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祁仲北抱着童言沖出門:“言言, 別傻了!迷輕沒死,你怎麽能這麽不珍惜自己!”
童言從搶救中活下來,祈仲北日夜守在她身旁,一步也不敢離開。
童言讓他走,祈仲北說:“我現在不能離開你。等你好了,我就走。”
也是在這裏,迷輕和她有過甜蜜的親吻。現在外面, 連樹葉都落幹淨了。
“你在欺騙我的時候,就沒想過我好不了了?”
祈仲北握拳支着額,他知道童言知道了。她找過張伯倫。所以他連她結婚都沒敢去問。可是他不能對她的尋死無動于衷。莉莉斯根本走不進她的心, 可祈仲北曾在她心門徘徊過,他了解童言。
“我沒有騙你。我只是呈現了部分的真相。”
“你知道辛博文控制她,知道她的苦衷,你不告訴我, 你看着我傷害她,遠離她, 你的願望就能達成了嗎?”
“言言,我是自私!可誰不自私!你不自私嗎?換成那邊躺的人是莉莉斯,是我……你依然會拉着迷輕過着你們幸福的生活吧!”祈仲北立起身,幾乎是咆哮着說。
童言閉上眼。祈仲北說:“我也不是一開始都知道的!我想過告訴你!我——我也想滿足我自己。可是……事情到後面, 就已經不能控制了,所以辛博文才制造了那些僞證!在船上!在船上的時候!辛博文也在窪冢的船上!是他指使莉莉斯去追你!然後制造這些事,讓你認為是我要陷害莉莉斯!讓你對我産生懷疑!莉莉斯不過是他的一顆棋子,你知道嗎!我要告訴你, 你不聽罷了!”
“我知道……莉莉斯和你不一樣。”
祈仲北失笑,“童言,是不是只要女人在你心裏都是可以被原諒的,男人就是你拿來取暖的工具?”
“因為莉莉斯沒有選擇,她自己也是受害者,而你!祈仲北,不是你!根本不會有窪冢的事!”
“迷輕要幫他賺錢!迷輕要給他賺80億才能自由!沒有窪冢,就是你童言!”
“這不是你穿針引線的理由。”
“窪冢給得起,那些錢在窪冢那樣的家族不過是九牛一毛,言言你呢?你賺的到這麽多錢麽?你滿足一個許茹那樣的女人還可以,迷輕!迷輕是一個千百萬就能了事的女人麽?你以為辛博文沒錢可以賺了?他無非是逼迷輕向他低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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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言抱着頭,意思不願意再聽。
祈仲北道:“可是最後,為什麽迷輕向他一次次地妥協了?你知道為什麽?你別告訴我你沒有一點感覺!因為你害怕!你害怕承認和你有關系!你選擇忽視!因為辛博文的眼光從迷輕轉移到你身上!迷輕為了保護你!”
童言大吼:“閉嘴——不是!閉嘴!”
祈仲北諷笑着,抓緊了童言的肩膀:“不是?你問問你自己,為什麽明知道迷輕等的是你,愛的是你,你還是和莉莉斯結婚?你把莉莉斯和我都當成了救生筏,你恨迷輕,你恨她讓你難過,忽視她的原因!”
童言胡亂地推祈仲北,“不是,不是……”淚溢地滿臉,祈仲北将淩亂的童言抱在懷裏,“迷輕可以救……去德國找最頂級的醫生……你毀了,讓別人怎麽辦……你不能只考慮你自己……我也很愛你,不止迷輕對你有愛……”祈仲北聲線顫抖,人也是抖的。
“祈仲北,這些你都說得過去……但本質上,你和辛博文沒有差別。”
祈仲北靜默着。
“迷輕約翰城的照片到底是誰發的?找許茹麻煩的不是你……你卻很會利用人……祈仲北……我怕了你……你的愛讓我不寒而栗。祈仲北,你說你愛我,是因為什麽?不過是我不愛你……對不對?”
