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全文完

“葉栖, 我不是一個完美的人,也有很多缺點,但和你在一起這件事,我是認真的, 今後我哪裏做的不好, 讓你不滿意, 你告訴我, 我改,我知道語言這東西分量不夠重,沒辦法讓你百分百相信,那你就用心感受好嗎?”

還能說什麽呢, 錯怪他的人是她, 是她犯下猜忌的錯誤,可現在卻由他放低姿态來哄着她。

葉栖心生不忍, 湊過去, 主動攀着周清遠的肩膀, 親吻他的唇角。

她知道若非發生昨晚的事情, 周清遠可能永遠都不會對她說出這些, 這是埋藏在他心底深處的傷痛,他怎麽會願意自揭傷疤呢。

她不知道怎麽去安慰, 怎麽向他道歉, 只能笨拙的, 生澀的主動送吻。

兩人抱在一起互相溫暖着彼此,在這個有些清寒的夜裏。

這次矛盾過後,讓他們之間感情迅速升溫。

葉栖比從前更加依賴周清遠, 也對他有了更多的信任,而周清遠也學着給葉栖更多的安全感, 學着怎樣去做一個合格的男朋友。

周清遠這次回到哈爾濱之後,原是打算再投資個項目,或者開一家店,但是考察一段時間過後,暫時沒找到合适的,他的時間也就空閑下來了。

他空閑時間多,但是葉栖卻很忙,她和陸露的小生意非常紅火,日收益持續增長中,這讓兩個初次創業的姑娘信心倍增。

葉栖找到了真正适合自己去做的事情,也願意為之付出努力,這是很難能可貴的,她每天清晨睜開眼,都是帶着對未來美好的憧憬。

無論是愛情還是事業都很順利,這讓葉栖每天都精力充沛。

家中父母看到葉栖每□□氣蓬勃不知有多為她感到高興,和親戚在一起吃飯聊天時,葉通文總是主動提起自己的女兒,說起來都是滿臉自豪,親戚們不管心裏怎麽想,但表面上總是很給葉通文面子的,說他有福氣,葉栖有出息,以後能帶着他們夫妻享福了。

葉栖知道親戚都說了什麽後,其實很不以為意,她從前特別在乎自家那些親戚對她的看法,別人說她哪裏不好,她就恨不得立刻改正,現在想想,這又有什麽呢?

人本來就不是完美的,她是有些小缺點,小毛病,但她一不作惡多端,二不違法亂紀,她為人善良、懂事、孝順、上尊老,下愛幼,又是個能聽懂道理,也講道理的人。

她三觀正,五官也正,即便膽子小了點,性格懦弱一點,學歷不高,沒本事一點,但她不偷不搶,本本分分做人,她窮的時候沒跟親戚讨飯吃,賺到錢了,也不踩低別人,像她這樣的人,雖然不完美,但也能稱得上一個不可多得的好人吧,既然這樣,又何必聽別人怎麽說呢?

那些說她不好的人,又比她好到哪裏去呢?

反正葉栖是想通了,正因為想通這些,覺得生活變得無限美好。

……

周清遠回到哈爾濱一個月後,他叔來他家串門時見到了他,周福春看見他的時候心裏挺不高興,但當時沒直接表現出來。

他覺着周清遠沒禮數,按說在外面這麽久不回家,現下回來一個多月,竟然都不到他們家裏去拜訪一下,他可是周清遠親叔叔啊。

周福春在他家一直待到晚上飯點,東扯一句西扯一句,問的無非是周清遠在外面混的怎麽樣,賺到多少錢,周清遠就稀裏糊塗應付着。

看着到吃飯時間了,周福元再不喜歡他這個弟弟,也不能不留着吃頓飯啊,于是就張羅着去廚房做飯,周清遠見此就說:“別在家裏做了,去樓下飯店吃,我請客,走吧。”

到樓下的時候,周福元主動和他弟弟說:“那你媳婦呢?她自己在家還得做飯,你叫她也過來,一起吃。”

周福春聽後也沒客氣,就打電話也給自己媳婦叫了過來。

挂斷電話還笑嘻嘻的說:“唉,清遠挺多年不回家了,前一陣他嬸兒還念叨這孩子呢,你說說你這孩子,回來也不到家裏串個門。”

周清遠聽出他話裏責備的意思,但只是笑笑說:“這段時間忙,本打算過幾天去的。”

這麽一說,周福春也就不知道還能說什麽了。

周福元和周福春雖然是親兄弟,但是性格上可是天差地別,周福元人憨實,淳樸,待人親厚,還有熱心腸,周福春卻不然,他心眼小,唯利是圖,以前常在嘴邊挂着的一句話就是,“親兄弟也得明算賬。”

