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怎麽可能看得上眼?

早年賈敏還在時不止一次提起過她娘家的這個侄兒,只道什麽銜玉而生定然不凡,又說模樣生得極其好,聰明伶俐乖巧懂事,什麽性情溫柔很是會體貼人……總之優點數之不盡。

時不時就要拿出來說道說道,林如海的耳根子都聽得起繭子了,聽得多了難免對這個小侄兒也有那麽些許好感,日複一日下來,從原先的不以為意到後來他幾乎都相信這孩子就是個人中龍鳳的好苗子了。

因而當年将年幼的女兒托付給賈家其實也是做好了“親上加親”的打算。

并非是他草率不拿唯一的獨苗苗當回事,着實也是實在沒法子。

俗話說擋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作為巡鹽禦史只有兩條路能走,要麽同流合污一起堕落泥潭,要麽就得有随時殉職的覺悟。

而一旦他死了,剩下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又能如何呢?倒不如回到自己嫡親的外祖家,好歹有那麽一份血緣親情在,日後總也不會太過差了。

可他千算萬算卻不曾算到,如今的榮國府早已不是當年他記憶中的那個榮國府了,岳母也并非是他記憶中那個和藹可親慈眉善目的老人,而不過是個徹頭徹尾的自私自利之人。

而那王氏的秉性還要更加令人瞠目結舌,如此心胸狹隘、貪得無厭、心狠手辣,蛇蠍都比不上她毒!

天知道當他看到妹子信中所說有關王氏的陰險算計時究竟是怎樣一個震驚駭然了得,真真是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啊!

倘若不是妹子回家并且願意豁出去救他這條命,玉兒的将來必定是跟那賈寶玉綁死了,到時候又會是怎樣一個下場?

沒有依仗的玉兒在那王氏的眼裏怕是連嫁給賈寶玉的資格都沒有,屆時又清名不再,能往何處去?倘若老太太尚有那麽一份憐憫湊成了婚事……那不過是催命符罷了。

仿佛如何玉兒都逃不過一個“死”字。

一陣寒意打從心底湧起,令林如海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老爺可是冷了?”年輕的小厮很有眼力勁兒,立即拿了放置一旁的披風給他披上,“如今這天氣是一天比一天涼了,老爺方才又喝了不少酒,這會兒出來風一吹是有些不好受了。”

天氣的寒冷又哪裏比得上人心的陰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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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手裏抱着碗熱氣騰騰的茶,一口下肚暖了暖腸胃,忽而喟嘆一聲,“林家有這樣一個姑娘真是全家之福啊,祖墳上冒青煙了。”

若不是有她,林家都該滅門了。

真真是祖宗保佑,萬幸萬幸啊。

然而年輕的小厮卻是聽得雲裏霧裏的,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到家時已是很晚了,平日裏這個時候差不多都該上床準備歇着才是,但今日林家這三口卻是誰都沒有睡意。

分離不算太久,但這期間發生的事卻太多太多了,無論是在京城的姑侄倆還是遠在揚州的林如海,都稱得上是險象環生沒個消停,彼此早就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要說。

書房裏頭這麽一坐,絮叨起來可就沒完了,直到隐約聽見外頭更夫的聲音方才陡然驚覺,竟已是到了子時。

“你們兩個快去歇着罷,日後咱們一家三口便再不會分開了,有什麽話也不急于這一時。”

林言君卻是點點頭,“玉兒先回屋去吧。”

知曉這是有話要單獨說的意思,林黛玉就乖乖起身先行離去。

“今日進門時我瞧着大哥看玉兒的神色不太對,仿佛憂心忡忡的,可是有什麽事瞞着我們?”

“你這雙眼睛……”林如海無奈地搖搖頭,思索片刻方才沉聲說道:“賈家那樣的行事做派你也是再清楚不過的,自打宮裏那位有孕晉升之後便愈發張狂得不像話,早晚得釀出大禍來,偏與咱們家還是這樣的關系。”

“你素來聰慧過人想必不用我說你也應當能夠看得明白,這麽多年的巡鹽禦史當下來,在朝中我可謂是樹敵無數,不知多少人恨我恨得牙癢癢,在暗地裏琢磨着想要将我拉下馬送進十八層地獄呢。”

話到這兒林言君也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兄長自身行得正坐得直,林家本身又人口稀少家風清正,想要抓點什麽要命的把柄幾乎等于是天方夜譚,但偏偏,有個爛進根子裏的姻親綁着。

得想法子撕吧開來徹底劃清界限,卻又要能夠有一個合情合理足能服衆的理由。

這着實不太容易,畢竟那可是結發亡妻的家族。

“大哥可是有什麽主意了?顧及着玉兒不好施展?”

