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豬拱白菜◎
尚書府門口還挂着喪幡,門口連個守門之人也沒有。
秋夜的風有些涼,月亮隐在濃雲中,地上沒什麽光亮,只有吏部尚書府邸高高懸挂的燈籠微弱的光芒。
幾人的臉都看不大清,不過光是往那一杵,就能感覺到一股濃烈的殺氣。
郁岚上前扣門,好半晌裏頭才有動靜,來人緩緩開了一條縫隙,郁岚長劍一伸架在他脖子上,腳下已經抵住門,再關不上。
那小厮察覺來者不善,立刻高聲喊道:“來人啊!”
幾人跨步入府,沈白漪都覺得自己有些嚣張,只有四個人,且郁知叢不會功夫,還敢在深夜明目張膽登堂入室。
一時間府中有了亮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率先出面的是一個青年男子,他身後跟了一衆小厮, 第一眼看到是郁知叢的時候,那股氣勢瞬間矮了一截。
他神情有些慌亂,不過還是做足了禮節:“拜見侯爺,不知深夜造訪是為何事?”
看樣子是尚書府的管家,郁知叢自然不會跟這些人多費口舌,郁青先發制人:“你家尚書大人在何處?”
“尚書大人已經睡下……”
郁岚的匕首已經貼近他的臉頰,死死摁住他的肩膀:“帶路。”
那些小厮不敢吭聲,青年人搖了搖頭,別看郁知叢只帶了三個護衛,可這幾個都身手了得,主子的事便交給主子去處理。
自從獨子死後,尚書夫人一病不起纏綿床榻,尚書大人又見不得夫人整日以淚洗面,所以常歇在妾室屋裏。
妾室房屋在後院,并未聽到動靜,郁知叢一行人去的時候,他還和美妾呼呼大睡。
幾人入了房門,郁岚抱劍守在門口,郁青将吏部尚書從床榻上揪起來,他穿着單薄的寝衣瑟瑟發抖:“侯爺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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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知叢坐在桌前,蠟燭散發的光搖搖晃晃映在他臉上,張尚書擡眼那一刻,竟覺得他的表情有些悲憫。
張尚書下意識摸了摸脖子,雖心底對他已經是憎恨萬分,但現下面上不顯山不漏水。
郁知叢食指微微彎曲起來,用骨節扣着桌子:“慶平公主,你還知道些什麽?”
張尚書本來還在猜測郁知叢今日是為何闖入他府中發瘋,待他說出這四個字額時候,只覺脊背一涼,當下也顧不上其他:“侯爺,此事是太皇太後授意,我不過是個辦事的人。”
郁知叢沒有耐心和他打太極,只道:“此事是皇祖母所為?其中有你推波助瀾,那麽皇上可知曉?”
張尚書低下頭,像是在思考着什麽,過了半晌他才道:“皇上也知曉。”
郁知叢只覺手心傳來一陣疼痛,有細小的瓷杯碎片在嵌在肉裏,他随即攥緊了拳頭:“他要從我手裏拿兵符?”
“臣不知。”
“嗯?”郁知叢伸手捏着他的衣襟,朝自己靠了靠,“你是皇上肚子裏的蛔蟲,你不知?”
郁知叢眼睛微眯,鼻尖發出一聲冷笑:“我殺你獨子,就連繼子也沒放過,你不恨我?”
張尚書眸子裏透出一股殺意,也不過瞬間便隐了去:“侯爺,兇手已經被刑部抓捕歸案,同侯爺又有何幹系?”
沈白漪看着這老狐貍,嘴裏沒有一句實話。不過也是,這樣一個在官場上混跡多年的人,早就将自己的情緒隐藏得極好。
“最後問你一遍,慶平公主你還知道些什麽?”郁知叢眉間怒意再掩不住,脖間青筋微突。
張尚書遲疑了。
郁青用手捂住他的嘴,長劍削了幾縷頭發,在他耳邊道:“你可有聽說,國丈大人丢失雙耳?”
