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童言不想欠情, 上輩人的恩怨情仇多少波及到下輩人。況且這樣輕而易舉地把別墅借給迷輕,她覺得警惕。他們留着相似的血液。
童言說:“不要,分內事我能幫就幫。這不是我的義務。”
迷輕說:“這是我早前幫他他還我的情,你不要,他要請我吃飯哩。”
童言跌下臉,半點玩笑地威脅着,“迷輕, 你敢和他吃飯,我腳給你打斷。”末了又補一句:“你知道他和我什麽糾葛的。”迷輕只是不當一回事地笑。
別墅借了給許茹。
六月方初,童言迫不及定了飛聖彼得堡的機票。
許茹突然來電, 邀請童言和迷輕參加她27歲的生日會。
童言怕拒絕了許茹多心,致電迷輕問意見。迷輕欣然應允,地點改定在帝都。放開了莉莉斯,童言仿佛撇掉了一層裹在身上的棉被子, 偶爾想起來,那層棉被子撇的也太不講究, 況且花樣款式是她所喜歡的。想起來都觸目,索性抛開一邊。
不意外是定在市中心66樓Infatuation的貴賓廳,包場。粉白玫瑰牆,銀羽椰樹, 乳白蠟杯,9層香槟塔……側面放着許茹的巨型藝術寫真,LED屏幕側面坐一支小型交響樂團。
迷輕握着童言的手,瞧着場內一伸下巴笑道:“喲, 我沒穿晚禮服。”
童言笑睨迷輕,外面負責的工作人員前來問:“兩位請柬。”
童言笑着緩緩說:“我是許茹的朋友,她電話叫我來的,沒給我請柬。”
另一個埋頭記錄的服務生說:“沒請柬不讓進啊!不是明星!沒什麽好看的!”
陸陸續續有人從身邊穿過,不時有人回首張望。童言有些尴尬,從包裏翻出手機,“等等,我打個電話。”
許茹接了電話,風風火火趕出來,朝兩名侍應生叫:“這是我朋友,一看就知道了吧!見過這麽漂亮白撞的麽?沒腦子。”
兩名服務生臉上不大高興,皮笑肉不笑賠罪道:“不好意思,兩位請進。”
童言拉着迷輕,迷輕遞上了禮物,“許茹姐姐,你今天晚上真漂亮。全場都讓你比下去了。生日快樂!”
許茹穿着Dior的連衣小紗裙,一身鑽飾。
“瞧輕輕那小嘴甜的。”
童言勾起耳邊的發,有些微窘,“早知這種場合,我就穿正式些了。”
“沒關系,什麽大事……”
遠處有人呼喚Rube,許茹忙忙說道:“你們在這兒,我就不招呼你們!”
童言笑道:“沒事兒,你去你的。”
迷輕挽住了童言,笑眯眯道:“茹姐姐中彩票啦?Sydney Evan頸圈,Annoushka的鑽石手镯……閃瞎了我的眼睛……”
童言捏捏迷輕的臉,“等下少胡亂說話。”
迷輕搖肩噘嘴,是要親的意思。
童言笑着瞪一眼,“胡鬧。”從侍應手上取了香槟,環視全場,并無識得的人。看氣質言談,斷定不過是些高不成低不就的邊緣人物。她怕遇見些熟人,不好解釋自己和迷輕,如此一來,倒自在。
迷輕不喝香槟,嗲着童言撒嬌要果汁。抱着童言的腰,把臉放在她肩上。
兩人旁若無人地在場角膩歪,迎面走來一個精妝女人,一垂手,對童言說:“Yuki,怎麽稱呼?”
童言回握,“童言。無忌的童言。”迷輕趴在童言肩上笑着不說話。
Yuki說:“你們……是第一次來嗎?”
童言颔首不置可否笑笑。
迷輕羞怯怯說:“是啊,你怎麽知道的?我第一次來這麽大的派對。好緊張啊!姐姐也是吧。”
Yuki勾起笑:“沒事。來多幾次就習慣了。我就是因為看你們緊張,所以過來和你們說說話。”
童言粲然,露出八顆潔白的貝齒。
Yuki莫名覺得童言不大好相處,轉對迷輕笑:“我看着你眼熟。像一個明星……”
迷輕紮手驚喜說:“你也這麽覺得?好多人都說我長得像那個……什麽來着……”手指搭在唇上,視線往對角的大樓燈光海報上瞧。
童言覺得過了,暗掐了迷輕一下。迷輕一搖頭,似乎形容不出來,只好算了。
Yuki說:“你們是許茹以前的同事吧?”
童言怕她沒完沒了,說是的。
Yuki一點頭,“看得出來。她沒和你們說,來這裏是要穿禮服的?”
