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沒有記顧言薄生日這件事,确實是路覺舟的疏忽。他剛進入游戲沒多久，還沒熟悉游戲環境，哪裏會去特意記游戲裏的日期。

顧言薄的生日和他現實的生日是同一天已經夠巧合,更巧的是游戲裏的時間正好和現實裏是同一天。

現在這麽突然，路覺舟也不知道要去哪裏給顧言薄挑禮物。忽然,他看見被放在櫃子上的游戲機。

對了。

游戲世界是有商城的,他的游戲機就是在商城裏兌換的。

路覺舟又打開商城，看來看去,還是不知道要送點什麽。

“系統，你說我送點什麽好？”

被喚醒的系統剛連接上,忽然驚慌失措地叫了起來。

【系統：131攻略者,你做了什麽？為什麽好感度突然下降了？】

路覺舟頓了下,看來某個小朋友是真生氣了。

他打開好感度，果然掉了3%。

沒事,哄一下就好。

還沒來得及關掉，好感度又動了。

【+2%。】

路覺舟：“？”

然後,接下來的幾分鐘。

好感度-3%。

好感度+2%。

好感度+2%。

好感度-3%

……

好感度就像坐過山車,忽上忽下，一會增加，一會減少。

“系統，好感度檢測出問題了嗎？”

【系統：這種簡單的換算怎麽可能出問題。】

“那你解釋下現在這個？”

系統沉默了一會。

【系統：這很正常，你對一個人的好感度不可能只是單純的加減法。顧言薄又不是普通NPC,他是游戲裏很重要的大反派，當然也擁有人類最複雜的情感。】

路覺舟：好吧。就當他被說服了吧。

另一邊的顧言薄剛從浴室出來,拿起吹風機悶悶不樂地吹着頭發,男孩子頭發短，很快就吹幹。

于是他又開始記仇。

大騙子。

不記得就不記得了。

他又不會真的和路覺舟生氣,跑那麽快做什麽。

說一句“生日快樂”有那麽難？

平時不是很會哄人，今天連哄都不肯哄一下。

視線猝不及防地落在放在床邊的兔兔身上，它今天穿了一件粉色小洋裙，耳朵旁還夾着一個薔薇粉的發夾。

路覺舟記得給小兔子打扮，卻不記得他的生日。

顧言薄越想越生氣。

沒忍住輕輕拽了下兔子耳朵，發卡被拽歪了，他瞪着兔兔看了一會，又重新給夾好。

已經五點多。

顧家一般六點吃晚飯，顧言薄走進衣帽間開始選擇晚上要穿的衣服。

即便是在自己家裏，顧言薄也不會穿着睡衣睡袍亂晃，這點是受江晴的影響，不管何時何地，只要有人在，哪怕只是家裏人，他也要換上整齊的衣服。

他從衣帽間裏選了一套簡單的白T，搭了件背帶褲。路覺舟也有套差不多的衣服，路覺舟說這叫兄弟裝。

有時候兩人一塊出去玩，路覺舟就會讓顧言薄和他着裝一致，這樣別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他們是兄弟。

而且路覺舟确實只對他最好。

只不過是忘記了他的生日，他好像沒必要這麽生氣的。

這麽一想，顧言薄又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脾氣有點大。

顧言薄到樓下，路覺舟已經坐在客廳。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T恤衫，本就白皙的皮膚被襯得如晃眼，他的發色也不是特別黑，偏棕色系，看上去就顯得特別乖巧，招人喜歡。

路覺舟和他的坐姿不同，他總是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沒骨頭似的，全靠沙發支撐，手裏抱着個游戲機，眼神專注地盯着屏幕。

顧言薄走到他面前，他都沒發現。

路覺舟剛被巨人錘爆腦袋，不甘心地退出游戲，擡頭就看見顧言薄頭頂的好感度又開始抽風。

好感度：+3%。

好感度：-2%。

路覺舟：“……？”

為了驗證系統所說的“複雜”情感，路覺舟把“好感度置頂”重新打開，果不其然，确實很複雜。

他一句話沒說，好感度就上蹿下跳。

路覺舟：“……”

顧言薄像是不經意地看了他一眼，坐到沙發的另一邊，抽出茶幾下放的書，若無其事地翻看起來。

接下來幾秒，路覺舟聽到刷刷刷的翻頁聲。

明顯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因為顧言薄從不這樣翻書，路覺舟不想看書又被迫看書時，就會故意發出點聲響，顧言薄還說過這樣很不禮貌。

很有禮貌的顧言薄同學，又一次故意發出不禮貌的動靜，終于惹來路覺舟的注視。

他故作淡定地坐直身子，目光落在書本上，其實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顧言薄。”