張尚書一把年紀了,聽到威脅還是不免暴跳如雷,他也沒再掩飾自己的怨恨:“郁知叢,你這個小兒做事狠毒,夜裏下榻可有夢見鬼魂索命?”
沈白漪無語凝噎,你那好吃懶做強搶民女的兒子來索命麽?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便是有,你也再看不見了。”
張尚書顯然已經被氣得口不擇言,他指着郁知叢道:“你還能有幾日嚣張?太皇太後已經回宮,西國公表明态度,你不過是個早就該死的禍害,遲來了這麽些年,你也該去陪慶平公主了。”
“慶平公主當年嫁入侯府,便一心尋死,老侯爺派人整日盯着她,最後你平安降生,還真是造化弄人。”
張尚書越說越急,越說越氣:“當年皇上也像是發了瘋,臨死前竟然拟了一道聖旨,要将皇位傳給你!你算個什麽東西!”
此話一出,除了郁知叢,在場之人都大驚失色。
沈白漪更是緊張得渾身僵硬,難怪皇上這樣忌憚郁知叢。
“殺了。”郁知叢餘光略過沈白漪,起身将她拉扯住往外走。
背後還傳來張尚書罵罵咧咧的聲音:“我可是朝中二品大員,你們也不怕皇上追究!”
也不過須臾,便沒了動靜。
回到侯府,竟見了月亮。
沈白漪讓人喚太醫給郁知叢上藥,他這只手倒是好好壞壞,總是帶着傷。
太醫也覺得自己苦逼,大半夜還被人從被窩裏撈起來,他迷迷瞪瞪地朝沈白漪囑咐幾句話,便趕緊一溜煙跑了。
一時間屋內只剩下兩人,沈白漪後知後覺郁知叢十分自然地就往偏殿來,就像是他的屋子一樣。
“備水,沐浴。”
沈白漪嘟囔着嘴,不情不願叫來小厮打水,她站在門口攥發絲,這屋子就這麽大,她怎麽洗?
偏偏郁知叢站起身,示意沈白漪替他寬衣,他眉宇間疲憊不堪,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沈白漪将外衣脫下,搭在了架子上,道:“侯爺,我有些餓了,我去霜姐姐屋裏吃點東西?”
郁知叢不甚在意:“你想吃些什麽,讓膳堂的人送來便是。”
“我就喜歡吃她屋裏的。”
“嗯?”郁知叢狐疑的眼神在她身上一掃,“有何不同?”
沈白漪一瞬間有想掐死他的沖動,她扭捏道:“我去她屋裏沐浴。”
她臉上微微泛紅,淡得幾乎看不見,郁知叢捕捉到一瞬,不由笑了一笑,他伸手指着屏風:“讓義順再拿一個浴桶來。”
沈白漪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郁知叢傳染的。
她居然和郁知叢隔了一個屏風,一個時辰在木桶裏沐浴。
霧氣氤氲,沈白漪緩緩将頭都埋進水底,待憋得喘不過氣了才将從水裏鑽出來。
她提着一顆心,玩得也不痛快,草草穿了衣裳從浴桶中出來。
沈白漪絞着頭發,郁知叢又作妖:“拿衣裳來。”
明明他伸手就能夠得着的東西,非要讓人給他拿,沈白漪氣得跺腳,但屋裏又沒小厮,便只能她親自上。
她用帕子将頭發包裹起來,氣勢洶洶地将衣裳遞給郁知叢,頓了一會兒卻沒人動,沈白漪轉頭:“侯爺?”
難不成要我給你穿?!
