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呆,把想要說的話都忘了。歐陽少恭見狀,無奈地出聲讓她回神:“晴雪,晴雪?你怎麽一來就看着屠蘇發呆?”

“啊?啊!我差點忘了!”風晴雪被叫的時候愣愣地轉過頭,看着歐陽少恭時才如夢初醒地跑到他面前,從懷裏拿出幾個小瓶子一股腦塞在他手裏,然後一樣一樣地給他解釋着用途:“這個是治療外傷的,我聽扶蕖師姐說紅玉姐說你在劍閣外跪了四個時辰,怕你腿疼,所以特地拿給你的。這個是治療內傷的,我還是聽扶蕖師姐說你除了中毒也受了不輕的內傷,這個藥效果很好,你每天吃一粒很快傷就會好的。哦對了對了,還有這個,這個是補氣血的,看你這麽虛弱蒼白的樣子,吃下去應該會好點。”

風晴雪的一番心意全部都蘊含在這幾瓶藥裏了,歐陽少恭感激一笑,拉着風晴雪在自己身邊坐下,“晴雪,謝謝你了。”

“不用客氣!”風晴雪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那個時候我要是能保護好你,你就不會受這些傷了。”

“這與你無關,那玉鳶就連屠蘇都沒辦法對付,若是要你在勉強自保的同時再來保護我,那未免也太強人所難了。”風晴雪的愧疚在歐陽少恭看來是沒有道理的,畢竟玉鳶強橫,她不可能真的保護得了他。為了轉移話題,安撫晴雪妹子失落的心情,歐陽少恭又轉頭看向一言不發的百裏屠蘇,遞出一個風晴雪給他的藥瓶,說:“不過,這瓶治療內傷的藥還是給屠蘇吧,他的內傷遠比我要嚴重得多,我這點小傷,養個幾日就好了,若是再服藥,就浪費了這好藥了。”

“不用,你留着吧。”百裏屠蘇一口拒絕,他自己還想送藥給歐陽少恭呢,怎麽可能反過來拿他的藥。

不料風晴雪在聽到歐陽少恭的話後,也想起了那天他和玉鳶打得最久,而且受的傷也最重,于是連聲附和道:“對對!屠蘇師兄這瓶藥你先拿着吧,我那裏還有一會兒再給歐陽大哥送一瓶來。”

百裏屠蘇不語,只是靜靜地看着歐陽少恭,見他淡笑着點頭,手又往自己這邊遞了點,只好妥協地接過,“好吧。”

……

在床上躺了好幾天,歐陽少恭的傷終于完全痊愈了,于是一大早便換上嶄新的弟子服,跟着前來找他的風晴雪向練武場走去——馬上就是弟子習劍課的時間了。

“歐陽大哥,這幾天我們都在練習基礎劍法,很簡單的,一會兒你看着我怎麽做你就跟着做好了。”在習劍課開始之前,風晴雪還不忘囑咐歐陽少恭。

天墉城的基礎劍法歐陽少恭前世跟着百裏屠蘇學過,雖然忘記了一些動作,不過擺個樣子蒙人完全沒問題。不過對于風晴雪的善意提醒,歐陽少恭還是微笑着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傳授弟子劍法的是二師兄陵端,歐陽少恭記得在報名那會兒他和自己有過一點不愉快,後來因為斬妖考核中出現玉鳶,被掌教真人責罵了一頓,現在嚣張的氣焰卻不減反增,背着手揚着下巴在練武場上走來走去的樣子挺有孔雀開屏時的風範。

陵端看到正在和風晴雪低聲交談的歐陽少恭時,第一反應就是這人長得真漂亮如果是個女的一定不比扶蕖差,第二反應是這人怎麽這麽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最後一個反應是這人TM不是歐陽少恭嗎報名的時候他還讓我在扶蕖面前狠狠地沒臉後來又在斬妖考核中受傷害我被掌教真人訓斥!陵端陰森森地笑了,小樣兒,落在我手裏,看我怎麽整治你!

