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房,奇怪的是有兩個大漢扛着一口大箱子,走的時候還險些因為放不進馬車而與租車的車夫争吵起來。
随後又找到那租車鋪子一打聽,我們得知幾人曾說過要往玲珑城去。玲珑城,是中丘、東郁、西蓮三國的交接點,商賈貿易昌榮,車水馬龍絡繹不絕。我們當下租了輛馬車,也趕往玲珑城。
在車上,花在枝掏出幾塊散碎銀子,最大的一塊作為玲珑城,而從其往北,依次是陸家莊、流音、蘇渠這三個較大的城鎮,我們的下一站,就是有中丘小江南之稱的蘇渠。
花在枝用一根枝條在幾座城鎮間指指點點,向我簡單說明了他們的地理關系。其實這些我都在師父用來墊桌腳的那本《風流公子四游齋記》的話本子上看到過,當時為其诙諧的字句、生動的描寫而暗自拍案叫絕,故而記得特別清楚。只是看到花在枝撐着腦袋,将那些枯燥的話組織得淺顯易懂有理由條,我便還是裝作認真聽講的樣子,點點頭,再點點頭。
他不知在問我些什麽問題,我答得漫不經心。枝條輕輕落在我額頭上,我擡起眼,車簾外投進的夕陽,淡淡染紅了他的臉龐,他邪魅地對我眨了眨眼,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笨蛋。”半晌,他輕輕吐出兩個字,向後一靠,閉上了眼睛,一臉的悠哉悠哉。
夕陽頑皮地跳躍在他臉上,從眉眼到鼻尖,再到嘴唇下巴。
他喉結動了一動,長長的睫毛微微顫着,良久,閉着眼睛憋出一句話來:“想親就親,別拘束。”
這個自戀的家夥!我狠狠在他腿上掐了一把,扭過頭去,窗外是蜿蜒向後奔去的田地,三兩個農民結伴歸來,嚷嚷着不知名也不着調子的歌聲。那個叫做恐子的小孩本也該呆在家裏,與娘親一起等着爹爹回家,也許他還有兄弟姐妹,他們笑着鬧着,像此時的風,這樣平凡不經意,又是這樣難得。
我與花在枝同行,替一個沒有未來的孩子和一個不知所蹤的大叔,向着玲珑城,前行。
第六回 誰要與你做鴛鴦?
蘇渠的街道多為水道,只餘了沿岸房屋外的小小一條廊子供人通行,岸邊載着幾棵柳樹,尋常百姓一大早便起來洗衣煮飯,幾個浣娘相邀着在水道邊柳樹下洗衣,幾個戴笠船夫撐着烏篷小舟循河而過,便與她們搭讪幾句。水鄉清晨,歡聲袅袅,本是再好不過的景致,我打了一個哈欠,倒挂在蘇渠城最大的妓院裏,确切地說,是婵娟樓最紅的頭牌——流魚娘子的閨房內,眨巴着眼睛“欣賞”窗外的風景。
那流魚将纖腿翹在桌案上,蔻色嬌唇含着細巧的手指,半眯着眼睛瞧了我一眼,莺歌一般婉麗的嗓音緩緩開口道:“你倒是個硬骨頭的,倒挂着一整夜,竟是睡了醒醒了睡,莫不是拿我這裏作客棧了?勸你好生将花在枝的行蹤告知與我,我本是不願為難你的。”
我沖着她翻了個白眼,當然了,因為倒吊着的緣故,這個白眼翻得不怎麽到位,倒是有些像在抛媚眼。
“別說我不知道他如今在哪,就是曉得,又為何要告訴你聽?我紅豆與你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又是為何要賣你這個面子?”
流魚見我不肯老實回答,似乎有意冷落我,自顧自魅着眼研究起手指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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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我被她這麽倒吊在梁上整整一夜,瞌睡蟲來了幾只都被吓跑了,心裏頭不由生了惱,便硬聲硬氣起來:“有本事你放我下來!老娘跟你單挑!”
“單挑?便是一對一的意思吧?小妹妹,你的武功底子委實弱了些,你确定要我放你下來?”流魚含笑眯了眯媚眼,嘴角勾起一抹極是不屑的弧度。
說到我那三腳貓的功夫我就郁結,本想做個賢內助,結果慘遭欺騙,如今又想做個行走江湖的俠女了,卻是丢了金主又落到這個女魔頭手裏。自從昨天花在枝忽然不告而別,我便時運不濟遇上這個叫流魚的姑娘,她見我在當鋪掏出的一顆小小夜明珠,便認定了我與花在枝必然相識,二話不說将我迷暈了綁回來,纏着我問花在枝的下落。
我對這美貌女子一點好感也無,想來必然是花在枝的腦殘粉,大約是要尋他要個簽名求個合影什麽的,哎,真是癡心過頭反倒成了花癡。
“既然你硬說你不知曉花在枝的去向,不如這樣,我在你臉上一左一右刻上兩個‘醜’字,然後将你往門前一丢,你說我這麽做,引不引得了他出來見我一見?”