顧言薄一下緊張起來，視線卻死死地盯着書本。結果等了半天，沒等來後半句話，最後還是沒沉住氣，擡眸看向路覺舟。

路覺舟的目光帶着笑意，眉眼彎彎的，眼睫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路覺舟嬰兒肥的小臉看上去可愛又單純，他朝顧言薄笑了笑，說。

“你的書拿反了。”

顧言薄：“……”

接着，顧言薄頭頂的好感值又動了。

好感度：-5%。

路覺舟愣了一下，難以置信地看了一會，扣這麽狠？

他不記得顧言薄生日也才扣2%，為什麽一句“書拿反了”就扣5%。

沒等路覺舟從這-5%的沖擊中緩過神，顧言薄重新拿好書，背過身去不搭理他，拒絕交流。

路覺舟在一分鐘內進行了頭腦風暴，分析結果為——

顧言薄是個傲嬌。

傲嬌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被拆臺。

所以。

他剛才踩到顧言薄的雷點！

一定是這樣，所以才扣這麽狠。

小貓貓都只能順毛摸，逆毛摸就會挨一爪子。經過嚴謹的推斷，路覺舟決定安慰下炸毛的小貓咪。

路覺舟從沙發下拿出一個袋子，裝得滿滿一大包，遞到顧言薄的眼前。有理有據地狡辯。

“我不是故意忘記你生日。”

路覺舟沒談過戀愛，但無師自通，渣男語錄張口就來。

“放暑假誰還記時間，我連星期都沒記。”

“我知道你生日是7月9日。”

今天剛知道的也算知道。

路覺舟撒謊一點也不臉紅，察覺顧言薄有動搖的跡象，他再接再厲。“我只是不記得今天是7月9日。”

“我已經回屋反思過，這是個小禮物。我精心挑選了好久。”

顧言薄眼睫微動，接過路覺舟手裏的東西，故作冷硬地問。

“是什麽？”

“打開看看。”路覺舟坐到顧言薄的身邊，“你肯定會喜歡的。”

剛才掉下去的好感度漲了2%，路覺舟舒了口氣，增增減減，也就掉了3%，他一點也不心疼！

然後，顧言薄打開了禮物包裝盒。

路覺舟緊緊盯着好感度，怎麽也該加3%？

路覺舟喜滋滋地想着。

好感度：-3%。

路覺舟：？？？？？

這合理嗎？

“你不喜歡嗎？”

顧言薄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句。

“喜歡。”

……好感度告訴路覺舟，顧言薄一點也不喜歡。

不應該。

路覺舟百分百肯定他的審美是沒有問題的，他上學期參加設計大賽可是拿了獎。

雖然親媽經常吐槽他除了一張臉漂亮，沒什麽別的優點。可路覺舟自認為他最大的優點是：有一雙善于發現美的眼睛。

說他脾氣差、成績爛、挑食、不着調等等他都認，唯獨不能質疑他的審美。

“為什麽不喜歡？”路覺舟直白地問。

“這套紫色的裙子很溫柔，哪裏不好看，還有這條絲巾都是配套的。”

“還有這套綠色的，很适合小清新的夏天。配上蕾絲，很仙的好嗎？”

路覺舟又拿起一套蛋糕蓬蓬裙。

“這件是我最喜歡的，兔兔穿上就是小仙女。”

顧言薄站起身，把手裏捧着的盒子全都塞進路覺舟懷裏，語調冷冰冰的。

“你自己拿去送給兔兔。”

路覺舟：“…………”

顧言薄離開客廳後，路覺舟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不太确定地問系統。

“他不高興是因為這些裙子是給兔兔的？”

已知：兔兔是江晴送給顧言薄的生日禮物，也是顧言薄最喜歡的禮物，喜歡到晚上都要抱着睡的。

再知：裙子是兔兔的，兔兔是顧言薄的。

由此可以直接得出結論：小裙子是路覺舟送給顧言薄的生日禮物。

這有哪裏不對嗎？

【系統：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在吃醋。】

路覺舟：“？”

吃兔兔的醋？

他知道顧言薄是個小醋精，他轉送給程炀的那套奧特曼卡片，顧言薄能記到現在，路覺舟也是很服氣。

可是兔兔那麽可愛，為什麽也要醋！而且明明是他自己的兔兔。

路覺舟有個上小學的小堂妹，喜歡玩娃娃。路覺舟不太懂，只知道小堂妹喜歡買娃衣。後來，他托人在小堂妹生日那天，送了十幾套娃衣。

小堂妹直誇路覺舟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事實證明，用哄小堂妹的方法哄顧言薄并不合适。

