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別有洞天,聽陶大哥說裏面有不少珍惜的靈草,我想入內看看有沒有我需要的。只是凡靈物所在之地,必定有兇獸守護,這碧心潭中就有一條修行萬年的墨蛟,雖未曾化形,卻也實力不俗,我們入碧心潭時一定要小心謹慎。”
“我知道了。”百裏屠蘇對歐陽少恭已經是情根深種,他只不過一句不經意的囑咐也讓他覺得心裏暖暖的,默默地回味了片刻才想起自己還有問題,“少恭,這墨蛟是何物?蛟龍的一種嗎?”
歐陽少恭道:“墨蛟确是蛟龍的一種,據傳乃是守護不周山的銜燭之龍的遠親,天賦異禀不說,生來便有地仙至羅天上仙的修為,一旦化形修成妖仙,便能與上位龍族平起平坐,頗為不凡。碧心潭中的這一條修行已有萬年,再過不久想必就能化形。雖然不知它為何會淪落至這地底世界,不過若是他想出去,天界神将仙兵大約也無人能阻得住它,更逞論守在地底世界外圍的天兵,除非天帝或九天玄女出手。”
百裏屠蘇眸光一暗,在心中暗自下了決心。這次無論如何,即使拼着自己受傷也決不會讓那墨蛟傷到少恭半分。之前的教訓已經足夠讓他明白,這種切膚之痛。
歐陽少恭不知百裏屠蘇心中所想,只當他是在擔心入了碧心潭後不是那墨蛟的對手。歐陽少恭自知,既然已經來到了玄天寒淵,他的真實實力想必也是瞞不了多久了,之前也做過了鋪墊,索性這次便完全展露給百裏屠蘇看吧。雖然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信心,不過他相信,百裏屠蘇是絕對不會傷害他,更不會因此而疏遠他的。即使百裏屠蘇根本就沒有傷害他的本事。
“我們下去吧。”該想的都想通了,歐陽少恭也不欲再浪費時間,只對百裏屠蘇提了一句,便率先縱身越下斷崖,百裏屠蘇想也不想就立即跟上。
穿過濃霧,兩人一旋身穩穩地落在碧心潭旁。
轟然砸落的瀑布旁,有一個平靜清澈的水潭,潭水碧綠通透宛如上好的翡翠,漂亮而又不顯得張揚。水面上有幾朵出水白荷亭亭玉立,陣陣微風送來淡雅清香。雖然表面上潭水清澈得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底,然而細看卻能發現,其實水面之下是比大海更加深邃的墨翠,完全遮擋住了他人想要一窺水底風光的視線。
歐陽少恭的目光并未在水潭上多做停留,而是落在了水面上那三朵白荷上。
那三朵白荷周身有淡淡的靈氣缭繞,花朵通體潔白細膩,如無瑕美玉,筆直的莖與圓盤一般的夜皆是通透的碧翠,無半點雜色摻雜其中,一看便知不是凡物。若非上佳靈花,也是一件天然生成的法寶。
百裏屠蘇注意到歐陽少恭的目光,也随之看過去,臉上露出一絲訝色:“那是……天然生成的法寶?”無論色澤還是靈氣都不太像凡俗之物,與一般的植物更是天壤之別。
“我過去看看。”
歐陽少恭丢下一句話,未等百裏屠蘇應答,便飛身躍起,腳尖在水面輕點一下,便如天鵝般優雅地掠到那三朵白荷之前,身體懸浮在空中,微微俯身想要碰觸荷花的花瓣,然而還未還未碰到,荷花上便亮起了白光,彈開了歐陽少恭的手。
“咦?自主防禦?果然是法寶。”雖然這白荷并非是歐陽少恭期待的靈花,但能夠在無主情況下發出自主防禦的法寶必定威力不俗。
歐陽少恭指尖亮起一點金光,輕觸在白荷發出的防禦靈光上,那層防禦靈光便以他指尖接觸之地為中心,悄無聲息地融化開來,沒一會兒便盡數消散。手在三朵白荷上拂過,下一刻白荷便出現在他的手中,而後便又轉身回到了岸上。
将三朵白荷都遞給百裏屠蘇,歐陽少恭道:“這三朵荷花應是由這碧心潭靈氣滋生的法寶,功效為何還需等到煉化之後才能知曉。屠蘇,你煉化一株試試看。”
百裏屠蘇本想說他已有焚寂,不需要別的法寶。但是這東西是歐陽少恭遞過來的,話到嘴邊他又咽了回去,點了點頭便拿出一株,席地坐下開始煉好。
在百裏屠蘇煉化荷花的時候,歐陽少恭也沒閑着,走到碧心潭邊,試着将神識探入潭底想探探情況。但他的神識只沉入了數十米便好像被什麽東西阻住了一般再也不能繼續往下,想來下面應該是有什麽能夠阻隔神識探查的東西存在,只好将神識收了回來,盤腿坐下打坐調息。
