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節
去。回頭一看,果然,他正站在我身旁的床邊,有些失神地盯着我。
我見他神色有些古怪,心頭隐隐有些不祥的預感,怎麽了呢,眼圈黑黑好像沒睡好一樣,這幾天門派裏老有官兵來回巡邏,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自在。我走到廊子上按着他的肩頭,小心地問道:“如花,怎麽臉色這麽難看?師姐的笄禮,你打算昏倒逃過送禮麽?”
他搖了搖頭,看着我似乎在下什麽決心,突然,他握住我的手,用很輕的聲音飛快地說道:“師姐,你跟我走。”
“走?去哪?”難道如花準備了什麽驚喜?那也不用搞得這般狼狽吧,我怪不好意思的。
“師姐,你別問了,再不走,師父他們就要來了。”
像過往無數次那樣,我跟在如花身後,偷偷摸摸躲着師父師兄出去玩,可總覺得今天的如花有些反常,他心神不寧似乎緊張得厲害。待他把我帶到風儀堂門口,我不由停了下來,疑惑的問道:“如花,到底出了什麽事了?怎麽來這裏?”
“師姐,進去再說。”他一邊回頭張望,一邊使勁拖着我,他力氣大得吓人,我手臂被他牢牢捏在手裏,但看一眼他緊張的神情,我也顧不得喊疼便跟着他一起快速走進了空無一人的風儀堂。
第十五回 如花的秘密(二)
如花拉着我的手,帶到屏風後頭一口大箱子前,我認得那箱子還是月遲從東郁帶來的,現下應該是空了閑置在此。
“師姐,你躲在裏頭。”
“啊?幹嘛躲進去?”我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幹嘛一大早帶我來風儀堂叫我躲在箱子裏呀?
“師父,師父他有個驚喜給你,你躲在裏頭等着就是了。”如花說這話的時候不敢看我,臉色倒是更蒼白了幾分。
我轉了轉眼睛,心想笄禮當天被人發現在個箱子裏那多傻氣啊!于是我發現進門旁的簾子後頭有一個常年不用的櫃子,這應該是屋子裏唯二可以藏人的地方了。我對如花笑嘻嘻地說道:“那我躲櫃子裏去好了,你一會和師父說一聲啊,我換地方藏了。”說着我便打開櫃子鑽了進去,關上門還問如花,裙子有沒有夾在外頭。本來還想留個縫透氣,卻發現櫃門正中有個二指粗的小孔,是上次三師兄弄壞的,正巧當了我的透氣孔,還能湊上去瞧見如花正站在風儀堂中央,一臉的坐立不安。
想起他那番“如若實在嫁不出去就嫁他”的言論,我不禁偷笑了起來,幾個師兄都好不正經,等如花再大些我得好好跟他說說啥叫娶老婆,免得再鬧什麽笑話。
正想着,不知誰推開了風儀堂的門,走了進來。咦,這背影好眼熟,似乎是大師兄?
“儒華,辛苦了。”果然是大師兄!原來師父的驚喜大師兄也有份,我高興得差點直接推門出去,一腳踢到櫃子裏的一把短劍,發出嗑嗒一聲,他立刻轉過身來,一身天藍色的新袍子綴了寶藍色的勾邊,眉眼冷冷地看向我這邊,露出一分狐疑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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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步走到櫃子旁邊,撿起一道玉佩。我一摸腰際,确然少了一只玉佩。不等他再有動作,只聽得門吱呀一響,又有一人走了進來。
“長何,儒華。”是師父的聲音!我心裏竊喜,想着師父總算來了,看來驚喜就要出場了,不知道到底準備了什麽好東西,竟然要召集大師兄和如花。
“繁華寶劍,可有藏好?”
“師父,寶劍藏在密道的暗格裏,絕無他人知道。”夜長何背對着櫃子,低頭道。
“寶劍雖然一時半會不會被發現,可蒼山派被封,總還是難辦些的。”師父撚着胡須,緩緩說道。
“不如徒兒扮成賊人夜襲蒼山派,再引官兵出去。”夜長何的聲音,遲疑地說。
我心裏隐隐有一絲不祥的預感,這些對話不該讓我知道,原來偷劍的賊人就是師父他們!
只見師父緩緩走到屏風後面,随後又從屏風後繞出來,對着面無血色的如花說道:“儒華,你也知道,為師養了小十三那麽久,花了很多多心思,甚至不惜叫你和長何去接近她,就是為了西蓮王的寶藏。可她天資太差,那麽多年來除了蠢就是笨,實在一點寶藏的訊息也找不出。”
淚水毫無預兆地劃過臉龐,我忽然覺得心很痛,狹小的櫃子這樣叫人窒息,我難過得幾乎要推開門跑出去,抓住他的肩膀喊,師父,你一定是騙人的,對不對?