在某個地方圍觀天墉城弟子練劍的天道姑娘敏銳地捕捉到了陵端的想法,頓時為他的智商扶額:居然想整治前最終反派BOSS?這人為何蠢得如此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天道姑娘的想法陵端是不知道的,他正在暗搓搓地琢磨該如何整治歐陽少恭,在想出不少足以暴露他令人捉急的智商的點子後,習劍課的時間到了。

歐陽少恭站在風晴雪的身後,跟着她的動作而揮劍,收劍,動作雖然算不上是天衣無縫,但好歹這個框架是出來了,一般新來的弟子練個幾天基礎劍法也差不多就這水平,當然風晴雪是例外。不過陵端卻突兀地叫停。

陵端走到不明覺厲的歐陽少恭身邊,拉着他走出隊伍,一臉親切地說:“歐陽師弟,你這些天都在房間裏休息養傷,動作做得不是很标準。這樣,你自己來做一次,師兄幫你糾正你動作中不标準的地方吧。”

歐陽少恭只當他是想讓自己當衆出醜,反正方才試了一次,所有的動作他都已經記住了,于是彎唇淺笑着點頭道:“好啊,那就多謝二師兄了。”

“不用客氣!來,開始吧!”陵端催促道。

歐陽少恭目光一轉,手裏長劍刺出,一板一眼地把基礎劍法舞了出來,但是做到一半時,陵端又叫停,還讓他保持着腰身後扭直刺的動作,走上前來抓住他的腰:“歐陽師弟你的腰怎麽和女人一樣細,咳咳我的意思是,你這個動作的幅度還要再大一點,用腰的力量帶動上身旋轉然後刺出劍……”陵端一邊大聲說着,一邊卻彈出一縷指風點向歐陽少恭的笑穴,看來是想讓他在衆人狂笑不止,出個大醜。

歐陽少恭察覺到了那縷指風,故意動了一下身體避開後又裝作被打中了麻穴推着陵端倒在地上,還結結實實地壓在他的身上,差點沒把他昨天吃的東西給吐出來。

陵端的臉先是一青,後來又變得一白,因為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腰……貌似,應該,也許,有可能……扭了。

“對不起啊二師兄,你沒事吧?”歐陽少恭憋着笑從地上爬起來,順手把臉色鐵青的陵端也拉了起來,一臉歉意地說:“我方才身體忽然麻了一下,然後就不受控制地倒下去了,二師兄,你還好吧?”

陵端嘴角一抽,難道是他那一指點錯了地方?媽蛋,真是出師不利……哎呦他的腰啊!

“沒、沒事。”陵端一肚子火卻不能朝歐陽少恭發,只能憋屈地自己咽下,扭曲着臉對他笑了一下,說:“行了,你回隊伍裏去練習吧,我還有點事,先離開一下。”

說完,也不等歐陽少恭回答,陵端就扶着腰一跛一跛地離開了練武場。肇臨本來想追上去的,不過他自己還得看着新弟子練習,只能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底下的弟子見狀,紛紛捂着嘴悶笑不已。歐陽少恭也忍不住彎起了嘴角,走回風晴雪身後站好。

但令歐陽少恭沒有想到的事,剛剛那一幕卻被站在不遠處特許離開後山來看他的百裏屠蘇盡收眼底。百裏屠蘇不知道陵端的小心思,他只看到陵端忽然抱住了歐陽少恭的腰,很快歐陽少恭又倒下去把陵端壓在身下,頓時覺得一股無名怒火湧上心頭,居然有沖過去揍陵端一頓的念頭。

這個念頭一出現,百裏屠蘇就愣住了,下意識地看向歐陽少恭。

他……他這是怎麽了?

同一時間,歐陽少恭也覺察到有人在注視着自己,偏頭看去,居然看到這個時間本應在後山練劍的百裏屠蘇,雖然不知道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不過還是朝他微微一笑,然後轉頭練劍了。

七、鬼面人(一)

習劍課的時間結束後,歐陽少恭再往剛才百裏屠蘇站的地方看去,人已經不在那裏了。

“歐陽大哥,你在看什麽?”風晴雪揉揉酸疼的肩膀,見歐陽少恭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角落裏好像在看什麽人,疑惑地問。

“沒什麽。”歐陽少恭神情自若地收回目光,擡手幫風晴雪按了按她肩膀上疼得厲害的地方,沒一會兒的功夫她就感覺舒服多了,笑眯眯地道了謝後拉起歐陽少恭的手就往膳堂走去。

風晴雪拿了兩份飯菜,将其中一份推給歐陽少恭,一邊大口地吃着自己那份一邊問:“歐陽大哥,今天那個陵端二師兄好像是在故意找你的麻煩,我有看到他好像想對你出手,是不是就是因為他你才摔倒的呢?”