這一坐,歐陽少恭便坐了十二個時辰,這十二個時辰中,碧心潭風平浪靜,百裏屠蘇亦是一動不動專心煉化着白荷法寶,安靜的氣氛一直持續到第三天的上午才被打破。
百裏屠蘇身周驟然亮起銀色華光,無數蓮花虛影在他身旁綻放,伴随梵音陣陣,好似即刻便要飛升成仙。但這般異象只持續了不到半刻鐘,就如同它莫名其妙地降臨一般,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應該是百裏屠蘇将法寶成功煉化了,不過從這異象看來,此白荷法寶必定非同凡響,就是不知道功效為何。
異象之後,百裏屠蘇從修煉狀态中脫離出來,迎上歐陽少恭好奇的目光,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此法寶名‘萬阕’,集防禦與治療與一體,并非天然生成,而是先天靈花被後天煉制而來。三朵白荷功效皆不相同,少恭,不如你也挑選一朵煉化如何?”
歐陽少恭淡笑着搖頭,見他面露不解,便解釋道:“我觀這三朵白荷,靈氣渾厚卻不迫人,一派浩然之氣,想必将它們煉制成法寶之人修為高深,而且下了不少心血。然而由靈花煉制而來的法寶多防禦治療一類,攻擊力不強,你身負焚寂煞氣,煉化它們其中之一自然有所益處,但于我而言,它們卻還不如單純的靈花更為有用,我煉化來也無甚大用,還是留待小蘭晴雪他們吧。”
百裏屠蘇思索片刻,覺得他說得不無道理,雖然覺得有備無患較為妥當,不過既然他已經這麽說了,他就也不再多勸,翻手便将剩餘的兩朵白荷收了起來。
百裏屠蘇煉化的那朵白荷法寶似乎有着壓制邪氣的作用,本來就乖乖被他控制的煞氣如今更是如臂指揮,乖順平穩得讓人難以置信。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他不用擔心自己不小心煞氣發作會傷到少恭了。
略做休整後,歐陽少恭和百裏屠蘇絕對下碧心潭一探。一來是為了尋找有沒有千機銅盤的碎片,二來也打着能不能取得一兩件寶物,哪怕只是一株靈草靈花也好的念頭,畢竟世間難尋一福地,許多傳說中的靈花靈草又因為生長條件過于苛刻而難得一見,既然有機會,歐陽少恭當然不願意就這麽白白錯過。
碧心潭水底別有洞天,但若想下到裏面還需穿過一層水幕,幸好兩人皆功力深厚,鼓動靈力包裹住自己,就能抵禦水下的壓力,也能避免被水打濕衣服,弄得狼狽不堪。
碧心潭下水流極為緩慢,且溫度非常地低,奇怪的是水面及往下十米處潭水都是溫涼的,而且潭下居然也未曾結冰。看來這碧心潭能夠被墨蛟選為栖息地,還成為玄天寒淵福地之一,果然有其獨特之處。
水下能見度極低,以歐陽少恭的目力也只能看清周身十米左右的景象,百裏屠蘇只能看清兩三米。這一層水幕很深,即便是兩人全力下沉,也花了足足半個時辰才到底。
碧心潭底下确實是一片幹燥的土地,頭上三丈處一層薄薄的結界阻隔了水流,想來應該是那墨蛟的手筆。環顧四周,深褐色的地面比碧心潭外要濕潤一些,但比起人間卻要幹燥不少。然而在別處難得一見的月華草卻在這裏生長了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綿延開去,盡頭便有個山洞,山洞外還有不少附靈花,一種能夠用來引靈的珍貴仙草,是煉制高級丹藥時非常重要的一味藥引,世人根本無緣一見,然而在這裏卻如同路邊的野草一般。
百裏屠蘇順着月華草生長得愈發濃密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那個山洞時,心裏莫名咯噔一下,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
歐陽少恭也有此感覺,哪怕眼前有着讓自己心動的靈草,也并沒有上前采摘,反而像百裏屠蘇一樣看着那個深邃的根本看不到底的山洞,身體微微緊繃。
“少恭,我有不好的預感。”百裏屠蘇沉默片刻,還是忍不住說道。
“那實力高深的墨蛟就在這水底,看來那個山洞,就是它的栖息之地。”歐陽少恭側開半步,給百裏屠蘇留出發起攻擊的餘地,“屠蘇,切記小心!”
