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節
什麽都想聞,香根草狐臭炸雞佛,什麽都想看,放大一千倍,不管心髒能不能承擔,什麽都想聽,和我一同振動,不管是來自哪裏的聲音,什麽話都想說,哪怕不乖不甜。
從我一無所有的來,之前不知我在哪裏,到我一無所有的去,之後不知去向何處,若有一樣東西可以從這個世界帶走,那就不好玩,因為答案提示的就太過明顯。以生為啓,愛與死就是永恒的主題,而對于真理,我始終一無所知,我沒有得到任何一個确定值,去算出任何一個有力的X,經過父親的事情,我覺得思考這個東西其實可以不那麽着急,之前我不着急是因為以為思考可以留到生命所剩無幾,現在我不着急是因為我所擁有的時間對我的所思考事物的量級來說,永遠所剩無幾。
世界上沒有任何一樣東西真的是百分百悲傷或美好的,因為它似乎原本就在那裏。好吃不好吃,好聞不好聞,好聽不好聽,好看不好看,狹義上只是相對于人類而言的東西,交給藝術家。你想懂又不怎麽懂的,想确定又不怎麽确定的,交給科學家。超過了人類的認知,并在人類認知之前就存在的東西,交給哲學家。
越絕對,就越有地獄在等着我,越簡單,搞不好天賜禮物的機會就越多,哪怕我看到了更多的惡,也會讓我更多方位的去思考,千萬不要以為這世界就是如此了,它永遠不止如此。
我要選擇,以生為啓,什麽東西不在時間軸上且不遵守能量守恒定律,我要選擇,我可以帶走的那21克。如果有物質,就一定有意識,如果有虛無,就一定有存在,而人的存在從來就不是一個碳組織結構,也不僅僅是只猿猴,我覺得這些定義不對勁,是因為這些定義太過冷酷,我不能讓這些冷酷的定義将我所珍視的一切都劃分成無意義,我覺得無意義是因為這些定義一點都不長久,造了一批批的術語,再一批批的淘汰下去,一點都不長久,我要跟着感覺走,只有跟着感覺走,我們才會百無不有。我不想再沒有得到真正的答案之前,白白的這麽冷酷,所以我要努力,走出如來的手掌心,努力,走出鯨魚的肚子,努力,走出兔子洞,不是蝴蝶亦不是莊生,努力,去叫醒梵天這一場荒誕的夢。
我們是不是都重複了,千千萬萬個世紀。
我們是不是都失去了,與某個人的聯系。
我們是不是都忘記了,很多很多個自己。
還好,我在此時此刻還可以想着這個世界,想着父親,想着你,我終于知道沒有一時一刻,我不是受寵愛的,沒有一時一刻,我不是在自由的選擇。
得意的告訴你,我竟是有兩保的人,弟弟曾跟我要過一次照片,原來是父親悄悄幫我上了醫保和社保,這麽多年出門一把鎖,進門一把火的生活,我都忘了我還有以後,原來父親還沒有忘記,弟弟交了女朋友之後,父親曾開玩笑地說,以後你們結婚了,給你姐在樓上留個屋,她不是愛上房頂嗎,樓上那屋天天能看爬山虎。
聽到弟弟告訴我的這些,我終于心碎。
可我已經無法像一顆種子一樣,重新埋回土裏,長成父親想要的女兒,雖然我還能憶起,最後一段于父親相處的時候,那令人無法呼吸充滿了無望與傷心的空氣,兩個如此愛對方的人,出現這種空氣,其實只是因為擔憂對方的以後而恐懼。
No Word could be better,together,forever.
