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什麽意思啊?

“睡我那?你覺得合适麽?”

“有什麽不合适?又不是沒一起睡過。”

語氣輕飄的撂下這句, 周清遠打開車門先一步下車,葉栖随後跟下去,車門關上的下一秒,他直接按了鎖。

葉栖還想說什麽, 卻被他截住了話頭, “我怎麽着也比那小子靠譜, 你有什麽什麽可不放心的。”

這話給她說笑了, “你怎麽就覺着你比人家靠譜呢?”

“因為我對你沒想法啊。”

葉栖盯着他,怪模怪樣的笑了聲,“這話是你說的周清遠,別反悔, 誰反悔誰是狗。”

這民宿白天葉栖和朱晨朗已經來這報道過一次, 把行李放下,就輕裝簡從去外頭逛了, 晚上回來, 直接拿鑰匙開門, 周清遠一雙手都擱在上衣口袋裏, 等待葉栖開門的時候, 盯着人家的小身板兒瞧了會兒。

這丫頭細胳膊細腿的,真要遇着什麽危險, 跟人支吧起來, 也不知能有幾分力氣。

小時候明明膽子那麽小, 出門迷路了,或者陌生男人和她多說兩句話了,她都能吓得掉眼淚, 現在也不知道誰借給她的膽子,敢跟一個認識沒幾天, 都算不上熟悉的男人單獨出來玩。

她是真不知道有些男人是什麽操行?還是單純的傻?

他覺得這丫頭現在挺不讓人省心的,比小時候還不讓人省心。

……

這裏的民宿規格比不上“微塵裏”,房間面積小,屋裏的裝修風格也不如“微塵裏”有味道。

可能是因為在“微塵裏”住久了,竟然住出來一點家的感覺,看着眼前這個陌生的房間,葉栖竟然有點懷念自己睡了許多日的床。

身後跟進來的周清遠也跟着打量一圈,但卻沒發表什麽想法。

葉栖四周看看,忽然意識到一件事,這屋子裏除了一張床之外就只有一把空閑的椅子,而那把椅子顯然不能用來睡覺。

那麽問題來了……

周清遠今晚睡哪兒?

“你說你認識這家民宿的老板,不能跟他打個招呼,讓他再給你安排一個睡覺的地兒麽?”

周清遠脫掉外套,毫不客氣的坐在床上,“問過了,他這民宿就三間屋子,你和朱晨朗就占了兩間,另一間也有客人入住。”

這下葉栖就有些為難了,“那……要不你去跟朱晨朗擠擠呢?”

周清遠輕飄飄的掃了她一眼,“我和他又不熟,哪好意思打擾人家。”

葉栖就急了,“那不然怎麽辦,這屋子就一張床,咱倆怎麽睡?”

“我睡這邊上,你睡那邊上,互不打擾。”

說完他就躺下去了,想起什麽又說:“我是洗過澡來的,很幹淨。”

他這話莫名其妙的,惹的葉栖紅了紅臉,“誰管你幹不幹淨,我又不和你……”

她話說一半,發覺周清遠躺那沒動作,呼吸也特別均勻,像是已經睡着了,她伸手指試探着戳了戳他的肩膀,“喂,你真睡了?睡着了?”

“祖宗,你讓我睡吧,白天幹了一天活,累的骨頭疼,你放心,現在就你想幹點什麽,我也沒力氣應付你。”

他說話語氣含含糊糊的,顯然已經困得不行。

葉栖聽的耳朵熱。想分辨兩句,卻已經聽見他細微的鼾聲。

房間裏有浴室,有周清遠在外頭睡覺,她也不好意思洗澡,就在裏面卸了妝,洗臉刷了牙。

等從洗手間出來時,床上的人已經睡熟了,葉栖蹑手蹑腳走到另一側,用最輕的動作躺上去,她這側床頭開了盞燈,不大的光亮,僅僅能視物,借着這點微弱的光,她盯着周清遠寬闊的脊背瞧了半晌。

這人睡覺睡得很沉,睡相也好,不亂動,規規矩矩的保持着側躺的姿勢,因為這張床上就一只枕頭,周清遠睡覺時,把外套随意一卷就充當了枕頭枕在腦袋下面,看那樣子就很不舒服。