路覺舟又好氣又好笑，幸好他因為忘記顧言薄的生日，“愧疚”的準備了三樣禮物。

娃衣不行，還可以用其他禮物的哄。

有了前面兩次的扣分經驗，路覺舟深知不能在這個時候笑話顧言薄，不然這半年攢起來的好感度，今天都該掉完了。

“顧言薄。”

“這只是第一個禮物。”

這種時候，顧言薄總是傲嬌的，路覺舟熟練地追在他身後哄。

“你不想知道另外兩個禮物是什麽嗎？”

“好吧，我忘記你生日了。對不起！但你不能因為這個就和我生氣，我平日對誰最好，所有人都看得出來。”

路覺舟開始打他最擅長的感情牌。

“除了你，我沒有給其他人送過生日禮物。”

他話音剛落，顧言薄涼涼地看了他一眼，“程炀的奧特曼卡牌不是你送的？”

路覺舟：“……”

“那個不是生日禮物。而且本來是送給你的，是你不要我才……我以為小孩子都愛玩那個。”

路覺舟說着，變戲法似的拿出了一個精美的小盒子。

有了前一次的禮物鋪墊，顧言薄這次并沒有抱多大期許。在顧言薄催促的目光下，再次拆開禮物。

一套奧特曼卡牌。

對上顧言薄疑惑的視線，路覺舟泰然自若地解釋。

“雖然你不喜歡，但是程炀有的，我們言言也不能缺。這套卡牌比程炀那套貴多了。”

顧言薄沒說話，路覺舟又說。

“這個暑假過完就該上小學了，程炀家離這遠，我們應該不再一個小學，卡牌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以後見面你也別老欺負他。”

“我沒有欺負他。”顧言薄糾正，“是他愛哭。”

路覺舟：行吧。

顧言薄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揚起，他對幼稚的卡片沒什麽興趣。但這是路覺舟送的，他喜歡路覺舟把時間都花在他身上。

既然以後不是一個小學，意味着程炀沒機會纏着路覺舟。顧言薄心裏很滿意，面上故作勉強地點點頭。

“第三個禮物是什麽？”

路覺舟今天生日被他哥掐了兩次臉，現在也忍不住掐了掐顧言薄。“你還真不客氣，要禮物都這麽直接。”

顧言薄擡起眼睫，烏黑的眸子映着路覺舟的身影，他就這麽看着路覺舟，也不接話，只想看下一份禮物。

“一條圍巾。”

路覺舟原本沒打算準備這第三份禮物，主要是游戲商城滿減活動，為了湊單打折才買的。

也蠻好看，只不過夏季暫時用不上。

以顧言薄的挑剔程度，大概率還是不滿意，這份湊單的禮物，大概更入不了他的眼。

“先說好，不喜歡也沒得退。”

顧言薄拆開包裝，一條駝色的針織圍巾，沒有複雜的樣式，就是很簡單的基礎款。

“喜歡的。”顧言薄說。

路覺舟有些詫異，前兩份禮物可都是他精心挑選，顧言薄沒看上。湊單的圍巾反倒合他心意。

顧言薄又仔細地放進禮盒，寶貝得像是收到多貴重的禮物。路覺舟見他真心喜歡，勾了勾唇問。“喜歡就不能生氣了。”

“……我沒生氣。”顧言薄語氣悶悶的，并不承認。

路覺舟沒有反駁他，心裏想的卻是：呵，信你個傲嬌鬼。

他沒有戳穿小傲嬌，故作羨慕地感慨。

“爺爺肯定會幫你過生日的，可我從來都沒有過過生日。”

剛過完十八歲生日，且收到總價值達八位數禮物的路覺舟失落地垂下眸子。

路覺舟過得生日，和他顧厭有什麽關系？

賣慘不可恥，只要有用。

果不其然。

顧言薄哪還敢生氣，路覺舟眸色微頓，這是他第一次從顧言薄眼裏看見慌亂。

“對不起。”

“我、我……你……”顧言薄不會安慰人，支支吾吾了半天湊不齊一句安慰的話。

他只顧着自己的心情，卻忘了路覺舟的童年過得也不好，劉寧娜一點也不喜歡路覺舟，又怎麽可能給他過生日？

愧疚感快把顧言薄淹沒了。

路覺舟沒想到一句話殺傷力這麽大，似乎賣慘賣過頭了。

“……也沒什麽。”路覺舟心虛，“能陪你過第二個生日我已經很高興了。”

