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二更)

辛博文去了約有半月, 回到鬥獸小別墅。童言在房中聽歌喝酒畫畫,赤丨裸的迷輕。妖嬈血腥,陶醉躺在一片荊棘血泊之中,唇上沾着像血的花瓣。

辛博文上前,身子貼緊了童言,手握着她的頸,在她耳邊問:“我走的日子, 你乖不乖。”

陌生的氣息,童言沒有聞過那種味道,香甜又腥膩, 讓她有些反胃。

轉過臉笑着說:“你太投入了,好像我在等你……我住在這兒,不是被你包養在這兒。”

辛博文從童言胸口掏出鏈墜,打開了, “你喜歡婚姻?”

“你不喜歡?那你為什麽結婚?”童言不回頭問。

“懲罰。”

童言發現辛博文的個性十足反叛。

辛博文抽出了童言手中的筆,攬着童言的腰, 随着曲調在房間極認真跳起探戈。

曲子裏的人高唱着:“besame besame mucho——”(親吻我吧)辛博文接唱道:“Hold me my darling and say that you'll always be mine……”(親愛的抱着我,說你永遠屬于我)

是分明和自己傳話。

童言不配合,說:“不。”

辛博文笑着緩和下來,擁着童言唱:“Dearest one,  if you should leave me,then each little dream will take wings,and my life would be through,So besame besame mucho,  love me for ever,make all my dreamse true……”(親愛的,如果你離我而去,夢與人生都将随風而逝,所以深深吻我吧,永遠愛我,讓我美夢成真。)

童言發現他眼角彎起的時候,居然眼中有淚,那麽一瞬,滄桑苦澀地童言起了恻隐之心。

童言撤開了身,“你知道你不會感動我。或者你可以和對迷輕一樣,威脅我。”

辛博文定了一定,後退坐在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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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愛上我了,寶貝。”

童言握着調色盤,凝視着畫中人問:“輕輕怎麽樣?”

“手術推後——”

“為什麽?”

“因為醫生死了。”

童言歪過頭,辛博文後仰着身子,望着天花板說:“你呢,和我弟弟玩的開心嗎?”

童言知道他會知道。

“你弟弟喜歡我。”

“他只是想上你。”

“差不多。”

“你不要以為他會為你做傻事。”

童言抿嘴笑了。

辛博文說:“再有下次,我就讓你知道後悔。”

童言心想:“不過你就是用迷輕威脅我。可是我不在意了。迷輕永遠不會醒。她已經死了。我也同樣。”

辛博文說:“你最大的報複,就是讓我死心塌地愛上你。可你不用真心,我是不會心甘情願的。”

童言說:“我有真心,真心地希望你死。你依然可以愛我,像祁仲北那樣。”

辛博文哈一聲鼓掌道:“好,好一個女王!”

“我要跟你弟弟談戀愛,上床,做一切不跟你做的事……你要覺得不爽,那就對了。”

辛博文思量着,徐徐說:“我這麽大,沒有和父母過過一次生日。我媽和我爸的手下偷情,算起來,好像,沒幾個沒上過她。當着我的面,什麽都做。我爸外面有家,常年都在耀宗耀祖那裏呆着。”辛博文說話像背書,沒什麽特別波動。

“迷為什麽叫你cici?”辛博文問。

童言不答。

辛博文道:“你早點睡。”起身出了房。

然而第二日,辛耀祖的手就被打斷了。

辛耀宗電話辛耀祖潑天地罵了一頓,意思是,童言是辛博文看中的女人,讓他不要碰。

辛博文回了一趟香港,吩咐童言不要亂跑,童言出入行動皆有保镖跟随。

辛耀宗養病為由股東飯局也不出席。

依然是商場上的瑣事,來來往往,童言倒也沒有窮追猛打。

祈偉業将部分事轉接祈仲北,童言已無暇分析各中意味。祈仲北是前生的事。交集再多也淡漠。

祈仲北放不下,見到童言心裏都疼。任由她放任自己,像是過于忌憚辛博文,縱然童言根本沒想,他總覺得沒面子。他是個生意人,衡量得失,計較損益是生意人的道德。

仍是把童言留在辦公室。問她究竟是什麽意思。

童言說:“你看見什麽就是什麽。”

祈仲北說:“我看見你身邊跟了一群保镖。我覺得你有危險。”

童言不耐煩,“辛博文怕我跟他弟弟好了,找人監視我。”

祈仲北說:“辛博文要監視你,還要讓你知道他在監視你?你覺得他傻還是你傻?”