歐陽少恭的功力已經十分強大,不需要再進食,所以打算把碗裏的飯菜夾給風晴雪,忽然冷不丁聽她這麽一問,伸出去的筷子在半空頓了一下,才若無其事地收回去,笑道:“其實,他确實有出手想點我的笑穴,讓我在大庭廣衆之下狂笑出醜,不過被我躲過去了,摔倒也是我故意的,你看他不是把腰扭了嗎。”

風晴雪咬着筷子猛地笑出聲來,“歐陽大哥你好厲害!我也要向你學習,以後要是有人找我麻煩,我就反将他一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那你可有的學了,因為對付心懷叵測之人不止有這一招。”歐陽少恭也笑了起來,又給她夾了一筷子菜,說:“好了,快吃吧。”

歐陽少恭這話說的倒是沒錯,風晴雪确實有很多東西要學,因為下午修煉星蘊的時候,她又看到扭到腰的陵端一跛一跛地走過來找歐陽少恭的麻煩了。

“二師兄,你這是怎麽了?沒事吧?”歐陽少恭剛盤腿坐下正要開始修煉,就被人一把從地上拉了起來,疑惑地擡眼看去,發現拉自己的人居然是上午才吃了個暗虧的陵端,極力把因為看到他別扭的走路姿勢而不斷想上揚的唇角壓下去,做出一副關切的樣子問道。

陵端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他想了一個下午,覺得這歐陽少恭絕對是故意摔倒壓在他身上的,否則怎麽那麽巧,他哪邊都不倒就往自己身上摔!想通了這一點的陵端差點沒氣炸了肺,當時就想讓肇臨扶着他去找歐陽少恭算賬,但是被肇臨和陵川聯手勸住了,以後來日方長,他有的是時間整治他,不就是個新弟子嗎。不過陵端可沒這麽好的耐心,他只忍了一個中午就忍不住了,再度氣勢洶洶地來找歐陽少恭的麻煩。

“歐陽師弟啊,”陵端擠出一個勉強算得上是友善的微笑,抓着歐陽少恭的手卻不停地加大力氣把他抓得生疼不已。他其實更想掐住歐陽少恭的脖子,不過想到自己的計劃,又壓下了這個沖動,咬着後槽牙說:“這個吧,這不是師兄我的腰扭到了嗎?用了好多藥都不管用啊!我聽人家說‘月華草’治療扭傷有奇效,師兄的身體不方便,你就到後山東淩峰上給師兄我采一點回來吧。”

“月華草?師兄說的可是那只生長在陰冷潮濕的地方的月華草嗎?我記得月華草确實是極好的外敷藥材,還是煉制很多珍貴丹藥必不可少的藥引,原來東淩峰上就有月華草。”歐陽少恭轉念一想,就差不多明白陵端想要幹什麽了。

東淩峰是天墉城七十二峰裏,最陡峭,最崎岖的一座山峰,因為四面都有比它高的山峰圍繞,所以那裏常年沒有陽光照射,又兼之多雨,非常地陰冷幽暗,還十分潮濕。陵端把他引到那裏去,無非就是想借着東淩峰的險惡環境讓他多吃點苦頭,最多再暗中教訓他一番,再重的就不敢做了。

“是啊!歐陽師弟你真是博學,連月華草的功效和生長環境都知道!”陵端口是心非地稱贊了一句,不等歐陽少恭回話又立刻道:“既然歐陽師弟這麽了解月華草,那師兄就放心了,還要勞煩師弟你去幫我摘點回來了。”

“好啊,能夠幫上師兄的忙,少恭非常榮幸。”歐陽少恭欣然應下。

陵端原本以為歐陽少恭還會推辭一番,連如何說服他都想好了,沒想到他居然這麽爽快地就答應了,在心中暗搓搓地奸笑了幾聲,看向歐陽少恭的眼神已經不加掩飾地帶上了冷漠的惡意。

不就是去一趟東淩峰采月華草嗎?他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後山那兒不是還有個百裏屠蘇嗎?

歐陽少恭朝陵端一拱手,轉身之時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了。

風晴雪瞪大眼睛看着歐陽少恭離開,又看了得意洋洋的陵端一眼,不屑地撇了撇嘴。他也就這點本事了,根本不可能玩得過歐陽大哥,還傻乎乎地一個人在那邊自鳴得意,真是悲劇啊!

且不說風晴雪是如何在心裏把陵端貶低得一文不值,歐陽少恭在走到後山時,恰好百裏屠蘇正在練劍,看到他時忽然回身收劍,走到他面前,問:“你怎麽來後山了?”

