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這時候一牽手就會摔跤,兩千多人天天早上呼着冷氣,伴着各種愛國歌曲,出去跑操,為了省時間,操場留給高年級,她們這年級改繞游樂場,雖然要跑好幾圈,不過出發統一在廣場集合點,出發後柳星南會拉着顧承恩偷懶,一拐過集合點,就躲到牽牛花的藤架下,天還不亮,或藍或紫的牽牛花還在藤包着扭着不肯開,兩個人躲在花架下面竊笑,分食柳星南口袋裏黑巧克力,等兩人在花架下吃完了巧克力,差不多也到最後一圈了,兩人再裝模作樣的插到隊伍裏面去。

後來學校為了響應上方教育局弘揚區域文化,因為這裏算是太極聖地,就用太極拳太極劍來代替了跑步,這下沒法偷懶了,必須要學,天天都要出操,在“不如歸去”的音樂中一操再操天天操,操到身體好,其實大多數人最後都把四十八式忘了個精光,只記得一個大西瓜,一刀劈成倆。

再後來,學校又響應豐富課餘的召喚,每天下午活動課學生統一去大禮堂看中學生交際舞的影片,為了避免‘幹柴烈火,一點就着’,校長大人讓男生跟男生跳,女生跟女生跳。

她向顧承恩鞠躬,顧承恩微微向她屈膝。

一拍兩拍,她左她右,她後她就前。

她牽着顧承恩的手舉起,顧承恩圍着她轉圈。

但她們這組有一個問題,顧承恩沒辦法全程看着她,老師反複提醒兩人自始至終相對地視線很重要,但顧承恩卻總是做不到。

原來,人們會,因為小小的原因,久久的不再見面,她甚至想将顧承恩當作一章書頁一樣翻過去,現在這個人,化成手上的書頁,娓娓而言。

原來,這個人,已經像夢一樣了,明明确定眼睛看到過她,長時間的看到過她,明明确定手曾牽過她,牢牢的牽着她,但忘得特別快,特別不幹淨。

柳星南從本子上擡眼,換了新燃的爐香,看到堂裏挂着這麽一副挽聯:等閑暫別猶驚夢,此後何緣再晤言。

知道這是無法擁有的夢,所以才熱淚盈眶。

第 2 章

二、

第二封:

星南,今天是星期一,早上時候下了很大的雨。

天氣預報發布了藍色預警,明天搞不好會停水,但我已經備好了足夠第二天使用的量,現在心安地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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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入學快一年了,基于我初三結束時的狀态,能考上現在這所高中父親已經很寬慰了,在他看來,一個十六歲的孩子心裏能打多大的結呢,開學之後的新生活足夠将它淡化掉了。

我不再是一班的了,照分數劃分,加了一個零,到了十班,自也沒有資格作播音員了,可以和大家一樣,不慌不忙的吃午飯,然後伴着廣播準備午休了。

我有前桌後桌同桌,可跟每一桌都無話可說,他們聊天就三種內容:第一種是取悅自己的,你要羨慕我,你最好羨慕我;第二種是自憐自艾的,你要同情我,你必須同情我;最後一種,就那麽點已知聊不夠。

跟別人相處,也總是秉承知道我什麽人就別糾結态度,我不在乎,理解次要,習慣為主。于是我發現,即使在同齡人擁聚的校園,只要你可以一個人打水,一個人洗頭,一個人吃飯,一個人撒尿,有沒有朋友其實影響不大。

我規規矩矩穿校服,不再挽褲腿畫塗鴉,規規矩矩剪頭發,前不過眼,後不過肩,規規矩矩跑早操,這裏沒有蜿蜒的花架,一圈四百兩圈八百。我慢慢變得像條規規矩矩的倮蟲,會動之物而已,放棄了去弄懂所處之地,只想找到最适合在這裏生存的模式罷了,任何一個銀河的校友,哪怕不熟,走在路上遠遠迎來,又會立即使我變成龜狀,低着頭匍身疾走。頭和臉變成了礙事的部件,可即使如此,我知道依然無法完全掙脫流言。

我理解別人的不理解,對那片故地那些故友,即使結局不甚美好,我永遠痛恨不起來,大部分的記憶之始都在銀河,我把自己也當作銀河的産物,它不僅僅是父親替我選擇的學校,它還在冥冥中完成了對我的塑造,也許那最後一年,是它對我的最後一課,也是關于人性的第一課,我不可能永遠在它的保護下生長。