這話怎麽說起呢,就要從周清遠父母打算搬到市區住時,因為手頭太緊,想跟自家兄弟借點錢應應急,錢雖然借來了,但得要三分利,還得寫欠條,把房産證也得壓在他們手裏才能放心。

這些都不是讓周清遠爸媽最傷心的理由,畢竟那是人家的血汗錢,你想借自然要付出點什麽,這是天經地義的。但真正讓他們瞧不上這個兄弟的,是因為他們夫婦把事情做的太絕,當初周清遠爺爺生病時,周福春連夜開車把老頭送到了周清遠家裏去,從老頭看病住院到出院吃藥,所有費用都是周清遠爸媽給出的,直到老頭康複,都沒見到二兒子一家人的影子。

那些年,周福春仗着老婆家的條件好,借着老丈人家的勢力,事業方面發展的不錯,一直以來都用鼻孔看哥哥一家人,瞧不起哥哥嫂子,也看不上周清遠。

現在是周清遠有出息了,他們才隔三差五過來看看周福元,要是擱在從前那樣,他們怕是都不記得自己還有個哥哥。

歲數小的時候,周清遠只知道自己這個叔叔不太喜歡他,後來漸漸大了才明白,他不是不喜歡他,他是不喜歡任何一個貧窮的,比他們條件差的人。

到樓下飯店,用不上五分鐘。

菜單直接讓服務員遞給周福春了,他也沒客氣,自己點了六個菜,點一道說什麽這是你嬸兒愛吃的。

父子倆都看慣了周福春的嘴臉,只當他是個笑話。

過去半個小時,周福春老婆魏娟才姍姍來遲,一見面就對周清遠笑的特別親切,問這問那,好像真是個關心小輩的慈愛長輩。

這兩口子作秀的樣子說實話太令人反感,即便是為人處世這麽多年的周福元看着都幾度皺眉,倒是自己這個從前一點火就着的兒子這次看上去無波無瀾的。

連周福元都佩服兒子的變化。

周福春起初樂樂呵呵的和自己媳婦一搭一和,竟說好聽話給周清遠聽,後來幾杯酒下肚,喝高了,便不是方才那個樣子。

他說周清遠:“孩子啊,你往後啊可得好好做人,像現在這樣挺好,你小時候啊,太不像話了,你那時候要是懂事點,你媽,我嫂子,是不是也不能那麽早就沒了。”

有句老話說的是,“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

聽他說着說着就跑偏,他媳婦連忙拉扯他,提醒他別亂說話。

誰知這人喝多了不聽勸,用東北話講,有點賽臉。

別人越勸他,他越來勁,還說什麽,“你幹啥不讓我說,我這是為咱們侄子好,這孩子以前确實不像話,不好好學習,打架鬥毆的,他媽就是跟他太操心……”

“春啊,多吃菜,少說話吧,你喝多了。”

周福元在旁邊聽不過去,臉上的笑容已經挂不住了,才強忍着憤怒,出聲提醒。

周福春卻看不出自己哥哥不高興,在他心裏,哥哥老實,好欺負,一棍子打不出一個屁。

“哥,你得讓我把話說完吶,你兒子,那不就等于我兒子麽,你看看你們不會教育孩子,我幫你叮囑叮囑,這多正常……”

周福春話沒說完,周福元把酒杯“哐當”墩在桌子上,怒呵道:“我用得着你教育?你自己孩子教育明白了嗎你來教育我兒子!”

他這一發火給這兩口子看傻了,周福春酒都醒了幾分。

周清遠挺驚訝的看着自己爹,說實話,這真是他第一次見父親發這麽大的火。

“大哥你這是……他就是喝多了嘴碎,你別動氣啊!”

魏娟在旁邊安撫着。

周福元一揚手,“你別跟我說這個,這些年你們兩口子看得上過我們家,看得上過我們家清遠麽?他十六歲的時候他媽沒的,孩子還沒成年,能懂個屁的道理,他不懂事,他混賬,但是你們能把孩子母親去世這麽大一個罪名壓在孩子身上?你們也算是個人!”

“你說他以前不懂事。犯過錯,我想問問你,哪個孩子不犯錯?你們家小磊犯沒犯過錯?他跟人女孩談戀愛,弄大了人家肚子不負責,最後人家父母鬧到你們家了,你們又是賠錢又是道歉,你們自己家孩子犯錯為什麽不說?就知道長嘴說我家清遠的不是?我用得着你說,他老子在這呢,我還活着呢,我自己的孩子,我會教育。”

“還有我告訴你們兩口子,清遠這孩子雖然犯過錯,但他有情可原,我和他媽為什麽從沒真的怪過他,是因為他每次打架都是事出有因,不是別人欺負到他頭上,就是有人欺負他的同學他看不過去幫忙。”

“這孩子從不随便欺負人,待人也和善,那時候我們去學校開家長會,一堆孩子圍着我說他多好多好,你們孩子有過嗎?”

