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慶平公主◎

這時節花園子裏沒什麽花,草木也并不茂盛。

因為不是打擂,只是随意切磋,所以郁知叢連護衛都沒抓來,直接讓郁青和沈白漪對打。

郁青心底捏了一把冷汗,要是以前他都恨不得讓沈白漪當場斃命,今時不同往日,他還得掂量掂量下手不能太狠。

沈白漪将右手背負在身後,先做出一種防守的姿态,過了幾招之後,她發覺郁青根本沒有用全力,甚至只有三分。

太過分了,作為一個殺手,沒有感受到應有的尊重!

她皺着眉頭,随即轉身三百六十度來了一套偷襲,膝蓋打在郁青的背脊上。

他吃痛,下意識看了一眼郁知叢。

沈白漪注意到他這個動作,有些無奈,立馬停止了這場無聊至極的比試:“不玩了。”

郁知叢挑眉,問道:“為何?”

都是因為你個大豬蹄子!

沈白漪搖搖頭:“不想玩了。”她現在真的和那只鹦鹉沒有區別。

郁知叢也看出她的意興闌珊,不由瞥了一眼郁青,帶着淡淡的不滿,後者一臉茫然。

“快酉時了,吃過飯帶你出府走走?”郁知叢遲疑着道。

沈白漪一怔,這還是他頭一次主動提起要帶她出門,正經來說,她還從來沒有去街上溜達過。

大好的機會擺在眼前,不瘋狂點頭都說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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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白漪吃飯都不太認真,一顆心早就飄在了外頭去。最後幾人輕裝簡便,在剛天黑的時候出了府。

拉了一輛馬車,郁青當車夫坐在前室,郁知叢和沈白漪坐在馬車內,郁岚則是隐藏在黑夜中暗中保護。

常人見了也只會認為這是哪家商人出街,完全不會聯想到是郁知叢。

沈白漪一會兒要掀開簾子往外看看,要是聽見外頭有聲音,便将耳朵貼在車壁上,鬼鬼祟祟地聽一聽。

大街上又能聽見什麽,不過是想在侯府呆得久了,見什麽都覺得新鮮。

這些動作落在郁知叢眼裏又不一樣,他只會覺得沈白漪當初呆在殺手組織過分可悲。

馬車快到鬧市,便停了下來,沈白漪站在街市一端,總覺得有些不太真實,仿佛在做夢。

京都夜裏最為盛行的活動便是青樓,莺莺燕燕的脂粉味還有軟軟膩膩的聲音大老遠便能聽見。

因為并無宵禁,所以街市上與白日裏一樣,吆喝着買賣的商販精氣神十足。

郁知叢雖只穿着簡便的衣裳,只是通身的貴氣難以掩蓋,上位者的氣勢令人難以忽略,所到之處都在竊竊私語,這是哪家的貴公子?

沈白漪和他的身形錯開一步,毫不掩飾自己對這些事物的新鮮感,站在他身後探頭探腦,左顧右盼。

郁青對她這種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表示嗤之以鼻。

青樓門外攬客的姑娘遠遠看到郁知叢,便覺得是頭可宰的肥豬,可真真到了眼前,卻沒有一人敢上去扔個手帕。

不論是郁知叢冷得要凍死人的眼神,或是郁青身上帶的劍,都讓人望而卻步,你推搡我我推搡你,最後也只能看着幾人走遠了。

沈白漪被這鬧市各種各樣的玩意吸引了目光,走到一處茶樓前,裏頭傳來一陣一陣的鼓掌聲,她頓了頓腳步。

郁青望了一眼,了然于胸道:“這是說書的地兒。”

沈白漪只在電視上看過,也想瞧瞧那些說書人是不是都學識廣博,一張巧嘴都能說出個花兒來。

郁知叢看了她一眼:“進去坐坐。”

守在門外的小夥計一看幾人衣着不菲,便熱絡地趕緊上前來迎,直接引到了最貴的廂房中,嘴角咧着笑,問道:“幾位貴客想喝些什麽?”