你和你母親離開後,關于柳家的流言也成了去年春節大家最樂道的談資,我才了解了事情的終始,你想必早就知道了卻一直對我閉口不談,事情沒有發生在我身上,我又有什麽資格去對你苛責呢。若是我,這種傷痕也需要很大的勇氣去面對,在沒攢夠這些勇氣之前,我同樣會去盡力掩飾吧,愛情上的不得就跟摔了個大跤,大多沒在意到那種程度,甚至可以利用來裝可憐,生身之人的不得是另一種,不靠受害者模式活着的人,心裏有根弦繃着沒斷的人,是不可能願意接受這種同情的。

慶幸的是,不管是關于銀河的或關于柳家的,這些流言因為你的不在場,失去了大部分的意思。

即使你生于太陽,屬性是光,有幸成為一群男男女女記憶□□同的青春标志。

即使這樣,不要脫離正軌啊,會被吞噬的。

我甚至開始慶幸你的離開。

成長的氣息是青澀的,在此之前顫顫巍巍懷揣着自私的的小堅強,極其渴望融入,去和這個世界相處,太頻繁的去換位,太頻繁的去愛,這些是青澀但不至于是錯吧。

不過,我們都知道,要釋懷,總是留戀依賴的動物不好生存。生活就是這樣,它總會摻雜點別的,有時也會重複之前的,不得不驚喜,不得不想念,不得不陳舊,也不得不溫暖,但別說,替代不了。即使是思念,也會随着時間量化,最後銳減,是這樣吧,我等着這一天。

好了下課了,我要去吃飯了。

最後,有點不好意思告訴你,我比在銀河的時候胖了,新學校的食堂很大,超市也很大,我終于不用每天都饞,每天都吃不到了。

要怎麽去區分這個世界的人呢,一部分人怕死是怕結束,一部分人怕死是怕另一種開始,一部分人有痔瘡,一部分人沒有,一部分人知道自己是色盲,一部分人不知道,一部分人改變過,一部分人自始至終沒有,一部分人擅長創造,一部分人擅長毀滅,一部分人羞愧是因為別人,一部分人羞愧是因為自己,一部分人會因想念而食不下咽,我呢,除非是颞下颌紊亂。

我想起很多個太陽沒直射到的清晨,端着我們兩人的飯盒,聞到了太熟悉卻依然能勾起食欲的黃瓜、醬油、水蒸氣過饅頭的味道,我用力掀開厚重泛黃的皮垂簾,白球鞋踩在油膩的暗紅色的瓷磚上,我試想跟現在有什麽不一樣,大食堂好空曠好空曠,挑挑揀揀毫無方向,我沒想到你這麽難忘。

我有許多不得不放的手,許多不能扒着細節的想念,還有無需刻意就開始忘記的神經元。關于你的點點滴滴,希望我也有忘記的權利。

2010.7.19

真是太貧乏,又因為貧乏而真切感懷。

可以吃的太少了,又在長身體,所以整天就想着吃了,一到晚上熄燈後到處是肚子扁扁的餓死鬼來回在樓道流竄,不是借方便面就是借開水,如果肯讓你就着暖壺蓋喝口泡面湯的肯定是過命的友誼,南操場的一塊紅磚被男生活活扒開,成了買糖葫蘆的秘密通道,這邊一群饞貓拿着錢,那邊是賣糖葫蘆的老人家,無需見面,心照不宣,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可以邊吃糖葫蘆邊在樓頂看養豬老漢揮舞着大棍子給豬配種真是人生贏家。

她倆也少不了想辦法從南操場的牆頭出去,跳是跳出去了,可還是要摔一下,摔得是真疼也是真好笑,兩人圓頭圓腦的像兩只巨大的甜瓜,嘴裏還發出‘呱’的一聲,覺得五髒六腑都要摔散殏了,那時兩個小人兒時那麽稚嫩,胳膊都要擔心脫臼,還要冒着掉到豬圈化糞池的危險,可想出去吃的心卻是那麽的堅韌。

學校超市迫于學校的淫威不敢賣零食,只賣一種爆炸糖,可只敢賣給高年級的老油子們。

顧承恩試了幾次都不行,柳星南去一次就搞定,包括禁品溜溜球,顧承恩一邊玩球一邊納悶地說:“他們為啥就不賣我?”

柳星南故意挑了顆最酸的那種給她吃,說:“你瞅瞅你矮的,還初中生呢沒個球高呢,快,站到花池邊上玩,別把我的球磕壞了。”

顧承恩被糖酸的龇牙咧嘴,手下的溜溜球嗡嗡的睡着。站在花池邊上的她一直瘦瘦的,營養不良似得,完美符合年紀前五的幹巴形象。

很多個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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