祈仲北落下百葉窗,“言言。放手吧。辛博文在家族裏是公認的太子,你動不了他一分一毫的!”

童言拾起包,“你既然知道他危險,還把我留在你這裏?”

祈仲北說:“你別胡鬧了,讓辛博文愛上你,對你一點兒好處都沒有。我聽說,齊耀祖的手被人打斷了。辛博文回了香港,我懷疑,辛正義已經留意到你了。”

童言思量,也許正如祈仲北所言,因為辛正義注意到自己,辛博文才派人保護自己。

辛博文确實是愛她麽——

一個人怎麽可能同時愛兩個人。

然後辛博文回來了。

風采得意地,問她是不是又在外面招蜂引蝶。

童言突然覺得這一幕熟悉,像極了她愛迷輕時的心态,咬牙切齒地耽迷。但是他沒有自己幸運。

意識到自己同情了辛博文,童言去細看他,驚訝地發現他和迷輕長得……很有夫妻相。

難怪他們結了婚。童言有種宿命的感覺。迷輕曾握着她的手驚喜地叫:“言,我們連指甲都這麽有夫妻相呢……”原來是二人緣分的鼎盛時期,後來……都是在強求。

童言說:“你別搞祈仲北,他和我只是生意關系。”

辛博文說:“所以你以後的生意夥伴,都只能是我。”

童言不想理他,手裏托着一張白紙速寫坐在角落的迷輕。

辛博文伸過頭,看着畫說:“我說真的,你和辛耀祖的合作關系已經結束,他的股份已經屬于我了。”

“你是在作繭自縛。”

“這叫有能者居之。誰能為家族賺錢,家族就要以誰馬首是瞻。”

言下之意,辛博文又賺錢了。童言不想問他,不想知道那些髒錢的來歷。

“你畫的是迷……她在這裏麽?”

他居然是這樣問的。童言以為人人都覺得她瘋了。

“在,每天都在。”

童言從辛博文的眼裏找恐懼,他倒是坦然。“我也覺得……”

“你覺得?”

“那天我為她換花,她笑了。很甜蜜……”

童言手上的紙被團皺了。辛博文按着童言的肩說:“你準備準備,我明天帶你見迷輕。她剛做完手術,恢複的不錯。”

夜裏依舊還是半夢半醒地和迷輕纏綿,次日回想都覺着不好意思,這種完全是非可控的。

第二天發困,安頓在飛機上的套房,廳房相接。她一人在卧室睡,辛博文翹着腿在外面和幾人蚊聲細氣地說話,她聽不懂,感覺像是中東那邊的語言。

桌上放着果汁威士忌,紋絲不動,幾乎不能想象是在半空中。

童言朦朦胧胧,一覺醒來腳腫了,蹬着拖鞋下了機。

私人島嶼,辛博文說叫Flame。

一并島址都和她說了,倒很不避她。

二人上了來接的悍馬越野,路上盡是高塔圍欄。

風景宜人,青天綠樹下總埋着一絲黃色的恐怖。

度假村形式的私人療養中心,黑色不規則樓體四散在山坳當中,有高爾夫球場、跑馬區和字母分類的各式研究所。

穿進二樓的看護室內,通風明亮,沉睡人身旁的桌上,放着一只帶露的普羅旺斯玫瑰。

童言悄悄走過去,那人靜靜地沉睡着。童言輕輕摸她的眉眼,俯下身将唇和額貼在她的手背上。

“寶貝……”只是低聲呼喚着,懇求着,沒有內容。

辛博文說:“這次結束,能不能醒,得看她自己。”

童言就沒相信過迷輕能醒,但在這句話裏似乎藏着一線之間的奧秘和祈盼。

能再一次抱到她,哪怕拿所有的春天交換。

童言将指扣在她指縫,在她耳邊說:“咱們一起活着,或者咱們一起在地獄。”

臆想中的迷輕已經看不見了。童言伏在露臺抽煙。鴨蛋青的天下面,是打着傘的一群群人。地面上濕漉漉地映着燈色。

童言問:“今晚醒不過來,還有幾成機會?”