郁青厲眼盯着他打量,小夥計被他一身殺氣吓得接連退步,半晌郁知叢才道:“拿酒來。”

沈白漪阻止了:“不不不,今日喝茶。”

郁知叢眉眼間有不耐的神色,她立刻勸着:“這茶樓的酒哪有咱們府上的好喝?”

小夥計又不敢吱聲,最後沈白漪拍板就說喝茶。

茶樓很大,這間廂房的窗戶往外一看,就能看見唾沫橫飛的說書人。

沈白漪未坐下,直接站在窗戶旁,半個身子都快探了出去。

郁知叢對這些東西不大感興趣,若是他想,将京都最好的說書人直接綁進侯府,單單給他一人講講。

郁青守在門口,接過小夥計呈上來的熱茶、糕點,便将他打發了出去。

說書的是個花白胡子小老頭,身量不高骨瘦如柴,面色有些蠟黃,一張臉上唯有那雙眼睛熠熠發光,沈白漪看他口齒伶俐,身體随着說話的頻率大幅度擺動,都生怕他一口氣背過去了。

“那黃大哥上山打柴,也不過半日,回家瘋瘋癫癫罵罵咧咧,眼睛通紅,渾身戰栗,拿着刀砍傷了村中數十人。”

小老頭說到這裏一頓,掃視了一眼坐下衆人的表情,這才繼續說起來:“後來村中壯丁将他抓了起來,說是要送官府,有一位九十高壽的老太,說他已被妖怪附體,要将他活活燒死,才不會留有禍患。”

座下都在猜測到底是不是妖怪,沈白漪來得晚了,沒聽見前頭一截,便在想這是靈異怪談,還是真的故事。

哪成想小老頭說完便拍板不說了,只道是下回分解。

吊人胃口倒的确有一套,沈白漪翻了個白眼,那些聽衆即便已經習慣,不過還是難免唏噓。

一個回目說完,小老頭喝下兩杯茶水,又繼續開了口。

他拍了板子,神秘兮兮地盯着衆人:“下個回目我要說的,便是那宮中密辛。”

“哦?”

敢說宮中密辛的人少之又少,聽衆們一陣激動,都迫不及待要看他會說些什麽。

沈白漪迷惑地盯着那小老頭,這樣一個人,難不成是胡編亂造的說書人?

還是說他有親戚什麽的在宮中當值?

她瞥了一眼郁知叢,發現他并未有什麽反應。

而那小老頭已經說起話來:“太皇太後回宮,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想當年,宮中有位公主自小便備受寵愛,是先皇的嫡親妹妹,大家都知曉,公主成親至少半年之前開始下旨,而這位公主,從定親到出嫁,也不過一月。”

他眉目傳神,說得繪聲繪色,卻叫沈白漪心底一個咯噔,這不是說的慶平公主?

果然,郁知叢已經勃然變色。

沈白漪有些手足無措,問道:“要不咱們回府吧。”

郁知叢卻捏緊了茶杯,沒有要動的意思。

小老頭并不知道,他八卦的本尊兒子就在這茶樓裏坐着,他說得眉飛色舞:“小老兒我倒是知道其中隐情。”

“哦?快說說。”

沒有人不愛八卦,還是宮裏隐秘的八卦,平常的老百姓那裏能窺得一二,這下有了機會,巴不得刨根問底,也不顧真假了。

沈白漪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她恨不得把小老頭的嘴捂住。

“咱們都知道,那公主下嫁侯府,不足七月便誕下了現如今的郁侯爺,這侯爺可不是老侯爺的親生骨肉啊!”

郁知叢神色依舊沒有松動,他不言不語,卻是仔細在聽。

這事早就有人傳了,所以大家夥倒沒多驚訝,小老頭摸了摸胡子,自信得很:“那這郁侯爺到底是誰的骨肉?”

