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知非覺得很委屈,他讨厭這樣的自己
容生發現, 這裏對他們的看管比較松散。
這麽長的時間,知非出去之後, 也沒有人再進來過。
門的隔音挺好的,聽不明白外面在說什麽,但的确是能夠聽到聲音的,只是聽不清楚。
而且外面來來往往的腳步聲,證明這裏的看管一定不太嚴格。
而且他們五個人,除了楚臨宇和李達,其他人都關押的很松散。
他們在這個不算很大,膽也不算很小的牢房裏,可以自由行走。
而且幾個人之間也沒有牆壁隔着,都是欄杆,不影響溝通。
至少說明他們這些被關押的神賜者不是重犯, 還有洗白自己的機會。
容生說完這個猜測, 其他人都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之前大家都在陰暗中,容身說話聲音也大一些, 因為其他人也看不到他。
但現在有了手電筒, 大家的視線看過來,弄得容生特別不好意思。
他抿着唇低着頭, 撓了撓頭皮,很害羞的模樣。
陸大勇有些高興, 他問:“容生, 那你看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容生啊了一聲, 不太敢說。
戴向文看所有的關注度都在容生身上, 有些不高興, 他不爽道:“你有什麽話就說啊, 吞吞吐吐的, 跟你說話累死了。”
容生擡眼看了他一下,抿着唇沒有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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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大勇連忙打圓場:“小文,容生就是膽子小,你別怪他,他不是故意的。”
戴向文切了一聲,小聲嘟囔:“我看你就是想哄着他給你治療罷了。”
陸大勇表情僵硬了一秒,還是僵笑了一下,當沒聽見。
楚臨宇不耐煩聽他們說這些,催促容生:“你快說,我們應該怎麽辦?”
容生看大家都盯着自己,才小聲說:“隊長應該有辦法的,他肯定想到了。”
“嗯。”知非對上其他人看過來的視線,他嗯了一聲,大方承認了。
但他下一句話,讓其他人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了。
他說:“這個副本出了一點問題,不過這個問題跟你們關系不大,是我自己的問題。接下來這個副本跟你們沒關系了,不要做任何的事情。在這裏等着,我會帶你們出去的。”
他的話,一時沒有人敢接。
楚臨宇嘴巴張了幾下,都沒有發出聲音。
最後還是老實憨厚的陸大勇問了一句:“隊,隊長,為什麽啊?”
楚臨宇也發出了聲音,不滿的問:“對啊,為什麽?你憑什麽不讓我們參與副本?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我怎麽放心把命交給你?”
知非沒搭理他的質問,簡單說了一句:“你們要是自己能想辦法出去也可以,但如果你們的行為妨礙到了我的事情,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他的目光掃過五人,視線到最後,停留在戴向文的身上。
戴向文莫名低頭看了下自己的手,他好像沒有什麽問題吧?為什麽知非要這麽看他?
這眼神,讓他不太敢吱聲了。
楚臨宇也是,知非這個眼神,讓他想起了當時在操場上見到的那個眼神。
他連忙挪開視線,并不想再體驗一次墜入地獄的感覺。
也不敢反駁了,嘴上的逞兇似乎也沒什麽用。
知非看他們不再反對,便留下手電筒離開了。
等到門關上,一直過了好幾分鐘,都沒人開口。
直到一句罵聲。
“艹!他憑什麽啊!”自然是楚臨宇的聲音,他很不爽,很不服氣,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啊!
陸大勇低咳了一聲,那個了一下:“沒有他的幫助,我們的确也出不去。”
憑什麽?
憑的就是他們這幫人只能靠着知非啊。
楚臨宇霎時閉了嘴,不再吭聲。
容生把手電筒關了,他那邊就暗下來。
他說道:“隊長不會不管我們的,他說了會帶我們出去,不會瞎說的。”
“你這麽了解他?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楚臨宇還是不爽,不敢對知非嗆,對容生他可不管這些。
“也就你這種傻子,什麽時候被人賣了都不知道呢。”
“他要是自己出副本,不管我們怎麽辦?而且這副本出了什麽問題他也不說,他就是不把我們當隊友。要真的他有什麽麻煩,跟我們開口了,難道我們還能不管他?”
楚臨宇越想越氣,覺得知非這個人太獨了。在副本裏都這麽獨,太特麽讓人難受了。
容生被罵了兩句,倒是沒有生氣。
只是聲音更低了一點,他說:“我有辦法出去的。”
“什麽?”楚臨宇語氣激動,又有些不爽:“你有辦法怎麽不早說?