“我知道。”百裏屠蘇擡起手,按在身後的焚寂劍柄上。
陶華曾在他們出發前對他們說過,碧心潭下的墨蛟會殺死所有曾經靠近過碧心潭的生物,哪怕現在不動手,日後也會在促不及防的時候出手,這是它多年以來為數不多的習慣之一。而且迄今為止,也只有一名青年從它手中逃出,并且還刺瞎了它一只眼,如今它的脾氣愈發暴虐起來。碧心潭乃是進入玄天寒淵的必經之地,死在它手裏的強者不知凡幾,就連歐陽少恭也不敢托大。不過不管如何,自保之力他還是有的,即使打不過他也完全可以抓一把月華草和附靈花,然後帶着百裏屠蘇從容地離開。
不過,當他真正對上墨蛟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實在太高估它了。
五十一、玄天寒淵(二)
水底世界一片平靜,平靜得隐隐有些訝異,令人心驚肉跳。
半晌過去,山洞裏還是沒有什麽動靜傳出,雖然心中疑慮愈發濃烈,警惕亦不減,歐陽少恭還是猶豫着往前走了幾步靠近月華草生長的地方,打算彎腰摘個幾株便離開。誰知他指尖剛觸到月華草,就感覺到一股無形力量從山洞中激射而出,頓時腰身一轉,上身維持着彎腰的動作轉動九十度避開,然後飛快地将幾株月華草收入袖中,再往後退去。
那道突如其來的力量被百裏屠蘇敏銳地攔截下來,但其中渾厚的靈力也震得他虎口發麻,好在有剛剛煉化的萬阕法寶護體,并沒有受傷。
但對于百裏屠蘇來說,他自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歐陽少恭,所以一化解掉那股力量,他就迫不及待地轉頭上下打量着歐陽少恭,擔心他受傷。
“我沒事。”歐陽少恭察覺到百裏屠蘇的目光,毫不意外地對他搖搖頭,輕聲說道。
百裏屠蘇放下心來,幹脆利落地抽出焚寂,劍尖指着地面,淡淡的暗紅煞氣從腳底環繞而上,眉心也隐約顯露出一道紅色豎痕,神情冷峻漠然。
“哪兒來的無知小輩,膽敢擅闖吾碧心洞府,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低沉渾厚的嗓音從山洞裏傳出,說話者并未現身,但數十道純粹由冰屬性靈力凝結而成的冰箭呼嘯着破空而來,冰箭中有墨綠流光閃動,乃是極寒陰毒,一旦被沾染到一點,骨血便會盡皆凍結成冰,最後寸寸粉碎,不可謂不狠辣!
然而冰箭來勢兇猛,兩人卻也早就做好防備,立即便做出了應對。歐陽少恭雙手交錯,瞬息之間手印便結了十數個,結印時的虛影卻并未消散,反而在空中凝成實質一般,毫不客氣地迎上了來勢洶洶的冰箭,并一一将其擊碎。
百裏屠蘇不見如何動作,焚寂平實地橫劈而出,那四散而開的炙烈煞氣便是冰箭克星,觸之即溶,而後被蒸發,其間陰毒早已化作虛無,不留半點痕跡。
這不過是最簡單的一招,冰箭過後如狂風暴雨的攻擊接踵而至,招招直指要害防不勝防,還有不少陰毒手段摻雜其中,陰狠至極。
不過這些手段在歐陽少恭眼裏卻只是些不入流的小把戲,至于百裏屠蘇,堅定了信念的他把焚寂舞得天衣無縫,牢牢地護住了歐陽少恭和自己不說,偶爾反擊也頗具高手風範。這些天來他經歷了那麽多的事,與他交手的人也皆是個中強手,在對戰中将自己學過的招式逐漸運用純熟,融會貫通,更不乏交戰經驗,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初離天墉城的稚嫩少年了。
戰局膠着了許久,三人都在拼命消耗對手的耐心和體力,并努力想找到空隙反擊取得優勢,最後還是那“修身養性”了幾千年的墨蛟忍不下去了。
一道黑色紗練從山洞內飛射而出,伴随着輕微的破空聲響起,一道曼妙的倩影足尖在紗練上一點,宛如優雅而神秘的黑天鵝般躍出山洞,而後輕輕落地。
見到墨蛟真人後,歐陽少恭和百裏屠蘇的臉色都有些古怪——這墨蛟,竟然是女子?