葉栖看着看着,心生不忍,便将自己的枕頭向着他那側推過去一些,自己只枕一角,想着等他翻身的時候,也就自然而然的枕上了。

興許是因為白天玩累了,這會兒躺在床上,盯着周清遠的背影看了沒多久,便覺得眼皮沉重,不一會兒就徹底睡了過去。

一直睡到大天亮才醒,睜開眼睛時,瞧見周清遠那張臉和她離的特別近,再往前一點,就要和她的臉貼在一起,她下意識往後退開一點,這個角度,倒是更方便她去看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睡得不舒服,眉心一直皺着,自己身上蓋着原本充當枕頭的那件外套,僅有的一床被都在葉栖身上蓋着,葉栖記得她昨晚睡時是沒蓋被子的,現在這被子又很妥帖的蓋在她身上,想來應該是周清遠半夜醒來給她蓋上的吧?

這個季節,雲城這邊早晚溫差挺大的,夜裏有些許寒涼,可這人身上只搭了一件外套,也不知道這一夜怎麽熬過來的。

你說他知道男女之間的分寸吧,他偏偏和她睡在一張床上,還理直氣壯的說他對她沒想法,可要說他沒分寸呢,他偏偏寧可冷着凍着,也不肯和她蓋一個被子。

葉栖覺着這人挺矛盾的。

她看他眉心皺着,多半跟太冷睡得不好有關,便輕輕掀開被子一角蓋在了他的身上。

被子上還有葉栖身上暖烘烘的熱意,蓋在男人身上的那一刻,他有種被溫暖包圍着的感覺,像是最寒冷的夜裏,面前突然出現燒成紅火的暖爐。

他的眉心漸漸舒展開,并且下意識尋着熱源靠近,一張臂,直接将那暖爐抱住。

葉栖:“……”

周清遠手臂搭在她腰上的那一刻,她直接僵住,好半晌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男人的胳膊上都是結實的肌肉,又沉又有力,摟在她的腰上,就有一種被束縛住的感覺。

葉栖有點受不住,便趁他醒來前,從他的桎梏下逃離。

她這一動,還是驚醒了熟睡的人,周清遠擡起手臂敲了兩下額頭,用一分鐘時間讓自己清醒。

他看着葉栖問:“你們今天回花樹村麽?”

“下午回,上午還有一個地方要去打卡,你什麽時候回?”

周清遠打了個呵欠,看着自己身上蓋着的被子愣神了兩秒,才說:“我和你們一起去,下午一起回。”

葉栖挺意外的,“你不是忙麽?不回去能行?”

“不差這一天。”

他這麽說,葉栖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麽了。

她拿着要換的衣物往洗手間走,對床上的男人說:“你去外頭待會,我要洗澡。”

周清遠倒也不貧了,直接拿上外套,二話沒說就往外頭走。

出門時,好巧不巧的撞見朱晨朗從房間裏出來,倆人一打照面,周清遠笑着打了聲招呼,“早啊。”

朱晨朗扯着嘴角幹幹的笑着,也打了聲招呼,說:“早。”

這一大清早的,一個男人從一個女人的房間裏走出來,又是一副困倦的樣子,換成誰,能不多想?

朱晨朗覺得心裏挺不是滋味兒的,他原來真以為葉栖和周清遠就是類似于哥哥和妹妹的那種關系。

可無論是昨晚周清遠連夜趕過來,還是今早這一出,都讓他清楚的認識到,他們的關系,根本沒他想的那麽簡單。

三個人的打卡之旅,過得并不是太愉快,大概是各有各的心思,每個人臉上都沒表現出特別愉悅的表情。

于是也就匆匆結束,直接坐着周清遠的車回到花樹村。

到“微塵裏”之後,周清遠一刻也沒歇着,直接就去幹活了,葉栖回房間補覺,朱晨朗在房間自閉。

他悶頭待了兩個多小時,最終還是決定去找葉栖。

在門口敲敲門,葉栖很久才應,“誰呀?”

“是我,七七。”

葉栖揉着眼睛過來開門,笑着問:“怎麽了?”

“今早我看見周總從你房間出來的,你們确定關系了?”

