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就想試試，能不能把她帶回去
知非抓住了這個副本中的一個bug, 游戲終究只是游戲，在被設計出來之後, 就必要按照所設定好的程序去運行。
按照知非的猜測，即使這個所謂的《人類進化實錄》游戲是有祂設計好投入人類社會使用的。
但祂也只能設定好規則，只要在規則範圍內，人類可以按照自己的玩法去解謎。
即使是祂，也沒有辦法改變。
否則的話，還玩什麽游戲呢，反正祂揮揮手就能毀掉這個地球。
在之前的副本中，boss意志大于一切。
林安安是這樣，她想要覺醒，想要解脫，即使是司景天也留不住她。
那條虎鯨也是這樣, 它想要原諒, 它不願意将傷害一代又一代的傳遞下去。
即使是違背了游戲規則，玩家也不會死亡。
所以, 在這個副本中。
即使發生了一些與現實相悖論的事情, 副本也只能按照boss的想法去運行。
在這個副本中，與現實最大的悖論, 就是神賜者的能量存在方式。
先去說過，現實中的神賜者能量是遍布全身血肉的。
能量就相當于他們的血液, 相當于他們的骨肉, 是不可能用這種簡單的方式, 重新回歸普通人的。
但這個副本中, 神賜者的能量竟然是以能量圓珠的方式存在的。
一開始知非只以為這是副本boss的某種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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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當然也有可能, 畢竟這種方式也并不影響大局, boss完全可以有這樣的想象。
但唐柳剛剛的話, 讓知非明白了。
這不是一種想象，這是一種現實。
而且很有可能，唐柳他們幾個人，他們幾個一開始就擁有神賜技能的人，他們的能量是以圓珠的形式存在的。
她說得太自然了，即使她沒有了現實的記憶，但她的每一個細胞都替她記住了這樣的設定。
一開始被研究出來的，融化能量圓珠的藥劑，是做什麽用的呢？
融化能量，污染神賜者。
這是唯一的作用。
假如一個普通人，通過某些手段，創造出了他掌控不了的生物。
他會做什麽，是的，再研究一個可以跟他對抗，可以控制他的東西出來。
這個融化容量的藥劑，就是這樣的存在。
後來又為什麽成為禁物了呢？
也許在現實生活中，這壓根沒有成為禁物。因為99%神賜者的能量都不是以圓珠存在的。
創造這一切的人，只需要控制住那幾個以圓珠存在的神賜者，就能控制住一切了。
而且就幾個人的力量，根本形不成恐慌。
時嘉澄和蘇南白都提過，唐柳只是出了一個簡單的任務。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也沒有接觸到危險的污染源，為什麽會突然被污染。
只有一個可能。
她不是被污染源污染的。
但時嘉澄和蘇南白似乎都沒有想過這個方向，是不是……他們不知道融化能量圓珠這樣的藥劑存在？
這件事，只有唐柳知道吧？
知非想到這兒，目光投向唐柳。
也許，她是因為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才被害死的吧。
知非已經很明白了，這個副本boss，就是唐柳。
她的目的是什麽呢？複仇？或者又是其他什麽更偉大的念頭。
不過知非沒想明白的是，害她的既然已經害她成為異種了，為什麽不直接殺了她呢？
先前時嘉澄他們都說，唐柳是他們親眼看着燒死的。
也就是說，施害者故意演了這一幕，把一個異種假扮成唐柳，讓所有人都以為她已經徹底死亡。
目的是什麽？