林如海面露遲疑,緩緩說道:“今日在宮中面聖,聽皇上委婉透露出來的意思竟是希望我續弦。”

“續弦?”林言君愣住了,這才恍然,“難怪你用那般糾結的眼神看玉兒……不過不得不說這倒是個極好的法子,一旦娶了新大嫂進門,自然而然就與賈家淡了,慢慢地劃清界限也并不很引人注目,倘若賈家因不滿續弦一事再鬧騰出點什麽幺蛾子來,那就更好處理了。”

賈敏去世已足有七年,這個時候林如海才續弦任憑是誰都挑不出個理兒來,尤其還是在他沒有兒子的情況下。

生兒子傳宗接代子承父業是上千年來刻在骨子裏的傳統思想,以林如海這樣的情況來說,若是不抓緊時間再努力一把那都該變成絕戶了,續弦也是人之常情。

若說林如海自個兒心裏當真沒點要兒子的念想那也是糊弄人的。

林家偌大的家當哪怕都分給妹妹和女兒帶到別人家去他都不心疼,只一點——他不想林家斷在他這裏,他希望“姑蘇林氏”可以延續下去。

“可是玉兒性子敏感,我怕她多思多慮,怕她不能接受有另外一個女人來‘搶’了她母親的位置……又怕新娶的夫人面慈心狠,不能好好善待玉兒……原本和睦的一個家到時候再鬧得雞飛狗跳四分五裂,反倒是不美了。”

聽到這話林言君卻是毫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好歹也是官場上摸爬滾打幾十年的人,倘若大哥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護不住那可真真是要叫人笑掉大牙了,再者說如今玉兒都十三歲了,還能在繼母手底下過幾年呢?”

“不過玉兒的心情還是要顧及的,回頭我找個機會試探試探,倘若她當真反應激烈不樂意那此事就作罷,咱們再找其他法子與賈家撕扯開就是了。”

至于說什麽女人兒子?還能缺了他的不成?後院裏還有兩個良妾在那兒杵着呢,庶子就不是親兒子了?

總歸什麽也沒有她家玉兒重要。

對此林如海也很是贊同,思忖道:“無論如何與賈家拉開距離這件事絕對忽視不得,好端端的皇上突然這麽暗示,叫我總感覺他對賈家的态度……估摸着心裏憋着盤算什麽呢。”

說到這兒林言君突然想起來了,“今兒宴席上王氏一個勁兒跟我打聽關于甄家的事兒呢。”

“哦?”林如海若有所思地擰緊了眉頭,“那位政老爺也試探着跟我打探了一番。”

甄家全族都成了階下囚,如今正在京城大牢裏呆着呢,只不過牽扯實在太過廣泛,審訊也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兒,故而直到如今還未能有個結果下來。

心系甄家的人不少,大多是怕被供出來一同完蛋的,可賈家二房兩口子這般關注在意又是為何?難不成他們還能将手伸進那裏頭去撈錢?不能吧?憑賈家可沒這份能耐。

林如海搖搖頭,心裏卻是突突的,直覺這不省心的一家子怕是又幹了點了不得的大事。

可不是了不得嗎?

王夫人那個見錢眼開的渾人竟連這種財物也敢收,也不知脖子上那顆玩意兒究竟是不是長來裝飾用的。

好端端的誰家會突然将大筆財物轉移隐匿?但凡長了個腦子的人都該知道這裏頭出大事了,指不定是要抄家滅族的大事!

偏王夫人是個例外,收得可高興可麻利了。

如今可好,甄家一夜之間滿門淪為階下囚,傻眼了吧?

眼下那批財物就是個燙手的山芋,一旦暴露出來賈家……至少賈家二房指定得跟着遭,那兩口子能不急嗎?

倘若當初甄家獲罪的消息剛剛傳來時王夫人能第一時間主動供出這批財物那還好,可用腳指頭想也知道絕不可能,這就是個死在錢眼兒裏的貪婪性子,要她将到手的財物再吐出去估計比生生剮了她都痛苦呢。

林言君猜得是一點都沒錯,可算是将王夫人的秉性給拿捏得死死的。

當初甄家才獲罪那會兒她就慌得不行,明知道這事一旦暴露肯定要遭,那是整天整夜吃不好睡不好啊,可饒是這般她都從來不曾想過将這批財物主動交出去幫自己脫罪。

随着時間一天天過去,眼看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她漸漸地也就安心了些,可甄家這個案子一日不曾了結她便翌日不能徹底高枕無憂。

愁得很。

“都是你這蠢婦幹的好事!活了這麽多年還從未見過主動接了刀子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蠢材!”一身酒氣的賈政忍不住又指着她的鼻子一通責罵,第一千一萬次生起一股沖動——想把她的天靈蓋掀開瞧瞧裏頭裝的究竟是水還是漿糊!

