡親的姐妹兩個啊!素來親親熱熱的……
正當門房還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時,那王夫人卻已是不耐煩了,一個眼色使過去,那周瑞家的立馬便明白了。
當即大手一揮掃開了那擋路的門房,而後一行衆人腳步匆匆浩浩蕩蕩直接便沖了進去。
瘦弱的門房一時不察便這樣摔了個四腳朝天,眼看着一行人橫沖直撞的,當即也顧不得什麽,連滾帶爬地起身追了上去,邊大聲喊人。
彼時,薛姨媽正帶着香菱在屋內做針線呢,邊随口閑聊着一些家長裏短,念叨着薛寶釵如何如何,誰料說着說着她便又抹起了淚珠兒來。
“太太……”
“太太!太太不好了……”
一陣突如其來的叫喊打斷了香菱的安慰之言,也驚得薛姨媽忘記的哭泣。
還不待惱怒呢,外頭又是一陣嘈雜聲傳來。
薛姨媽頓時心裏一驚,慌忙道:“快扶我出去瞧瞧,蟠兒昨夜出去到現在也不曾回來,別是他又在外頭闖下什麽大禍了。”
越想薛姨媽心裏頭便越是“砰砰砰”慌得厲害,誰知人才踏出房門呢,迎面便撞上一群兇神惡煞之人。
“姐……”
“啪”的一聲脆響,驚呆了在場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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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薛姨媽愕然,捂着火辣辣生疼的臉不敢置信地看向對方。
“姐姐?我可不敢當!”只見王夫人那一對細眉高高吊起,咬牙切齒道:“你們可真真是好本事,瞞得緊啊!怎麽打量着事到如今我就沒法子收拾你們了?做你的春秋大夢去罷!我多得是法子叫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聽聞這番話薛姨媽心裏頭頓時就咯噔了一下,暗道不妙,最怕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
雖說薛寶釵離家前早已再三提醒過她,可此時此刻面對着王夫人的興師問罪她卻仍是腦子空空手足無措,嘴裏不住念叨着“聽我解釋”,卻是半晌也不曾憋出個什麽話來。
王夫人才不耐煩聽她掰扯,一肚子邪火直沖天靈。
“虧我念着親戚一場收留你們處處照看你們幾個孤兒寡母,甚至一心想要将你那閨女娶回來做兒媳婦,你們便是如此回報我的?嫌棄我的寶玉?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她也配?”
“不過是區區一個下賤的商戶女,若非念在親戚一場的份兒上便是給我的寶玉做妾我都嫌棄上不了臺面的貨色,誰給她的膽子嫌棄寶玉?她怎麽敢!你們怎麽敢!”
越說邪火便越是噼裏啪啦燒得旺,一時那對眼珠子都跟淬了毒似的瘆人得很,竟是出其不意一只手抓住薛姨媽的頭發,另一只手飛速“啪啪”幾個大嘴巴子甩了過去。
寶玉就是她的命根子,在她看來便是娶公主都萬分使得,如今一個出身如此低賤的商戶女都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嫌棄,這叫她如何能忍受得了?比戳她的眼珠子肺管子還要更叫人氣恨。
加之她私心裏早已對薛家的財産虎視眈眈甚至是視為己有,眼下卻冷不丁一個不注意便從嘴裏飛了出去……這簡直比活活剜了她的心肝肺還要痛苦千百倍!
各種情緒混雜一齊爆發出來,王夫人就如同失去了理智般下手愈發毫不留情,身邊那些個素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婆子見此情形自然也不會閑着,紛紛上手幫忙,霎時間整個院子裏都充斥着薛姨媽凄慘的尖叫。
本就是個軟弱的性子,指望她還手是不能了,更何況對方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時間薛姨媽也只有被摁在地上打的份兒,就連身旁的香菱也跟着遭了殃。
聞訊趕來的一衆薛家奴仆自然不能眼睜睜看着自家太太被人如此欺辱,當即就上前拉扯起來。
一衆人就在院子裏頭這般撕打着,丫頭婆子一個個東倒西歪發髻淩亂,幾乎個個臉上都挂了彩,真真是精彩極了。
醉了一宿這才踉踉跄跄回家來的薛蟠乍一見此情形人都呆住了,等定睛一瞧發現自家母親正被人摁在地上撕打,頓時那是怒發沖冠,大喝一聲上前沖着其中一人便是一腳飛踹。
薛蟠雖說常年酒色身子虧空,可好歹也是個七尺男兒,這盛怒之下的一腳還真不可小觑,頓時将那人給踹翻在地哀嚎連連。
“太太!”
卻原來好巧不巧吃了那一腳的正是王夫人本人。
薛蟠見狀也不免愣了一下,心中剎那有些怯意,可等看清自家母親那滿臉的巴掌印和指甲抓痕後卻是連殘存的理智都沒了,只氣得跳腳。
什麽也不問什麽也不管,上前兩步拎起王夫人,照着她那張臉便是邦邦兩拳。
“住手住手!”