“不是……不是的……我愛你,是因為……”
“你走。我不想再看見你。”
“言言……你愛迷輕是為什麽呢?”祈仲北的态度又軟和下來,童言現在一見他這樣就緊張。他說:“這些根本沒有原因……聽我說,活着還能補救,死了,就什麽也沒有了……”
童言輕聲疑惑地念叨着:“補救……”
“對。修正這些錯誤的。總會變好的……”
“修正……”
童言說:“……你回去。我困了。”
祈仲北說:“我不困。我在這兒守着你。你要嫌煩,我進裏面。”
童言就任由他,卷着被子睡着了。彼得堡的供暖充足的厲害,發了一身汗。到夜晚,童言說:“我想洗個澡。”
祈仲北依舊是怕她想不開。說:“湊合過兩天吧,身體好一些……”
“你去打盆水,給我擦一下。”
祈仲北懷疑自己聽錯了,不是“讓我擦一下”,是“給我擦一下”。他沒通知莉莉斯,還是有私心。
童言倒是很大方,脫衣露出上半身,背對着祈仲北,“擦。”
祈仲北從沒這麽仔細看過她的身子。童言的神情韻致,難畫難描。原本是不該的,他又是個正常男人,擦一陣地遲一陣。他都不能想象這麽美的身軀是怎麽和女人混在一起的,那個鏡頭香豔的讓他整個人都醒了。
童言慢慢地說:“你幫我個事……”
祈仲北問:“什麽事?”
“你不是說,辛博文還有兩個弟弟和一個舅舅?”
祈仲北打起警戒,“你要幹什麽?”
童言轉過身,“你不幫就給我滾。”
祈仲北為她扣住了衣裳,“言言,你別傻。動辛博文的念頭你想也不要想!。”
童言輕蔑笑了一笑,蓋住了被子靠在床頭。“原來你只有些算計女人的本事。你去吧。”
祈仲北說:“我不是做不到。我只是不能看你做傻事。辛家什麽人,能輕易讓你離間了?”
“我說我要離間他們了麽?”
祈仲北問:“你要幹嘛?”
“如果迷輕醒了,是不是要想辦法讓她自由?至少……我要了解一些他家是不是?”祈仲北不說話看着童言,童言問:“你是誠心讓迷輕醒的吧,哦?”
“是……”
“你要能讓她醒來,我就原諒你。”
……
童言再回到羅馬的時候,迷輕已被轉了院。
莉莉斯說:“是在你出差後第二天轉走的。去了哪裏不清楚。”
童言推測是辛博文的手段,他要讓迷輕死,倒也不必費周折。在他手裏或交給祈仲北沒多大區別。
依舊是臆症,童言索性治療都免了,當成慰藉。在工作時,迷輕就坐在她身邊,細細地瞧着,和她說着自己的想法,童言倒都聽她的。
童言把那張迷輕描畫的婚書裱起來,鎖在在櫃底。将原始畫像做成一張小圖,縮制在項鏈扣中。
除了兼顧莉莉斯坎貝爾,兼開始做藝術品投資,不僅僅是古董香水瓶,外帶名畫,書法,雕塑等等……帶着莉莉斯滿世界出入祈仲北安排的各種商業派對,祈偉業也很樂意帶着童言這樣美貌與智慧并存的女子出入交際場合。
次年二月,童言随祈偉業學習投資,小玩了一把度假山莊,地點在冰島。除了童言入股是玩票性質,另外一位大頭合作商姓辛,叫做耀祖。面相風流,高鼻深目,一雙桃花眼。醬茶膚色,蓄兩撇細細的小胡子,愛講笑話。童言問他借了兩回船,嗔怪說舊,丢面子。辛耀祖趕忙顯擺出自己5億的Aerion SBJ,載着童言莉莉斯四處游逛,在拉斯維加斯豪賭。贏了算童言和莉莉斯,輸了算自己。一夜輸了4000多萬,美人當前,倒也不很在意。
在辛耀祖私人俱樂部裏喝酒。荷蘭的調酒師,煞有介事地用朗姆酒、白蘭地、檸檬汁、海鹽,為調制的“Tung”,童言覺得酸,捧在手裏小口抿。
“你叫耀祖,香港人都愛耀宗耀祖,你是不是還有個哥哥?”