被陶華評價為心狠手辣,嗜殺成性的墨蛟一身黑色長裙,嚴嚴實實地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軀,看似保守,但這襲簡樸到了極致的黑裙卻更加突顯出她身上渾然天成的魅惑之氣。臉上蒙着黑紗,只露出一雙明亮澄澈的碧綠鳳眸,如碧心潭的潭水一般,微微閃動的眼波極為動人。烏黑如墨的長發随性地披散在玲珑香肩上,幾乎與她的衣袍融為一體,透着幾分懶散。
雖看不清面容,但單從那雙明麗的眼眸便能看出她容貌必定十分出衆,然而她狠毒的心腸和令人膽戰心驚的狠辣手段亦是與她的容顏成正比,這一點只看她對每一個經過碧心潭邊的人都痛下殺手上便能看得出來。
咦?陶華不是說這墨蛟并無化形嗎?現在怎麽……看來陶華給他們的消息是很久以前的了。
百裏屠蘇面色不露半分膽怯,只悄悄握緊了焚寂的劍柄,做好了随時出手的準備。
歐陽少恭沉靜如舊,面對着正細細打量他們的墨蛟,亦毫不客氣地用神識将墨蛟裏裏外外地觀察了一遍。他的元神是太子長琴,境界比墨蛟高出數倍,故而墨蛟根本發現不了他的舉動,只隐隐覺得有人在窺視自己。
三人暗中做着只有自己知道的小動作,空氣中一觸即發的硝煙味逐漸散去,但警惕卻半分未少,特別是在他們面對面了之後,反而更加戒備起來,生怕露出一絲破綻,被對方有機可乘。
過了好半晌,歐陽少恭和百裏屠蘇依舊耐心很好地打算繼續沉默下去,但不是很有耐心的墨蛟終于忍不住了,用清脆動人的聲音道:“不知兩位公子來我這碧心洞府,所為何事?”
剛剛還殺氣騰騰地與他們對峙,現在語氣卻柔和了下來,一句本該充滿火藥味的話問得雲淡風輕,好像他們只是素未謀面的陌生人,方才那短暫卻兇險的交手并未發生一般。
能在玄天寒淵中生存如此之久,還能占據這一方福地數千年,墨蛟絕對是有自己的底牌和倚仗的。但是在面對着眼前這兩個少年時,她不知為何,忽然微妙地感覺若是自己出言不遜的話,可能會發生一些不愉快的事,而她好不容易維持了這麽久的安逸生活也将被打破,故而話一到嘴邊便自動換成了風輕雲淡的口氣。
墨蛟的态度讓歐陽少恭有些不解,她的脾氣什麽時候這麽好了?難道是陶華的話說得太誇張了嗎?應該不至于吧。
疑惑歸疑惑,歐陽少恭習慣性地想把局勢掌握在自己手中,略微調整了一下心情就道:“我與好友想越過玄天寒淵回到人間,不過是偶然路過碧心潭,見此地靈草衆多,便想帶一些離開,豈料不慎驚擾了姑娘,還請姑娘海涵。”
墨蛟漂亮的眼眸在歐陽少恭溫柔輕緩的解釋中微微彎起,還是第一次有人用這麽溫和的語氣叫她“姑娘”,也是第一次有人面對她時,臉上露出的不是驚慌恐懼,而是淺笑和歉意。真不知這二人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對自己的實力有自信到不擔心她會發怒對他們出手。
不過回想方才之事,她多番攻勢皆被這二人輕描淡寫地一一化解,想來應當是後者了。當然,她墨蛟也不怕他們,畢竟她還有許多底牌未出。