然後，顧言薄心裏更難受了。

路覺舟對他這麽好。

他卻因為路覺舟記不住他生日的事情生氣，實在是太過分。

路覺舟不知道顧言薄腦補了什麽，正準備安慰下過度自責的顧言薄，只見頭頂的好感值蹭蹭上漲。

【+2%】

【+4%】

【+3%】

路覺舟：“！”

對不起，顧言薄。他真的很需要這個好感值，麻煩再多愧疚一點。

顧言薄的生日，顧盛裕這個父親肯定是要來的。

雖然父子倆平日沒什麽聯系，他很少給顧言薄打電話，顧言薄更不可能主動聯系他。

顧言薄和路覺舟不同，他不喜歡熱鬧，顧天鶴也深知他的性格。就沒有說要他邀請同學或朋友的話，只是在家裏簡單地過了個生日。

夏芸芸一反常态，見到顧言薄第一眼就揚起燦爛的笑容。

“言言，生日快樂。”

“看看，阿姨送你的禮物喜歡嗎？”

顧言薄沒接話，她也不在意，笑眯眯地把禮物遞給了傭人。

“言言，生日快樂。”顧盛裕看了眼站在顧天鶴身邊的顧言薄，擡手想去摸摸他的腦袋被躲開了。

“謝謝。”

顧言薄淡淡的應了一聲，連句“爸爸”都沒喊。

顧盛裕尴尬地收回了手，顧天鶴沒說什麽，他當然不會因為這件小事就訓斥顧言薄，他們父子關系已經就降到冰點。

“禮物總要收吧。”

顧盛裕把禮物遞過去，顧言薄配合地接了回了生“謝謝”，誰也沒說話，生疏得堪比陌生人。

“弟弟，生日快樂。”

顧曜長高了不少，他本來就比顧言薄大兩歲，雖然顧言薄也在長，沒有顧曜長得快，兩人面對面站着，顧曜高了顧言薄一個頭。

顧言薄依舊沒什麽表情，顧曜能在顧天鶴面前裝友善，顧言薄也不會故意去鬧不痛快，同樣接了東西。

顧曜很快就把視線轉向路覺舟。

“差點忘了，這個也是弟弟。”顧曜朝路覺舟笑着問。“過完暑假就上小學了，爺爺幫你們選好學校了嗎？”

顧天鶴選了幾所還不錯的學校，問了兩個孩子的意見。兩人都表示要在一個班，至于哪所學校全憑顧天鶴做主就行。

“還沒。”路覺舟回答。

“要不要來我們學校，銘小也挺好。”

“是啊，爸。”夏芸芸系綜合接過顧曜的話，“三個孩子一起還能有個照應，而且顧曜是哥哥，也能讓他多照顧弟弟。”

路覺舟試圖從夏芸芸臉上看出點什麽，但沒有特別的發現。

“爺爺，其他同學都有兄弟姐妹一起上學的，我好羨慕啊。”顧曜半是央求的語氣說。

“我保證肯定和弟弟們好好相處，能不能讓他來我們學校？”

“銘小的師資很好，環境和學習氛圍也不錯。”顧盛裕開口，“當初小曜上學，我也是認真選了好久才決定上這所的。”

顧天鶴的待選名單裏确實有銘城小學，各方面來說銘城小學是最好的，唯一不足的就是他的距離相比其他學校來說比較遠。

而且顧言薄和顧曜的關系說不上僵，但也并不好。顧天鶴自然是希望兄弟之間能好好相處，但要是都送到銘城小學，反倒加劇矛盾那就不好。

可現在顧曜主動說想要和顧言薄在一個學校，這讓顧天鶴有些猶豫。他沒有立刻答應，平日也都挺尊重孩子們的決定，所以他打算過後再問問。

“我會考慮。”顧天鶴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側頭去問身邊的管家，“問下廚房好了沒？”

飯桌上，顧天鶴也送出了禮物。當然，也表揚了一下顧曜，他期末考試成績不錯。

“小曜，有沒有想要的東西，爺爺可以給你獎勵。”

“爺爺，我以前不懂事。你給我請了家教有認真教我，我也學到了很多。”顧曜說着又站了起來，轉向坐在他身邊的顧言薄。

“對不起，弟弟。”

“那件事已經過去了，我還是覺得很愧疚。對不起，我已經知道錯了，我只是一時接受不了家裏多了個人，太害怕你會搶走爸爸的關注。”

“我不應該這麽自私的，我是爸爸的孩子，你也是。”顧曜認真的注視顧言薄，像是得不到原諒他就無法安心。“你願意原諒我嗎？我是真的想拿你當弟弟照顧。”