周瑞家的急忙上前阻攔,誰想卻被薛蟠一腳踹了出去,只得癱在地上捂着肚子一個勁兒的“哎喲哎喲”。
火急火燎追過來的王熙鳳:“……”
很是費了一番功夫才總算是将混亂的局勢給平息了下來,張了張嘴有心想要說些什麽罷,可左瞧瞧右瞧瞧,有一個算一個皆是滿臉的傷。
薛姨媽捂着臉哭得恨不得要背過氣去,另一邊的王夫人亦是被薛蟠打得眼圈烏青嘴角淌血,猛地一陣咳嗽吐出來一口血沫,中間混着一個白色物體,落在青石板上發出些許細微的聲響。
仔細辨認再三,赫然正是一顆大白牙。
王夫人伸手捂住自個兒的腮幫子,一雙冷厲的眼睛掃過薛家等人,最終落在了薛蟠的身上,惡狠狠道:“枉我當年救你一命,你給我等着!”
此言一出,薛家母子及王熙鳳都齊齊變了臉色。
“姑媽!姑媽傷勢不輕,快些回去叫大夫瞧瞧罷,老太太還提着顆心在家中等着你呢。”
也不知是否真讀懂了王熙鳳的暗示,總歸王夫人也不曾再多說什麽,帶着一衆婆子轉身便離去了。
只臨行前看薛家母子的那眼神卻仍是充滿了恨意,顯然并不會善罷甘休。
這邊王熙鳳又打發了薛家的一衆下人,而後攙扶着薛姨媽進了屋內,“姑媽且不必太過憂慮,一會兒回去我會好好勸她的,保準兒不會叫她胡來。”
薛姨媽這才稍稍松了口氣,“還是得跟你舅舅再說一說,這動不動就将那件事拿出來唬人,早晚得鬧出大岔子來。”
這話王熙鳳也是贊同的,她倒不怕薛蟠死不死,但舅舅卻是王家的根基支柱,必定不能受牽連。
一邊點頭附和,一邊嘴上卻怨怪道:“今兒她是沖動了些,可你們怎麽就不聲不響鬧出這樣大的動靜來呢?好端端的怎麽就非得一頭紮進宮裏去?她那性子你又不是第一天知曉,你們這樣一來可就當真是撕破臉皮了,好好的親戚弄成這樣何苦來哉?”
薛姨媽嘴裏泛苦,輕輕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生疼的臉,哭道:“先前我也并不能真正理解釵兒的選擇,如今這一遭我才是明白了……但凡我們薛家有點權勢也不至于當家太太能叫人如此欺辱啊!再說什麽親戚不親戚的,可就別鬧笑了,我竟是直到今日方才知曉,她那是打心眼兒裏看不起我的釵兒呢!”
“張口下賤閉口商戶女,你聽聽這叫人話嗎?釵兒私底下總說她是個無利不起早的性子,我原還不樂意聽這話,如今看來釵兒又何曾說錯了?分明心底瞧不起釵兒的出身,偏口口聲聲要叫她的寶貝金疙瘩配釵兒,圖的是個什麽呢?不過是圖咱們薛家那點子家當罷了!”
這話倒是叫王熙鳳沒法兒接了,頭疼得很。
又怕那氣瘋了的王夫人再幹出點什麽糊塗事來,王熙鳳也沒那心思再多說什麽了,草草說了兩句便立即打道回府。
這一行人回到賈家自是又少不得引起了一場混亂,老太太看見王夫人那副凄凄慘慘的模樣險些沒氣暈了過去。
“你這做派與那市井潑婦有何不同?真真是要笑掉旁人的大牙了!”
王夫人被罵也不敢還嘴,只梗着脖子陰沉着臉悶不吭聲,顯而易見并不覺得自個兒做錯了呢。
與此同時,賈寶玉也總算是從衆人七嘴八舌的說道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一時萬分驚愕。
“寶姐姐也進宮去了?糊塗!怎的一個兩個都如此糊塗?好好的在咱們家中養着有何不好?緣何非要去幹那伺候人的活兒?那地方究竟有什麽好的,腌臜至極……”
“住口!”賈政氣急,指着他的鼻子便是一頓訓斥,“先前因你這張嘴害我落得如此地步你竟還不曾長記性?竟還敢如此滿口胡言,莫非你竟想将全家都禍禍完了才肯罷休不成?今兒誰攔着都沒用,我非得打死這孽障不可!”