思及至此,墨蛟隐在黑紗下剛柔和一絲的臉色又變得冷漠起來,不知何時收起的煞氣也從體內絲絲逸散開來,這喜怒無常的個性讓百裏屠蘇愣了愣,反而歐陽少恭卻是松了口氣。
明明白白表現出惡意,總比一反常态要好得多,因為不需要去揣摩她的心思,亦不用擔心她是不是在算計什麽。
“既然入了玄天寒淵,就要遵守這裏的規矩,哪怕你曾經是多麽強大的人物,到了這裏,你以往引以為傲的實力就什麽都不是,因為在這裏,有更多比你強大的人存在!”墨蛟說着不知是提醒還是威脅的話,一只手緩緩擡起,其上懸浮着一團黑色的魔焰,濃郁的死氣頓時壓下了這裏蓬勃的生氣,引得百裏屠蘇體內本以服帖的焚寂煞氣又蠢蠢欲動起來。
魔焰,是修魔者特有的攻擊手段。将體內的魔元力高度壓縮之後,生出一點深藍焰心,然後不斷地用魔元力溫養滋潤,才能一點點地壯大。不過,魔焰其實是一種較為古老的攻擊手段,因為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和魔元力,而且還不一定能夠弄得出來,所以一般的修魔者都不會修煉。當然了,若是真的修煉出來,将這魔焰置于丹田之中,不但能夠保護丹田,還可以幫助剔除內力中的雜質,甚至還能提純從外界吸納的靈氣,妙用無窮。
墨蛟既然能煉出魔焰,說明她也是一個有着大毅力的人,當然,這也和她在玄天寒淵有大把大把的時間有關系。既然修煉出了魔焰,她便不是那麽好對付的。盡管歐陽少恭依然沒把她放在眼裏。
歐陽少恭正待出手,卻被百裏屠蘇阻住。
“屠蘇?”歐陽少恭不解他的舉動。
百裏屠蘇抿着唇搖搖頭,“少恭,還是我來吧。”
歐陽少恭本想趁着這次機會讓百裏屠蘇知道自己真正的實力,但是見他一臉堅決,便只能道:“好,那你小心。”
百裏屠蘇“嗯”了一聲,慢慢地擡起焚寂直直地看向墨蛟。
“商量好誰先來送死了是麽?”墨蛟心裏泛起微妙的危機感,卻被她有意無意地忽略了過去,雙手一拉,手中翻滾跳躍的魔焰便乖順地化為一條墨色長鞭,周身似有火焰缭繞,讓人知道,這要是真被抽中了一下,絕對是傷筋動骨的下場。
用劍,去對抗靈活度更高的鞭,百裏屠蘇不動聲色,似乎極有把握。歐陽少恭早已了解他倔強堅毅的個性,即使他實力不如墨蛟,也一定能找到生機,在戰鬥中成長,這一點百裏屠蘇做得比誰都好。
……就是還有一個小小的顧慮。
歐陽少恭的目光悄悄地飄到身旁那些品質上佳的月華草,打算在他們開打之前多拔幾棵,免得都被他們給禍害了。
就在此時,百裏屠蘇和墨蛟同時動了。
……
與墨蛟一戰,百裏屠蘇打得酣暢淋漓,雖然中途他幾次被打倒,還是歐陽少恭出手相救,不過最後一擊是他的,讓他爆發的原因自然是因為墨蛟居然不知好歹地想利用美人計讓歐陽少恭心軟饒他一命,雖然那副楚楚可憐的表情是對着他做出來的。
看着地上那條長約五十米,身形巨大的墨蛟,歐陽少恭有些哭笑不得。
這在玄天寒淵中作威作福了數千年之久的墨蛟就這麽死在了百裏屠蘇的手中?就因為她露出了讓一般男人都會覺得憐香惜玉的神态?是不是死得有些……草率了?