然而早已被罵到麻木的王夫人卻是毫無畏懼,反倒冷笑道:“我又不曾捆住老爺的腿堵住老爺的嘴,老爺若真是害怕大可自己去交代了啊,将這些東西一件不留主動上交,相信聖上還是能網開一面的。”

賈政頓時就被噎住了,瞪圓了雙眼死死盯着她,一張老臉一陣青一陣紅的精彩極了。

從前他從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一來家中随用随取,要多少只管朝王氏張嘴就行了,她也從不會拒絕。

二來那時的他還是個整日滿嘴之乎者也的文人,自诩清高,又怎會正眼看這些黃白之物呢?

可自打他“不行了”,緊接着又被罷官勒令回家種地……王氏對他的态度就變了,家中上上下下所有人對他的态度都變了,他自己也不知不覺變了。

那樣一批數額巨大的財富擺在眼前,誰能無動于衷呢?

眼看他那一副又要惱羞成怒的架勢,王夫人趕忙說道:“要我說老爺大可不必太過擔心,甄家到現在都還沒交代出來這件事肯定也是存着希望呢,再怎麽着皇上也總不可能将他家的孩子都一起砍了頭,到時候這些財物就是他們的退路,為了這點香火能好好傳下去他們必定都會咬死了牙不開口的。”

“再說了,咱們元春如今懷着皇子,又深得皇上寵愛,吹吹枕邊風也不算什麽大事吧?”

你可真看得起你閨女。

賈政嗤笑,思索再三猛地起身道:“不成,此事還得跟老太太通通氣,老太太活了這樣的歲數走過的路比你吃過的米都多,必定能想出一個好法子來的。”

“不成!不能告訴老太太!”王夫人急了,忙攔住他,“一旦叫老太太知曉咱們還怎麽留住這些東西?指不定都該進老太太的庫房了,我不同意!”

賈政都懶得跟這蠢婦争辯,只道:“我只給你兩個選擇,要麽這會兒與我一同去告知老太太,要麽明兒一早我便親自去上交官府。”說罷自個兒悶頭就沖出了房間。

身後的王夫人見此情形哪裏還敢掙紮,忙不疊拔腿就追了上去。

賈母年歲大了精力不濟,今兒一番折騰下來早已是困倦得不行,奈何滿腦子亂七八糟的事實在擾人心神,躺在床上許久方才迷迷糊糊睡下了。

誰想才好不容易睡着就又被那不孝子孫吵醒了。

“何事如此着急?”被鴛鴦攙扶着緩緩走來,邊走還止不住地在打哈欠,那一臉疲态加上滿頭披散着的稀疏的白發,愈發顯得老态龍鐘。

賈政羞愧地低下了頭,甕聲甕氣道:“大半夜擾了老太太清夢委實不該,只是……眼下有樁要命的大事兒子實在不敢耽誤……”

這“要命”二字瞬間叫賈母渾身一個激靈,瞌睡蟲立馬跑得幹幹淨淨。

“究竟發生了什麽?”

等聽完這兩口子的敘述,賈母原本清醒的腦子頓時又變得混沌起來,就仿佛冷不丁被人敲了一悶棍似的,愣是半晌沒能緩得過神來。

“老太太……”王夫人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說道:“老太太不必太過擔心……”

原還想将方才對賈政的那套說辭再拿出來說一遍,誰知才張嘴呢,迎面便是一個什麽東西飛了過來,穩穩當當砸在了她的腦門兒上而後掉落在地,發出一道清脆的響聲。

王夫人吃痛下意識捂住腦門兒,手心觸摸到一陣溫熱險些沒驚得她魂兒都飛了。

竟是出血了!

然而不等她反應過來,一通連珠帶炮的怒罵又将她砸了個頭暈眼花。

“糊塗東西……好一個糊塗東西!我們賈家究竟是造了什麽孽竟娶回來你這樣一個貪得無厭的蠢貨?油鍋裏的銀子你敢下手撈,死人身上的銀子你敢下手扒,如今連刀尖子上的銀子你竟也敢伸手?卻也不想想你有命撿回來能有命花嗎?蠢貨!愚蠢至極!”

“我可真真是想不通了,咱們家這些年究竟是短了你吃還是短了你喝,怎麽你就能這般貪婪?你自個兒要錢不要命也就罷了,何苦拖累我們賈家一同下水?造孽啊!怎麽偏就娶了你這樣一個喪門星啊!”

老太太氣得直哆嗦,轉頭對着鴛鴦說道:“去修書一封送到王子騰手上,叫他速來将這喪門星領回家去,咱們賈家是無福消受的了!結親結親原本結的是兩姓之好,我卻不知我們賈家究竟是有哪裏對不住王家的,硬是教出這樣一個禍害來坑害我們賈家!”