在父親這裏,我輸給了時間,輸到我根本沒有勇氣去細想與他的告別。
父親的葬禮過後,我聽到你即将結婚的消息,時間似乎想再一次将我擊潰。
很抱歉,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去參加了你的婚禮,為什麽一定要去,我總說沒有什麽一定要,14-24,極好的數字,極好的年紀,我亦舍得将自己活得幹淨到委屈,可這一面我一定要見,我不想時日無多才舍得把那點回憶從記憶裏提出來砸吧砸吧,我知道,那點回憶撐不住下個十年,我需要看你一眼,最好,用這一眼,為我的十年畫一個心甘情願的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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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對了,婚禮現場到處是你的照片,從人來人往的門口,我一張一張看過去,樣子想必貪婪極了,感謝上帝,沒讓你看到我這個樣子。
絕對不能讓你看到,我的樣子,看着你一臉幸福笑意滿滿的照片,我就已經明白了,你幸福的我擠不進去,不管你是驚喜地說:“顧承恩,好久不見。”還是冷淡地說:“顧承恩,你為什麽出現。”我覺得我都承受不起,這兩個角色哪一個都不吸引我。
我置身于熱鬧的人群中,迫切希望見到你,你終于出來了,不過卻蓋着繡着龍鳳的紅蓋頭,紅嫁衣上滿滿的碎鑽在日頭下閃的耀眼,一舉一動飄逸寧人,在衆人的攙扶下上了花轎,看到你蓋着蓋頭,我放心了一些,混在轎子旁的人嚣馬喧中跟在後面走,轎夫開始颠轎了,看熱鬧的人都樂的哈哈大笑,我也在後面咧着嘴笑了,還有點擔心此刻轎中的你。
到典禮大堂後,你下了轎子,去進行中式的拜天地,我似乎望見了你的母親,她胖了一些,臉上的表情很欣慰,我開始略警覺些,因為這裏搞不好會有和你母親一般的故人,我不敢貿然進入禮堂,那裏沒有我的一席之地,我徘徊在堂外的走廊,希望能在你入場的時候多看你一眼。
突然一陣腳步聲向我藏身的走廊拐角這邊來,我倉皇之下躲進了酒店的洗手間,那陣腳步聲也來到了洗手間,我躲在其中一間門後從縫隙看,原來是你和一些伴娘們,你依舊穿着那身紅嫁衣,蓋頭取下了,華美的金冠下,是我朝思暮想的臉,十年來,第一次離你這樣近,你急匆匆跑到了我的隔壁間,突然什麽金屬的東西掉落了下來,還戲劇性地從門下滾落到了我這邊,仔細一看,原來是一柄精致的銅鏡,我聽到了你在隔壁的呼聲。
“哎呀,我媽給我的照妖鏡,別在腰間我給忘了。”
伴娘們被傻傻的你樂的大笑,在笑聲中,你敲了敲隔間的牆板說能不能讓我把鏡子遞給你,我撿起鏡子,看到你從門下試探着接鏡子的手,塗着喜慶的蔻丹,我從十五歲後就再也沒有握到的手。
再握最後一次吧,我這樣想着握住了那只手,然後把鏡子放到你的掌心中,你将手抽回,對我說了一聲“謝謝”。
你走出隔壁間,我從縫隙中剛好能看到你的臉,你不好意思的笑着,伴娘們圍在身邊為你整理好衣服,然後一同走出了洗手間。
我舍不得走,那真是我能想象到,最完美的婚禮,從中式到西式,你紅嫁衣白紗穿了個夠,我也一次看了個夠,美的讓人恍然。
這個世界終歸是善待了你,善待了你,就等同于善待了我。
不知你是否記得,有次播音時,念莫泊桑的《在一個春天的晚上》,念到“你那可愛的小腳丫一點兒不冷嗎?”時,我哽咽了一下,到今天還在覺得丢臉,晚上只要想到就羞愧的睡不着覺,因為現在的我,再也不會這樣,臺上的你幸福的像是掉進了蜜罐裏,看到你在蜜罐裏,就像自己也掉到了蜜罐裏。
只是深情終不及久伴,信然矣,看着你專注地看着愛人的目光,很顯然你找到了你的百分之百,人與人的珍貴程度總是相對而言,這座無虛席的滿堂賓客,讓我暗暗有些神傷,可能是,我知道我靠後,沒想到這麽靠後,那我的十年呢,又算什麽呢,難道只是一個對你我來說終生不可提及的罩門嗎?我可不可以這樣安慰自己,普天下唯有愛情,一念發動即是行,只要發生了就完整,它是,完完整整的。
這十年,不喜歡的食物餓極了也吃過,人沒有這樣做過,從不瓦全,從未出格。即使是今天也請不要懷疑我的忠誠,我想我的人生恐怕再沒有這麽郁郁蔥蔥,誠惶誠恐,想你從早到晚的十年了。
婚禮的最後,我在後面默默跟着大家一起念着對你們的祝詞,“死生契闊,與子成說,攜子之手,與子偕老。”
朋友啊,既然這祝詞涉生涉死,就最後一次鄭重其事。
你可要狠狠幸福,把自己當成風景那般去生活。
對得起這瑰麗的山河,對得起人世的這場穿梭。
把手放進泥土中去,種花,拼了命地看它開個幾十茬;
把腳伸進海水中去,你一笑,它的浪就大的狠呢;
無聊時,嘗試下珍珠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