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順着樓梯散步下去,送盧餘出門。
這個看着一身匪氣的男人,對朋友真摯熱情,也許是察覺到了盧餘粗犷外表下的溫暖,維克多才會這麽快喜歡他。想想那個美人二當家的樣子,這家夥估計只有被壓得死死的分,想象了一下,只愛美少年的我覺得,嗯,按上次林竟教我的話說就是那畫面太美我不敢看。
到了樓梯口,這家夥給了我一個熊抱。
“看你這樣我就放心了,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只管說話。”
我拍拍他的背,“謝謝。”
真好。
不論是我出事時的出手相助,還是後來的關心,這個朋友值得我以命相交。
說是過了門禁,看着他在小弟的前簇後擁下上了車呼嘯而去,惡趣味地猜測今晚美人二當家是不會給他好臉了。
我擡頭看着深藍色的夜空,很漂亮。
轉身上樓。
第二天我難得起了個大早,想帶維克多去吃豆漿油條。
打開門,柯洛頹廢的倚着對面門邊,一張臉死白死白,魂不守舍的樣子。我從來沒見過他這樣。
“柯洛?”我有點擔心,出聲詢問。
柯洛走過來,“莫延,陸叔叔出事了。”
陸風被他那個心肝寶貝程亦辰捅了一刀,現在在醫院。
我一點都不奇怪,陸風強大得無堅不摧,如果這是一部漫畫,那麽每次他出現的光影效果,一定是他的巨大身影如高山一樣緊迫逼人地籠罩下來。能傷他的,只有他的小辰,除了這個人,就算是他一生心血的風揚,他唯一的兒子,都得乖乖往後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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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洛說自己第二天才知道消息,說陸風情況不太好,聲音不由自主地漸漸嘶啞晦澀,他說,“莫延,我不懂”,他說,“莫延,爸、陸叔叔可能撐不過去了”,他說,“莫延,我只有你,你不要離開我”。
親身父親近在身邊卻沒有相認的意思,出了這種大事第二天才被通知,罪魁禍首還是親近的長輩。
嗯,确實有點慘。
我突然有種奇妙的錯覺,他和曾經的我一樣,孑然一身,沒有十分親近之人,沒有完全歸屬之地。
我扶着他回了舒念家隔壁。
我知道他住在這裏。回來的那天,柯洛先一步到達,在打開的門前等我。昨天盧餘也說起進門前被對門的人盯了很久。
我将柯洛安置在沙發上,看了看,冰箱裏有維克多愛吃的巧克力慕斯還有牛奶,熱了兩杯牛奶,切了一塊蛋糕,讓維克多在餐廳吃早餐。
回到客廳坐下,将另一杯牛奶遞給柯洛,“謝謝你給維克多準備了他愛吃的。”
柯洛一夜沒睡,憔悴的陷在沙發裏,輕輕的“嗯”了一聲,潦草喝完牛奶,把杯子擱在桌子上。
“莫延”,他靠過來,溫熱的手掌貼握着我的後頸,将我按進了他懷裏,抱得死緊,我仿佛聽見我的骨頭被擠壓的咯咯聲,滾燙灼人的眼淚染透了我的衣服,他像是受傷的孤狼,将哀嚎壓在了喉嚨深處,我們漸漸倒在沙發上,他還是死死抓着我就好像這天地間,我是他唯一可以倚靠的,唯一真實存在的,沒有我,他再難以為繼,彷徨無依。
雖然被抱得很痛,但這感覺實在教我欲罷不能——我從未感到如此被需要,我從未感到如此重要。
于是我不知怎麽就心軟了,當他吻我時,我也沒有反抗,也沒有拒絕。他的吻急切而用力,像是撲倒主人的大狗,簡直是在舔吻,但不含任何情色意味,反而帶着滿滿的不安和悲傷。我只能一下一下撫摸着他的背部,等他一點點平息下來。
終于,他把頭埋在我的肩窩,不動了。
“莫延。”
“嗯?”
“莫延。”
“我在。”
他慢慢睡着了。
我在他的牛奶裏放了安眠藥,他需要睡眠,而我恰好帶了藥在身上。
從沙發望過去,時鐘有條不紊地走着,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我盯着它,直到身體反應平複下來。
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人躺在我懷裏,呼吸糾纏在我的脖頸,我怎麽可能沒有反應。
我抱起他,穿過客廳、起居室和書房,抵達卧室,褪去他的外衣鞋子,蓋好毛毯。
然後抱着維克多離開。
“daddy,柯叔叔看上去很傷心,我們不用守着他嗎?”
“他睡着了,我們晚點再來看他。”
“daddy, whyyou seems so sad?”
“大概是季節的原因?”
“春天讓人覺得悲傷嗎?”
“四季都會有人悲傷的寶貝。”
和舒念說了大概情況,拜托他關注下對面,我帶維克多出門在市裏兜了一圈,好幾次被路過的小姑娘湊上來說真可愛,我盡量維持冷面表示了感謝。
“yo,那邊那個抱着小帥哥的帥大叔~”
林竟靠在牆邊,一手半推着墨鏡,從墨鏡上方露出笑意盈盈的眼睛,一腳後撐着牆面擺了個POSE,無比騷包流氓。
維克多和他視頻聊天過,這家夥靠一身好皮相騙取了我兒子的喜歡,這會兒眼睛亮起來,看着我,我給他示範了一遍,“哥哥”,維克多現學現賣,“哥哥!”
