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節

門的樣子道:“你走不走?”

第十一回 有時有書和便宜師父

融一丘走了,但走得不是很情願。

“你能不能不要再半夜裏偷偷摸摸進我房裏來?你們東郁人,怎麽都沒個規矩?”

鼻間是熟悉的上等熏香,融一丘這厮就是沒完沒了地考究。我一掀被子坐了起來,身上從上衣到襪子全都穿得好好的,我使勁揉揉眼睛,對來人翻一個白眼。

融一丘這才不情不願地從梁上翻下來,這幾年他個子蹿得高了些,肩膀也更加寬厚了,不再是當年還能男扮女裝糊弄人的消瘦身板。他在床前落定,不發一言就屈指扣了過來,我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勉強向後一避,伸出右手直抓他的手腕,他馬上變招,出掌變拳,改擊我左臉。

這一招要是落實了,我這個生日就得跟熊貓眼結下不解之緣了!忍無可忍,左手甩出暗器,緊跟着整個人往後一仰。

融一丘随手接住我甩出的小刀啧啧搖頭,“我說便宜徒弟,有時有書你都琢磨了好幾年了,怎麽身手還是這副武林低手的樣子?”

瞧着這個便宜師父,我真是腸子都悔青了。一切要從那天他走了以後說起,我在床上撿到一本暗藍色地小冊子,書封上只有“有時有書”四個大字,翻了翻裏頭全是空白,琢磨着應該是融一丘落下的,我便随手揣進兜裏。結果這厮大半夜跑回來說我偷了他們融家的祖傳寶書,我回憶了半天才想起是有這麽一本“有時有書”,可這書全是空白的啊,有什麽好祖傳的?!

這無賴不依,說我偷了他的寶書,除非成了他們融家的人,否則只能殺人滅口了。鄉親們啊,老娘冤枉啊,想不到沒有因為發現他是男的送命,反倒為了一本破破爛爛的無字天書犧牲我年輕的生命啊!胡攪蠻纏半天,我靈機一動,話說實在不行咱就拜師啊,你親自傳授我這本“有時有書”不就得了?我好說歹說,願意為了他們融家當牛做馬這種口是心非的話都撂下了,他才算同意,又問我要了一盆清水,然後把書往水裏一扔。

“看吧。”融少爺一臉大方地說道。

你見過有人看書先把書扔水裏的麽?你見過有人大半夜跑你房間裏,強迫你看一本濕透了的書冊麽?

你見過一本破破爛爛得跟有色讀物沒兩樣的書冊裏竟然記載了人體各種奇門異穴,還有一些古怪招式的麽?

想到這裏我不禁嘆氣,可惜一本武學秘籍,被我和融一丘給糟蹋了。

融一丘師從奇門,自來練的都是靈巧功夫,這本“有時有書”上記載的運功路數與他師門大相徑庭,所以他沒法練,而融家都是世代為官,很少有人醉心武學,所以祖傳的寶書無非是有價無市的一樣東西,用來代代相傳,卻無人問津得很。

至于我,無需我說,是人都知道,我這身子底子極差,人常說扶不起的劉阿鬥,就是我了。這幾年裏饒是我将有時有書背得滾瓜爛熟,卻連書中十分之一都未曾習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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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融一丘年年來督導我修習,但是進步幾乎微不足道,時間久了他倒也習慣了,每次來都是唠嗑居多,總的來說這個便宜師父就是個遠道而來聊天的,根本沒有一點為人師表的覺悟。

融一丘告訴我,他并不是西蓮人,而是東郁四大世家融家的本家次子,中途劫了對頭的消息才想要搶先一步,将我騙回東郁。天下皆知西蓮王富甲天下,雖然中丘國土廣袤人口衆多,又興農林,而東郁也久居東地,航海經商風生水起,但國土最偏僻貧瘠的西蓮,卻傳說擁有前朝寶藏,富有程度絕對遠超中丘、東郁之和。無論什麽人,只要得到西蓮王的寶藏,必定稱雄天下。融家将主意打在我身上,想要從我這裏得到藏寶圖的消息,我自然也老老實實地兩手一攤,說我當時年紀小,什麽都不記得了。

融一丘沒有表現得太過失望,估摸着他早就知道我這副天資拙劣的樣子,想要從我身上得到寶藏消息的幾率就跟在土雞身上抓跳蚤的幾率一樣大。至于為什麽他每年都來,他倒不肯好好說了,只是有時候帶點山下面時興的八卦話本子給我看,有時候是些姑娘家歡喜的胭脂水粉。話本子我看得津津有味,那個什麽江湖百曉生和武林盟主的斷袖故事,我都反反複複看了七八遍,尤其春宮那一段,書頁都被我扯得掉下來了。那些胭脂水粉我用不上,直接壓箱底,咱們蒼山派別的不多,就是男人多,連蚊子都是公的多,在這麽個地方的雌性,就算你是春哥曾哥都沒人嫌棄你,哪裏需要我對鏡梳妝啊,哪次吃飯不是我碗裏肉最多,哪次分西瓜不是我最大塊?