童言将手托起一側的卷發,笑說:“忘了說。”
Yuki将二人上下一打量,啧啧嘆道:“可惜了,長得這麽漂亮,好歹也穿一條叫上牌子的裙子來啊,牛仔褲,運動鞋……許茹也真是的……”指着場中一個奶奶灰發色的中年男人,道:“那邊那個是攝影師尼克,給很多知名模特拍過照片的,他說你們很可塑,有沒有興趣過去聊聊?”
奶奶灰發色的男人一推眼鏡,朝童言舉了舉酒杯。
迷輕瞥過一眼,笑說:“真的啊,他都為誰拍過照片?”
“你們不如自己過去和他聊吧……”
童言解過這女人原是個幌子,說:“不必了。謝謝你的好意。”拉着迷輕往一旁走,迷輕好笑極了。歪歪扭扭倒在童言懷裏,“讓她繼續說嘛,多好玩的。”
“你愛看別人出醜?小心這種人,沒實力還愛虛榮的人最可怕了。”
迷輕接過童言給的果汁,喝過一口,依依不舍放下了叫:“太甜了。要胖的。”
童言拍拍她的頭,說:“喝吧,我陪你走路。”
許茹領着一群人走過來,童言将迷輕擋在身後,迎上前去。
許茹說:“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女士是我的朋友,童言。設計師。”
對童言說:“這位是趙永誠先生,也是做餐飲的,天海明居就是趙先生開的,”
趙永誠淡淡笑說:“副業,副業。”
“這位是伍敏小姐,GHW整形就是伍小姐和她男朋友的産業,很多明星都在她哪裏有項目,長期在韓國住着,”
童言點頭說你好,伍敏眨眼回應。臉很精致,不舍得做表情。
“這位是葉長茂先生,帝都永和街的珠寶行就是他們家的;還有這位夏清小姐,是華資實業的大區主管;這位,黃斌先生,從事房地産投資。”
童言說着你好一一點頭致意,黃斌熱情伸手來握,童言不好區別,逐一握過。
伍敏問:“童小姐是做什麽設計?”
“香水。”
夏清問:“是調香師嗎?”
“不,是包裝設計。”
夏清笑着哦了一聲不說話了。
伍敏說:“童小姐很漂亮。鼻子在哪裏做的?”
童言微笑搖頭。“沒有做過。”
“不會吧。亞洲女人的梁高和歐洲人的有差異,童小姐這個分明是歐式的鼻梁,做過L形矽膠假體吧……而且不太自然,我建議還是另做一個,不能一味追求高和翹,中國人偏愛跟風,常常不理智。”
女人和女人的戰場,發自于較愚蠢的那個。
童言忍住了笑意,說:“這個大概……因為我爺爺是法國人。我媽媽不谙華文,譯筆欠乏精妙,導致我有些走樣。”
許茹笑道:“這是我的錯,我沒介紹清楚。童小姐的祖父是法國人,母親是日本人。”
黃斌說:“難怪童小姐長得這麽漂亮。”
趙永誠說:“童小姐做設計,不知做不做禮品包裝設計?我們有一批五百萬的VIP高定禮品正在物色設計公司……”
童言微笑說:“我只做香水設計。”
許茹插話道:“童小姐的公司在意大利,只做奢侈品定制。”
衆人惶然大悟,黃斌笑道:“童小姐在意大利工作幾年了?”
“我……基本在意大利長大……”
夏清說:“童小姐的國語很好啊,簡直不像是意大利長大的。我聽說,意大利是藝術之都,米蘭更是時尚的發源地。童小姐這一身,想必返璞歸真了?”
伍敏跟着笑,“設計師都這樣的,不是模特。”言下之意童言不修邊幅。
童言一笑置之,許茹有些惱,說道:“我們家大童子是‘海皇’唯一的寵女呢,時尚可以說就是我們大童子手邊兒出來的!”
伍敏問:“海皇?是不是就是那個——人稱時尚屆幕後的那個人?”
許茹自豪,“可不是麽。”
群人憬然,男士已有些收斂暗悔造次,女士們懷疑童言吹牛做大,需從細微末節審出破綻。
……
“童小姐說,香水的瓶子比香水價值高?不會吧……難道那些古琦、香奈兒都是騙人的麽?”