郁知叢在浴桶中盯着她,過了好一會兒道:“你将頭發放下來。”
什麽?沈白漪退了兩步,連連搖頭。
“那把衣裳給我。”
事實證明,沈白漪還是太天真了,郁知叢一只手拉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往背後攬去。
沈白漪打死都沒有想到她一個殺手會被郁知叢暗算,她頭朝下腿往上,一頭栽進了浴桶中。
要死了!沈白漪瞬間蜷縮着身體,腳踩實了之後便一蹬将頭漏了出來。
恰好對上郁知叢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帕子早就不知所蹤,濕漉漉的頭發搭在肩膀上,渾身也濕透了。
沈白漪嗆了幾口水,拍着胸口輕咳,巴掌大小的臉現在氣鼓鼓的,眉黛春山,秋水剪瞳,比尋日少了幾分英氣,多了兩分嬌怯。
唇色淡紅,鼻尖微挺,眼底含着微微怒意。
臉上挂着的水珠緩緩往下滴,郁知叢伸手在她臉上摸了摸,眯着眼眨也不眨,道:“若不然今後你便女兒身打扮。“
沈白漪想退,但是浴桶就這麽大,兩個人在裏頭已經再沒有多少縫隙。
“不可,不可。”
男兒身才方便行走江湖,再說了,本來她現在就腹背受敵,要是讓皇帝知道她是個女子,傳出去還不得炸了鍋。
原身在殺手組織中隐藏得很好,本來就是見不得光的身份,所以各有各的一些小怪癖,也能理解,她至今沒被發現女兒身,也是廢了一番心血。
水還是溫熱的,郁知叢赤.裸着身子,沈白漪盯着他的胸膛,眼睛也沒有要挪開的意思。
美色害人,老祖宗的話總是沒錯的,沈白漪這輩子栽都要栽這上頭。
她失了神,全然不覺郁知叢在看她。
沈白漪下意識舔了舔唇角,郁知叢也覺得唇幹舌燥,身子一探便湊了過來,兩人肌膚貼在一起,她這會兒倒是知道怕了,急忙捂住胸口,卻約等于無濟于事。
郁知叢捧住沈白漪的後腦勺,唇瓣毫不客氣地貼了上去,沈白漪又喪失了一次主動權,不對,她根本也沒想過要這主動權。
兩人呼吸淩亂,沈白漪的手無用地掙紮着,拍打出陣陣水花,像被豬拱了的白菜。
過了好一會兒,郁知叢才松開手,沈白漪顧不得其他,手腳并用從浴桶中跳了出去,繞到屏風後将濕噠噠的衣裳換了下來。
這時候郁知叢也穿戴好,沈白漪下意識回避他的眼神,指了指外間的矮榻:“我睡這裏。”
真成貼身護衛了,還是那種二十四小時寸步不離的保镖。
沈白漪惡狠狠地想,改日和王明盛商量商量,工資至少要翻三倍才行。
第二日一早,宮裏有大太監帶着太皇太後的旨意前來,王明盛同郁知叢說的時候,他都未曾理會。
沈白漪倒是多嘴問了一句,是為何事而來。
王明盛知曉郁知叢的脾性,當然不敢妄自接旨,那太監想來是早有準備,先掏出來念了一遍,便自己收了起來,末了還道:“請侯爺到時候一定要到。”
王明盛不敢應下,只恭敬将他送了出府。
沈白漪問起,他便道:“慶平公主冥誕一事,說是要将公主屍骨從皇陵出挪出來。”
“什麽?”
沈白漪一驚,郁知叢聞言也頓了頓,他眸中戾氣橫生。
“那公公說,慶平公主本就下嫁侯府,早年便不該葬入皇陵,現下太皇太後歸來,咱們侯爺也到了年紀,這次冥誕,便說要将公主送回郁家。”
王明盛說的時候,想起自家夫人,若是知曉這樁事又該哭上好幾場,她自小便在公主身旁伺候,紅顏薄命哪裏不叫人挂念。
郁家的祖墳在京都城外,和皇陵相距甚遠,此事要是傳出去,外頭會怎樣看慶平公主,又會怎樣看郁知叢。
沈白漪不理解太皇太後在想些什麽,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還因她被卷入了是非之中,現下她為了打壓郁知叢,竟然想出這種損招。
郁知叢沒吭聲,只是脊背有些僵硬,旁人都說這郁侯爺弑母,所以才死後這麽多年,從來沒去墳前拜過。
可沈白漪知曉其中關節,郁知叢對這位公主又憐又怕,最終轉化為恨意,到現在已經是說不清的一種感情。
只是,要将屍骨從皇陵中挪出來,只怕郁知叢還是不會同意的。
沈白漪還未開口,又有小厮趕着前來:“王總管,五城兵馬司的馮大人來了。”
“他來做什麽?”