施害者必須要讓唐柳作為異種活着的理由是什麽？
為什麽又突然放她出來了呢？
對方已經控制唐柳九年時間，不差更多的時間。
這中間又有什麽陰謀呢？
這一切看起來很複雜，有數不清的秘密需要一個一個去揭露。
但知非并不擔心，實際上所有的秘密最終的指向只有一個。
唐柳作為一個副本的boss，沒有作為異種的任何記憶，而且還失去了很多關于人類的記憶。
這倒是跟司景天完全不一樣，據知非猜測，司景天應該是記得他活着的時候受到的所有壓迫，也記得成為異種之後的日子。
他甚至還有心思跟人類玩捉迷藏的游戲，看來成為異種之後，日子過得還不錯。
知非從唐柳這邊得不到更多的消息，他需要去找唐恩。
他相信，唐恩既然想盡辦法跟着他進這一個副本，自然是有所籌謀。
“我有表現的這麽明顯嗎？你一眼就看出來我不是副本中的幻象。”唐恩撇撇嘴，對于知非這麽快找上來，真的有些驚訝。
他知道知非腦子靈活，但也沒想到才一個照面，話都沒說兩句，自己的底就被摸透了。
唐恩還以為自己要跟知非周旋幾個回合，對方才能察覺一些端倪。
他忍不住好奇：“你是怎麽猜到的？”
“你表現的很明顯。”知非覺得他非要知道怎麽猜到的很好玩，知非并不覺得自己是因為很聰明才猜到的，是唐恩表現的太明顯了。
他連演戲都不會演，聽到自己問圓珠是怎麽形成的時候，驚訝的直接丢了筷子。
假如他真的只是這個副本的幻象，對于一個未知的話題，怎麽會這麽驚訝。
所以知非篤定，他是跟着一起進了這個副本。
知非沒管唐恩吃了屎一樣的表情，問道：“副本是被你替換的嗎？”
“什麽替換？”唐恩聽懂了知非話裏的意思，知非是以為這個副本被他替換掉了才會這樣嗎？
但他還是下意識了反問了一句，主要是表達驚訝。
知非看他神色，就知道不是他替換了。
“你為什麽能進這個副本？”
唐恩哂笑：“我在京都安全屋混了這麽久，就算再沒用，也總該混點什麽出來吧？一點技術上的小技巧，不值一提。”
知非又問：“為什麽跟着我？”
唐恩聳肩：“我就是賭一下，蘇南白跟我說，唐柳那家夥出現在你身邊了。我總覺得她會再來找你的，反正我就安全屋也沒什麽事情，權力都被架空了。
我想着就賭一把算了，要是唐柳沒出現，我就當什麽都沒發現，等你們出副本了再跟你們一起出去。
要是唐柳出現了……”
他停下來，看着知非的眼睛：“我就想試試，能不能把她帶回去。”
唐恩雖然不了解知非，但他了解唐柳。
唐柳那丫頭嫉惡如仇，性子又直又烈，她要是看不上眼的人，刀架在她脖子上都不會跟對方說半個字。
她既然出現在知非面前，那大概率知非是可信任。
不過唐恩也沒有太多其他的辦法，他不信任知非也沒有別人可以給他信任了。
知非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
唐恩目光定定的看着知非，他想要知道，當知非聽到自己有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的時候，會是怎樣的反應。
知非原本以為，這個副本是唐恩一手策劃的，他還想要知道唐恩是怎麽做到的。
原來不是，他只是覺得有機會，所以才跟着自己。
既然如此，那知非之前的一些猜測又要被他自己推翻了。
至于要把唐柳帶回去這種話，知非沒有任何驚訝的情緒。
他本身就不是人類，沒有人類對異種那樣避之不及的情緒。
就連司景天，他也可以用寬容的态度對待，更何況唐柳。
他想了想，問：“你有什麽辦法？”
唐恩大大方方的承認：“沒有，就是想看看你有沒有什麽辦法。”
知非沉默兩秒，又問：“你怎麽确定一定能把唐柳帶回去。”
“我不确定。”唐恩就跟擺爛的流氓一樣，只會把問題丢給別人。
“我就是直覺，我跟唐柳是雙胞胎，你知道雙胞胎之間有感應的嗎？當時唐柳出任務前，我就有種不好的感覺，我不讓她去，她非要去。”