“我不是來後山,我是路過後山。陵端二師兄扭到腰,讓我到東淩峰去給他采些月華草,我現在正要去東淩峰。”歐陽少恭淡笑着解釋,聲音柔和,表情中也沒有一絲抱怨或憤懑,卻莫名地讓百裏屠蘇看出了一絲委屈隐忍。

“東淩峰山勢險峻,山路崎岖,陰冷幽暗多有毒物出沒,月華草又極其難尋,陵端是在故意為難你。”百裏屠蘇難得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就是想勸歐陽少恭放棄上東淩峰這個想法,不過他注定要失望了。

“無妨,既是二師兄的話,我也不能不聽,反正他也沒說要我什麽時候給他帶回來,慢慢找就是了。”歐陽少恭的語氣柔和,微彎的雙眸就好像他那天跪在劍閣門前一樣泛着堅定的色彩,讓百裏屠蘇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勸得動他了。

既然勸不動,那就只有……

“我跟你一起去。”

“那怎麽行!”歐陽少恭眉心微凝,“掌教真人罰你在後山面壁,你若是私自同我離開,一定又會被處罰,算了,還是我一人前去即可……”

“你不用說了。”百裏屠蘇冷冷地打斷他的話,俊臉更加冷若冰霜,眼中卻泛起了暖意。

在百裏屠蘇心裏,已經把歐陽少恭當成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第一個朋友,意義非同一般。對于他來說,歐陽少恭是目前為止除師尊和師兄以外,唯一一個用溫柔平和的态度對待他的人,而且他為人穩重沉靜,遇事也不會罔顧他的意願擅自替他做決定,只是功力比較弱,很多時候都保護不了自己,也太過逆來順受。不過這些百裏屠蘇都不在乎,他既然已經把這個人當成是朋友,納入了自己的保護圈裏,他就會努力去對這個人好,保護這個人。而現在,歐陽少恭正是需要幫忙的時候,他當然不可能袖手旁觀。

故意僞裝成戰五渣的歐陽少恭不知道自己在百裏屠蘇心裏已經成為了一個名副其實的戰五渣,兼逆來順受,性情柔和的人。不過若是他知道,也不會在意,反而會很高興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百裏屠蘇把劍背在身後,往前走了兩步見歐陽少恭沒跟上,又轉身對他說:“走吧,不是要去東淩峰嗎。”

好吧。歐陽少恭無奈地笑了笑,走過去與他并肩而行,目的地——東淩峰。

之前就提過許多次,東淩峰山勢險峻山路崎岖難行,但是等到歐陽少恭和百裏屠蘇兩人真的來到東淩峰上時,才知道這不是說說而已,是真的難走啊!

由于東淩峰常年不見陽光,又陰冷多雨,所以山路上都是濕滑的泥巴和水坑,一踩就是一腳泥。路上多生各種喜陰的荊棘灌木,即使歐陽少恭特意穿上了厚厚的靴子也被紮得生疼,還時常會被地上的不知名的藤蔓纏住,在這裏走一步比在其他地方走一百步都辛苦。除此之外,兩人一路上還遇到了不少毒蛇蠍子蜈蚣,這些毒物的體型都是加大版的,有一次一條嬰兒手腕粗的蜈蚣爬到歐陽少恭靴子上的時候,居然讓他寒毛直豎,雞皮疙瘩争先恐後地往外冒,那種感覺……不提也罷。

兩人走了近兩個時辰,才勉強走到半山腰,都感覺有些脫力了。這路實在是太難走了,難怪天墉城的弟子很少來這裏,就算知道這上面有珍貴的月華草也是不到必要都不肯上來一趟。好在這種環境不會生出什麽妖獸,否則他們二人現在估計更狼狽了。

“你還好吧?”百裏屠蘇休息了一會兒就恢複了體力,忽然想起歐陽少恭實力弱不知道體質如何,而且傷剛好,便略有些擔憂地朝他看去,卻看到他拿出了一個紙包正往身上灑一種粉末,奇怪地問:“少恭,你在做什麽?”