“總有機會。你得相信她。”

童言轉過臉,“我沒有耐心。我很容易絕望。”

辛博文笑着不說話。為童顏打火,點了她新取出的煙。

“我以為你會像電視劇裏那樣,苦口婆心地坐在床前,握着她的手……哭,什麽的。”

童言支着腦袋,無意識地撫着眉毛,說:“要是醒不過來。就讓她解脫。”

辛博文淡淡笑,“這麽狠?”

“如果躺在上面的是我,我巴不得這樣。”

辛博文帶着欣賞的笑,說:“你真的很适合當我的女人。我很期待,迷輕醒來,我們三個的快樂生活。我要準備一張大床……”

童言将煙揿熄在欄杆,抛下樓。轉身進房子坐在迷輕身邊,開着暗燈,防止迷醒來,強光照射傷到她的眼睛。童言指尖撫觸着睡人的小臉,“回到我身邊。我答應你,以後都不離開你。”

童言失神地想,回來我身邊,回到這個污濁的世界,和我一起,哪怕是在辛博文的籠罩下。因為我愛你,你向來服從于我的愛,你不該讓我陷入不可自救的深淵。

外面的雨聲漸急,高塔游蕩的光束像惡魔凝視世界的目光。

總然是不可掙脫,痛苦之上的痛苦,荊棘之外的荊棘。

走進灰色的地帶裏,就注定一輩子都受陰影束縛。

空曠的世界裏,寂寥地響起一聲巨響,然而太空曠了,人還沒從理想中的煙花炸響中醒來。

只看着床上的人,眼球動了一動,仿佛被吵醒了,就那麽慢慢地,睜開了眼——

童言看着她,她也看着童言。

童言蹙着眉,熱流沖上眼眶,一撲身沖上前抱住了那人,“輕輕——”

辛博文從露臺沖進屋,大叫:“快快!帶着迷,我們走!”

槍聲四起,一只子彈飛碎了露臺的玻璃,一整塊玻璃頃刻結出了皲裂的冰花。

童言瞪大眼,一面拔掉迷輕身上的針針管管。一面叫着:“輕輕,你忍忍——”

迷輕還不能說話,昏沉沉被童言抱在懷裏。童言走了兩步,轉負她在背上。迷輕四肢軟得像一條巨大的蟒蛇。

時間變成一幀一幀,子彈從四面八方而來,花瓶碎了,護士倒在血泊,辛博文在和人火拼,向保镖吼:“帶她們先走!”

童言怕流彈傷了迷輕,奮力将迷輕橫抱在身前。

迷輕只是一眨不眨看着童言。聽見童言叫:“別睡……別再睡……”

六個保镖像一堵肉牆,跑到地下車庫,已經死剩無幾,兩人護着童言和迷輕往車上趕。

童言終于看見出口處一個人架着機槍,看不清臉,只看着火花閃動中無數彈殼四飛。方形的牆柱“嘟,嘟,嘟,”的悶響,童言把迷輕緊抱在懷裏,用脊背和手臂護住了她的頭身。身邊的保镖已倒地不起,童言無暇震撼,也不知哪裏生出的氣力和勇氣,撿起了腳邊的槍,朝着槍響的方向狠扣扳機。

巨大的後挫力讓童言的手幾乎脫槍,只是捉住命運一般地死勁握緊了。槍早沒了子彈,仍渾然不覺,手上猛一炸,槍飛了,童言才反應過來。

迷輕靠在牆上艱難地做口型:“走……”

童言将她的頭按在胸前。

身旁猛閃出一個身影,童言來不及吃驚,那人已拖住童言的臂,叫:“走。”

童言抱着迷輕往車上趕,辛博文随在身旁開槍掩護。童言一轉首間,他已換了彈夾,面容冷峻,向着前方根本看不見人處,急速地扣着扳機。每一聲落,都應聲有人倒下。

童言打開了車門,車後猛冒出一人,迅雷不及掩耳間,辛博文将童言一撥,辛博文身上一震的同時,一鎖眉頭,準穩地打穿了來人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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