“我已經忍耐你們很多年了,這些年孩子不敢回家你們以為是什麽原因,還不是你們這些人長一張破嘴亂說話,孩子心裏苦,他跟誰去說,以前是我這個做父親的拉不下臉和你們計較,但是今天我告訴你們,你們兩口子給我聽好了,有那能耐先把自己兒子教育明白,我孩子好着呢!”

……

周清遠接葉栖回來時,在車上一陣一陣的笑,給葉栖笑的發毛。

“什麽事這麽高興?都快笑一路了。”

周清遠看她一眼,想想,就把車找地兒停下了,然後把晚飯時發生的事跟葉栖複述了一遍,葉栖聽後眼睛跟着亮起來。

“這是周大爺說出來的話?”葉栖有點不敢相信。

周清遠笑着點頭,“我在邊上聽着呢,還能有錯。”

“周大爺這是被他們氣的打通任督二脈了吧,這麽多年加起來,我都沒聽見他說過這麽多話。”

“別說你了,我都沒聽我爸說過這麽多話。”

說完周清遠兀自笑了會兒。

這一笑仿佛是把這麽多年的傷痛,委屈,憤怒和不平全部笑了出來,那一刻心裏的陰霾仿佛被清空了。

“我爸說完這些,起身拉着我就走,出了飯店門我才想起來沒結賬,我跟我爸說,你猜我爸說什麽?”

葉栖問:“說什麽?”

“那菜我都沒吃幾口,全讓他們兩口子造了,他們不是能吹嘛,老說自己有錢,那麽有錢,一頓飯的錢就讓他們自己花去!”

葉栖聽完哈哈笑。

說實話她有點可惜自己沒在現場聽見了。

那可是最老實敦厚的周大爺阿!他們夫妻是多過分,能把老實人氣的暴跳如雷?

這天的一頓飯雖然徹底把兩家人的關系搞僵了,但周清遠這麽多年的心結似乎也解了。

事後,他問過他爸,問他在飯店說的那些話是不是真的,他當初的那些行為,在父母眼中真的沒那麽糟糕嗎?

周福元就說:“你也沒作惡多端,無非就是逃課,去網吧,這些我跟你媽雖然生氣,但也沒真的放棄過你,畢竟誰都有年少不懂事的時候,你那時候打架,這個行為雖然不可取,但事出有因,你也不是主動欺負人,我們也都理解,至于其他的事情……”

說到這時,周福元還有點不好意思,他咳嗽了聲說:“至于你那麽小就開始和人談戀愛,雖然這事不對,但那個年齡,大家都有那種情愫,你也沒做出格的事,哪像你弟,哼,都二十多歲的人了,那麽不負責任,那才是個人渣,你要是出息成他那樣,我和你媽才真的到死都閉不上眼睛。”

“你從前為什麽不跟我說這些呢?”

如果他爸早點對他說這些,或許他能更早的釋懷。

周福元就笑,“你那時候還年少,并不是懂所有的道理,我要是那時候這麽說,你會不會以為我在鼓勵你那樣去做?你萬一變本加厲怎麽辦?”

周清遠笑笑,仔細一想,确實是這樣。

好在現在也不晚。

他終于能夠對往事釋懷,也能和過去的自己徹底告別。

下次再去給媽媽上墳的時候,他終于可以帶着笑容去了。

或許在天上的媽媽,早就想看到他像現在這樣了吧!

……

生活沒有波瀾起伏,一直都在四平八穩的過。

葉栖的事業發展的很順利,周清遠呢,回到哈爾濱之後始終沒能找到合适的項目投資,自己開店的話,意願也不強烈,反正他大小是個老板,吃喝不愁,養父親,養女朋友也都是小事一樁,于是他就給自己放了一個沒有期限的長假,打算往後的日子輕松一些過。

第二年春,周清遠生日那天,葉栖跟陸露約定在這天一起放個假,陸露新交了一個男朋友,她打算利用這天和男朋友約會,而葉栖去給周清遠過生日。

葉栖這天起的很早,她自己動手給周清遠做了一個蛋糕,中午在餐廳吃飯慶祝,蛋糕插/上蠟燭,周清遠許完願望之後,葉栖留出兩塊蛋糕,剩下的就給餐廳周圍的人分掉了。

這是陽光明媚,萬物可愛的一天。

從餐廳出來,兩人又去看了場電影。

他們坐在電影院最後一排,看的是一部愛情電影,故事進展到男主和女主求婚時,周清遠忽然拍了拍葉栖的肩膀,葉栖疑惑的看過來,周清遠用手機打字給她看。

“我想送給自己一個禮物,這個禮物需要你的配合。”

葉栖湊近一些,問:“什麽?”