歐陽少恭在身上各個地方都灑了一點那種淡黃色的粉末,聽到他的問題便停下動作,往他身上各處也灑了一些,才收好紙包,說:“這是我特意配制的驅蟲粉,灑在身上就不用擔心那些毒蟲靠近了,方才我忘了自己身上還有這東西,不然也不會被那些毒蟲絆了腳步。”

百裏屠蘇點點頭,忽然低頭在自己身上聞了聞,又問:“可是,驅蟲粉不是應該有很刺鼻的味道,這樣才能驅趕毒蟲嗎?”

“所以我才說是特制的,帶着一身刺鼻的味道到處走驅走了毒蟲,要是把別的東西招來了怎麽辦。”歐陽少恭說着,拉着百裏屠蘇站起身,“好了,我們在這裏找一下有沒有月華草吧。”

“嗯。”

兩人在半山腰找了一圈,沒發現月華草的蹤影,于是又開始往上走,這次還沒走多久兩人就發現了一個山洞,洞口旁邊的石壁上就閃爍着月華草特有的淺藍色柔光,從亮度上來看,起碼也有一二十株。

“是月華草……”百裏屠蘇眼睛一亮,正要走過去摘,卻被歐陽少恭拉了回來。

“等一下!”歐陽少恭将百裏屠蘇拉回自己身邊,壓低了聲音說:“你聽,山洞裏有聲音。”

百裏屠蘇聞言,收斂了氣息,側耳傾聽,果然聽到山洞裏有人交談的聲音,而且他還聽到了許多刻意放緩的呼吸聲,看起來裏面的人還不少。

兩人對視一眼,決定先不管月華草,聽聽裏面這群人在說什麽。

八、鬼面人(二)

“尊上,我們現在已經到了天墉城,為何不直接出擊,而要在這東淩峰中藏身這麽久?兄弟們都有些不耐煩了。”

“不要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現在時機未到,絕對不能輕舉妄動!”

“您這話已經說了無數遍了,可到底什麽時候時機才能成熟啊?這東淩峰陰冷潮濕多毒蟲,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尊上您還是給我們個準話吧!”

“行了!再磨磨唧唧就回你們青玉壇去!本尊的手下沒有一個人抱怨,就你們事多。反正你們青玉壇與本尊目的不同,你要呆不住就滾!不要再來煩本尊!”

“诶诶!尊上!尊上!……”

……

兩人的偷聽行動并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山洞裏的人只說了這麽幾句就安靜了下來,不過還是讓他們得到了不少信息,比如說……青玉壇。

二人怕被發現,沒在此處多留,而是又往上走了一段路,采到了足夠的月華草後就選了另一條下山的路回了後山,還因此避開了陵端派來給他們使絆子的人。

涼亭中,歐陽少恭和百裏屠蘇坐在石桌旁休息,兩人都在思考剛剛聽到的那幾句簡單的對話,過了許久百裏屠蘇才開口打破寂靜:“少恭,你說那群人,是不是沖着天墉城來的?”

歐陽少恭端着茶杯,卻一口茶都沒喝,本來在思考那群人與青玉壇關系的他在聽到百裏屠蘇的問題後,點了點頭說:“很有可能,就算他們不是沖着天墉城,也是沖着天墉城裏的某件東西或某個人來的。”比如說,焚寂和百裏屠蘇。

“聽他們說的話,似乎是兩撥人,目的不同,而且還有些不合。”百裏屠蘇放在桌子上的手慢慢收緊又松開,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性動作,只是他有些困惑,“少恭,你知道青玉壇是什麽嗎?”

歐陽少恭微微颔首,道:“青玉壇我當然知道,不僅知道,而且還很熟。青玉壇是江湖中煉丹煉藥最神秘最厲害的一個門派,門下弟子衆多,而且實力不俗,他們還天南海北地尋找有資質的人收入門中培養,我也曾經被他們看中,差點就要被強行帶走,幸好晴雪救了我。”

“原來如此。”聽到歐陽少恭說自己差點被強行帶走,百裏屠蘇心裏對青玉壇的印象頓時差到地底下去了,“那這次他們到青玉壇來,會不會就是為了抓你?”

