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主動勾上

他的車停在街道拐角的車位上。

棠鳶準點打下班卡, 趕在大家出公司之前走了出來。

漆黑的商務車窗,映出她的明眸和補過口紅的唇,她抿了抿,小小地克制呼吸。

拉開車門。

費聞昭閉着眼揉眉間, 胳膊支撐在木質扶手上。

将裙子整理好, 她坐正, 關門。

轉頭之際, 她和費聞昭之間的置物板已經消失,兩個人的腿間隔着一雙手的距離。

“小章,”他叫住前面的司機,小章回頭, “出去抽根煙。”

對方下車後, 費聞昭手搭在身側的按鈕,面前的擋板緩緩升起。

棠鳶彎起眸子, 正要笑着問他幹嘛, 手腕瞬間被溫熱包裹, 輕輕牽着朝他身邊靠, 示意她靠近些。

她便挪了挪位置, 挨着他坐。

一時分不清是誰更主動。

“怎麽樣了?”

“先抱會兒。”

不知道是第幾次淹沒在這樣的溫柔溺意。

被費聞昭緊緊禁锢在身前的時候。

Advertisement

好像世界莫大,而他們只有彼此。

棠鳶拍了拍他寬實的背, 細膩的西服面料上摩挲幾下。

剛剛的陌生感在這一刻又消失了。

她觸摸得到, 聞得到, 怎麽能算是陌生呢。

“膽子真大啊,棠鳶。”

突然被叫名字,她心跳滞了一拍。

費聞昭松開勾在腰上的手, 将有些粗粝的指尖磨過她頸邊,把手探到她的脖子後。

“嗯?”

“這兒怎麽了?”

他側頭看棠鳶的後頸, 撥開肩頸灑落的發。

“啊?剛剛脖子扭了,巨痛,快疼哭我了。”

“給你捏捏。”

說是捏肩,只是費聞昭換了個姿勢,從背後抱着她。一只手環在腰間,一只手在肩膀上起伏。

“舒服嗎?”

棠鳶笑着點點頭,感覺到脖子另一側被摩擦得很癢,細密的小刺一下接着一下紮在心上。

“怎麽不刮胡子。”

“在家放着。”

她才不信他就一個剃須刀啊。

“舒服嗎?”

“幹嘛又問。”

“我捏的舒服還是他。”

“?誰??”

“你的小學弟。”

棠鳶才反應過來,這竟然都能被看到?

明明記得當時沒人路過啊。

“這醋也吃。”她嗔笑。

“你你你,你捏的最舒服。”

像哄小孩。

費聞昭埋在肩上的時候,她有一種,被需要的感覺。

這是平淡生活的活水和源頭。

人被需要,說明有價值,有價值,才會有意義。

活着也才會更有動力。

她明白愛情不是生命的一切,可此刻,她願意當作她的一切。

“怎麽樣了,季辭的事。”

“沒什麽,明天你就知道了。”

不知出于什麽心思,費聞昭不再繼續說。

車裏安靜下來的時候,她能感受到兩人緊貼的身體。費聞昭還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幫她捏肩和按摩。

她低頭看向放在腰間的手,撫上。

“費聞昭,這些事情我幫不到你,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啊,”她聲音很輕,有點像在自言自語,“而且,你也從來不和我提這些事,是不是也覺得……”

她沒用。

棠鳶松懈下來,低着頭等他回應。

費聞昭在半昧中,再一次被棠鳶的腦回路給驚到。

大概是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那些無盡的電話,不免會身心乏累,他剛剛抱着她,才有些安全感。

接着又被這一問,問得想笑。

她怎麽會這麽想。

“怎麽,你還想保護我啊?”聲音灑在耳邊,他眼睛眯起,去瞧她膩白的耳垂,肌膚,紋理。

“哪怕保護不了,總可以幫幫你吧,每次我都像一個局外人,看你受傷,等你自愈,我不想這樣啊,沒有一點參與感,顯得……我很多餘。”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一股腦全抛了出來。

費聞昭在頸窩處笑。

腰上的手臂攬得更緊。

“你好好說,別笑。”棠鳶用胳膊肘朝後去推他。

“你不用去參與那些不好的事。我來就好了。”

棠鳶剛要反駁。

“沒有可是。”

他把下巴抵在肩膀上,呼吸和低低的尾音讓人心癢。

“棠鳶,有沒有想我。”