“您倒是快說呀!”

“既然是宮中密辛麽,那自然就與宮中有關,當初公主被太醫查出有身孕時,太皇太後知曉後要将這孩子用藥毒死,可太醫說這藥要是喝了,恐怕就得一屍兩命。”

底下便有人說了:“難怪,那公主最為受寵,誰會舍得?”

“诶,你倒是說對了,太皇太後舍不得女兒沒命,可這未出嫁便懷有身孕,實在是給後宮蒙羞,便想了一出,讓皇上下旨賜婚。”小老頭說得斬釘截鐵,一時間沈白漪都懷疑他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郁知叢臉上表情變化莫測,手下那個粗糙的杯子被捏碎在手心,他還死死攥着未動。

郁青不敢吭聲,只得寄希望于沈白漪,沈白漪心跳加速,伸手捏住他的拳頭。

那小老頭渾然不知危險就潛伏在茶樓裏,繼續侃侃而談:“公主麽身份尊貴,即便是有了身孕也不能随意許個阿貓阿狗,郁侯爺年紀尚輕,家中無妻無妾,早前太皇太後屬意的人選便是此人。”

“有一日太皇太後将郁侯爺宣召入宮,将公主有身孕一事道給他聽,後來大家都知道了,他還是将公主娶進了府中。”

小老頭搖搖頭:“不過,好些人猜測是威逼,小老兒我倒想說是自願多一些,郁侯爺早年傾慕公主。”

沈白漪看着郁知叢,她頭一次見他能忍這麽久,所以她下了結論,這說書人說的話都是真的。

而且郁知叢顯然也是知道自己的身世。

“您倒是快說呀!郁侯爺的爹到底是誰?”

座下之人開始催促,小老頭神秘一笑,摸了摸胡子:“且聽下回分解。”

沈白漪松了口氣,郁知叢卻朝郁青遞了個眼神,他點頭立刻轉身出了門。

沒一會兒,那小老頭就被拎着後衣領進來了,是郁岚去抓的。

哪裏還有方才在臺上的精氣神,現下耷拉着腦袋直喊饒命。

郁青将他嘴捂住,又把門窗關嚴實,下頭已經換了個說書人,并沒有人注意到這間小小的廂房內發生了什麽。

郁知叢揉着眉心,他臉上青白交錯,已經在暴怒的邊緣,他起身盯着那小老頭,問道:“宮裏的密辛,你還知道什麽?”

小老頭被捂着嘴說不出話,他的雙臂被郁岚禁锢住捏在身後,只能嗚咽嗚咽地張口。

沈白漪道:“你還喊不喊?”

他搖頭。

“你要是再喊,我就将你一刀砍了。”沈白漪惡狠狠地狐假虎威。

小老頭更是吓得半死,他當然能看得出來,這屋裏随便一個人就能把他一刀斃了命。

塞在嘴裏的絹布被沈白漪拿了下來,他大口喘着氣,急忙回話:“這位貴人,您想知道些什麽,我必定言無不盡。”

“将你知道的全都說出來。”

小老頭活了大半輩子,自然知道這人不能得罪,他趕緊道:“若您是想知道郁侯爺的身世,其實街巷早有傳言,說這侯爺是先皇的骨肉,我知曉的也就是這些。”

郁知叢緊緊盯着他,一雙眼睛如狼一般,冷冷道:“還有呢?”

小老頭現下眼睛渾濁:“還有,還有就是當年後宮一位嫔妃狠毒心腸,害了龍種,太皇太後做主将她扔在了冬日的冷水中,之後這位嫔妃再無法生育。後來她為了報複便将公主卷了進去,公主何其無辜,在宮中時便一心尋死。”

郁知叢伸手捏着他的脖子,他一時喘不過氣,臉被漲得通紅,沈白漪即便早就知曉這些,現在也備受震撼。

她扣住郁知叢的手腕,搖了搖頭:“我有話想問他。”

沈白漪又轉頭:“你不該知道這些,是誰同你說的?”

