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童言為迷輕洗澡, 和她說:“只睡一會兒不能睡沉了,好不好?”
迷輕困極了,就在童言的懷裏盹着。
童言不敢動,像在萬裏高空走鋼絲。十分鐘一喚,迷輕都毫無怨言地睜開眼,對她笑笑,才又繼續睡。
童言想為她做飯, 沒有材料。辛博文走後天天都叫飯吃。
不敢亦沒有心情撂開了去市場。
迷輕醒來,只說想吃餐館裏的焗面條。連具體哪間餐館的名字都叫的出來。是曾經在這裏待過的。
童言問她:“以後怎麽樣都不分開,好不好?”卻又不說帶她走。也不細說往事, 迷輕也就暗自覺察了。
問童言:“辛博文怎麽和你說的?”
童言沒說起辛耀祖的事,說:“等辛博文,等他回來,然後再說。”
迷輕說:“cici我不想和他在一起……”
童言将她的頭擁在懷裏, “我不會讓他碰你。”
童言并沒有把握,只剩下将自己擋在迷輕身前。
童言為迷輕修剪頭發, 看着她彎着眼眉朝自己笑,陷入迷醉的漩渦。發絲跌進迷輕頸脖,癢地持不住,童言追着為她掃, 迷輕偏不給她碰。兩人在房間追逐,爽身粉撒地滿房間起白霧,童言捉住了那人,又惴惴地放下了手。迷輕半閉着眼将臉伸前了, 童言把手上的粉撲往她頸子伸,迷輕背着手,錯過了那只手,嘴唇貼近了童言,“cici……我睡着的時候……夢見你去了我們的房子……”
童言把頸脖上的鏈墜打開給她,迷輕紅着眼将童言的臉捧着吻上去。童言泣不成聲,脫下了手上的戒指,為迷輕套上。“不許分開,不許分開。”
歲月在房中唱機裏悠長的pie Jesu裏流淌過一月,Dona eis requiem,Dona eis requiem.(将罪惡洗淨)Agnus Dei, Agnus Dei,(上帝的羔羊)Qui tollis pata mundi;(賜予永恒的和平)Sempiternam, sempiternam requiem(直到永遠,阿門)。
她若是她的紅罂粟。童言願意以此為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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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輕身體還待恢複,蓋着毯子躺在童言懷裏休憩,童言喝着酒在院子畫畫。
一排黑色幻影停在門首,童言停下手,當中的車門開了,落下一身西裝襯衫的辛博文。
迷輕從童言的膝上醒了,瑟縮坐起身子,躲在童言身後。
辛博文摘了墨鏡,靠在車上,向童言張開手。
迷輕看着童言,又看辛博文。
辛博文喚:“寶貝。來。”
童言挺直脊背,踟蹰着。
辛博文的手并沒有放下的意思。
童言嘆了一氣,立起身,在迷輕的目光下,上前投進辛博文的懷中。
辛博文向迷輕叫:“還有這個寶貝。”
迷輕憤怒,從躺椅上起來,一甩手往房間去,辛博文上前扯住了往懷裏拉,迷輕反手一巴掌打在辛博文臉上。
童言叫:“輕輕——”
迷輕紅着眼說:“你真讓我沒想到……”
辛博文臉上有些挂不住,舌頂着面頰,眼角都是陰鸷氣。
童言向辛博文說:“給我時間,我和她說。這之前,你別碰她好不好?”
辛博文低着眼笑似不笑地說:“好……但你晚上要來陪我。”
迷輕的眼在二人之間梭巡,委屈寫在臉上。
童言沒回話,拉着迷輕往房裏去。
進了房,卻只是和迷輕無語站着。
迷輕叫:“你說話啊!你解釋啊!”
童言說:“輕輕……我……必須——跟辛博文在一起。”
迷輕問:“你說什麽?”
“我說,我,必須做辛博文的女人。”
迷輕上前,狠勁錘了一下童言的肩,“你不要臉!”
童言挽住了迷輕說:“你放心,我不會讓他碰你的!”
迷輕怒極反笑道:“怎麽着,你準備一身侍二人?”
童言凝着淚說:“輕輕,我不能再失去你了。我沒辦法……”
迷輕叫:“你怎麽不去死!你怎麽——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你還是我的cici嗎?你不是還罵我呢嗎?可是你呢!!”
童言說:“一切都不會變,辛博文不會天天在——我和你——”
迷輕抓起桌上的擺設,沒砸出去,擎在手裏,“你走,走——”
童言哀求地說:“輕輕,我們離不開彼此的。好好在一起好不好?我真的怕,真的不能沒有你——”
迷輕将童言往門外推,“不可以,不可以,我不接受!不接受!”
童言捧住了迷輕的臉,吻着她的唇,已是沒有辦法讓她表達自己的情深。打也打過了,罵也罵過了,殉情都不怕了……只怕分離,人最膚淺也最真實深刻的貪婪。舍不得。
“輕輕,我們錯過太多了……人生能有幾個這樣的歲月……只要在一起,忘了別的好不好?”