“不知道。”歐陽少恭自嘲一笑,“不過我并不認為我有這麽大的面子能讓青玉壇這般看重,甚至還來到天墉城抓人,畢竟青玉壇實力雖不弱,卻也不能與盛名在外的天墉城比肩。”

百裏屠蘇默然,不知道該說什麽。所幸歐陽少恭不願多說這個,只感慨了一句就轉移了話題:“對了,屠蘇,你說這另外一撥人會是誰?他們居然能說動青玉壇與他們合作,門下的弟子還對那個‘尊上’這般尊敬畏懼,我怕這撥人才是真正的來者不善。”

“我也不清楚,但是……”百裏屠蘇困惑地皺緊了眉,腦海中似乎有斷斷續續的畫面掠過,卻因為速度太快而看不清楚,“我覺得,他的聲音似曾相識,好像在很久以前聽到過。”

似曾相識?總不會是滅他們烏蒙靈谷一族的人吧。歐陽少恭在心裏戲想道,下一刻他卻心中一凜——說不定真的是……沒有自己的謀劃,烏蒙靈谷依舊被滅族,若這個人真是為焚寂而來,那滅烏蒙靈谷的人應該就是他了。只是這個人……究竟會是誰呢?

百裏屠蘇搖搖頭甩開讓自己困惑不已的想法,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看到歐陽少恭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眉頭緊鎖,唇角微抿,是百裏屠蘇從未見過的凝重神情。

“少恭,”百裏屠蘇輕聲喚道,在歐陽少恭擡眼不解地看向自己後,又問:“你怎麽了?”

“沒事,只是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歐陽少恭收起了心中紛亂的思緒,以此為引開始訴說自己的“悲劇人生”借此不着痕跡地套話,“小時候我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在街坊鄰居的幫助下,我才得以生存下來。在十二歲那年,我離開了琴川,四處奔走漂泊,這身醫術也是在那段時間中學來的,後來……”歐陽少恭說到這裏,莫名地就說不下去了,他的前世和今生已經走上了兩條不同的道路,他又該給百裏屠蘇講哪一世的經歷呢?

百裏屠蘇卻沒發覺他不自然的停頓,只是以為他想到了當初的辛苦說不下去了,于是也滿心悵然地道:“其實,我不記得小時候的事了,只是恍惚知道,我的父母都死了。被師尊帶到天墉城後,因為一些原因,師尊被我害得閉關療傷,別的師兄弟也都畏懼厭惡遠離我,只有大師兄對我好。對于我來說,師尊和大師兄就是我的親人,前者給了我新的名字和人生,後者在這麽多年來,一直都關心我待我好,這樣想想,我雖然沒有了記憶,但也還是比他人要幸福得多……”

百裏屠蘇一邊說着,一邊就覺得頭開始疼,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疼得說不下去了,忍不住用手按住了太陽穴。

歐陽少恭見他神色不對,捂着頭似乎很難受,忙起身走到他身邊,“屠蘇,你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我……”百裏屠蘇用另一只手撐着石桌站起,沒想到頭卻疼得更加劇烈,好像快要爆炸開來一樣,讓他一個腳步不穩往後倒去,不過并沒有預想中的疼痛,而是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歐陽少恭雙手一攬,接住了百裏屠蘇倒下的身體,一只手環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腕間。

脈象紊亂,有另外一股力量在他的體內游走,還有往頭上走的趨勢,難道是焚寂煞氣?但又不像。

歐陽少恭皺着眉低頭,正好對上百裏屠蘇淡漠的眼眸,見他已經無礙,便松開環在他肩上的手,又示意他坐下,一邊把脈一邊說道:“屠蘇,我感覺你的體內似乎有另一股力量,方才還有往頭上游走的趨勢,只是現在平靜了不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百裏屠蘇心虛地收回手給自己倒茶,臉上卻神情自若地說:“剛才我只是覺得頭疼了一下,至于你說的那股力量……”

“歐陽大哥!歐、歐陽大哥,我就知道你一定在這裏!啊!屠蘇師兄你也在啊……”百裏屠蘇正愁該怎麽解釋體內這另一股力量的事,貼心的風晴雪就急匆匆地跑過來打斷了他本來就不想說出口的話。

看風晴雪跑到這麽急,停下後還坐在椅子上拼命喘氣,歐陽少恭也不因為她打斷了自己與百裏屠蘇的交談而生氣,反而倒了杯茶推到她手邊,問:“晴雪,你這匆匆忙忙的跑來找我是怎麽了?不會是二師兄讓你來的吧?”

“少恭……歐陽大哥,你真是太聰明了!”風晴雪把歐陽少恭推給她的茶一口灌下去才算平穩了氣息,拍了拍胸口又說:“剛剛二師兄讓我來找你,說是讓你今天晚上亥時之前把月華草帶回來,否則他就告訴掌教真人你偷懶不練功偷跑出去玩兒。他也太過分了!還有那些師兄,明明知道是他讓你去東淩峰采月華草的,卻為了巴結他一個個說沒聽見沒看見,怎麽可以這樣!”