即便是她,也是在皇上下令要刺殺郁知叢的時候,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這樣一個市井間的小老頭,又怎麽會知曉這些。

郁知叢面上有些痛苦,不過極力的隐忍着,他緩緩松手,小老頭再顧不上其他,趕緊和盤托出。

“是昨日,有一位大人找到我,給了我好些金子,将這事講給我聽,要我今日說書。”

他也自嘆倒黴至極,本想今日說完便帶着盤纏離開京都,誰知道竟碰上個閻王。

他這樣想着,又看了看郁知叢的臉,瞬間心底大駭,這年紀、相貌……

完了。

“哪個大人?”

“是吏部尚書。”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郁知叢将郁青懷裏的劍抽出來,沈白漪虛虛一攔:“侯爺,我見不得血。”

沒有必要在這裏添一條人命,今日是一個說書人,明日還會有好些說書人,殺不完的。

她神情可憐,眼角微紅,郁知叢的劍斜了斜,紮進小老頭的大腿,接着便破門而出。

幾人并沒有回府,而是往吏部尚書的府上去,一路上幾人都未曾開口。

郁知叢手心被茶杯劃破,他用幹淨的絹布擦了擦,卻沒有感到疼痛。

他忽然想起來,當年他沖到慶平公主下榻的小院,朝她喊了一聲母親,公主牢牢掐住他的脖子,面目憎惡。

明明一張臉美得不像話,就像是畫中走出來的谪仙,這個在京都享有盛譽的美人,美貌、權勢、名利全都有的女人。

她狠狠捏着郁知叢的下巴,讓他被迫與自己對視,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嫌棄還有恨意。

她的指甲是殷紅的,她瘋了之後依舊愛美,只是再不願意見人。

女婢從公主手裏将郁知叢救了出來,公主□□着腳瘋癫而又狂躁,嘴裏來來去去只有一句話:“你怎麽沒有死?你怎麽沒有死?”

那時候郁知叢覺得她不美了,甚至有些可怖。

公主說他不該活在人世間,她這輩子最後悔的事便是把他生下來,多麽惡毒的話全都落在郁知叢的耳朵裏。

滿屋的陳設被砸破,叮叮咚咚的聲音直擊人心。

這時候,郁知叢才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為何不受母親喜愛,連看他一眼都不願意。

她将發間那只玉簪取了下來,眼看着就要往插進郁知叢的脖間,他吓得一個趔趄,小小的身子倒在了桌底,而公主重心不穩,卻是一頭磕在了桌角上。

那一刻,她像是有瞬間的清明,直接将玉簪往胸口狠狠一戳,最後留下一句話:“你代母親好好活着?”

同她發瘋時候說的話全然不同,郁知叢不知曉她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最後他被吓得在床榻上躺了三日三夜,公主草草下了葬,那一日便是最後一面。

先皇深夜來過侯府,只說想見見郁知叢,他小小的身子瑟縮在床榻上,只說不想見。

郁侯爺不聽聖命,将他藏了起來,皇上大發雷霆,最終也無可奈何。

公主死後,郁侯爺酗酒比從前還要嚴重,就差日日泡在了酒壇裏。

一年之後,郁侯爺也死了,死在酒缸裏頭。

郁知叢回想起這一切,雙手不受控制地抱着頭,眼底猩紅,十分痛苦的模樣。

沈白漪覺得這是她見過最脆弱的侯爺,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不過可以肯定,和方才的說書人有關。

兩人在馬車裏,應當是走了小道,一時間只剩下車轱辘的聲音,外頭也靜得吓人。

沈白漪有些後悔,今日若是她不點頭出門,是不是就聽不到這些了。

她擡起手,猶疑着輕輕抱住郁知叢,不過一瞬間,便被反向摟在了懷裏,力度大得驚人,像是怕她逃跑一樣,連肋骨都開始發痛。

沈白漪只能盡量往他身上貼,以此來減輕疼痛。

頭上傳來低低的聲音:“幼時,他們常說我長得像我母親。”