又是一頓雞飛狗跳。
且不論賈家薛家如何雞飛狗跳,也不管賈元春如何暗暗着急焦慮,總歸時間一天天過得飛快,薛寶釵也毫無意外地順利入選成為了一名小宮女,目前正在與其他入選的小宮女一起學着規矩呢。
一切塵埃落定,賈元春的心也跟着徹底沉了下去。
正如抱琴所言那般,薛寶釵的風頭傳得太盛,後宮裏不少娘娘都有所耳聞,也不是沒有人想使點手段将其踢出宮去,可偏人就是安安穩穩地紮根了下來,竟是任憑誰都未能動得了她分毫。
這就不能不引人重視了,但凡長了顆腦袋的人想必都能看得出來,這人背後必定是有顆大樹罩着呢。
至于究竟是誰那就暫且不得而知了,總歸必定不是個好招惹的角色。
薛寶釵那樣一個商戶女素來與京城裏的權貴毫無瓜葛,更別提宮裏的貴人了,她究竟是何時搭上了這樣一條青雲路?
賈元春日思夜想死活也想不通猜不透,也不知是不是太過焦慮了些,整個人竟是肉眼可見的憔悴了許多。
是夜,榮國府的西角門被悄悄打開,一行數人蹑手蹑腳地魚貫而入,借着微弱的燭光仔細一瞧,那一個個手裏頭都搬着箱子呢,瞧那費勁吃力的模樣也不難看出箱子的分量,只不知裏頭究竟都裝了些什麽。
來人靜悄悄的絲毫不聲張,也不往旁處去,緊跟着接應的人直奔榮禧堂庫房,将那些箱子小心翼翼地送進去堆放整齊,整個過程都很刻意的放輕動作,不知情的還以為這是在做賊呢。
随後,仿佛是領頭人的一名婦人便随着周瑞家的進了一間屋子,裏頭赫然正是早已等候多時的王夫人。
許是趕時間又或許是其他什麽緣由,那婦人也并不多廢話,見過禮後便直入主題,從身上掏出一大疊銀票放在桌子上輕聲說道:“感念一太太相助,這是一點謝禮還望一太太莫推辭,除此之外庫房內但凡貼着紅色封條的箱子也都是送給一太太的,只盼一太太能替甄家保管好那些東西,待來日時機成熟自會有人前來取回。”
銀票面額皆巨大,又是這樣厚厚的一疊,大致估摸着怎麽也得有個十幾一十萬的。
王夫人霎時就樂開了花兒,面上卻笑道:“都是多年的老親,又何須如此呢?你且叫你家主子放心,東西放在這兒保準出不了岔子,到時候怎麽送來的我就怎麽給送回去。”
婦人聞言連連點頭,笑盈盈地又好生吹捧一通後便要告辭,臨行前還不忘叮囑道:“到底財帛動人心,此事還是盡量別叫旁人知曉的好,若不然只怕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顯然,這人還是不夠了解王夫人的性子呢。
送走了來人,王夫人便立馬迫不及待地去了庫房,竟是當場就叫人将封條全給拆了。
“鎖砸了都打開瞧瞧。”
金钏兒有些遲疑,“這……這到時候怕是不好給甄家人交代啊。”
“蠢丫頭。”周瑞家的笑了笑,命道:“太太叫你怎麽做你只管照做就是,好交代也好不好交代也罷,還能輪得着你操心?”
交代?還交代個什麽呢?進了她家太太的庫房難不成還能再給掏出去?做什麽白日夢呢。
雖早已知曉保管的都是些財物,可等看清了那批箱子裏頭裝的東西時,王夫人卻還是止不住的兩眼放光呼吸急促,縱是扯着傷口疼得她龇牙咧嘴卻也仍擋不住她笑得滿臉開花兒。
“重新找些鎖頭來鎖好了,管好你們的嘴,若是叫我在外頭聽到一點兒閑言碎語仔細我扒了你們的皮!”說罷便攜着周瑞家的回了房間。
“這叫什麽呢?好端端地坐在家中竟還能天降金山,可見連老天爺都幫着太太呢。”
王夫人就冷哼一聲,咬牙道:“雖說這批東西大大彌補了回來,可只要想到薛家……我這心裏頭還是疼得厲害,若是……咱們一房往後的日子該得多好過?寶玉這輩子哪怕什麽都不幹都能捧着金山銀山快活了。”
這話說得周瑞家的都呆了呆。
合着這還惦記着薛家的家當呢?這胃口,可真真是夠吓人的。
冷不丁天降橫財着實是叫王夫人高興極了,可還沒等她樂呵幾天的功夫,一道晴天霹靂卻震得她一陣頭暈眼花手腳冰涼。
甄家被抄了!
煊赫了幾十年的江南甄家頃刻間樹倒猢狲散,竟是全家老小都成了階下囚,正被押送回京候審呢!
消息傳進賈府的那一瞬,老太太便當即兩眼一黑暈死了過去,等醒來之後更是滿臉愁容死氣沉沉,仿佛瞬間就又蒼老了許多似的。
周圍的一衆兒孫具是滿臉不解,便是老親也不至于如此吧?