迷輕要反抗,童言反手鎖住了門。她總有辦法讓迷輕說不出拒絕。迷輕貪溺這個,她也是,在這個時刻她們可以獲得極致地統一。
擺設跌在地上,噔噔噔震了幾下,滾開了。
安撫迷輕睡着,童言才悄悄出了房間。
辛博文已等得不耐煩。
童言才走進房間,就被一把按在牆上。背後的人抵着她貼緊了,在她頸脖輕嗅問:“你身上什麽味道……狡猾的小春貓,你們真是太吝啬了,好東西要一起分享。”
童言說:“辛博文,我有話和你說。”
辛博文手支着牆,将她翻轉了面對自己,圈着她低笑道:“你說服小狐貍了?你們把我的火都煽起來了……”一面說着,一面瞧着桌上的平板。
童言腦裏一熱,罵道:“無恥!”
辛博文愉悅地拉着童言來到吧臺,童言不坐,辛博文擁着她問:“水床好不好?你的腰晃起來,一定很帶勁。”
童言面無表情,說:“辛博文,你不能碰輕輕。你能做到,我就想辦法留住她。還有,輕輕不高興的時候,我不會陪你。”
辛博文滞了一會,狂笑不已,“寶貝……你說呢?你覺得可以嗎?”轉進吧臺,往伏特加杯裏丢冰塊,一撇嘴,“一只帶爪小貓,一只野性小狐貍。”冰塊在透明的杯裏歡脫亂蹦。辛博文倒入滾水,握在手裏搖着,“我的信條,從來都是得不到就毀掉。不要和我講條件。”
童言扪着臉,嘆說:“辛博文,你這是自作孽不可活。”
辛博文低頭一手叩開了襯衫的紐,一臉不耐,“童言,你別仗着我愛你,無下限地挑戰我的耐心。”
童言從衣衫中隐隐瞧見裏面的繃帶,“你受傷了?”
辛博文擡起頭,慢慢笑起來,竟有一絲溫柔。“你關心我?”
“是為了救輕輕受傷的……”
他垂頭嗤笑着,“我遲早死在女人手上……你說呢?”
童言說:“你完全不必要。”
辛博文說:“迷,別看她一臉柔弱,這小丫頭性子爆的很。在約翰城被人打得快死了,都不肯陪人出門。只是出門而已。”一面說着一面露出贊賞的微笑,童言心驚,對他而言這居然是一段快樂的回憶。
“她注定是我的女人。你也是。”辛博文笑着補充完,又道:“你拿槍的樣子真帥,夠瘋,和我簡直天生一對。”
童言坐在他對面,哼笑,“只有你可以把這麽荒謬的事說的好像真的一樣。”
辛博文下了坐,托着童言的手站起來,在無形的Por Una Cabeza裏慢舞。“做我的女人很丢臉麽?你們想要什麽,我都給的起。”
童言笑着,他身上仍是甜腥的味道。“愛你的女人,是不會舍得只讓你給予的。”
“慢慢來。”
“迷是你要不到的人。”
一陣靜寂後,童言說:“她是你妹妹。”
辛博文停住腳,須臾,輕聲問:“什麽?”
“輕輕是你同母異父的妹妹。”
辛博文推開童言靠坐在沙發,擡頭笑着不說話。
“你記得吳憂嗎?那個瘋女人。”
辛博文臉上的笑容定住。
“算起來,辛耀祖辛耀宗才是正支。你不過是一個孤兒和辛正義生的私生子。你下面三個妹妹才是凱西的親女,而你,只是被凱西收養,用來鞏固權利的權杖。辛正義在夜總會認識了十六歲的吳憂,和她生下你,後來辛正義結婚,吳憂被驅逐到柬埔寨。而你,作為權利備用的定風珠,被留在了辛家。七歲前,你受盡了折磨虐待。後來有了耀宗、耀祖,你才開始了大少爺的生活。吳憂生下輕輕,又被你父親找回去,他痛恨吳憂變心愛上迷崇遠,才有了後來的事。你——親眼看着自己的生母,在你的繼母手下被虐待發瘋……”
辛博文往酒櫃前取了酒,疊腿坐在沙發上慢飲。
童言按住了杯,“你該知道什麽可以做,什麽不可以。”
辛博文一把扯住了童言的發,狠狠帶進房,摔在床上。反剪住了她的手,欺身在她耳邊低吼:“童言!童言!你想我怎麽弄你?”
童言閉着眼,并不反抗。也不回應。
辛博文扯開了皮帶,狠狠往她身上抽,童言痛地咬緊了牙關。
辛博文抽累了,扳過她的臉狠命的吻。牙齒磕破了嘴唇,腥甜往牙齒裏滲。
“你以為這樣我就罷手了?我告訴你,我不在意!”
童言心裏一沉,他果然——如祁仲北預料的那樣。
童言将被釋開的手,緩緩搭在他的背上,向自己輕擁。
辛博文定住動作,童言說:“我可以愛你。你給我機會。放了輕輕……放了她。給她一個幹淨的世界。”
辛博文的眼和童言的臉近在咫尺。
女人的眼睛裏有情感,憐憫的,包容的,無私的……
辛博文手按在床上,撐起了身子。
抓了西裝,抻着袖子,大步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