我輕輕推了推櫃門,卻發現夜長何背抵在門上,他發現我了,現在竟然還不讓我出去?
“長何,你過來。”師父站在如花面前,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殘忍。
我覺得我整個人都在顫抖,那些神情我從來沒有在師父臉上看見過,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儒華,一會笄禮開始,你就和長何一同出去指月遲,就說他偷了繁華劍,企圖送出去賣給東郁的白貔貅。那個組織什麽都敢買什麽都敢賣,傳說就連西蓮王的死,都跟這個組織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你們這麽說,朝廷會相信的。反正月遲本就想做這門生意,為師不過是叫他背這個黑鍋罷了。”
“可是師父,二師兄是東郁的世家子弟……”如花很是遲疑。
何問天朗聲笑了起來,他目光落在如花身上漸漸發冷,“儒華,月遲已經瞧出了無癡大師是為師下的毒,而他雖然看似意在繁華劍但更看重紅豆,為師要他去聯系西蓮的勢力他卻遲遲未動,既然無法收為己用,不如趁早除掉。”
說到這裏,他摸了摸如花的腦袋,“至于紅豆那丫頭,往後可以用她來威脅西蓮的勢力。你大師兄會依照為師的吩咐,娶了她,将她就此留在蒼山。”
原來,原來一切都是騙人的!
你問我願不願意,你在無人的山路上牽我的手,全部都是騙局!
夜長何,我在心裏念過幾百遍幾千遍的名字,如今卻這樣苦澀心痛。我可以一直遠遠地看着你,你可以永遠也不回頭看我一眼,但你不能騙我,真的不能!因為我也會心疼,我也會難過,我沒有那麽堅強!
我看見夜長何的背脊微微一顫,但瞧不見他此刻的神情。
既然如此,為何發現我卻不說?如果何問天知道我藏身在此會如何呢?會毫不猶豫地殺了我,還是把我囚禁起來,成為一個真正可悲的人質?
這時,如花忽然雙膝在地上一跪,抓着何問天的衣擺道:“師父,徒兒求您放師姐離開!西蓮的寶藏我一定努力查找,門派裏的雜務我都願意做,只求師父放了師姐吧!”
何問天眯起眼睛,危險地看着如花,“你,喜歡她?”
如花這個傻子!何問天說什麽也不會放我走的,即使你做到最好,他都不會動念放我離開蒼山派。因為利益就在那裏擺着,我是西蓮王的女兒,想要要挾西蓮,自然只能把我牢牢控制在手。
“你依賴她,把她當成親姐姐。嗯?”何問天嘴角勾起一個近似殘酷的笑容,看着如花,思索良久,“儒華,為師确然改變心意了。”
“師父?”如花眼中燃起一道希望,他瞪大了眼睛,無法相信何問天竟然這麽容易就被說服了。
然而,何問天甩開他的手,退後一步說道:“長何,殺了他。”
“師父!”
“蒼山派的弟子就應該是一支聽話的好劍。你從你師姐那淨學了些沒用的懦弱東西,現在竟然替她向我求情?你這個路邊的棄兒在我這裏有何情面可講?如果不是我喂養你長大,你已經死了!還不動手?!”何問天最後對着夜長何吼了一句。
一直沉默的夜長何緩緩拔/出寶劍,劍尖直指如花,沒有絲毫慌亂和顫抖,就好像每次練習一樣,沉穩冷靜。
“大師兄!你勸勸師父吧,師姐是無辜的,為什麽要為了一個飄渺無蹤的寶藏把她牽涉進這場血腥風雨?儒華的性命是師父搭救回來的,師父想要回去,儒華無話可說。可師父說過,行無義,必自斃!為何要做這些事,造這些孽?”如花面露悲怆,對着夜長何,臉上寫滿了不甘和不明白。
他一定想不通,為什麽師父要殺他,為什麽不肯放過我,而我卻看懂了。眼前這個道貌岸然的人,他是個喪心病狂的瘋子!他為了利益為了虛榮,可以是世界上最慈愛的師父,也可以是肆意取人性命的修羅。原來我一直都是那麽蠢,一直都看不出端倪。月遲和融一丘都說得對,全世界人都知道何問天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只有我不知道!
就在我腦中一片混亂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夜長何極快地刺出一劍,貫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