葉栖聽見這話,頓時一懵,“沒啊,我倆沒……咳,你誤會了,他昨天來得急,沒有空房間了,所以在我那将就了一夜。”

朱晨朗聽後豁然開朗,“原來是這樣,我還想着,你們要是真在一起了,咱倆單獨出來玩,是不是會引起你們之間的誤會,看來是我多慮了。”

葉栖笑一笑,沒說什麽。

朱晨朗又說:“你剛剛是在睡覺嗎?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是睡覺來着,不過也沒事,我覺大,待會兒回去還能倒頭就睡。”

“那你快去接着睡吧,我沒什麽事兒了。”

葉栖笑笑,“嗯,那我去睡了。”

她回去後,躺在床上時想,朱晨朗剛剛之所以那樣問她,恐怕不只是怕引起他們之間的誤會那麽簡單。

她這人雖然自身的感情經歷不豐富,但不代表她對感情這種事不夠敏感。

她覺得自己不能再跟朱晨朗走的太近,原本她只将他當做志同道合的朋友,可興許是自己哪一瞬間的言辭和行為引起了他的誤會也說不定,出來玩本是圖個開心,萬一惹上感情官司,可真沒必要。

後來幾天,她有意疏遠朱晨朗,在他幾次約她出去玩,她都找借口推掉了,再然後,就是朱晨朗雲城之旅結束,前一晚,他主動邀請葉栖和周清遠去陳小東的酒吧喝酒,說是分別前的相聚,朱晨朗是個感性的人,這次旅行其實挺開心的,所以也想在旅行結束前,給自己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他其實能夠察覺到葉栖對他态度的轉變,但他并不想就此算了,他這個人有一個毛病,也不知道是算優點還是缺點,就是在面對他喜歡的人事物時,即便有時候已經知道自己得不到,或者沒有結果,他也要做最後的努力。

直到再也沒有什麽能做的。

他們坐在一起喝酒,前頭唱歌的,依舊是上次那個民謠歌手,他似乎還認得葉栖,見她目光掃過去時,他竟然對她笑了下,葉栖是個有禮貌的姑娘,當即便舉起酒杯示意。

兩人互動這一幕,都落在周清遠的眼睛裏,他是覺得這姑娘出息了,魅力也大,無論走到哪,都不缺少被她吸引的男人。

他這麽想着,旁邊忽然有一道聲音叫着葉栖的名字,是朱晨朗。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把自己喝醉了,臉頰都微微泛紅。

葉栖看過去,問:“怎麽了?”

“你有談戀愛的打算嗎?”

這話一出口,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葉栖咬着嘴唇,下意識看了眼周清遠,那人把杯子端起來,一口悶下杯裏的酒,然後也朝她看過來。

“怎麽這麽問?”

“我喜歡你葉栖,真的很喜歡,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做我女朋友?”

葉栖傻了,她萬萬沒想到,這人都要走了,竟然還能搞出這種幺蛾子。

作為看客的陳小東也懵了,都說男人最要面子,這表白的事不說在微信上吧。但好歹,他自己私底下進行,可這人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在今天這種場合?

他就不怕被拒絕沒面子?

可想來想去,陳小東又開始為自己兄弟着急,他在邊上踢了周清遠兩腳,這家夥把杯子握的死緊,手背上青筋都起來了,可他愣是在那繃着沒說話。

不過也是,這節骨眼,他說什麽呢?

也表個白?

讓人姑娘做選擇?

那就是實實在在的把這場面推到了最尴尬的點上。

葉栖笑了笑,“嗯……謝謝你啊,謝謝你喜歡我,但我只把你當作很有話聊的朋友,所以,抱歉。”

她最後兩個字落下得同時,周清遠的手終于放過了那個幾乎要被他握到炸裂的杯子。

朱晨朗笑着搖搖頭,“其實我早就猜到會是這個答案,你不用和我說抱歉,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我知道的。”

他自己一杯接着一杯的灌自己酒,陳小東生怕這人在自己地盤喝出事來,不得不照顧着點。

那邊葉栖起身去外面透氣時,周清遠也跟了出去。

他快走兩步,握住葉栖的手腕,将人拉住,停在酒吧門口。

“我還以為你會答應他。”

葉栖笑了,“為什麽這樣以為?”

“你和他相處時很開心,不像在我面前的時候,渾身帶刺。”

葉栖挑挑眉,似乎深以為然的樣子,“所以呢?你替他可惜?不然我現在回去答應他也不遲。”

她要走,卻被周清遠箍着手臂,根本走不了,索性,她便離他更近些,近到一擡頭就能看見他滾動的喉結。

“周清遠,你一直抓着我,什麽意思啊?”

他不說話,只是用那雙黑而深邃的眼睛盯着她,葉栖笑着,用手指輕戳他的胸膛,一字一句,咬字極為清晰的問他,“你現在還能說,對我沒有想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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