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出游
清秀的書生,抱着粉嫩的荷花,黑黑的軟軟的長發吹散在這溫暖的風裏。
“園兒,十年了,你一點也沒變,還是喜歡邊吃飯邊賞景。”樂毅從亭子上躍下,站在秦園面前。
秦園蹙起了眉,看到這個人,就感到莫名的煩燥和傷心,他能覺出,自己與他,有過一段令人不怎麽高興的過去。
小厮們擺上飯菜,低着頭退出去。
“園兒,這幾日我見了幾個人,是我對不住你,當年年少輕狂,誤聽別人攙言,離你而去。我......這杯酒,是真地向你賠罪!”樂毅倒上酒,舉杯飲盡,看向秦園。
“怪不得那個觸子總斜着眼看我,原來是你弟弟,宏子,你我早已訣絕,連我兩家,也已斷交,何必呢。”秦園看着樂毅,端起酒杯,也喝了下去。
“你記得我了?”樂毅兩眼發亮。
“不記得,昨天我去問了老管家,才得知。”秦園眼神悲傷,語氣無力。
“園兒,我辭了燕國的将軍,你辭了齊國的上大夫,咱們一起周游列國好不好,像少年時承諾的那樣?”樂毅伸出手,握住了秦園的手。
手很冰,他加大了力度,把另一只手也撫了上去。
“沒興趣。”,秦園抽回了手,又端起酒杯,眼睛望向遠處的湖水。
“跟你的王上,就有興趣了吧!”樂毅看着秦園一幅心不在鷰的模樣,心下堵得厲害。
秦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好,好,園兒,這十年,你可知道我是怎麽過的,你吃了忘情丹,跟你的王上相親相愛了。我呢......好,好,我這就回燕,帶十萬雄兵,滅了你那親親小王上。一個燕國不夠,我也要合縱天下,非滅齊不可,讓你看看,誰才是這天下雄主,告辭。”嚴肅的将軍發了少年狂,指天劃地,怒氣萬丈。
啪,秦園把酒杯摔在了樂毅腳下,蒼白的手哆嗦着,朝蒼天發誓道:“若齊被滅國,秦園當如此杯,以身殉國,無怨無悔。”
樂毅怔怔地看了他半天,終于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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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外事官的秦園,第一次渎職,對這位燕國的将軍,傷好沒好,走沒走,沒有一個字的過問。
秦園府發生的事,齊抿王很快便知道了,做為一個被上大夫惦記了很久的男人,他覺得在這種時刻,應該出面保護一下自己的臣子。
自己本來對燕國就沒什麽好印象,這倒好,燕王處處對齊國的右相大人橫眉冷對不說,燕國的将軍,也敢大白天地晃進自己的臣子府上進行恐吓,這還了得。
你當初負了人家,現在知道錯了想和好,人家不同意就要喊打喊殺,這人不是明擺着欠揍嗎?
他召來了右相大人蘇秦,說了自己計劃。
“王上要攻燕?”蘇秦在聽到王上的提議後,有點吃驚地挑挑眉。
“對,魯海君的船廠需要的木料越來越多,孤想要燕北那片古林。”齊抿王找了個為國家着想的借口。
“只要那裏的木料的話,買不是要比發動一場戰争要便宜的多嗎?王上,難道還有其他的原因?”蘇秦看着齊抿王,眼帶笑意。
“那個樂毅的事,先生想必已經知道了吧?”齊抿王看了眼蘇秦,書生那一幅了然的神色,讓他有點來氣。
“樂毅是觸子将軍的哥哥,是個難得的将才,本身就是齊國人,若不是年少時的那場情/愛,現在也許是您的左膀右臂。王上,此人,宜留不宜殺啊。”蘇秦先生倒是對這位王上的對頭,很欣賞。
“但他要滅了孤的國,如何留的?”齊抿王悶聲說道。這話,他自己是萬分相信的,因為前世,就是如此。
哥哥帶着合縱六國的六十萬雄兵,氣勢洶洶地來到了濟水,而他的弟弟觸子,當時齊國的最高統帥,抛下二十萬大軍,獨自駕着馬車跑了。
戰場上,親兄弟相認,多親呀,不過齊國,血淋淋地做了兄弟相認的獻祭。
“但樂毅将軍沒回燕國,據斥候來報,他快馬加鞭的方向,是都靈山,那裏,盛傳有一個能左右人思想的神仙,他大概是去求怎麽讓他的情人恢複記憶的仙藥了吧。”蘇秦笑着說道。
“不對吧,殿議前孤才接到斥報,樂毅是向燕國方向去的,先生,此事可開不得玩笑。”齊抿王狐疑道。
“大概是中途有人勸他了吧,王上可稍等片刻,等一下最新的消息。”蘇秦看到殿外飛奔而來的侍衛,笑笑。
齊抿王接過侍衛呈上來的消息,瞥了眼蘇秦,笑着問:“勸阻他的人,是先生吧?”