“說是……”小厮眼神閃躲,“說是要抓捕兇手歸案。”
王明盛摸不着頭腦:“咱們府中哪有什麽兇手?”
沈白漪倒是知道,昨日吏部尚書死在家中,那府上之人肯定朝宮中求救,而方才太監先來說慶平公主陵墓一事,再派馮大人來捉人,一步步都是有計劃的。
郁知叢滿臉怒容,将桌上茶具拂袖落地:“讓他滾。”
小厮吓得連連稱是,王明盛将沈白漪拉出房門,悄聲道:“什麽事?”
“昨夜我們出府,到一處茶樓聽人說書,那說書人提到皇宮密辛,便是說的慶平公主,還有咱們侯爺的身世。”
王明盛一顆心跌落谷底,伸手指着沈白漪:“當真?”
“自然當真,侯爺發怒,我們去了吏部尚書府中。”
“這……那可是二品大員。”往日要暗殺誰,都是讓府中護衛趁夜前去,即便旁人都知道是郁知叢做的,但絕不會直接留下把柄,這次便不同了。
王明盛兩只手交在一起,沉眸道:“這倒是棘手了。”
沈白漪聽他這樣一說,也有些不安。
要是從前,必定是郁知叢一人獨大,可現在太皇太後已經回宮,他和皇上趨于平分秋色之勢。
“罷了,我先去将人打發了,你陪在侯爺身邊,商議看看慶平公主的屍骨要如何處置?”
王明盛先行離去,沈白漪則轉頭進了屋子,郁知叢仿佛十分靜心的在寫字。
可沈白漪看得出來,他下筆要平日裏重幾分,筆力遒勁,宣紙都透了墨汁。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郁知叢果然将筆扔在了一旁,興許是感受到怒氣,那只鹦鹉探了個頭立馬又縮了回去。
沈白漪上前輕撫着鹦鹉,仿佛不經意地道:“侯爺,您有何想法?”
郁知叢閉上眼,又緩緩睜開,眼中戾氣少了些:“既然已經死了葬下,便沒有要移墳的道理。”
沈白漪也點頭:“是如此,也不知太皇太後打的是誰的臉。”
當年是皇上下旨将慶平公主葬入皇陵,時隔十二年移墳,實在不妥。
“還能有誰,自然是我。”郁知叢語氣譏诮,似在嘲諷。
“侯爺,您說皇上手裏還有多少能用之人?”
郁知叢掀了掀眼皮,狀似無意道:“他前陣子離宮,倒是帶了不少殺手出去,還逃了一些,這些人現在倒是不知在何處。”
沈白漪低下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郁知叢的視線卻沒從她身上離開:“剩下的士兵,還有一些朝臣七七八八算不得多。只是西國公上戰場打過仗,在帳中頗有威信。”
是了,所以皇上現在才很有底氣的模樣,甚至開始敢和郁知叢叫板。
不到必要之時,兩邊都不會輕易硬生生撕破臉皮,現在皇上那頭的戰術就是,要從心理上突破郁知叢的防線,沈白漪甚至猜測,是不是想讓他真正發瘋。
沈白漪看着腳尖,又在思考要怎樣優雅的逃走,在他們正式開戰之前。
郁知叢像是有所察覺,忽然問道:“你在想什麽?”