歐陽少恭對此早就有所預料,聽到風晴雪憤憤不平的話時也不覺得意外,更不覺得生氣,而是拿起放在桌上裝着月華草的木盒遞給她,說:“晴雪,別着急,你以後還是叫我少恭吧。這盒子裏面裝的就是月華草,一會兒你幫我拿給二師兄,就說我為了采這月華草不小心受了點傷,不能親自給他送過去,請他見諒。”

風晴雪一臉驚訝地接過盒子打開,在看到裏面除了散發着藍色柔光,外貌與路邊的野草無甚不同的月華草時,好奇地問:“少恭,這就是月華草啊?可是我覺得,這和普通的草沒什麽區別啊。”

“別看它相貌普通,它的用處可大着呢,我偷偷留了幾株品質不錯的,以後說不定能用得上,這剩下的,就都交給二師兄吧,只要他拿着不嫌燙手。”歐陽少恭施施然地喝了一口茶,笑得悠閑自在,眼中還泛起些許狡黠。

風晴雪蓋上蓋子,與歐陽少恭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那我這就把東西給他送去,少恭,屠蘇師兄,我走了。”

一晃眼十天過去了,晚上,結束了一天的修煉的歐陽少恭并沒有走回房間,而是往劍閣走去。他有種預感,他與百裏屠蘇發現的那群人裏面有一撥人就是滅烏蒙靈谷一族的人,只是不知道他們還是不是戴着鬼面具作為标志。不過,如果算算時間,前世的今天,就是他們第一次出手盜取焚寂的日子。

還未走到劍閣,歐陽少恭就看到不遠處亮起了藍色和紅色的光芒,那是兩個實力很強的人在交手時靈力逸散而發出的光,看來紅玉已經和他們……或者他交上了手,說不定風晴雪也在。很快,又從劍閣那邊響起了警鐘,天墉城的平靜被打破了。

加快了腳步匆匆趕到劍閣,歐陽少恭腳還沒站穩就有一道劍氣朝他刺來,連忙側身讓過,淩厲的劍氣削掉了他耳邊一縷發絲,也在他如玉般俊美的臉龐上留下了一條血痕。

“少恭!小心!”聞聲而來的百裏屠蘇飛身而至,抓住歐陽少恭的手就把他拉到了一旁,用手按着他臉上細細的傷痕,眸中隐隐閃現出冷怒,但對着歐陽少恭時還是略略柔和了聲音:“你沒事吧?”

“我沒事,只是小傷而已。”歐陽少恭滿不在意地一笑。

就在二人簡單地交談了兩句的空當,那些聞警鐘之聲而趕到劍閣的弟子們已經擺出了百人劍陣,将那個一身黑衣臉戴鬼面具的人圍了起來,以陵端為主攻,發起了攻擊。

百裏屠蘇見狀,回頭對歐陽少恭說了一句“我去幫忙”就沖進了陣中與那鬼面人交起手來。

“诶!屠蘇……”歐陽少恭來不及勸說兩句人就已經沖過去了,他現在又不能出手,只好站在一旁安靜地看着,以期尋找可以出手的機會。

一入陣中,百裏屠蘇就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與那個鬼面人的實力差距,即使被這麽多人圍攻,鬼面人也絲毫不落下風,反而還利用他們人多累贅的優勢破了他們的劍陣。

手中長劍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從劍鞘中彈出,百裏屠蘇握住劍柄旋身躍起朝鬼面人甩出一連串劍影,但都被他舉重若輕地一一或避開或震散。一擊不中,百裏屠蘇游走在劍陣之中,将以前學過的所有劍法都使了出來,并且在劍陣的加持下發揮出十成的威力,卻依舊被鬼面人破解,還反震亂他的內息,實力不可謂不強大。

鬼面人用刀,一把長刀在他手中仿佛能揮舞出無數種花樣,深藍色的靈力圍繞在鋒銳的刀刃上,揮出的每一刀都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讓人不敢硬接,只能退而避其鋒芒。劍陣之中,唯有百裏屠蘇和陵端能夠接下他的攻擊,但那也是觸之即走片刻不敢停留,否則一定會被他刀上所帶的渾厚靈力重重地甩出去。

因為百裏屠蘇的加入,戰局一度陷入了僵持。但百裏屠蘇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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