還挺标準。
林竟颠兒颠兒地湊過來,“哎~~~~baby~~~~~”,墨鏡往我襯衫領口一別,抱走了我兒子,動作行雲流水。親親蹭蹭就算了,還想玩抛高高,被我暴力制止。
“你怎麽來了?”
“又不是看你,我來看我剛出爐的帥弟弟。”
“不記得你喜歡小孩啊。”
“诶,年紀到了嘛,老了老了。”林竟裝出一副感慨頗深的樣子,眼神戲谑地看着我,簡直欠揍。
于是一起吃過午餐,陪着維克多逛街,林竟還給維克多買了一套衣服,沒過一會兒,說要走。
我總覺得不對勁,“你到底幹嘛來了?”
林竟抽走墨鏡戴好,“你就別管了,LEE,你說,人可以在海底活着嗎?那裏多安靜啊。”
我難得耐心,“現在有海底餐廳,說不定,未來真的能實現呢。”
我似乎看到林竟在墨鏡下翻了個白眼,“你能不能不要這麽實際。”
“人總是要實際活着的,又不是住在童話故事裏。”
“是啊,”林竟低着頭,“要實際一點才對。”
我越來越擔心了,“到底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這家人是走背字還是怎麽着,一個兩個都這樣。
“以前留下的一些麻煩罷了,安心啦,小爺完全能搞定的,走了~bye bye維克多寶貝兒~。”林竟一邊大踏步往外走,一邊漫不經心的揮了揮手。
“bye bye哥哥。”
我沒有追根究底,他畢竟長大了。
回到舒念家,正是快到晚餐的時候。
沒看到柯洛的人影,我起身去了對面,柯洛還在睡。幹脆讓他好好休息,我又蹑手蹑腳的退了出來。
也許是逛街逛累了,維克多早早睡了。而我絲毫沒有睡意。幹脆去了之前常去的酒吧喝杯酒。
三年了,小調酒師居然還在。可是已經從美少年變成了糙漢子!時間究竟對他做了什麽!
我一臉震驚的傻樣。
小調酒師秀了下手臂和腹肌,“怎麽樣,是不是很man?”
“你、你、你這三年做了什麽?”
“健身,還練了散打。”小調酒師一臉自得的表情。
我,我只能捂臉追憶記憶中的美少年。
小調酒師給我倒酒。
“幾年不見你幹嘛去了?”
“在美國定居了。”
“不錯啊,那你愛人呢,一起去的?”
“小朋友,我單身哦。”
小調酒師一臉卧槽的表情,仿佛在說我是他有生之年見到最大的苦逼。他拍拍我的肩說今晚的酒算是他請客。
我并沒有因此覺得好一點。
過一會兒他把他朋友安排在我邊上坐下,我連忙解釋說我今晚只是單純想喝酒。小調酒師一臉理解,說只是聊聊,調節一下心情。他朋友也一臉“溫柔”地看着我。
我尴尬得簡直想立刻走人。
可人家畢竟是好意。
于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天氣啦,新聞啦,我剛回國都不了解,于是對話進行的很尴尬,沉默的時間比較多。
情況在知道彼此是同行的時候好了起來,很多觀點上意見相投,漸漸可以說是聊得很開心了。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午夜。
我道歉說我要先走一步,他說他也該回家了,對視一眼,彼此清楚都沒有旖旎的意思,互換了名片,穿上外套要離開。
突然就被一只手臂攔下。
“這個人是我的。”
柯洛一手半攔着我,對對面的人說。
我囧,剛要解釋,對面那位來了一句,“他已經答應和我走了,你來晚了先生。”
他還給我眨了眨眼,一副我幫你讓他吃醋的樣子……我該知道的,小調酒師的朋友能正常到哪去?
柯洛大概被我們“眉來眼去”刺激到了,漂亮的臉竟然有些猙獰。
小調酒師不知從哪搞了個話筒,“yo~~~來吧,扳手腕,一局定勝負!”一酒吧醉醺醺的人都跟着wow wow的吼起來,震耳欲聾。
我說話柯洛都聽不清,直接拽着柯洛要走。這熊孩子居然甩了我的手,非要和人比一場。
丢臉丢大發了。我只能祈禱這幫子醉鬼醉到明天就不記得柯洛的長相。
遮遮掩掩站在一邊。
戰鬥結束得很快,柯洛贏得毫無懸念。
他一把摟住我的肩膀往外走。
上了柯洛的車,我才有機會解釋,“那人跟你開玩笑的,我們只是聊了聊天,剛要各回各家,你完全不必和他掰手腕。”
“我想這麽做,”柯洛專心看路況,抿了抿嘴唇,“我想這麽做,我想把你贏過來,我才應該是和你回家的那個。”
作者有話要說:
☆、不科學的試用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