他又打出幾個字,葉栖看見的時候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嫁給我好嗎?”

葉栖什麽話都說不出,只看着周清遠從上衣口袋裏摸出一個橢圓的小盒子,又打開盒子從裏面摸出那枚鑽戒時,她的所有情緒都化作了眼淚。

電影放映結束。

觀衆漸漸離席。

周清遠牽着葉栖的手從影廳裏匆匆走出,一直坐電梯到地下停車場,找到車後,開車門坐進去,下一秒周清遠将葉栖摟住,深深地吻住她。

他抓着葉栖抵在他胸前的那只手,無名指上戴着那枚鑽戒,那是他的愛意,是他的承諾,也是身份的标識。

從此以後,她不再是他的女朋友,而是他的未婚妻子。

“我愛你。”

“我也是。”

周清遠發動車子直奔酒店,他早就訂好了房間,直接在前臺拿房卡。

葉栖說他早有預謀,他不掩飾,說:“是,我早有預謀。”

那天他們在酒店待到了晚上。

垃圾桶裏裝滿了白花花的紙團,其中夾雜着幾只打了結的“小口袋”,葉栖渾身酸痛,哀怨的望着周清遠。

周清遠忍住了吸煙的念頭,只能時不時的親她一下壓制一下煙瘾,他跟葉栖說:“我選了幾處好房源,抽個時間,咱們去看房。”

“你都挑好房源了?什麽時候的事?”

周清遠咳了聲,不怕她笑話,“去年年底就在看了。”

葉栖抿唇笑,“你也太着急了吧!”

“還有更急的,想聽嗎?”

“什麽?”

“我找人算好了日子,下周一去領證,八月份辦婚禮。”

葉栖驚呆了,“你……你什麽時候找人算的?”

“前些天。”

“找誰啊?”

“我讓媽幫忙找的人。”

“我媽?”

“糾正一下,是咱媽。”

葉栖也不知是感動的想哭,還是高興的想笑,她就是覺得周清遠真的,真的太讓她意外了。

意外到,她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當下的心情。

“周清遠,你真的想好要結婚了嗎?”

周清遠垂眼看她,捏了捏她的下巴,“怎麽,你都答應我的求婚了,戒指已經戴上,還想反悔?”

“不是,不是反悔,就是……”

“就是什麽就是,好好的,別給我整幺蛾子,要不你今天別下床了。”

葉栖瞪他,“你怎麽就會威脅人?”

“誰說的?我不只會威脅,我還會付諸行動呢……”

話音落下,葉栖已經被他重新按在床上了。

……

八月份,葉栖和周清遠結婚了,嚴格意義上來講,他們早在三月份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對合法夫妻。

婚禮前一天晚上,葉栖還在緊張的睡不着覺,其實她從前特別恐婚,而原因和大部分恐婚的人大差不差。

她戴上周清遠給她的求婚戒指時沒緊張,領證的時候也沒緊張,可到了要舉行婚禮的這一刻,才是實打實的緊張了。

她在房間裏握着電話和陸露還有幾個高中時的好友瘋狂打字,吐槽自己的緊張情緒時,手機裏來了一條周清遠的微信。

土豆七七飼養員:能睡着嗎?睡不着我來找你?帶你出去玩!

葉栖看見消息吓了一跳,生怕這人真跑來接她,長輩都說婚禮前一天不能見面,有什麽不吉利的說法,雖然葉栖不信這個,但她媽信啊。

兩人要是今晚偷偷見面了,他們要被她媽罵死。

葉七七:你別來,忘記我媽怎麽囑咐你的了嗎?不怕被罵?

土豆七七飼養員:糾正一下,是咱媽。行吧,不去也行,我給你點了一份麻辣燙,你接收一下。

葉七七:哇,果然你最了解我。人家最愛你了。

土豆七七飼養員:如果你能在這句話前面加上老公兩個字的話……

葉七七:老公~

她和周清遠的婚禮,大體上還是很完美的,如果可以忽略她在典禮前一刻還在衛生間裏拉肚子而被吳秀言女士罵的狗血淋頭的話……

那天風和日麗,天朗氣清。

親朋好友都紛紛到場。

可愛的小土豆來為他們送上結婚對戒,在交換一句“我願意”後親吻彼此。

那一刻,葉栖記起她的少女情懷。

她有一個關于暗戀的秘密,打算等到他們都老掉牙的時候再告訴周清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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