“老太太?”鴛鴦愣在了原地,一時分不清究竟是氣壞還是認真的。

“叫你去你就去,咱們家廟小容不下這尊大佛,叫他們王家自行請回罷!”

言下之意竟仿佛是要休妻的意思。

賈政先還想說什麽,可轉念一想就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

東西是王氏自個兒做主收的,事先可沒叫他們賈家任何人知曉,說起來他們賈家也是受害者才對,如今将王氏休棄回家倒是可以撇清關系,将來就算東窗事發也連累不帶他們了。

果然還是老太太精明。

賈政不禁感慨,忙催着鴛鴦去寫信,“叫王家人盡快,否則……”

“不行!”反應過來的王夫人當即尖聲大叫,“我嫁進賈家幾十年為賈家生兒育女,還為老國公守孝三年,你們不能休了我!”

古有“七出三不去”,“七出之條”乃是對婦人的約束,而這“三不去”則是給予婦人的一點保障。

所謂“三不去”便是有所娶無所歸、與更三年喪、前貧賤後富貴。

而王夫人便恰恰符合“與更三年喪”這一條——為老國公守過三年孝,還真不好說休就休。

賈母和賈政一時都皺起了眉頭。

見此王夫人愈發有了些底氣,昂首挺胸道:“況且你們別忘了,元春可是我親生的!如今娘娘身懷六甲,再不久我就是皇阿哥的嫡親外祖母了……娘娘才發現有孕就被晉升為嫔,足以見得皇上對娘娘的寵愛重視,待娘娘平安生下了小阿哥定然還能再往上走一走。”

嫔已是達到了一宮之主的地位,再往上可就是妃位啊。

“娘娘是老太太膝下養大的不假,可終究是從我的肚子裏爬出來的,還能不親我這個親娘?若是老太太當真将我休棄,且看娘娘心裏怨怪不怨怪!更何況一個被休棄回家的親娘對于娘娘來說那就是個巨大的污點,老太太當真要魚死網破嗎?”

“還有寶玉……寶玉不能科舉當官已是艱難,倘若再有個被休棄的親娘,你叫他該如何?日後還有哪個好人家的姑娘能嫁來?老太太莫非是想親手毀了你最疼愛的孫兒嗎?”

說罷還不夠似的,又轉頭看向一臉漆黑掙紮的賈政,冷笑道:“別以為我不知你在尋思什麽,不過是打量着我年老色衰不樂意見着我罷了,想休了我重新娶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媳婦?你也不想想你配不配!”

伴随着話音,那雙眼睛已然轉移到了他的下三路,嘴角的譏笑愈發濃郁刺眼。

“老爺的名聲可早就傳遍京城大街小巷了,休了我你打算上哪兒娶新媳婦去?年紀輕輕的小姑娘誰樂意跟着一個糟老頭子守活寡?也就是你我夫妻多年,我又兒女雙全才勉強願意守着你過日子罷了,你可清醒些罷。”

“啪!”一聲脆響,王夫人的頭都被打偏了。

只見賈政一只手指着她,滿臉陰郁漆黑渾身劇烈顫抖,一雙赤紅的眼睛死死瞪着她,仿佛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下似的。

滲人得很。

王夫人心裏有些畏懼,然而下一瞬就見面前的男人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腦袋磕在青石地磚上發出一聲悶響。

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了一跳,哪裏還顧得上再說什麽啊,趕忙扯着嗓子喊人去了。

直到太醫趕來檢查确定不過是怒急攻心并無大礙後,衆人懸着的心才總算是落了回去。

賈母滿臉疲憊地揉了揉自個兒的腦袋,一雙渾濁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王夫人瞧。

冷冰冰的,陰沉沉的。

王氏所說的那些她當然很清楚,有元春和寶玉在呢,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真休了這個女人,之所以那樣說不過是想吓她一吓,好叫她長長記性日後別胡來,也有順勢打壓一下氣焰的意思。

卻沒想到,情急之下這蠢貨的腦子倒是好用了,裏頭的關竅竟想得清清楚楚,如此一來可就不好辦了。

一旦此次退讓,将來這蠢貨必定更加有恃無恐,而不退讓又能如何呢?總不能真休了她。

終日打雁反被啄。

果真是年紀大了啊。

正感慨着呢,忽而卻瞧見那蠢貨竟滿眼得意,頗有種揚眉吐氣的意思似的。

看來擔憂果然變成現實了,這蠢貨捏着命門已然抖擻起來。

賈母眼眸一沉,一抹寒意迅速劃過。

蠢貨就是蠢貨,莫不知蒼蠅太煩人是會被拍死的?

屋內婆媳二人無聲對峙,誰也不曾注意到有兩個人影趁亂偷偷溜了出去。

“我估計二房憋不住已經将那件事禿嚕給老太太知曉了,咱們得抓緊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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