“當時史密斯夫人還笑話我，說當時醫院估計記錯了時間，我才該是弟弟。她讓我別操心，這只是個簡單的小任務。”
“我當時多信任她啊……”唐恩自嘲一笑，好半晌，才繼續道：“後來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唐柳回來是回來了，就是變了個身份。”
唐恩聳聳肩，似乎早已經接受了妹妹的死亡。他漫不經心的道：“所以我覺得，我的直覺還是挺準的。反正不好的事情都能應驗，我有種直覺，要是這次救不了唐柳，她就徹底沒了。”
這個副本遠比知非想象的還要複雜，雖然唐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但他的直覺，知非是信的。
這可能是唯一一個解救唐柳的機會。
這個副本，會是唐柳的自救嗎？
這一切的發展，好像都指向了唐柳。
知非一直在思考着他知道的線索，沉默了許久。
唐恩也不催他，還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他挺會享受的，還不忘問知非要不要咖啡。
知非沒有喝過咖啡，想要試試看。
結果這味道太苦了，他不愛吃苦的東西，喝了一口就不肯動了。
唐恩笑他，讓他多加一點糖就行了。
他嘴裏的糖，是一袋白砂糖。雖然人類工業恢複了一些，但太驚喜的東西還是生産不出來。
放在桌上的是一大袋袋裝的白砂糖，口感肯定沒有那些精細的砂糖好，但味道足夠甜。
知非用手指沾了一點，含在嘴裏感受了一會兒。
嗯，這個糖也很甜，他喜歡，不過沒有大白兔奶糖好吃。
就是咖啡苦了一點，知非不舍得浪費糖，沒加在那苦咖啡裏。
唐恩說他不會享受，還說趁着在這個副本裏，可以吃到一些正常的東西，快點好好享受吧。
等到出了這個副本，又要回歸每天吃營養液的日子了。
這倒是真的，如果不是知道這只是個副本，也許會沉迷。
這裏的一切都很人類，還有好吃的飯菜。
知非突然意識到，也許會有玩家沉迷，不想出副本。
他沒再繼續思考這個問題，問唐恩道：“說一說關于能量圓珠的故事吧。”
“蘇南白沒跟你說過嗎？”這倒是唐恩沒想到的，他以為知非這麽敏銳的發現能量圓珠才是問題關鍵所在，是因為蘇南白曾經跟他提過。
假如蘇南白沒說過，是他自己猜到了，那他的洞察力也太驚人了吧？
知非嗯了一聲，表示自己不知道。
他沒管唐恩誇張的表情，用手指沾着白砂糖吃。
唐恩輕咳一聲，放松脊背，靠在椅子上，讓自己舒坦一些。
“這可是一個漫長的故事，說來話長啊。”
“我們都是孤兒你是知道的，史密斯夫婦對外宣稱，建立一個特殊孤兒院，申請領養一批有天賦的孩子，為國家培養未來人才。
本來是好事，當時我們被領養的時候，也以為是好事。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我們，用的東西都是最好的。
你可能不知道，我們用的那些玩意兒，都是國家領導人在用的。我們吃的食物，很多都是特供的。
當時我對史密斯夫婦，那叫一個崇敬，甚至發誓下輩子要好好報答他們。”
他說完也覺得自己的想法有趣，而且太啰嗦了。
他收斂了一下笑意，看知非沾着糖在那邊吃，又覺得過去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他繼續說道：“反正就是你能想象的不能想象的好東西，都給我們用了。雖然日常的學習訓練都很苦，但我們甘之如饴。
我們都是東方人，當時史密斯夫人說，她是東方迷，喜歡東方人，所以要幫助東方的孤兒們。
你不知道我當時聽到這個念頭，有多麽的崇拜她，那叫一個偉光正。
結果呢，後來才知道，原來我們就是一群犧牲品。偉大的西方人當然舍不得用他們自己國家的子民，當然是用東方人，給東方人洗腦更符合他們的價值觀。”