沈白漪只覺心頭鈍痛,什麽時候長得像母親,也會成為傷害一個人的利器。

他又狠厲道:“那些人全都死了。”

“旁人看我的眼神,就像當年我看慶平公主的眼神。”

郁知叢緩緩說着,悲傷又無情。

沈白漪忽然想起來,前幾日他們将國丈綁入府中,國丈只道太皇太後和皇上要在慶平公主的冥誕上做文章,恐怕今日只是剛剛開始。

當年先皇為了彌補郁知叢,又憐惜他爹娘早死,便在臨死前,将朝中統領衆将士的兵符交給了郁知叢,這也是皇上為何這樣顧忌他的最大緣由。

而太皇太後當年自請離宮,恐怕也是覺得此事不妥,或是覺得一切開端是因她而起。

只是現在看來,二十年過去了,慶平公主也死了這麽多年,那時候心中的悔意恐怕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反過來記恨郁知叢。

原因無他,他現在手持兵符,是朝中最大的隐患,太皇太後也想讓他消失吧,應當是後悔了,後悔當年一手安排,讓慶平公主将他生下來。

畢竟郁知叢的存在,就是給後宮蒙羞。

同她有關系且親近的,只是慶平公主這個女兒,并不是這個外孫。

沈白漪甚至在想,太皇太後這些年在尼姑庵裏,到底在忏悔還是後悔。

一面舍不得女兒,後來公主瘋了又早死,她才對自己的決定生出悔意。

不過木已成舟,已經不是她一手撐天的時候了。

沈白漪覺得有些憋氣,郁知叢将她抱得太緊太緊,她又不敢使勁推他,便道:“侯爺,你再不松手,過會兒我就該咽氣了。”

郁知叢這才松開手,他帶着探究的神情看她,語氣也變得狠厲:“你早就知道這些事?”

沈白漪咳了咳:“聽過一些傳言罷了……”

“侯爺,我從未相信過你弑母的傳言。”

郁知叢冷笑一聲:“那又有何不同,反正都是死在我跟前的。”

沈白漪舔了舔嘴唇,有些局促:“不對,還是不同的。”

“她一直便想我死,她一直恨我為什麽沒有死,可是在她臨死前,她竟然要我好好活着。”郁知叢語氣帶了些嘲諷,也不知道是在嘲諷慶平公主還是自己。

“那是因為,公主生前無辜,又被太皇太後和先皇自作主張要她将孩子生下來。”

郁知叢迅速接過話頭:“那是因為他們不覺得我是個禍害,直到後來一個一個地接着早死,他們便将緣由怪到了我頭上。”

他說這些的時候毫不避諱。

從慶平公主的死去,到侯爺,最後先皇也年紀輕輕便郁郁寡歡,死得蹊跷。

郁知叢被安了一個弑母和禍害的名頭,再加上他平日裏作風詭異,行事也毫不顧忌,正好落了旁人的話柄。

沈白漪默了默,不知道該怎樣安慰,最後扯了扯他的衣角。

郁知叢死死皺着眉頭,臉上帶着涼薄的笑意:“罷了,這些賬一個一個算。”

他有些冷靜下來,皇上覺得這些事影響自己一國之君的身份,不論多麽恨他,也從沒有堂而皇之地将此事公之于衆。

那麽今日之事,應當是太皇太後的招,自損八百傷敵一千的爛把式。

又是一個流淌着同樣血的親人。

沈白漪深深吸了一口氣,富麗堂皇又明豔的皇宮吃人,她一早就說得沒錯。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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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評論:

【喔,所以男主是先帝的兒子?】

【快更新吧】

【皇權争鬥很可怕的,女主快跑】

【撒花】

【唉】

【加油大大】

【唉╯﹏╰】

【由憐生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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