沈白漪回過神來:“沒,沒有。”
“所以侯爺會去皇陵麽?”她低低開口,怕驚擾了什麽一樣。
屋內寂靜半晌,丁點兒動靜也無。
郁知叢不知道在看什麽,最後沈白漪覺得她等不到答案之時,他像是下了決心一般:“去。”
沈白漪是糾結的,她想郁知叢去阻止皇上這沒腦子的事,又不想他去。
去了便是狼入虎口,勢必要争鬥一番,她下意識摸了摸肩膀,還是小命比較重要。
郁知叢看着她這一動作,也擰眉:“你若是不去,也別一門心思想着逃走。”
沈白漪覺得自己已經被扒幹淨站在郁知叢面前了,她想什麽他都能猜得一清二楚,真是過分!
“你家中真的無人了?”他冷不丁問出這話,沈白漪倒是愣了一愣。
她當初胡編亂造自己是個孤兒,前往京都是為了投奔遠方親戚。
所以郁知叢忽然這麽問是何意?像是在試探什麽,總感覺頭皮發麻奇奇怪怪的。
她又在腦海裏仔細回想了一下,原身約莫五六歲入的殺手組織,是被撿回去的,将她撿回去那人在一次任務中死去,自此以後,組織中好像就沒人知曉她是女兒身。
那這身份應該就是京都的一個孤兒。
沈白漪想到這裏,随即點點頭:“是,家中無人了。”
郁知叢依舊皺眉,不知在想些什麽。
不一會兒,王明盛又匆匆趕來,他進屋便道:“侯爺,馮大人我已經打發走了,只恐怕不會這樣輕易蒙混過去。”
“先皇在時,吏部尚書便在朝中任職,算是老人了。他一身死,朝中難免動蕩。”
吏部是尚書省六部之首,下頭分別設立四司,掌管天下文官的一系列事務,其中包括升降、調動、勳封、任免等等……
“那又如何?”郁知叢語氣不鹹不淡。
王明盛知曉他的性子,便不再說,天塌下來他先頂着,頂不住了再來找侯爺。
“屬下明白。”
他退了一步,又想起來什麽,便道:“侯爺,還有一事。”
“說。”
“後宮有消息,國丈大人被皇上查到屬實私下出海,将皇後關了禁閉,一時半會兒怕是出不來了。”
郁知叢并不意外:“他不準備處置他的國丈?”
将皇後關了禁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皇後私下出海,皇上終究是不敢将事情做得太絕,就怕反噬,畢竟還要靠國丈大人的銀子收買人心。
王明盛點頭:“看樣子是了,只可惜國丈大人傷得不輕,也不知還能不能再從榻上起身。”
“呵,只要還有一口氣在,皇上便不會放棄他。”
王明盛只道還有旁事,便又退了出去。
沈白漪狐疑着問了一句:“侯爺在後宮還有探子?”
郁知叢也以同樣的眼神回給她,這個女人這樣傻麽?
“自然是有,不過都在王明盛手裏捏着。”
沈白漪:果然是家大業大,兩個人還真有功夫較勁。
她忽然想起來什麽,又問:“侯府向來看管森嚴,為何會被鑽了空子,被皇上的人潛了進來。”
說的是于通,給了她一箭的于通,現在肩膀的傷還沒好,想起來便會恨得牙癢癢。
“總有漏網之魚,怎麽,你又懷疑誰不成?”郁知叢眼眸微眯,散發出一股危險的氣息。
沈白漪搖頭,我不就是被你撿回來的麽,我……
不過她想了想,光是護衛便有幾百位,還有伺候的小厮,一部分女婢,後院那群莺莺燕燕。
保不齊還真有皇上的人,不論是為財折腰,或是一早就安插進來的。
她才不想再中一箭了。
“侯爺,要不咱們空閑之時,将侯府的人都拉出來溜溜,指不定真的會有新發現。”
沈白漪說得一臉神秘,仿佛下一刻真的能讓她揪出來什麽人一樣。
作者有話說:
沈白漪:我濕身了。
郁知叢:我失身了。
◎最新評論:
【女主會是誰的孩子】
【哇,不夠看不夠看,好看】
【加油加油大大】
【來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