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節

如花的腹部。

不要!我幾乎想要失聲大喊,可我已經動彈不得,我的嗓子木然地啞了,身體不受控制地怔在了這個又小又黑的櫃子裏,微微顫抖,面對這一場殺戮,我發現自己竟然無能為力!第一次痛恨自己為什麽不能武功蓋世、智謀滔天,第一次痛恨自己為什麽沒有金手指,我不需要一場華麗的江湖盛宴,我只想要一個平淡的夢,夢裏有溫潤的大師兄,懂事的小師弟,一切的一切都那麽平和,就如同是午後的清風,可這個夢竟然如此難如登天!

我看着如花手抓着劍,一臉的不可思議。

他嘴裏還在喃喃地念:“為什麽……?”

為什麽要殺我?

如花歪斜地躺倒在地上,血順着傷口流淌下來,一片殷紅中我仿佛又看見了娘親當年倒地的身影,同樣是不甘而又絕望。他倒在地上,眼睛裏流了淚,默默地看向我,嘴巴張了張卻無力再說什麽,夜長何這一劍刺得既快又準,他很快便沒了聲息。

何問天此時又走到屏風後面,突然出劍向着有大箱子的地方刺了下去,我捂住嘴巴,一動都不敢動,要知道,我差點就藏在裏面了!他一臉冷意地收劍,還打開箱子看了看,在看見空箱子的時候臉色才微微緩了一緩,随即一擡眼,卻是向着我藏身的櫃子走來。

第十六回 夢過蒼山

如花死前牢牢拉住夜長何的手問他為什麽,可夜長何什麽也沒有答,只是蹲在他身邊靜靜地看着他。

何問天向我走來,每一步仿佛都踏在我心頭,曾經最珍惜最信賴的人,原來都是一場空夢而已。

“師父。”夜長何忽然擡起頭,喊了一聲。

何問天頓步側過頭去,詢問地看着他。

“儒華的屍首,要如何處置?”

“連同一些線索一起交出去,就說他與月初裏應外合,盜取繁華寶劍。”何問天輕描淡寫地掃了如花一眼,說完又往前走了一步,擡手就要來開櫃子門。

“那麽繁華劍……?”

“自然找個由頭說是他們轉送了出去。蒼山鎮上的玉器鋪子不是白貔貅的一處暗點麽?也一同報出去就是了。長何,你怎麽突然多了這許多問題?”何問天轉過身看着他,語氣中是滿滿的狐疑。

“徒兒愚鈍。”夜長何地下頭,低聲道。

何問天冷笑一聲,“哼,為師看你并不愚鈍,你回去好好找紅豆談談,為師看這丫頭心裏喜歡你,娶她應該不難。去掉月遲這個心腹大患,繁華劍自然可以尋到機會出手的,東郁那邊,應該已經尋好了買家。”

話音剛落,風儀堂大門被人一腳踹開,一人緊跟着闖了進來,看了一眼如花,扭過頭來望向何問天。

“何掌門?月遲送上門來了,只怕掌門擒拿不住!”來人正是月遲,他手裏拿着一把我從未見過的銀白色的短劍,劍風強勁地刺向何問天面門。

“你會武?”何問天危險地眯起眼,閃身避開那一劍,毫不猶豫地出劍回挑,兩人一時在屋中戰在了一起,夜長何也揮劍加入了戰局,雖然是二對一,月遲竟然絲毫沒有吃虧,反倒把身前護得滴水不漏,游刃有餘之中還屢屢出劍襲向那師徒二人。

此時的我,腦海中滿滿都是方才的對話,我搖了搖頭想要忘掉,可是它們清清楚楚地回蕩在我耳邊,這一切全都是我的一廂情願,成全的是這對師徒的狼子野心!偏偏還搭上了如花的性命,我心痛得淚止不住地往下落,使勁推開櫃門,跌在了地上。

風儀堂中的另外三人看見突然出現的我,臉上不約而同地閃過一絲驚訝,誰又能想到,最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竟然一直站在那個櫃子裏,聽盡了所有的殘忍。

何問天見月遲走神,趁機在他肚子上刺了一劍,夜長何見勢也送了一劍。

“快跑!”月遲捂住腹部的劍上對我大喊,他死死地牽制住何問天與夜長何,可還是讓夜長何抽出了劍。

“還不快追?挑斷腳筋,抓回來!”何問天的臉扭曲着,露出殘忍神情。

我心頭一墜,痛得有些麻木了,爬起來踉踉跄跄往外奔,本想将門派裏巡邏的官兵引來,卻不知為何,跑了很遠都沒有遇到一個人。

我從一道熟悉的矮牆上翻了出去,迎面而來的是那片稀疏的樹林,我曾經和如花一次又一次地翻過矮牆、繞過這片樹林偷跑出去玩。每次搗蛋被抓回來,夜長何都會皺着眉頭嘆口氣喚我“小豆子”,他無奈了便這樣叫我,卻怎麽也不忍心罰我們。

所有的不忍心,都是騙人的,那麽多年都是做戲,把獵物在身邊一點一點養大,最後給予的是最殘忍的殺戮!