“舉手之勞而已。”蘇秦笑着拱手。
“不過,這強扭的瓜不甜呀,上大夫多好的人物,他可配不上。”齊抿王酸道。
“王上可是也喜歡上大夫?”蘇秦先生一臉嚴肅,問得超級認真。
“嗯,也不是,但他一直忠心于我,從未背叛過。”齊抿王無意識地接道,在說完一大會,沒聽到蘇秦先生的回應,突然想到這位曾經是燕國派來的間諜,這麽說,不是當場打臉嗎!
蘇秦先生确實被打臉了,還打得不輕,他呆呆地看着王上看過來有點不好意思的目光,在心裏,把自己罵了一萬遍。
“聽說秦國要從楚國撤兵了?”齊抿王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是呀,兩國都大失元氣,看來,這天下,會有一段時間的平靜。”蘇秦端起酒杯,抿了口酒,看着王上聽到這話時突然輕松的表情,又接着說道:“王上,還記得秦在王宮花園的時候,曾說過帶您去一個地方,吃一種黑莓子嗎,現在,就是個好機會。”
齊抿王嘭地坐直了身子,朝前探着,嘴裏卻說道:“孤和右相都走的話,那政事軍事該怎麽辦?”
“這個,王上,您是能與天通神識的人,可以問天呢,再不濟,也可以問您的那只神鳥,秦是沒辦法的。”蘇秦搖了搖頭,表達了一個凡人的無奈。
齊抿王眼睛亮了亮。
晚上到內殿的時候,他閃身進了空間,興奮地呼喚着小花鳥。
“嘛呢?”小花鳥從湖邊飛過來,聲音很慵懶。
“我要出去玩了,你有沒有辦法在我離開時幫我管理國家啊?”齊抿王繼續興奮。
小花鳥像看傻子似地看着他,斜着眼問:“蘇秦先生是這個意思?”
齊抿王瞪着它,莫名其妙。
“讓一只鳥替你管理國家,你腦洞可真大。得了,跟你,也不拐彎了,瞧見那些山了沒有,你去任何地方,只要從手镯的另一側閃進來,就進了這個空間山的一側,再從這邊閃出去,就到了你的王宮,片刻之間,明白?”
“你怎麽不早說?”齊抿王怒道。
“你也沒問呢?”小花鳥振振有詞。
齊抿王被他的寵靈,氣出了空間。
但第一次出去玩的齊抿王,還是不想被打擾,他吩咐總領,王上病了,一月不上朝。
于是,病了的王上,乘了一輛精致的馬車,生龍活虎地踏上了出行的旅途。
“先生,我們這是去燕嗎?”發覺馬車向北走,齊抿王有點不大情願。
“比燕還要北的地方,怎麽,王上,不想去燕,本來秦還想帶你去看看在燕國的宅子呢。”蘇秦打趣道。
燕王職賞的宅子,齊抿王臉上浮上一層好奇,比自己賞的,要如何。
“不如王上賞給臣的,院子裏即無湖,書房前也無梅花,哈哈哈。”蘇秦說起在燕國的一切,像是一個外人。
越往北走,越冷,冰涼的風讓齊抿王恍忽以為到了冬天。
“先生,孤為你做的那件白狐貍長裘還沒好,不然,就可以用上了。”齊抿王瞧了眼車窗外,有點遺憾地說道。
小花鳥撲愣從窗外飛進來,兩支翅膀抓着一條長毯子,啪放在齊抿王腿上,又撲愣飛走了。
也是白狐貍毛的。
齊抿王把毯子蓋在蘇秦腿上,體貼地說:“先生冷,先生蓋,孤是年輕人,火力大。”
這個惡鳥,為什麽只送一條毯子。齊抿王搓搓手,恨恨地盯着手镯,小花鳥蹲在空間的湖邊,屁股朝他,連理都不理。
“一起蓋着吧,我看王上也怪冷的。”蘇秦掀開毯子,笑着看向齊抿王。
跟寵臣行同車,坐同榻,飯同箸,睡同榻,這是很正常的現象。齊抿王不知為什麽,感到自己很矯情,特別是對上蘇秦先生時,總沒那麽灑脫。
想想初見時,摸了人家的大腿,不是也收縮自如嗎。
他挪了挪,把腿,放進了長毯子裏。
旁邊的書生白衣飄飄,身上若有若無的蘭花清香敏銳地鑽進齊抿王鼻子,讓他的呼吸有點不太穩。齊抿王感到有點不自在,便閉了眼睛,假寐。
看着年輕人起伏不定的胸膛,蘇秦笑笑,把毯子幫他朝上拉了拉,蓋住了大半個身子。
有點不好意思的齊抿王想睜開眼說聲不用,但眼皮卻像粘住了似地,暈暈沉沉地便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他滿頭大汗,是被熱醒的,看到面前洶洶燃燒的火盆,他以為到了蘇秦先生家的書房。
馬車裏不但多了火盆,還多了兩件厚厚的白狐貍毛長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