辛耀祖說:“童小姐太調皮了,明知道我有個哥哥的。”
童言說:“我是知道你們辛家的大哥哥,卻不是叫耀宗。而且,他說他是家族獨子。”
辛耀祖也不好說什麽。半晌說:“童小姐認識人倒是多。”
“他追我。我要願意,就是你嫂子。”
辛耀祖尴尬,嘿嘿笑了幾聲。“看來你不願意。”
“人太霸道了,沒你好相處。也不會陪我玩。”
辛耀祖為此對童言客氣許多。并不多做置評。
童言半開玩笑說:“看樣子你怕他。要不是怕他,就是他比你會賺錢。”
女人忌諱比美,男人忌諱比強。
辛耀祖道:“童小姐不知道。我們家的路子就是那麽多,小二是小二,掌櫃是掌櫃。”
說完自己覺得這比喻露骨,哼哼一笑掩飾過去。
童言笑,“這麽說,你哥哥做的,你就不能做了。”
辛耀祖打哈哈道:“老說他做什麽,沒意思。”
……
其後幾天童言都和辛耀祖在一起,只是态度淡淡地。辛耀祖也有點摸不着頭腦。倒也還說不上愛,漂亮性感的女人不免勾魂攝魄地。
莉莉斯勸說童言少和辛家人來往,童言只說無妨,讓她有行程就安排,不用刻意陪着自己。
只能是,情理上莉莉斯明白,迷輕的事後,童言受影響是必然的。暫時不與她有任何實質的親密關系,她可以體諒。若不是發生這樣的事,童言會是個好愛人。
童言的心理早不是那麽回事。迷輕已無處不在,從前只在無人時出現,後來只要童言稍作留心,就能發現她。童言越來越覺得那不是臆想,那就是迷輕。迷輕永遠不會再回來。
原來自彼得堡丢了迷輕後,真的就再也找不回來。
童言的欲望原本就因與迷輕雙重的高度契合而産生排他的情形,在癔症後不禁趨于唯一,并異常地亢奮高漲。夜間一閉目,都感到迷輕在輕吻自己的唇。迷輕的手指在身上劃過的觸感……那些令人懷念的溫熱,柔軟,甜美芬芳。宛如毒丨藥,使她欲罷不能。
在高潮的顫栗中淚落傷悲,她再也抱不到她的輕輕。
童言和辛耀祖的走的親近,辛耀宗給他弟弟打電話,警告他離姓童的女人遠點。沒說出什麽原因。
辛耀祖倒是聽話,乖乖和童言拉遠了距離。童言混跡的商圈,多是辛耀祖的同行,擡頭不見低頭見。
見了面,童言态度一反常态地冷淡,辛耀祖也覺得了。惴惴地暗喜。覺得童言似是對他動心了。礙于他家兄有命,一摸下巴,擡眉一笑着往一邊應酬。
童言和人跳舞,他也和人跳舞,童言的視線從他身上高高地掠過去,神情是無人可匹的高傲女王。三圈兩轉,互換拍檔,辛耀祖有意岔開避免和童言共舞。對面人笑問道:“辛先生和童小姐是不是在談戀愛?”
辛耀宗只好背着一手,向童言伸手作請,動作還沒做完,童言無視一扭身,踩着三寸細跟下了場。辛耀宗擡着手,悻悻然站在原地。
童言端着瑪格麗特站到陽臺去了,辛耀宗取了一杯幹颠尼跟上去。
“童小姐今天心情不好?”
“一直不好。”
“為什麽?是不是誰惹了童小姐不高興?”