只是兩三天沒見。

“想。想你住在哪裏,有沒有好好休息,吃沒吃早餐,事情怎麽樣了,會不會出事,能不能應付過來。”

她并不喜歡把感情藏着掖着,聲音不大,但毫不猶豫。

他又笑。

“膽子真大啊棠鳶。”

“幹嘛,一直叫我名字,你先問我的,又說我。”

“小鏡子不錯,可以再大點。”

“哈哈,被你發現了。”

費聞昭輕輕将她的身子轉過來,吻她的眼角。棠鳶睫毛抖動着緩緩閉上眼睛。

“不許看別人。”

“噫,你好膩歪一男的。”

擡眸四目相對,空氣灼熱,狹窄空間的氣溫在升騰。

還是沒忍住伸手勾在他脖子上。

“費聞昭,我可以親你嗎?”

棠鳶确定,這句話是她問出來的。

這些日子,她有過那些扭捏小女孩的心思,但見面時,那個人真正出現在身邊時,她更想去珍惜這一刻。

二十四年來唯一喜歡的人就在眼前,她沒法忍,她忍不住。

以及,哪怕只是若有若無的陪伴,她都沒有懷疑過費聞昭的心思。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可能她是盲目自信吧,這些她不願意去細想。

她有點走神,睜眼凝着費聞昭的眼睛、鼻梁。

“認真點,不是你招的我麽。”

費聞昭将她放倒在座椅上,手托着腰。

“等等。”

棠鳶打住,掙紮着坐起身來。

“我最近在網上看到不一樣的你。”

“怎麽說。”

“他們說你,腹黑,心狠手辣,頌風年輕的大灰狼。”

“你信嗎?”他靠回椅背,居高臨下看她笑,不避開她試探的眼神。

“不信。”

“我覺得你。”

棠鳶去輕輕觸碰他的眉眼。

“更像只綿羊。”

大概是她掌握了主動權,唇齒碾壓和交纏厮磨間,她竟能抽身出來,清醒地問他。

“回家嗎?”

“晚上有視頻會議。”

費聞昭用手指抹去她唇邊被吻亂的口紅,難掩嘴角上揚的弧度,“這麽想我啊。”

“明天早上去頌風開會,晚上早點休息。”

“我想讓你回家。”

“等我忙完這一段。”

“那我陪你。”

司機穩穩地停在頌風樓下,費聞昭要帶她去吃飯,棠鳶不肯,認定了要叫外賣。

“你一點都沒有加班的氛圍,加班不吃外賣,那算什麽加班?”

“下車。”

“哎呀,你先上去吧。我随後,我随後。”

棠鳶讓司機小章又拐了個紅綠燈,才下車。

她深呼吸一口外面的空氣,微涼舒适,很适合散步,只要一點風,就能吹動她雀躍的心。

背着包獨自晃蕩了好一會兒,才踏進腳感綿軟的頂層辦公室。

第一次環視他的辦公室,只覺得空曠,桌椅沙發都顯得板正,雖然堆滿了文件,還是覺得冷清。

棠鳶點了一碗麻辣燙,給費聞昭點了瘦肉粥。

他擰着眉頭喝了一口,在棠鳶誘惑下,微微張口嘗了嘗人間煙火。

“哎喲,真是讓費大仙人下凡了,怎麽會有人沒吃過外賣。”

“人間的飯菜口味如何?”棠鳶嗦一口寬粉,嘶溜嘶溜。

“沒有一起吃飯的人美味。”

“費聞昭,你好油啊,你快別說話了。”

棠鳶笑着收拾殘羹和碗筷。

“真是生蚝掉進沙漠裏,蚝無語。”

“哈哈。”

費聞昭笑起,揚起下巴扯松領帶。

視頻會議開了很長,棠鳶在一旁不敢發聲。

悄無聲息地用腳後跟點着走路。

轉來轉去,給費聞昭接水,又幫他遞東西。最後翻着設計類雜志,睡着了。

“小章,車開到公司門口,你打車早點回吧,車費我報銷。”

“費總,我不急,随時可以送您。”

“不用了,一會我單獨約了人。”

“好的。”

将棠鳶抱回家的時候,快要接近深夜。路上的車變少,費聞昭油門踩得狠。

看棠鳶在副駕上睡得熟,他又失笑,在路燈倏忽而過的明暗裏,他眼眸裏溢了太多滿足。

這小孩最近怎麽膽子越來越大。

明明還是大學那副無公害的模樣,卻又不太一樣。

當時他還沒有那麽多壞心思。

當時她的眼睛裏也沒那麽多他。

或許是吧。

克制太難。

下次不想克制了。

“費大總裁,被女人纏住了嗎,還沒到?”