顧天鶴顯然也對顧曜的轉變很意外，當初他想親自教導顧曜，但夏芸芸卻認為老一輩的教育觀無法教導好顧曜，說什麽也不肯。

結果就是……夏芸芸自己不求上進，貪圖享樂，連帶着顧曜都變得虛榮、愛攀比。

把顧言薄接回來後，顧天鶴就讓人找了嚴厲的家庭老師代替了保姆的位置照顧和監督顧曜，這一年來變化卻是很大，連着學習成績都進步了。

顧言薄惜字如金地應了一聲，坐在他另一邊的路覺舟驚訝地眨了眨眼。

路覺舟送程炀那套奧特曼卡片都能讓顧言薄記到現在，顧曜支使別人欺負他的事，這就翻篇了？

不是路覺舟認為顧言薄小肚雞腸。

而是顧言薄确實很能記仇。

“知道錯誤還不夠，還得勇于承擔責任。”

顧天鶴對顧曜的表現還算滿意，雖然他也承擔不了什麽責任，但比起之前不肯認錯，還推卸責任，現在态度端正了許多。

“那你願不願意來銘小？”顧曜解釋，“到新的環境會不适應，有認識的人就能幫助你更快融入新環境。我認識好多朋友，他們以後也可以是你的朋友。”

路覺舟看了看顧曜，又看了看坐在一旁帶着笑意的夏芸芸。顧曜年紀小，在夏芸芸的影響下是有些傲慢，如果有正向引導或許并不會和顧言薄反目成仇。

不過這轉變的有點快，這一年裏除去幾個團圓的節假日，顧家很少這麽做在一起吃飯，顧天鶴和顧盛裕的關系也沒有一般父子那麽親近。

顧曜會就此放下對顧言薄的芥蒂？

路覺舟不太确定。

再看看。

顧言薄沒有說“好”或者“不好”。

顧曜又把目标轉向路覺舟。

“顧厭弟弟，你和言言一起來銘小。我們三個還能一起學習玩耍。三個人肯定比兩個人要熱鬧有趣。”

對上路覺舟，顧曜明顯自然随意了一些。

路覺舟終于知道哪裏不對勁，顧曜對顧言薄的态度過分認真，或者說在說服顧言薄一起去銘小這件事很認真……認真到有那麽點殷切。

“我會認真考慮。”

路覺舟說完又偷偷看了顧言薄一眼，他不會替顧言薄做決定，所以這個考慮……不過是暫時用來搪塞顧曜。

“今天是言言生日，這些事也不急着在這個時候讨論。”路覺舟很快就轉移了話題，他舉起橙汁輕輕碰了下顧言薄的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響。

“言言，祝你生日快樂。”

顧言薄倒是很給面子地端起果汁，也喝了一口。

吃完飯後就是切生日蛋糕，一共六根蠟燭，火星燃起，餐廳的主燈被管家關掉了。

“許願吧。”

顧言薄去年的願望沒有實現，江晴沒有早日康複，也無法知道她是否天天開心。

但顧言薄還是選擇相信江晴，她說：不是願望沒有全都成真，但每個願望是有被實現的可能。

顧言薄許了兩個願望。

[希望爺爺健康長壽。]

[希望顧厭能當他一輩子的哥哥。]

[希望顧厭今後的每個生日，都有他的參與。]

顧言薄閉着眼。

星火映襯白皙的面容，刷子似的眼睫投下一片扇形小陰影，路覺舟看着他不由感慨。

臉還是那張臉，但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變得更好看了。

顧言薄剛睜眼就對上路覺舟盯着他看，路覺舟上課都沒這麽專注過。“我臉上有東西？”

路覺舟搖頭。

“言言，你長得真好看。”

顧言薄不是沒被人誇過好看，可還是不争氣的紅了臉，躲開路覺舟的視線，沒等他傲嬌地說些什麽，路覺舟溫熱的指尖帶着點軟滑的涼意劃在他的側臉。

稍愣了一秒，他就反應過來是路覺舟往他臉上抹奶油。

路覺舟臉上的笑意蔓延開，眉眼彎彎的，漂亮的眸子映着水光。

顧言薄有一瞬的晃神。

在場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往顧言薄臉上抹奶油。

顧天鶴對他也很好，關心他、也愛他。可顧天鶴最親昵的動作也只是摸摸他的腦袋。

也只有路覺舟沒有任何顧慮靠近他，一次次地主動抱住他，用柔軟又嬌小的身軀溫暖他。

即便顧言薄從未表現出來，但路覺舟的每一次主動，都令他不由自主地深陷和依賴。

顧言薄的占有欲很強，他的東西只能是他的。可路覺舟不是他的專屬品，這讓他很不安。

如果他對路覺舟很好，路覺舟會不會永遠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