“不過，後來你也知道。”唐恩笑起來，覺得挺解氣挺爽的。
“估計史密斯那老頭子做夢也不會想到，他還沒享受到自己的權力，就嗝屁了。他是在做實驗的時候被污染的，宣傳的好聽罷了。
實際上他是在解剖異種的時候死了，也不是為了研究拯救人類的東西，他只是在研究，怎麽讓異種的能量無害的移植到人類的身體裏。”
“那老頭子也不會想到，他一開始用東方人來做人體實驗，結果我們這些賤命一條的東方人都活下來了，而且本事還不小。
在大災難一開始的時候，我們不僅站了出來，還幫助華國政府建立了不少安全屋。
史密斯夫人不是一直宣傳自己是東方迷嘛？我們要幫助東方人，她要是不同意，就是打自己的臉。”
“我估計她現在後悔着呢，要我們是西方人，現在她的密謀已經實現了。”
知非聽到這裏，明白了，難怪系統一開始會說。
東方人之所以能在大災難初期站穩腳跟，比其他政權都反應快了。
除了國家領導人的大局觀外，還源自于這一場侮辱。
用東方人做人體實驗，還宣傳是東方迷，這的确是一場極大的侮辱。
不過他們也自食其果了，在污染席卷全球的那一個瞬間，結局就注定了。
知非問道：“他們對你們做了什麽？”
唐恩冷哼了一聲，回憶起當時的經歷，現在還覺得要死過去一樣。
他說道：“不知道那老頭子哪裏搞來的污染源，弄到了我們身體裏，就是那些能量圓珠。”
“我承受力不行，也就到了A級。只有蘇南白是熬下來的，他除了植入能量圓珠外，還植入了一些其他的東西。但我不清楚是什麽，時嘉澄也許知道。
不過時嘉澄這個人嘴巴嚴，他不想讓你知道的事情，你是問不出來的。”
知非問：“不知道能量圓珠哪裏來的嗎？”
“不知道。”唐恩說：“這個實驗，在大災難前十年就已經開始了。剛開始死了很多的東方人，他們甚至沒有姓名留下。直到污染源逐漸穩定，老頭才開始在我們身上做實驗。”
“我是二號，第二個進行實驗的人。一號死了，別問我為什麽是二號啊，因為我當時傻，我還真以為自己是要去進行實驗拯救世界的。”
“我也不是那時候才傻，就連大災難突然爆發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是救世主。現在跟你說的這些，都是我七八年裏慢慢查到的。”
“至于為什麽去查，我就是想知道，誰會處心積慮要唐柳死。她這個人，雖然一直得罪別人，但都不是血海深仇。非得讓她死，那得是什麽仇恨呢？”
“後來我想明白了，肯定是唐柳那傻子發現了什麽秘密。大災難爆發初期，我們跟史密斯夫婦還沒有翻臉，當然現在也沒有。但那個時候肯定更不一樣，我還把她當母親一樣。
唐柳也是，唐柳一根筋，發現了她的陰謀，肯定是要去跟她對峙的。”
知非問：“什麽陰謀呢？”
唐恩不覺得以知非的智商還會問這種問題，他下意識想說肯定是她弄出異種的陰謀啊。
這不是很明顯嘛，他們先是自己制造了神賜者，再弄出異種，就是想控制世界啊。結果最後失控了，他們一個被異種反噬，一個失去了大部分權力，可謂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麽簡單的事情，難道知非看不明白？
而且這麽大的秘密，還不值得史密斯夫人下狠手？
知非看向他，說：“可是你們都知道了這個秘密。”
你們都知道了這個秘密，但是沒有死。
“……可能，她殺不過來了吧？我們也不是傻子，等想明白了，肯定不會信任她了。”
“也許。”知非沒有否定他的想法，但也不肯定。
至少，唐柳說過，史密斯夫人手裏還捏着那種藥劑，殺不過來這個理由，不太能成立。
史密斯夫人不殺唐恩他們，只能說明，他們知道的秘密并不是唐柳知道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