事實上,墨蛟放在人間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強大,但放在玄天寒淵卻真的不算什麽,頂多只能吓吓像陶華那樣攻擊力不高的神祗,這一點歐陽少恭看得很清楚。她能在玄天寒淵橫行霸道這麽多年,估計背後是有自己的後臺的,況且無意中掉進玄天寒淵的大多都應該是普通人,只有極個別才有可能是高手,自然是很少有人能逃過她的追殺了。
歐陽少恭走到墨蛟的屍體旁蹲下,這墨蛟渾身都是寶,若是任它在此腐爛化為肥料,那便太過浪費了。只是當他的手在墨蛟的七寸下方按了按時,臉色陡然一變。
龍骨呢?
墨蛟生來天賦異禀,只有修出龍骨才能化形,這一條雖然化形了,但的實力卻遠遠低于歐陽少恭的預料,連百裏屠蘇都能将其擊殺,本以為是因為她怠于修煉,沒想到居然是龍骨被奪,難怪了。不過,龍骨被奪還能保持人形,看來她身上應該是有什麽寶物才對。
百裏屠蘇将焚寂插回劍鞘,見歐陽少恭蹲在墨蛟的屍身前不知在幹什麽,便走了過去,“少恭,你在做什麽?”
歐陽少恭不說話,專注地尋找了一會兒,忽然快如閃電地出手将墨蛟的內丹掏了出來,是一顆圓潤晶瑩的碧綠珠子,珠子內蜷着一條正在休眠的白色蟲子。
“這是……墨蛟的內丹?”百裏屠蘇又走近了半步,看到內丹裏的蟲子,“那是什麽?為什麽會在墨蛟的內丹裏?”
“……是蝕心蠱。”歐陽少恭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厭惡,“蝕心蠱從價值上來看堪比仙藥,因為這蝕心蠱的蠱蟲可是從女娲補天的五彩石中孕育出來的,而它的功效也極為逆天。第一,它能夠讓修為不足化形的妖怪化為人形。第二,催醒蠱蟲後能夠在短時間內力量提升十倍以上。但副作用是,一旦喚醒蠱蟲,這蠱蟲就會快速繁殖出大量的子蠱,将宿主吞食殆盡後還會危及附近的其他生物,一只蝕心蠱能夠将一座幾十萬人的城池變為死城。蝕心蠱最可怕的作用不僅如此,更在于它是唯一一種能夠致神祗于死地的蠱蟲,在太子長琴隕落之前就早已被消滅殆盡了,為何這墨蛟的內丹中……還有一只?”
“這蝕心蠱竟如此可怕?還能致神靈于死地?”百裏屠蘇被驚了一下,又忙道:“既然如此,少恭你有沒有辦法将它毀了?免得日後危及他人。”
“我正有此意。”歐陽少恭控制着墨蛟的內丹懸浮在空中,燦金色的靈力滲入內丹中,而後瞬間暴起,将蝕心蠱絞碎。這蝕心蠱雖然逆天得可怕,但在未催醒之前卻和一般的蠱蟲一樣脆弱,很輕易就能除掉。
蝕心蠱消失後,歐陽少恭和百裏屠蘇都暗暗松了口氣。前者曾身為神靈,深知蝕心蠱的可怕之處。後者則是因為除去了一個禍患的自然反應。
除去蝕心蠱後,兩人不再多做交談,而是分工合作将墨蛟的屍體中有用的部位都收集好後,又把水底世界翻了個遍。除了月華草和附靈花之外,他們還在墨蛟原本住的山洞裏發現了許多法寶,丹藥,和其他的靈花靈草,這些都是墨蛟這麽多年來的收藏,現在反而便宜了他們,若是墨蛟知道,說不定真能氣得活過來。
五十二、玄天寒淵(三)
在把墨蛟的洞府裏裏外外搜刮了一遍後,收獲頗豐的兩人心情大好,并且決定在這裏休息一兩天,調整一下狀态再繼續出發。
山洞中,百裏屠蘇在墨蛟的收藏中找出了兩條不知是用什麽動物的皮毛做成的毯子,非常地柔軟溫暖。一條他鋪在了山洞的石床上,另一條整齊地疊好放在床角當做被子,勉強也算是“高床軟枕”了。
百裏屠蘇忙活的時候,歐陽少恭也沒閑着,他到碧心潭中捉了幾條魚,準備讓百裏屠蘇嘗嘗他的手藝。話說上一世他給巽芳,桐姨,甚至風晴雪都做過飯,唯獨沒給百裏屠蘇做過,今天既然有機會就打算給他烤幾條魚嘗嘗鮮。