我依舊在樹林中奔跑,身後是追擊而來地夜長何,可是我前頭的那道小小身影,卻再也見不到了。還記得他拉着我衣擺輕輕扯一下,叫我“師姐”,還記得他淘氣的笑容,一點一滴都在心裏化成片片刀雨,一整顆心都血肉模糊了。

淚水模糊我的視線,右眼眼角那顆小痣微微發燙,燒得我幾乎睜不開眼睛。

大片白茫茫的雲層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緊接着是語晨的臉,她焦急地喊我,“如意,如意!”

語晨!為什麽我會看到語晨?她也是十五歲的樣子,一身盛裝,站在那大片的白雲中間,身上琳琅環佩,恰似也要參加笄禮的樣子。

十幾年沒有她的音訊,我一直期待着有一天她再站在我面前,期待着我們能再回到過去的世界。可我怎麽也料想不到,再見,卻是在這樣生死攸關的時刻。

我拼命地奔跑着,不顧腳下坎坷,我只想跑得遠一點,再遠一點。身後那個我走了十四年都走不近的男子,現下卻成了噩夢,我除了離他越遠越好想不出其他辦法,如果人的心可以就這樣逃脫,或許我現在的心就可以少痛一點。

腳下步伐忽然有了章法,手中仿佛有了溫度,我閉上眼睛,語晨認真的臉再次一晃而過,心中一個閃念,莫非我此刻已經與語晨心靈聯通?

這個念頭叫我心頭一振,對,我還有語晨,我要去找她,等給娘親和如花報了仇,我們就一起回家!

語晨的意念支配了我的步伐,我行步如飛,枉是夜長何輕功再好,在這片參差不齊的樹林裏,他都占據不了什麽優勢,而我在語晨的帶領下左沖右突,很快便與他拉開了差距,我回頭看一眼,他此刻已經成了一個小藍點,在我身後狂奔。

“小豆子!”

這一次,我再也不會為你停留,聽你傾訴衷腸,做一個傻裏傻氣的小紅豆!

我穿過捷徑,很快找到了只有我和如花知道的山洞,鑽過山洞淌過小溪,我一口氣又跑進了一片密林,這時候我覺得我的胸腔快要炸開了,喉嚨充血使得我不停地咳嗽,我一邊咳着一邊往前跌跌撞撞地跑,不敢有一絲停歇。閉上眼想要再尋找語晨,她卻早就不見了。

******

我看着面前的花在枝,胸中仿佛又泛起那絲絲苦澀的血腥味。

他淡淡地看着我,突然不顧傷痛站起身坐到我床邊,摟過我抱在懷裏,喃喃着說:“小十三,你受苦了。”

我閉了閉眼,伸手輕輕捏在他傷痛處,“放開你的狼爪。”

“嘶!”他嘴裏吃痛地抽着氣,卻更使勁地抱住我,“不放,美色有價色狼無價,每一個美人背後都有一個執迷不悟的色狼!”

我送他一記白眼,忽然盯着他的臉看了許久,讷讷道:“月遲,你這張易容面具真俊俏,花了不少銀子吧?”

他邪魅地一笑,勾人地眨了一眨眼,“當真俊俏?”

我點點頭,“塞潘安。”

“潘安是誰?”他垮下臉悶悶問道。

哦,差點忘了他們這沒有潘安,我便細心解釋道:“潘安,據說是一個遙遠古國的帥哥,因為長得太好看了,天天引來大批女色狼圍觀,最後被看死了。”

他嘴角微微一抽:“你詛咒我?”

我又白了他一眼,“反正也是個假面皮,你緊張什麽?”

他嘆了口氣,無奈道:“紅豆啊紅豆,月遲是假的,花在枝才是真的。”

見我愣愣地不敢相信,他只好繼續解釋道:“月遲确有其人,乃是月家遠親,但早在十年前就因身染重疾去世了,我頂了他的名,易容上了蒼山,這麽多年我都裝作沒有功夫在身,不過就是怕何問天那老狐貍懷疑我。”

“所以?”

“所以紅豆姑娘且容在下再次自我介紹,在下花在枝,東郁郁都人士,年二十有三,特別心儀姑娘你天資卓色,敢問姑娘婚配與否?”他眼神與我對視着,帶了一分戲谑的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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