陸大勇有些看不下去這些人總是欺負容生,他插嘴說了句:“楚先生,容生也不是欠我們的,他幫我們想辦法,我們應該感謝他。”
楚臨宇只是脾氣差,人也不算太壞。聽了陸大勇的話,撇撇嘴不說話了。
容生這才小聲說:“本來這個副本的難度肯定不算低,我們都在牢房裏,作為神賜者,被關押起來,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
但知非隊長的存在,讓我們跟外面世界的信息源接上了。本來這些信息,都需要我們經過實驗,或者經過跟外面普通人的鬥智鬥勇才能獲得的。
所以知非隊長特殊的身份,副本肯定是沒有想到的,這無形中降低了我們的難度。”
“你到底想說什麽?”楚臨宇半天沒聽到重點,又不耐煩了。
戴向文道:“他是想說,假如沒有知非的話,這個副本也就這樣。所以知非不幫我們,我們就把這個副本當成沒有他一樣來過。而且我們已經有了很多信息,應該比原本要容易。”
楚臨宇一聽有道理啊,他看向戴向文,覺得這小子比他想象中的聰明啊。
在他的印象中,戴向文一直是咋咋呼呼的,看着挺精神的,其實就是個神經病嘛。
“沒想到你小子還挺聰明的。”
楚臨宇想着,就沒腦子的誇了一句。
戴向文沒搭理他,看向容生。
容生神色依舊拘謹,他關了手電筒,只剩下旁邊的燈光照過去。
他盡量的把自己藏在黑暗裏,很是怕生的模樣,也不敢對上他的目光。
倒是主動開口:“嗯,戴先生說得對,我們就把這個副本當成是沒有隊長的來進行就行。”
“怎麽進行啊?”楚臨宇怎麽感覺他還是啥辦法都沒說呢?
容生張了張嘴,被戴向文搶白:“你怎麽知道游戲不知道知非的存在?你又怎麽保證游戲是死板的沒有思想的,不會因為我們玩家的改變而改變難度?萬一因為知非的存在,游戲的難度直接升級了,又怎麽辦?”
“啊……”容生小小的張了下嘴,他沒考慮過這些問題。
其實他的副本經驗并不豐富,在安全屋的時候,他還是普通人,不需要進副本。
後來突然覺醒了,只參加了一次副本,還是D級的,就被送到了京都。
也就是說,他只參與過一次低級副本的游戲。
他并不知道,游戲的難度還會增加。
戴向文看他一臉茫然,笑了下,說:“還是用我的辦法吧。”
知非回負三樓的路上發生了一些意外,他一晃眼看到了一個人影,很像唐柳的背影。
他猶豫了兩秒,那個人影已經走過,拐彎到了裏面的房間。
他想了想,沒追上去。
蘇南白還在病房裏等他,要是去晚了,他會擔心了。
知非在進病房之前,找到了先前跟他閑聊的九號,随口說了句最近東西耗的很快,想讓實驗品臨走前舒服一些,一直給他換被褥。
他說完停頓了一下,九號果然直接說這有什麽,直接去耗材室領就行了,那幫人難道還能不給你。
還舉例說誰誰誰每天都去領一批,別人也拿他沒辦法。誰讓在這裏我們最大呢?
他說着還笑起來,知非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也笑起來。
這是談判中常用的一個技巧,語氣放慢,盡量留白。
把想知道的問題交給對方來說出口,不要急切的表達自己的需求。
于是知非又跑了一趟耗材室,果然領到了需要的東西。
對方什麽都沒說,看到他胸口上挂着的牌牌就直接給他東西了。
這個身份牌,就相當于他們的身份證了。
知非明白這個副本的難度為什麽這麽低了,只要偷到醫生的身份牌,神賜者們就可以做一些事情。
他回到病房,先在外面的小隔間裏面進行了全面的消毒。
才打開門,進去。
蘇南白正扭着頭,巴巴的望着門口。
這個眼神,讓知非想起來一些等着主人回家的小狗。小狗聽到了外面鑰匙的聲音,就會立刻蹲到門口,第一時間迎接主人的歸來。
知非有種說不明白的感受,他不太理解。
他的懷裏還抱着很多一次性的被褥,先去把他們都放到櫃子裏。
做完這個動作,他開始研究這裏的一些藥劑。
就算要陪着蘇南白,他也不是什麽事情都不能做的。
按照九號的說法,只要蘇南白熬過神賜技能析出的過程,就算是成功了。可以成為一個普通人,平安活下去了。
但這個析出的過程并不輕松,是要藥劑配合手術,将體內的能量都挖出來。
這個副本很有意思,在現實中的神賜者,能量是均勻分布在血肉中的。
想要挖出來,根本就不可能。
但在這個副本裏,能量好像是一個固态的東西。無論是異種還是神賜者,他們的能量都以圓珠的形式,藏在身體的某些部位中。
有些神賜者能夠成功析出,就因為他們等級低,體內的圓珠少,而且藏的比較淺。
有些就在皮膚表層的,都不需要大手術,直接切開皮肉取出來就行。
但像蘇南白這樣的,S級神賜者。體內圓珠無數,有些甚至藏在了心髒裏。
若是要都取出來的話,一次兩次的手術肯定不能夠。
但一旦取出了一部分,他體內的能量失衡,接下來就是最危險的時候。
知非弄明白了這些後,并不太能理解副本中這一個設定的理論。
單知非知道,游戲都是基于現實基礎上出現的。游戲中很少有沒有理論基礎的東西出現,即使是靈異的副本,那些鬼魂什麽的,也是存在于人類腦海中的。
換言之,有人認可,副本才能産生相應的東西。
所以,知非有理由猜測,現實中,的确有一部分人的能量是以圓珠的形式存在,跟所有其他神賜者都不一樣。
猜到這一點,知非心底隐隐就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蘇南白他們那些人,是大災難爆發後的第一批神賜者。
有多早呢,就是當所有人還不知道污染會傳染給人,讓人變成異種的時候。
他們就已經開始清理異種了。
這也許就意味着,異種這個概念,他們在污染爆發之前,就已經知道了。
兩個可能。
一是污染爆發與他們有關系。
二是他們接觸過這種污染源。
當然,也許這兩個可能都成立。
知非此時才覺得失去一部分記憶的确是一件令人不開心的事情。
知非不知道這個副本中的蘇南白,到底有沒有現實中蘇南白的意識。
他想了一會兒,走到蘇南白跟前。
蘇南白的視線一直跟随着他,不管他走到哪裏,他都看着他。
看到知非走過來,而且臉色有些嚴肅,不太平靜。
他有些擔憂的開口:“你不開心嗎?”
