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李硯眸光落在面前那小巧的耳垂上, 随後又一點一點被那白皙到幾乎發光的脖頸所吸引,他心口莫名生出一陣燥熱,呼吸也變得有幾分沉重。
他正打算起身, 便聽耳旁又傳來那帶着幾分誘哄的聲音。
“殿下多慮了, 只要殿下有需要,奴婢便會鼎力相助, 連少監也會如此,甚至還有寶福公公,你看, 奴婢這不就是被殿下牢牢握在手中的缰繩麽?”
李硯唇角勾起, 忽又不想起身了, 他一面又朝那通紅的耳垂靠近, 一面沉聲道:“你……在我手中麽?”
宋楚靈被他壓得要透不過氣來,她用手肘不動聲色地緩緩用力,想要将李硯推開, 可李硯宛如一座大山, 紋絲不動。
她努力吸了口氣, 勉強地點頭道:“奴婢的把柄不就握在殿下手中麽?”
李硯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溫熱的氣息不住地吹在宋楚靈脖頸上, 激起一片酥麻的小顆粒。
他一邊低笑,一邊撐起身, 居高臨下地望着宋楚靈, “在你心中, 我便如此憨傻麽?”
不等宋楚靈開口說話, 他便緊接着又道:“你與晉王一起時, 可也将他當成傻子?”
宋楚靈想要坐起來,卻又被他一把按住肩頭, 牢牢壓在床榻上。
她覺出李硯情緒有些不對,那雙眉眼中除了與她說話時,慣有的探究與陰沉之外,似乎還隐隐帶着一股駭人的執念。
如果是尋常女子,在看到這一幕時,多少會慌神,但宋楚靈依舊鎮定,她勻了幾個呼吸,臉色也漸漸恢複如常,她朝李硯露出一個從容的笑。
“殿下何故這樣問,憑殿下的本事,應當已經知曉,奴婢是如何一步步走到王爺身邊的,可殿下不同,奴婢與殿下是機緣巧合所致,奴婢從遇見殿下那刻起,便注定不能在殿下面前僞裝了。”
說着,宋楚靈故作垂眸輕嘆,“如果殿下還是不能信任奴婢,那奴婢也沒有辦法了。”
這話說得,倒好像是李硯在故意挑她刺一樣,李硯冷哼一聲,那寬掌又加了幾分力道,将那白皙到幾乎發光的肩膀,壓出了一道紅印,“好啊,我信你,那你告訴我,你為何要接近晉王?”
看來今日是必須要給李硯一個答案了,宋楚靈故作為難,猶豫了片刻,才一副迫于李硯給的壓力,終于妥協似的開了口:“奴婢自從出生以來,便是見不得光彩的存在,甚至不配認祖歸宗,終日躲躲藏藏,被人嗤笑是野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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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楚靈說着,眼眶逐漸濕潤,她哽咽了一下,強穩住情緒,帶着幾分不服輸的執拗眼神,看向李硯道:“生而為人,為何奴婢如此命苦,難道奴婢這一生,只能做那見不得光的人麽?”
她笑了,“奴婢要往上爬,要享榮華富貴,要錦衣玉食,要那些看不起奴婢的人,叩拜在奴婢面前。”
她這番話說得極其真切,在最後這句話音落下時,那眸光中的堅定令李硯都忍不住有些動容。
他垂眸看着那眸中噙淚的人,低道:“那你應當知道,晉王對儲君之位毫無興趣。”
宋楚靈又是一聲輕笑,道:“殿下太看得起奴婢了,奴婢怎敢去奢望那麽高的位置,不過是仗着能入王爺的眼,日後能做個側妃,便已經知足。”
李硯從第一次見宋楚靈,便知她身上有一股常人沒有的痕狠勁兒,帶着這股狠勁兒,她當真心甘情願只做個側妃?
李硯又開始不信她了,遂問:“側妃你便知足了?”
“若是能做正妃,自然更好。”宋楚靈毫不掩飾自己對這個位置的渴望,她說這句話時,那噙過淚的眸子,瞬間變得更加明亮。
李硯莫名不快,他陰冷的眸光從宋楚靈眉眼處慢慢向下移去,最終移到那微微張開的兩瓣薄唇上,那紅潤的唇角帶着幾分期許地向上勾起,在清楚的意識到,這份期許是因晉王妃這個位置而生出時,李硯心口頓時變得更加沉悶。
見李硯神色忽又陰鸷下來,宋楚靈暗忖,可是方才那些話中,哪裏說得還不夠準确,想着,她便又試探性地開口道:“奴婢與王爺……”
話未說完,李硯便直接俯身下來,在她唇畔上不重不輕地啄了一下,只是一下,他便立即坐起身,宛若一個故意刁難人的孩童一般,帶着幾分挑釁的語氣,垂眸看向宋楚靈道:“如果你的王爺知道,這張小嘴被我親過,會如何呢?”
在方才那一瞬間裏,宋楚靈自是被驚得愣住了,可此刻她已經能回過神來,她神色依舊淡定,且沒有一絲回避,直接擡眼看向李硯道:“奴婢不知道,殿下大可去試試。”
李硯蹙眉,“你便一點也不覺得害臊?”
宋楚靈覺得可笑,“堂堂皇子強欺宮女,殿下都不覺害臊,那奴婢有什麽可害臊的?”
似是沒料到宋楚靈會是這樣的反應,李硯眉心蹙得更深,頗有些不可置信道:“你當真不怕?”
宋楚靈淡定地搖了搖頭。
李硯驀地想到了什麽,那雙眉眼瞬間又陰沉下來,他捏住宋楚靈下巴,冷冷問道:“你不害怕,是不是因為你和晉王已經……”
如沉石的大掌在離開的瞬間,宋楚靈微微松了口氣,她細眉輕佻,帶着幾分笑意道:“已經什麽?”