“老太太……”
賈母擡起眼皮子将眼前的一衆兒孫掃了個遍,見那一張張臉上竟皆是茫然不解不以為意,一時心中也說不出究竟是個什麽滋味兒,話到嘴邊又生生給咽了回去,只那臉色愈發灰白了些,掩在袖子底下的手甚至都微微顫抖了起來。
甄家雖不在四王八公之列,卻同樣都是曾經一道兒走過來一道兒輝煌起來的老人,相互之間的關系錯綜複雜,說是同氣連枝也不為過。
如今甄家卻是一夕之間說倒就倒了,這叫她怎能不擔心不害怕呢?唇亡齒寒啊!
“老太太?”賈政滿臉擔心地輕輕喚了聲。
賈母這才回過神來,無心與這些拎不清的兒孫多費口舌,只将那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擔憂隐藏于心底深處,嘆道:“當今是個仁君,能叫聖上如此大發雷霆……想必甄家犯的事必定不小,你們且長點心,盡量與甄家撇開關系……近來能在家中呆着就別出門浪蕩去了,尾巴夾起來小心些,尤其是赦兒琏兒……”
被突然點名的大房父子倆顯然不是很高興,卻也不敢反駁老太太,只得縮着腦袋乖乖應着罷了。
一旁靜默不語的王熙鳳不住地瞥着老太太臉上的神色,直覺有些不太妙,向來巧嘴的一個人這會兒竟是一聲也未吭。
不經意一雙眼睛掃過對面的王夫人時,卻誰想好巧不巧将她那心虛慌亂的模樣盡收眼底,頓時鳳眼一眯,記在了心中。
誠如老太太所言,當今聖上的确算是仁君,登基以來這些年雷霆手段雖說也不少,可真走到抄家滅族這一步的還當真是屈指可數。
故而甄家被抄這一消息才傳開便立即引起了不小的震動,身處宮中的賈元春也不知是近日來過于心力交瘁還是怎麽的,聽到這消息竟與年邁的老太太一般,當場就暈了過去。
奴才們見狀慌成了一團,卻誰想等太醫來一瞧卻又立即轉憂為喜——他們家主子有喜了!
“當真是有了?”悠悠醒來的賈元春亦是滿臉不敢置信,輕輕撫摸着平坦的腹部一個勁兒對着抱琴再三确認。
抱琴也絲毫不覺煩,又哭又笑連連點頭,“真真的!太醫親口斷言,已經快有兩個月了!都怪奴婢粗心,竟是一直未曾發覺不對,還好貴人和小阿哥一直都安安穩穩的……”
“德妃娘娘到!”
“好了不必多禮,安心躺着罷。”德妃大步上前坐在了凳子上,一只手在賈元春的腹部摸了摸,臉上神色莫測,半晌方才嘴角一彎露出那熟悉的溫柔淺笑來,“本宮果真不曾看錯,你是個有福氣的,且好生養着,不拘是生個阿哥也好公主也罷,只要能平安生出來,你這後半生也算是有依靠了。”
賈元春強忍着懼意,感激地說道:“這一切都有賴于娘娘的費心提攜,大恩大德婢妾沒齒難忘,日後……日後只盼能常伴娘娘左右,若能為娘娘分憂解勞也是婢妾的福分了。”
一人正說着話呢,那頭康熙的賞賜便送了過來。
吃喝穿用一應俱全,滿滿當當堆在桌子上,然而這還不是最令人豔羨的,真正叫人嫉妒的卻是另一則聖旨——晉賈貴人為嫔。
後宮向來就是個母憑子貴的地方,生育有功晉個位份一點兒也不稀奇,可那都得生下來再說呢,哪有才發現有孕便迫不及待升位份的?如此一來等孩子出生了又該如何獎賞?難不成再往上升一升?
嫔位再往上那可就是妃了!
一時間,就連德妃的臉色也止不住變了變,愈發叫賈元春膽戰心驚了。
“這下子他們家還指不定該如何猖狂起來呢。”林黛玉不禁搖頭嘆息,臉色凝重憂心忡忡。
這所謂的“他們家”自然除了賈家也沒旁人了。
原就是一家子目下無塵輕狂到沒邊兒的人,如今這般還不更要飛上天去?若是不知收斂,真真就該遭了。
林言君卻對此毫不在意,嗔道:“瞧着挺聰明的怎麽卻是不曾想到,許是自家就該有好事發生了呢?”
“自家有好事?”林黛玉愣了愣,随即想到什麽似的,驚喜又不敢置信地問道:“可是父親要回來了?”
先前父親一直困在揚州究竟因着什麽她大概也有數,如今既是甄家被抄了,那也就證明揚州那邊的事已經收網了……換句話來說,父親的任務已然圓滿完成!
回京可不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