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中邪了

李珈藍離開之後,民宿又先後入住幾波租客,基本都是短租,三兩天,五天、七天,男男女女,來了又走。

大家萍水相逢,見面或是打聲招呼,“嗳,你好,你叫什麽名字?去哪兒玩?住多久?有空一起逛個景點?好嘞。”或者幹脆不說話,甚至連微笑都懶得。

葉栖是近來民宿裏唯一一個長租客,看着這些來來往往的人,忽然之間就覺得有些寂寞。

李珈藍離開前說要和她保持聯系,但從走後就再也沒有發過消息,朋友圈每天更新,她居住的豪宅,她精彩的生活,那個五光十色,不屬于葉栖的華麗世界,她之前還為自己的虛僞感到愧疚,但現在看來,虛僞的又何止是她一個人,大家都是如此,她反而心安理得。

成年人都已經習慣戴着面具生活,承諾似乎也顯得不那麽重要,随口而出的話,你信了,就是你傻,不能說對方言而無信。

葉栖自己做一個假面人,奔波在充滿着虛僞和謊言的世界,也覺得累,也厭棄。

但又能如何呢?

習慣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一個星期之後,民宿終于又有一個長租客入住,是個年輕男人,比葉栖年長幾歲,還是一位旅行博主,他認識葉栖,準确來講,也是葉栖的粉絲,當時心血來潮到雲城旅行,就是因為看到葉栖發的視頻。

這些都是他見到葉栖後主動提到的。

“你當時發的視頻有提到“微塵裏”我就是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訂到房間,沒想到還挺幸運的。”

這是男人的原話。

哦,對,忘了介紹,這個男人名叫朱晨朗。

葉栖聽到名字時猜測,“你是早晨出生的對嗎?而且還是晴朗的早晨。”

朱晨朗哈哈笑,說:“你猜對了,你真聰明。”

葉栖被誇的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挺好猜的,我這人笨的很,再深奧一點,我肯定猜不出。”

朱晨朗說:“怎麽會呢,你看上去就挺機靈的。”

“長這麽大,你是第一個這樣說我的。”

不管這話是真是假,反正聽上去就挺愉悅的,葉栖覺得朱晨朗是個不錯的人,至少比周清遠那家夥要好。

自從朱晨朗住進民宿以後,葉栖每天的生活就有趣多了。

朱晨朗和她也算得上是同行,雖然視頻所涉及的內容截然不同,但同樣是吃短視頻這碗飯的,自然就有許多話題聊。

而且朱晨朗喜歡美食,葉栖也喜歡,朱晨朗喜歡旅行,葉栖也喜歡。

他們倆湊在一起,一會兒聊風景,一會兒聊美食,基本上一整天下來,沒有安靜的時候,聊到口幹舌燥也不會讓話題空白。

兩人甚至合作了一期視頻,做彼此那期視頻的飛行嘉賓,意外的,視頻的播放量好到出奇,甚至上了熱門,葉栖收獲了人生中第一個視頻百萬贊,這都是朱晨朗帶給她的幸運。

因為開心,葉栖決定親自掌廚,做幾道東北菜,感謝朱晨朗,為此,她起了一個大早,去鎮上逛早市,買新鮮蔬菜和肉,早餐也是在鎮上解決的,吃小鍋米線。

之後帶着大包小裹的東西打車回民宿。

她到民宿的時候,周清遠剛起,穿一件跨欄背心和黑色運動短褲,一邊打着呵欠一邊下樓。

葉栖從出租車後備箱裏卸東西,東西都拿下來,跟司機打了聲招呼,車子離開,她往回搬東西。

周清遠晃蕩到跟前,打着呵欠問:“買這麽多吃的?你打算在我這開飯店啊?”

“借你寶地,感謝一下我的幸運星。”

葉栖抱着箱子,從他身邊過去,周清遠眉頭一蹙,沒明白,“什麽玩意兒?幸運星?”

“嗯,朱晨朗啊,我倆合作的那期視頻播放量飙升,現在已經熱門了,我打算做幾道東北菜,感謝一下他。”

周清遠對新來的這個租客不熟,他這兩天起早貪黑的忙,只知道有這麽一個人住進來,倒是不清楚,葉栖什麽時候和他這麽熟了。

“你跟他合作?合作什麽?”

“他是旅行博主啊,我倆也算同行,博主之間互動一下,不是很正常麽,就是沒想到效果會這麽好。”

葉栖難得不跟他杠,也不跟他嗆,有一句答一句,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一直這麽和諧呢。

周清遠倒是聽懂了,也難得見她不帶刺的和他說話,可就是這樣,才覺得有些奇怪呢。

他撓撓頭,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但也無從說起。

葉栖說:“你閑着也是閑着,幫我搬搬東西呗。”

“啊。”

他應了聲,轉頭去院外和她一起拿東西。

想起什麽,就說:“太久沒回家了,那天吃了你給我的紅腸,忽然有點想家,我來雲城這麽多年,我爸都沒想着給我寄點家裏的特産,還是你有心,謝謝你啊。”

葉栖聽完笑了笑,“謝什麽呀,從來到這一直麻煩你,是我應該謝謝你,喜歡吃,我那還有,不過不多了,今晚湊一個菜,剩下的都給你拿去。”

“啊,不用了,我那還有呢,吃不完也浪費。”

“行吧。”

我的天啊!