啊呸,虧她想得出來,不管花在枝出不出來,老娘的容都毀定了?我這皮相現如今基本已是少女時期的我了,幻想着我臉上多兩個“醜”字站在婵娟樓門口,與那幾個喊着“大爺你來嘛”的姑娘站在一起,我不由深感惡寒,憑什麽老娘要為了花在枝這麽個不辭而別的家夥毀容?我才不要做悲劇女主角吶!
流魚看着我忽而郁結忽而憤恨的臉色,心情似乎大好,她拍了拍手讓幾個婢子将我放下來,我想要趁機掙脫,誰知這蛇蠍美人精明得很,讓人用手指那麽粗的麻繩将我利落綁好,押到了婵娟樓的樓門口。
不知是誰遞上了一把頗為鋒利的小刀,那流魚溫婉一笑,将刀子在我臉上徘徊,媚眼如絲道:“紅豆妹妹,你說我是先割左邊呢,還是先割右邊?”
我不由微微打了個寒戰,眼睛一閉硬聲道:“醜八怪,花在枝要是知道你這般對我,必然不會饒你!”
“哦?花公子難道會疼惜你這個醜八怪多一些?我可是自從當年蘇渠河歌會一見便對他上了心,這麽多年來都念念不忘要尋到他。妹妹你說,你哪一分比得上我?”話到了最後,流魚的語調變得驕佞,我隐隐覺出她已下定決心不要我好過了!
不要啊!
“她确然一分一毫都比不上流魚娘子。”一把邪魅的嗓音 ,兀然闖至耳畔,我睜開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地向那聲音尋了去,只見婵娟樓門前參天古樹之上,一白衣少俠邪氣一笑,縱身掠了下來,那眉那眼那該死的笑意,可不就是花在枝!
花在枝一雙美眸将視線落在我身上,那眼神有些複雜,又似乎只是不經意的一瞥,我原以為再見他必然要撲将上去,把他這個不告而別的家夥狠狠掐上幾秒,可不知為何,我現下心裏竟然有一絲絲欣喜,即使就在幾分鐘前我差點因為這個家夥毀容,卻是在見到他的那一刻,心頭惱恨蕩然無存,反倒是很想瞧瞧那流魚娘子的反應。
只見他悠悠然轉到流魚面前,伸手掬她的發在鼻尖輕聞,淡淡笑了起來,“人說蘇渠女子,最是胭脂難掩芙蓉面,幾分嬌羞幾分醉,果真是不錯的。流魚娘子目含春盼、唇發帶香,自然比這傻丫頭美太多,只是……”
那流魚本面頰微微羞紅,朦胧着眼睛偷偷瞧着花在枝,卻是在他一句“只是”上睜大了眼睛,一臉的疑惑。我想也是,論才貌,她自然都甩了我幾條橫馬路了,她偶像不也嘴上抹蜜誇了她半天麽?這一個代表句子轉着意味的“只是”,它到底要轉向何方啊?
“只是,這丫頭雖姿色平淡,才華更是平淡,性子也不見得多好,偏偏執拗地很,不自量力的事做了一件又一件,這般無論如何都比不得流魚娘子的傻丫頭,卻會在弱小面前落淚,會為了捍衛一些容易叫人忘卻的善意豁出性命,為了自己的堅持而流血流淚不低頭。她這般與衆不同,完全合乎我的心意。”說着,就在所有人都愣神的那一瞬,他手中暗器一劃,我手腕上的麻繩立時四散,他一把将我摟進懷裏,不等我有所反應又接着說道:“我已與她私定終身,紅豆,便是我花在枝未來的妻。”
所以,這家夥是在表白麽?我窩在花在枝溫暖的胸口如是思考。
等一等,誰是你未婚妻?你不是說要我幫你一起尋你那有了婚約的妻子的麽!果然只是随口扯慌來氣一氣那流魚娘子的,哎,害得我心髒都漏跳了一拍,老臉都紅了一紅。
心下不由有些郁結,雖然花在枝是在诓人,卻仿佛字字句句都說在了我心頭,那一路漂泊的茫然,那火海逃生的忐忑,好像都在那一瞬消散而去。唯唯諾諾地想着,若是真的,我會不會拒絕呢?似乎是,不會的。
從什麽時候起,我不再躲在我那脆弱的殼裏對着過去流淚?從什麽時候起,我會因為花在枝的言語生氣跺腳,又會因為他一抹笑意勾起自己的嘴角?
不,不要想了!
我急急地喊停,告訴自己,全部都是作為朋友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