“你謀殺親徒,當心出門天打雷劈!”我惱火地把被子往他腦袋上鋪天蓋地地招呼上去,然後輕松跳下床,蹿到桌前倒水。

“劣徒!”融一丘掀開被子,眼睛一瞪,也搶到案前倒水。

我們就又以搶奪水壺為目标過了幾招,最後直接是我把水壺摔到地上砸了告終,哼,打不過你,我渴死你!

融一丘挑挑眉,從腰上摘下一只葫蘆,拔開葫蘆嘴,湊過來道:“喝不喝?”

我嗅了嗅,呵,這不是咱們掌門師父最愛的桃花釀?

“融一丘,你越來越不拿自己當外人了啊?我師父的酒窖你都敢偷溜進去!”我搶過葫蘆就往嘴裏灌,穿越過來前我就是出了名的酒壇子,倒不是我不會醉,只是我喝酒就跟喝水似的,該睡睡該吃吃,頭腦異常清醒,語晨常常說,喝酒就是要醉,不醉喝個什麽酒?所以,她老醉,一醉就腳踩在桌子上高聲唱:“妹妹你坐船頭歐歐,哥哥我岸上走!”

融一丘不依了,“我也是你師父!”他想要奪回葫蘆,我偏就不給!咕嘟咕嘟又喝一口,愣是沒品出這桃花釀有什麽好喝的。

“你不過就是個便宜師父,怎麽同我師父比?”

他不搶了,歪着腦袋挑眉問我:“你真把何問天那老狐貍當好人?”

又來了又來了!每次他都唠唠叨叨說我師父不是好人,哼,最煩他這樣!我把葫蘆塞回他手裏,冷冷地說:“你走!”

他不說話了,也不肯接葫蘆,唉聲嘆氣了一番見我還是不理他,只好又主動開口道:“方才我去酒窖偷酒,見了何問天同夜長何鬼鬼祟祟往後山去了。”

“那又如何?師父受了司馬親王的邀請一同護守繁華劍,往後山去難不成還要得了你的批準?倒是你!東郁官宦世家之子,也就是一個外國官二代,幹嘛年年往咱們蒼山跑?別以為我不知道,不就是看上繁華劍,想要奪了去麽?你倒是出手搶啊,你打得過我師父和大師兄麽?!”

不知道是酒勁上來了還是怎麽的,我突然就口無遮攔起來。融一丘臉色變了又變,抓過酒葫蘆挂在腰上,一個縱身便從窗口掠了出去。

窗外月色正濃,我愣怔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腦子微微有些發脹。這是怎麽了?每年生辰前夕他都會來看我,因為習慣了他老半夜來,所以生辰前幾天我都和衣而睡,不就為了跟他聊聊天聽聽趣聞麽?融一丘是我在這個世界第一個朋友,明知道他每年來不是為了繁華劍,不然就不會坐在我房裏跟我天南地北地瞎聊到天明,可我就這麽脫口而出了,是不是有時候因為是朋友,所以會不顧及對方感受了,覺得是朋友就肯定能理解,而往往因為是朋友,所以受不了一絲屈就。如同我跟語晨一樣,從什麽時候開始起成了冤家對頭?從什麽時候起,過去的無話不說成了形同陌路?

“月下遲來君不在。”一道含着笑意的聲音從窗外飄進來,緊接着,我眼前一花,窗前站了一個人。

“一枝紅杏出牆來?”我翻了翻白眼,月遲這小子,偷聽很久了吧?

他呵呵一笑,“妙對。”

“寨見!”我冷了臉,伸手就想關窗,卻是被他擋了一擋。

“師妹,二師兄好心好意邀你月下同游,怎生如此冷淡?師兄好心寒啊!”他平淡的臉上糾結出幾分憂桑,但顯然誠意不夠,嘴角竟然還微微挑着。

“師兄心寒便回去多加幾件衣服好了,大晚上天挺涼的,別到處瞎晃!”我繼續翻白眼,笑,我讓你笑!

月遲一臉苦惱,唉聲嘆氣道:“師妹有所不知,你師兄我一心寒,腦子就不好使,這道學課作業和理學的考試麽,估計是無能為力了。”

什麽?這怎麽行!

我趕緊一把抓住轉身要走的月遲,隔着窗就分外親熱地握住他的手,見他依舊憂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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