周清遠盯着葉栖的背影琢磨,究竟是他撞鬼了?還是葉栖中邪了?

怎麽今天這麽和和氣氣的呢?

他們兩個從小到大,只要見面就沒有不打嘴架的時候,連他們父母都說,他倆就是兩只幹架的蒼蠅,不咬人膈應人。

葉栖從廚房出來的時候,見他一直盯着自己,就笑着問:“怎麽了?你看着我幹嘛?”

周清遠扯了扯嘴角,僵硬的晃着頭說:“沒事,沒事。”

“你晚上幾點回來?要不要一起吃飯,我好計算着做幾個菜合适。”

“具體時間不一定,但我今天沒別的事,應該能早點回。”

“行,你要叫一下陳小東麽?反正我做的菜多,多一個人吃也足夠。”

周清遠盯着她的臉,又僵硬的點點頭,“行,我叫他一聲。”

“嗯,那就這樣,我上樓補個覺去。”

她說完笑笑走了,周清遠看着她上樓的背影,一時間表情複雜。

這天,周清遠六點多鐘就忙完了手頭上的事兒,陳小東開車來接他,兩人會和一起回民宿。

車上,周清遠問陳小東,“你說一個人以前總跟你打嘴架,動不動就怼你,但現在又對你笑臉相迎,态度也變好了,這是怎麽回事?”

陳小東一聽,笑了,“你說葉栖和你吧?”

周清遠:“我倆這麽明顯麽?”

“廢話,你倆還不明顯。”

周清遠:“……”

“那你說說,怎麽回事?怎麽突然之間就這麽和氣了?”

陳小東覺得他有病,“你是欠虐嗎?和和氣氣還不好?那人家整天怼你,她不也累麽。”

“就這麽簡單?不是因為別的?”

這事兒不好說,但陳小東也想不出還有什麽別的可能,所以“嗯”了聲。

他倆到民宿的時候,葉栖正在廚房做飯,身上穿一件乳白色的法式吊帶長裙,外面搭配香芋紫色的短款針織衫,為了方便做飯,波浪卷發用乳白色的抓夾随意一夾,從背影看,就能品出“溫婉”二字。

她戴着圍裙切菜,動作娴熟,看上去特有賢妻良母那味兒,多美好的一幅畫面,如果可以忽略她身邊站着的那個男人的話。

陳小東也瞧見了,在旁邊撞了撞周清遠的肩膀,“葉妹妹邊上那人誰啊?”

“新來的租客。”

“兩人這麽熟麽?”

“聽說是旅行博主,同行麽,有話題聊,一來二去就熟了呗。”

陳小東“滋”了聲,“我聽你這語氣,怎麽像在吃醋。”

周清遠白他一眼,“我吃醋?我有病?”

陳小東笑了兩聲沒多說。

廚房裏,朱晨朗幫葉栖打下手,他不會做飯,平時一個人住大多數時候都是點外賣,給葉栖打下手也只能做洗洗菜的活。

院子裏有動靜,朱晨朗轉頭一看,見着民宿老板和一個陌生男人,他笑着打了聲招呼。

葉栖聞聲也轉過頭去,只跟陳小東一人打招呼。

周清遠瞄了她一眼,就上樓去了,陳小東沒跟着,晃悠到廚房,新奇似的看了一圈,“葉妹妹這是打算做什麽?”

“做幾道東北菜,你吃過東北菜麽?”

陳小東搖頭,“沒這機會。”

“那我今天就給大家露一手,也不一定手藝多好,只能有機會你們去東北,我請你們下館子,再吃正宗的東北菜了。”

“葉妹妹謙虛,我瞧你這手法,肯定不比飯店大廚差。”

葉栖就笑,“謬贊謬贊。”

周清遠白天送貨,弄了一身的土,上樓洗個戰鬥澡,換身運動裝下樓,遠遠地,看着廚房兩男人圍着葉栖身邊,就覺得這眼前亂糟糟的,亂的讓他心煩。

“廚房地兒小,陳小東你什麽都不會,在這湊什麽熱鬧?礙不礙事?”

“這不欣賞欣賞葉妹妹的手藝麽。”

“去去去,出去涼快去,大熱天擠一塊,不怕長熱痱子。”

陳小東瞟他一眼,心裏想笑。

他出去了,周清遠反而擠了進去,在那個朱晨朗邊上站着,笑問:“你也打算露一手?”

“不不不,我不會做飯,就是洗洗菜,給七七打個下手。”

七七?

他認識葉栖這麽多年,都沒叫過她小名,這小子才認識幾天?怎麽這麽膩歪。

周清遠渾身像長毛了似的不自在,表面卻還是個笑臉人,“她這不是給你辦的感謝宴,哪有讓你幹活的道理,你去那邊坐,廚房交給我倆,我會做飯,倆人一起配合,能早點吃上熱乎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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