“有點不開心。”知非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他說道:“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蘇南白嘴巴動了動,好像開始回憶。
他說道:“他們說投降就能變回普通人,就能生活在普通人的地方了。”
他沒有說為什麽要變回普通人,也沒有說為什麽要生活在普通人的地方。
但知非莫名就聽明白了,他想要變成普通人跟自己生活在一起。
他心口緊了一下,其實他只是賭氣想要問問看蘇南白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個副本。
然而蘇南白以為他問的是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個病房。
知非嗯了一聲,故意說道:“他們沒跟你說,像你這種等級的神賜者,變回普通人很容易死的嗎?”
蘇南白道:“好像沒說過。”
自然是說過的,基地裏那麽多的高級神賜者,難道就想一直跟普通人對抗,不想好好生活嗎?
除了一部分以欺淩普通人為樂,把自己當做救世主的神賜者。大部分神賜者都只是希望世界和平罷了。
但如果這個和平的代價是他們的死亡,他們又如何能夠接受。
他這一次投降,算是背叛了所有的神賜者,可謂衆叛親離。
蘇南白有一種感覺,他好像永遠走在衆叛親離的這一條路上。
他自嘲的笑了笑,但不願意讓知非知道這些。他怕知非因為他的犧牲而有負擔,他不希望知非有這樣的負擔。
他又說道:“要是早知道變成普通人這麽困難,我肯定不投降的。”
知非沒接他這個話題,他沉默了良久,走到旁邊的電腦旁,不知道去搗鼓什麽。
這是知非的一個小習慣,他不想說話的時候,誰也沒法讓他開口。
他會喜歡找一些事情來做,一個人默默的消化一會兒情緒。然後過幾分鐘,他又會變得平和。
蘇南白以前覺得他這個小動作特別的可愛,跟炸了毛的小貓一樣。
但還要讓主人不發現他的炸毛,于是躲起來,等到毛不炸了,再出現。
但現在蘇南白不覺得可愛了,他只覺得心疼。
聰明如知非,怎麽可能猜不出他的心思,只是不說破罷了。
他們兩個,都有一樣的心思,都不願意對方有過重的心理負擔。
蘇南白心底暖暖的,又酸酸的。
過了會兒,知非果然又回過來了。
走到病床邊上,說道:“你體內還有很多的能量圓珠,一次性取不出來。我仔細看過了,至少還要做三次手術。如果熬不過去,你就死了。”
蘇南白淡淡嗯了一聲,很平靜,好像不再讨論自己的生死。
他問道:“下一次手術在什麽時候?”
知非沒吭聲,他心底琢磨着,要不要去其他病房找實驗品練一下手。
縫針他第一次做,還敢大膽嘗試一下。反正最多就是疼,不會死人。
但做手術這種活,萬一蘇南白死了怎麽辦?
他不确定,在副本中蘇南白死了,是不是現實中也死了。
他不敢冒這個險。
他有些委屈,難過的想要流眼淚。
很奇怪的一種感受,他不喜歡這樣畏手畏腳的自己。
不知道為什麽,對上蘇南白的生死,他會變得這麽畏手畏腳。
他好讨厭這樣的感覺。
蘇南白覺得他的情緒又低落回去,甚至又要背過身去,不肯吭聲了。
蘇南白連忙接上話題:“我覺得還好,我現在挺精神的。下一次手術應該沒問題,你覺得呢?”
知非看他臉色不錯,目前狀态的确還行。
他收斂了一下自己委屈的情緒,嗯了一聲:“下一次手術應該沒事。”
但下下次呢?
萬一下一次手術之後能量不平衡,體內的能量爆發了呢?
知非覺得不能放任自己這種情緒發酵,他得想一些其他的辦法。
作者有話要說:
震驚!這樣可愛的知非竟然會被他自己讨厭!
嘿嘿,來晚了一會兒,大家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