童言笑:“瑪格麗特裏有眼淚的味道。”
“我記住了。下次避免童小姐傷心。”
“遲了。”
辛耀祖面露不解。
童言肅然道:“我心都碎了。恨煞了你們姓辛的。”
辛耀祖怔了一怔,顯然誤會了。“這……”
童言冷笑着,将手上的瑪格麗特交給辛耀祖。握着手包,往外去。
辛耀祖撂下酒跟在後面,“要走了麽?我送童小姐。”
童言回首,一指支在辛耀祖西裝的領口上,抑住了他的前進,“別跟着我,我煩你。”
“在下可該死了。今晚童小姐要是不原諒我,可怎麽好……”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大廳,青藍的夜色裏面,天像深海,越往下面越暗,滿滿沉澱着紅塵,女人的身體像是海底的一顆明珠,在發光。辛耀祖追了上去,擭住了童言的腰,将她抵在柱上。“我認錯。”
童言眯眼笑問:“你不怕你哥哥了?”餘光裏面,迷輕一身白裙站在月光下。還是那晚婚宴上的裝束。
她懲罰她還不夠狠,童言眼裏晃動着月光。
辛耀祖的嘴唇印在童言嘴上,童言笑道:“你要為你的魯莽付出代價的。”
……
童言靠在辛耀祖的車裏,音箱裏Mando Bongo的慵懶男聲伴着男人的唇在她頸脖游移,手貪婪地從她的大腿一路向上撫……童言悄然望着一旁一臉憂傷含淚搖頭的迷輕,伸出手,想去摸她的臉……
黑暗褪去,恍惚中和煦陽光溫暖了人的臉,迷輕雙手圈着她的頸脖,軟木地板上的兩雙赤腳随着悠然的樂曲合拍地移着……童言的眼光落在迷輕恬靜的表情上,她卷翹的睫毛在陽光下泛着金……
陽光猛地毒起來,童言一歪頭,辛耀祖轉過臉,亮如白晝的車燈照在二人臉上。兩聲鳴笛後,童言仰頭笑了。
辛耀祖落下車,童言翹腿坐在裏面。
不多時,車門開了,坐進一個人。
童言說:“你這麽不給你弟弟面子,不擔心他取而代之的麽?”
辛博文開了車。
“你眼光會不會太差了一點?”
“差嗎?你弟弟比你帥。”
辛博文從車頭取了一支雪茄,點了,道:“你瞎了?”
童言問:“我輕輕呢?”
辛博文說:“你還惦記着她呢?稀奇。”
“我不會忘的是你這個人渣。”
辛博文說:“我很榮幸。”開窗将抽了兩口的高希霸丢出窗。
“送我回家。”
“你讓我嫉妒了。你現在讓我送你回家?”
“辛博文,你特麽簡直就是一坨狗屎。”
“你恨我,我理解。迷輕的事,我也不想。”
童言坐起了恨聲問:“你怎麽讓她懷孕的?她不想的事還特麽多了!”
辛博文笑:“你以為我碰她了?我和她比和你還純潔。我連她的嘴都沒碰過。”
童言脫下一只鞋狠砸在辛博文頭上,“你特麽現在最好把車撞下山,我們一起死!”
辛博文騰出一只手,握住了童言的手道:“別生氣。我大概是愛上你了。才這麽對她。”
童言仰頭冷笑,摔開了那只手,“別惡心我。”
“我想在你們當中占一席位置。其實,如果你答應,我可以允許你們在一起,我說過的。”
“允許?”
辛博文想了一會,認真道:“你們兩人,我都愛。”
“你以為你是誰?皇帝?”
辛博文哈哈笑道:“我就是。”
“你遲早死在你的自以為是上。”
“無所謂。我不怕死。我從小就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活一天,賺一天。”
“你真是成全了自己,惡心了他人。”
“童言,你為什麽不考慮分一點愛給我,我又不像祁仲北那麽狹隘。你們相愛,我愛你們兩個,我們三個相互愛着。不好嗎?”
“你把車從這裏沖下去,我就愛你。”
盤山道上,可以聽見海浪洶湧。
辛博文笑了,“你騙我。你眼裏沒有愛。如果你愛我,我真的願意為你死,不說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