“我認為設計一款香水瓶子要花費數載,純粹是一種浪費……這種現象,應該會随着時間的推移被淘汰,現代社會,講求效率……很難界定這瓶香水的設計耗時是真的十年磨劍還是擡高價值的炒作。”
問題已趨于較真無知,童言壓抑着情緒,極力微笑着。低頭換杯間,發現迷輕不見了。環視一周,迷輕正在長餐桌的一頭,被‘奶奶灰’堵着說話。迷輕靠在牆邊搖頭,‘奶奶灰’拉着迷輕的手,手舞足蹈地打比劃。
黃斌說:“我想在童小姐這裏定制一瓶香水,不知道——”
童言心不在焉說了一句:“失陪。”就轉開身,黃斌一時下不了臺。
童言來到‘奶奶灰’身邊,說了一句,“不好意思,打斷你一下。”拖過迷輕的手,帶走了迷輕,說:“你讓我省心一會兒好不好?”
迷輕說:“我聽說,這是辛博文開的派對?”
童言怔怔,“大約是的。他就是許茹男朋友,我忘了告訴你。”
迷輕頓着,笑了一笑,攬住童言的頸,“只要不是追你。我就不管。”
童言扯她盤在頸脖的手,低聲道:“妖精,在外面呢。”
迷輕扯童言轉到走火通道,“回去吧,cici,無聊死了。我們回家……我餓了。”
滿場吃食,迷輕說她餓了。
童言痛恨迷輕連不合時宜都是風情,抱着和她吻了又吻,黏黏纏纏分不開,安撫道:“等等,等許茹切了蛋糕我們走。”
兩人行出通道,門首迎面站着一名卷發少女,丘比特的造型,正瞪大雙眼瞧着她們。童言吓了一跳,不意這裏有人。
卷發少女握着本子,激動着含混不清哼吟了一聲,一臉癡狂上前,“我沒看錯吧,真的是Tung,哇槽!還有Nazo!你們倆——你們倆真的是——”
童言打起警惕,将迷輕護在身後。少女握着本子原地又蹦又跳,“天哪,我在做夢嗎?”
童言說:“你是……?”
少女把本子塞到童言臉上,說:“我是佛美畢業的!才被意大利Jiro公司錄取,大神學姐,給我簽名啊!”
童言握過本子,草草簽完。“你在這兒——一直站着嗎?”
少女把本子遞給迷輕,“我剛進來就看見Nazo,我還以為看錯了!難道是我轉的錦鯉奏效了?!”
迷輕貼着童言的名字簽完,還給那少女,“你叫什麽名字?”
少女說:“馮玉鳳!我叫馮玉鳳!”
童言笑着說:“好古典的名字。”
馮玉鳳說:“你是在誇我嗎?”
童言好笑,“嗯,是的。琢玉成鳳,好名字。你家人很有遠景。很典型的中國特色美。”
馮玉鳳說:“是吧!被你一說,我瞬間覺得時尚了!……”一拍胸脯,“哦,對!你們放心!你們的事,我不會說的!”
迷輕和童言對視一眼,童言握住馮玉鳳的手說:“那謝謝你了。”
馮玉鳳受寵若驚,叨叨說:“我還以為又是那種紙醉金迷的無聊派對呢!馮玉蓮還真沒忽悠我!真有大神!”
迷輕笑着,“馮玉蓮?”
馮玉鳳說:“我姐姐!那邊那個!喚熙薇的那個!”
馮熙薇在遠處招手,馮玉鳳說:“我過去一下,你們還不走吧!”
童言說暫時不走,馮玉鳳才一步三回頭去了。
……
将近20點,滿場嘉賓已到的密密麻麻,場中各處都是成群結隊的人們。
童言坐在邊角的沙發看手機,迷輕靠在她懷裏同看。側旁的一群女人從奢侈品說到旅行,你不懂我,我不懂你地談投資。說娛樂圈,誰被誰包養,出身卑微,情形凄涼,生活的很糟糕。打腫臉充胖子。
許茹的電話打了一個又一個,人有些煩躁。
八點,終于邀請衆人一同切蛋糕。群人徐徐圍上去,有人問:“Sun不來嗎?”
許茹說:“他飛機晚點了。稍後到。我們先切蛋糕。”
許過願,衆人切蛋糕合照,童言和迷輕被擠在邊角,擺拍了數張,刀還懸在蛋糕上。遙遙外面一陣喧騰,有人叫道:“辛先生到了!”
群人回頭,辛博文穿着Versace的水晶水母T恤,Dolce & Gabbana的貼心牛仔褲,Ermenegildo Zegna的皮革運動鞋,一身休閑。
迷輕看見來人,登時拉下臉,和童言使性子生氣。童言抱抱迷輕的肩,以示安撫。
群人将辛博文團團圍住噓寒問暖。辛博文招呼着,眼帶笑意往童言處看。
許茹半嗔,“我以為你不來了呢。”
辛博文說:“先切蛋糕。”
童言往邊緣靠,盡量和辛博文拉開了距離。迷輕悄聲說:“切完就走!”童言說:“乖,切完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