這一次倒是李硯有些說不出口了,明明應當是他占據主導的,也不知從什麽時候起,莫名其妙就好像是宋楚靈占據了上風。
“你們……”李硯指尖力道不由加重,“你們可有過肌膚之親?”
宋楚靈悄然地轉了轉有些發麻的四肢,淺笑道:“其實殿下可以自己去問晉王的。”
李硯心中又是一陣莫名的火燒,他将手松開,用指腹在宋楚靈唇瓣上緩緩滑過,“方才許是太快了,我竟沒覺出來,你這張小嘴原來這樣硬啊。”
他一面說着,一面再度俯下身來。
宋楚靈依舊不緊不慢地朝他笑了笑,“殿下可知,奴婢的膝蓋更硬呢?”
随着話音落下,宋楚靈膝蓋用力一提,幸得李硯反應及時,一把将她膝蓋握在掌中,人也朝一旁倒去。
在感受到掌心被那膝蓋震得生疼後,還在不住地隐隐發顫,李硯如何能不後怕,但凡他方才慢上半拍,那身下之物豈能完好?
李硯頓時怒不可遏地看向宋楚靈,揚聲斥道:“你大膽!”
這一次宋楚靈并沒有詭辯,她倒吸一口冷氣,露出一個無比疼痛的表情。
李硯氣還未消,語氣冷硬地問道:“你又要耍什麽花招?”
宋楚靈不似裝樣,她額上肉眼可見的瞬間滲出一層細汗。
李硯深感詫異,他只是用手擋住了她的膝蓋,并沒有下什麽狠手,怎麽就讓她疼成這副模樣,他不由将宋楚靈重新打量了一番,終于找到了令她疼痛的來源。
李硯松開握在宋楚靈膝頭上的手,直接将她裙擺撩起,在看到那紅腫又隐約滲血的膝蓋時,頓時愣住。
宋楚靈松了口氣,将裙擺重新蓋好,趁他愣神之際,便打算從下床去拿外衫,可當她剛向床邊挪了一下,胳膊便再次被李硯的大掌锢住。
“你腿怎麽了?”李硯問道。
宋楚靈淡道:“無事。”
李硯一把将她拉回來,用另一只手又去撩她裙擺,宋楚靈出聲制止,“殿下自重。”
李硯睨了她一眼,“我都不害臊,你害臊什麽?”
宋楚靈被噎的一滞,待反應過來時,裙擺已經不由分說被李硯再次撩開。
他一雙劍眉擰得極深,目光只是聚集在紅腫的膝蓋上,旁處半分也沒有多看,“怎麽傷得?”
見宋楚靈不說,還一個勁兒要遮擋,李硯索性便将她松開,看着她逃荒似的跑下床,去那衣架前取了外衫往身上穿。
“李研忍心罰你?還是說……”他頓了頓,沉聲問道,“還是他有什麽特殊的癖好,比如……”
宋楚靈一面系衣帶,一面蹙眉将他話音打住,“你胡說什麽呢?”
許是李家自帶刨根問底的基因,宋楚靈知道若是不說清楚,免不了又要被李硯一陣煩擾,她只好道:“與王爺無關,是鐘粹宮。”
“哦。”李硯這次倒是不疑她,冷笑道,“我就說麽,還當真能有人從那倆妖婆子跟前全身而退。”
宋楚靈沒有說話,低頭繼續整理衣衫。
“你啊你,當真以為晉王身邊就那麽好待,還側王妃,王妃?”李硯站起身,慢慢朝她走來,語氣中盡是譏諷,“那幾個妖婆子能讓你活着便不錯了。”
宋楚靈怎會不知,今日玉嫔與娴貴妃一唱一和,表面是打壓欣美人,實則是在敲打她,讓她絕了不該有的心思罷了。
屋內忽然靜下,待宋楚靈整理好衣衫,轉過身時,李硯已不知在何時離開了,只是在桌上留下了一個藥瓶。
宋楚靈将藥瓶打開,聞到了血竭的味道,便知這是活血化瘀的良藥,不過要枉費李硯的好心了,這藥她并不打算用。
她的膝傷,可不能好得那樣快。
一連數日,李研都只讓她上值半日,待午憩之後兩人吃完茶點,便令她下值回去休息。
宋楚靈本想借這個機會,跑去尋連修,奈何經鐘粹宮一事之後,李研對她下了禁令,不得李研親自應允,宋楚靈不能出寧壽宮,便是帝後來傳見,也得先經過李研的首肯。
李研本意是要将她好生護着,可這樣卻是直接攔了宋楚靈的路,想來她已有許久未曾見過連修,還有李硯給她的期限也已經到了。
宋楚靈一時也尋不到機會外出,幹脆就借着每日歇息的時間,做了幾塊香胰子,還繡了兩個香囊。
月底時,宋楚靈有一日抽空去尋凝雨玩,與小允子閑聊時才知,靖國候府出了一樁事,這幾日在皇城內外已是傳得沸沸揚揚。
原是靖國候世子,背着靜和公主,在外面養了一個外室,原本神不知鬼不覺的,卻不知是何人把這事捅到了靜和公主面前,靜和公主帶人尋到那外室所住之處時,那外室的肚子都已經這般大了。
小允子說着,還拿手在自己身前比劃,“據說都已經有七個多月的身孕了,靜和公主當即就叫人要将那外室打死,卻沒想世子給那外室身邊還留了高手,沒傷那外室一分一毫,倒是将靜和公主陪嫁的嬷嬷胳膊給擰斷了。”
“靜和公主?”宋楚靈故作不知地問道,“她是哪個娘娘所出啊?”
小允子哼了一聲,“景陽宮的玉嫔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