“樓下。”

挂了電話,他乘電梯到了套房門口,接着門被打開。

對面的人V領襯衫耷拉在胸前,鎖骨暴露,一派閑逸放蕩的樣子。費聞昭聞到房間裏的香水味,嗆得皺眉。

看到沙發上亂扔的衣物,他有些下不去腳。

季辭聽到他的聲音不怒自威,“挺會揮霍。”

“整個娛樂圈都快罵死我了,我不放縱一下就抑郁了哈哈。”

季辭笑着拿酒杯倒酒,寬松的闊腿褲拖在腳底,他赤腳走來走去。

費聞昭站着朝後退,避開他走過的地方。

“別嫌棄,随便坐。”季辭經紀人是個虎背熊腰的壯漢。

“談正事吧。”費聞昭最後倚在倒酒的吧臺,勉強有幹淨的地方坐下。

“你答應的證據。”費聞昭開門見山。

“這麽着急,不喝一杯?”

看到費聞昭冷冷的眼神,季辭笑得張揚,桃花眼的弧度勾人。

“費總,你是個很好的生意人,除了心太硬,”季辭聲線魅惑,示意經紀人拿上來所有的資料,“陳慕遠的所有豐功偉績都在這裏,我是跟他一手合作到現在的,他什麽人我清楚得很。”

“我不想搞死他,畢竟我有很大一部分收入來自他,費總,如果你還能留有餘地的話。”

他走到費聞昭身邊,拿酒的手肘搭着吧臺,酒灑出來的時候,他還在盯着費聞昭肆無忌憚地看。

“你求情求得未免太假。”

費聞昭眼皮都不掀。

“哈哈,我倆不過是一丘之貉,魚死網破,他撈得更多罷了。”

“這是酬勞。”

費聞昭不去聽那些顧影自憐的話,把一張卡推到季辭眼前。

季辭夾在指尖,在水晶燈傾灑下翻看。

“費總,現在才覺得真應該早點認識你。”

“我并不想。”

費聞昭擡手翻了翻那些合同,賬本,圖片,聊天記錄。

“你那發布會上刺傷你的人,也是陳慕遠放進去的。”季辭提醒。

“知道。”

“喔唷,”季辭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他以為這算是他最後的良知,“這你也知道!”

費聞昭搖着酒杯,沒喝,看香槟在高腳杯壁上晃蕩。

“都結束了。”

“走了。”

“慢走不送。”

接近午夜。城市靜寂空曠,高層的套房在夜霧裏隐約。

頌風出事的那晚,費聞昭就約見了季辭。讓他陪着演戲,揪出陳慕遠操作下的貪污和漏稅,包括他倆之間那些交易。

季辭代言,代言費被硬生生抽走一半。

季辭也像船上被水淹沒到喉間的求生之人,緊緊扯住他這根浮木。

“季辭,你想好,在灰色地段的交易一旦公布……”

“我可以,費聞昭,我幫你,只要你壓下那些黑料,保住我的飯碗,我什麽都可以。”

季辭那晚紅着眼,瘋了一樣願意答應他一切事。

人永遠在最後才會回頭。短暫回頭。

所幸,費聞昭給了他這個機會。

起訴,起訴的是陳慕遠。

過幾天他應該就被檢察院的人帶走了。

但他沒想到費聞昭會給他報酬。

真是合格的商人。

陳慕遠打來電話。

車裏安寧。

他在電話裏嘶吼亂叫:“費聞昭,棠家的事我一并告訴董事長了!看你怎麽和董事長交待!我看你早忘了我是你的長輩!他媽的,怎麽在你這麽個小白眼狼手下幹活,你是不是不知道老子以前是你爸最信任的人!”

費聞昭把手機扔在車裏的杯架處,任憑它發出東西碎地的聲音。

他滑了滑打火機蓋。

“最後叫你一聲。陳叔,風水輪流轉,我父親視而不見的事情,我做不到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容不下石子,轉到我手裏,那只有死路一條。”

“至于棠家,”他頓了頓,看向淩晨深淵般的暗夜,緩緩啓唇, “我沒什麽好怕的。”

不去理會聽筒傳來的辱罵。

陌生號碼打進來。

纖細女聲響起。

“聞昭,我想見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