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加小野麗莎,簡直惬意到無以複加;
煩惱時,嘗試将一雙白球鞋刷了又刷,會讓你忍住很多傷人的話;
讀一讀酸酸的情詩,那是相思把情人的淚珠研成金粉灌進詩人的嘴巴;像創作者般看書中的每一段,看看作者是如何血淚相合流地将文字敬呈給你;像電影中的人物般回到每一個時代,它會讓你找到現時的背景然後一起共感;看天看地,看河川上落大雨,珍惜你正在做的,哪怕是別人認為的雞毛蒜皮,只要能觸動你,聽音樂,聽一切,多感受下心要爆炸的感覺,因為有一天,你可能會再也沒有這種感覺。
找到你的熱愛,然後受制于這些熱愛,可以勇敢地像一個赤子一樣,□□着心髒,下最大的賭注來直面刺傷,即使有人用爬過的經驗取笑你,不要怕,那種所謂的“成熟”只是一種肮髒。
去遠行,不但要走遍條條大路,還要走自己的路,能否,在紫花地丁開放的時候,回一趟家鄉呢,畢竟,我們擁有過的每一份愛,都比我們更需要存在。
一生須臾,即便偶爾心為形役,每日亦應珍惜。
你的終生已被他人許訂,此後,我便不再奢望你。
實際上,我已經不知道,還能怎樣去奢望你。
星南,我們,沒有秘密了,
似乎冥冥中命運總有安排,一些看着不像被安排的,無意中撞上的,命運都不糾結了我還在糾結的,再想起,覺得十分有意義。
坐在回家鄉的火車上我想,既然自然界中沒有飛躍,究竟抽掉哪個瞬間,這一切會有哪怕一點點的不一樣,那一點點的不一樣可否讓我們換個結局,比如初中開學的星期天下午,我看到了彩虹,沒有看到你,比如運動會那天姜原正常播音,我是否能收獲車軸草那第四片葉子的幸運,比如我認可了高中那位心理醫師的說法沒有去想為什麽,放任自己蹉跎在極少數的概率,比如父親沒有在車禍中粉身碎骨而是于生死交接之處大徹大悟,對我說一聲原諒,再比如見你的最後一面,你不是粉雕玉砌一身紅霞帔。
想着想着我又做夢了,夢裏竟然出現了媽媽,老實木條案上的自鳴鐘打整點的響兒了,媽媽打開扇門上了幾圈弦,把鑰匙扔回鐘底,撣了幾下爺爺的遺像,父親褲子提的高高的趿着鞋走到院子裏去了,水泵的把手‘吧嗒’一聲搭回沿口,洗完臉的水嘩一聲潑到磚與泥墁成的地上,浸沒了,貓又上床了,壓着肩膀趴到脖子邊,睡得咕嚕咕嚕的,又香又腥熱熱烘烘,弟弟手舉着個柿餅走過來了,用沾滿白色柿霜發黏的小手搖了搖我說:姐姐!
我從火車上醒來,車窗玻璃外,承澤從倚着的月亮門向我跑過來,嘴裏喊着:“姐姐!”
此次回家鄉,除了看望弟弟,順便收拾下行李,我有點想念那個漂浮在海裏的雞蛋,其他的地方,哪怕有你,都恍似世界之外了,或許有一天我會離開那顆雞蛋,離開Benua,到某一個地方,以一個‘新人’的身份開始另一種生活,再之後的煩瑣塵氛之事,不便形諸筆墨相擾,朋友,那就不寫啦,就此珍重啦。
我想今後我迎來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是偶然了。
2017.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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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殡歸來的隊伍中,柳星南跟在父親的身後默默地往回走,他們被叮囑過,走這一路千萬不能回頭,她想起自己婚禮時,上轎子前,母親叮囑自己的也是這一句話,這輩子最重要的幾個時刻,都是沒有回頭路的,柳星南不知道人這一生還有幾個不能回頭。
臨行的頭一天,父親和琴姨從下午開始就在廚房裏不停忙活,想給柳星南他們小兩口做一頓豐盛的送別家宴,正切着菜的父親突然想起來什麽似得說了一句:“忘了忘了!”說完就放下刀,扛着鐵鍬急急出去了。
琴姨也停下手,從廚房裏探出頭說:“忙忘了忙忘了,這時候才想起來。”
柳星南看着好笑,問琴姨說:“忘了什麽了啊?”
“你爸存的菊芋,他說你愛吃,每年這邊的菊芋新收了,他都買老多,然後借人家一塊地埋起來,他說你不愛吃醬腌的,就喜歡吃鮮的,想等你過年回來現拌給你吃,只是這幾年,你年年也沒回來,菊芋都讓我們吃了,別說,過年全大魚大肉的,一盤鮮菊芋還真是爽口…”
柳星南問:“我爸埋菊芋的地在哪?”
“沒多遠,鎮西地裏沿着主道走就能看到,诶南南,你別去了,多冷啊,等你爸挖回來。”
她話沒說完,柳星南已經跑出去了。
冬季的地裏一片荒蕪,沒有什麽作物,沒走多遠就看見了父親,坑挖開了,有一米深,旁邊是挖出的土,父親正彎着腰跪在土堆上,整個人幾乎半個身子探進坑底,一點一點用手費力地刨着埋在土裏的菊芋。
“這麽冷,你跟過來幹什麽。”
“爸,我來吧。”
“別,你手嫩,我挖就行了,這不能用鍬,一不小心就鏟壞了。”
柳星南蹲在旁邊将父親挖出來的菊芋一顆顆拍掉泥土,大大小小全愛惜地拾進袋子裏,挖完了,兩人将坑填好,與父親一人抱一袋,并肩向家中走去,天色半黑了,鎮東鎮西人家闌珊的燈光慢慢亮起來了。
柳星南抱着菊芋說:“這天黑的真早,再晚點挖就看不着了。”
父親說:“天再黑點也沒事,再黑咱也找得到。”
“你自己埋得您當然找得到了。”
父親臉上更是得意:“你別說,還真有那自己埋得自己找不到的,整塊地挖遍了也沒想起埋哪了的,把人笑死,回家就拌給你吃,我拌菊芋的手藝你琴姨都沒話說。”
“下雪了老爸!”
“嘿,真是啊,咱走快點,菊芋暖身,吃完一盤,血都是熱的。”
今年下的是熱雪,可柳星南緊緊摟着父親走在回家的路上。
父親說:“我這一身的土,別沾你衣服上了。”
她還是偎在父親身旁。
“幸好今天做着飯想起來了,想不起來,你就沒這口服能吃到了。”
“合着您明年不給我存了?”
“存,再多存點,你想吃多少有多少。”
“不用等過年,等紫花地丁開了,我還回來。”
“花地丁是個什麽菜?”
“…是個,能吃的野菜,再過幾個月,就開花了。”
“你還挺愛吃野菜,行,過幾個月,鎮子河邊的柳樹也該抽芽了,你奶奶年年去撚嫩芽回來吃,今年你奶奶不在了,換你爸我去。”
“爸呀,您就放過那些柳樹吧,人家抽個芽容易嗎。”
看到鎮口的梧桐樹了。
周旭不明白坐在副駕上的妻子為什麽會突然淚流滿面。
“星南,怎麽了,別難過了,過段時間咱們不是還回來麽?”
“看到那棵樹了嗎?”柳星南指給他看,“十年前好多個星期天下午,有一個女孩會在那棵老樹下等着我,然後我們一起去上學。”
“是不是很可惜,十年沒有回來。”
“沒關系,那個人,還了我十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