知道歐陽少恭要給自己烤魚吃後,百裏屠蘇勉強繃着面癱臉,心裏則樂颠颠地到碧心潭外撿了幹柴回來生火,比歐陽少恭還積極,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熟練地将魚處理好,串起來放到火上烤,眼神中不自覺地透露出一點期待,讓歐陽少恭看了頓覺好笑又無奈。
三條魚在歐陽少恭的手中烤得外焦裏嫩,香氣四溢,雖然沒有調味料味道可能有點淡,不過依舊鮮美得讓百裏屠蘇恨不得把舌頭吞下去。
歐陽少恭已經不在乎口腹之欲,所以三條魚他都給了百裏屠蘇,當然是烤好一條遞一條,百裏屠蘇也沒辜負他的期望,三條烤魚都啃得只剩三個整齊的骨頭,看表情還頗有些意猶未盡的樣子。
“味道如何?”歐陽少恭用剛從碧心潭裏取來的水淨了手,笑眯眯地問。
“很好吃。”百裏屠蘇将最後一條魚吃完,略顯滿足地說道。
說完,百裏屠蘇看看地上三副魚骨,又看看慢條斯理地洗手的歐陽少恭,忽然想起好像烤魚都被自己一個人吃了,他什麽東西都還沒吃,有些謙然地說:“少恭,抱歉,烤魚都被我吃完了,你想吃什麽?我去給你找吧。”
“不用了,我不餓。”歐陽少恭微笑着制止就要起身去給他找食物的百裏屠蘇,微微肅了神情,道:“屠蘇,我有話想跟你說。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先跟你說聲抱歉,我……”
“少恭!”百裏屠蘇忽然打斷他的話,眼中露出了然之色,“我知道你想說什麽,關于你的實力,是不是?”
“你知道?”歐陽少恭略顯訝異地瞪大眼。
百裏屠蘇習慣性地抿着唇,似乎對他把自己看得那麽遲鈍而不滿,“從你和那個鳳先生對掌的時候,我就有所猜測。後來我仔細想了想,發現你從來沒有展現過自己的實力,只是我們自認為你的實力弱而已。”
“是嗎?”歐陽少恭略微回想,發現自己确實極少在他面前出手,少數的那幾次要麽是在暗中,要麽是只出了十之一二的實力,唯一算是用了全力的也就是那次與鳳先生對掌,百裏屠蘇竟能順藤摸瓜地猜出來,看來在他看不見的時候,他已經成長了許多,不再是三年前那個對什麽都漠不關心的天墉城弟子了。
不等歐陽少恭再說什麽,百裏屠蘇又接着道:“少恭做事,必定有你的道理,所以我從未多問。但是你願意告訴我,我很高興。”說完,百裏屠蘇情不自禁地彎起了薄唇,笑得難得溫和。
歐陽少恭啞然失笑,卻也覺得一股暖意從心底泛起,又過了片刻才道:“我的實力,确實并非你們想象中的那麽弱,非要說的話,和那個鳳先生差不多。只是我擔心你們接受不了,所以才将錯就錯地隐瞞了這麽久。”
百裏屠蘇一點也不覺得驚訝地點點頭,又好像想起了什麽似的,皺着眉有些不贊同地道:“少恭,既然你的實力和那鳳先生差不多,為何前幾次,還有在天墉城上的時候卻拼着受傷也不願意出手?也是擔心我接受不了嗎?你怎麽能因為這樣就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
果然,他就知道會這樣。
歐陽少恭在心裏苦笑一下,但不可否認的是,百裏屠蘇這看似責備實則關心的話還是讓他在感到溫暖的同時亦升起淡淡的喜意。顯然,百裏屠蘇的關懷讓他很受用。
“其實也不全是因為如此。”歐陽少恭想歸想,該有的解釋卻不能少,他斟酌了一下,為了不讓百裏屠蘇又把錯歸到自己身上,索性就說:“當時我有傷在身,實力減半,不能貿然出手,否則一個不小心就會牽動傷口。”
事實當然不是什麽有傷在身,只是歐陽少恭一個善意的謊言。百裏屠蘇的性格他是知道的,總是喜歡把發生的每一次意外或是錯誤硬安到自己身上,若是他直說他确實就是不想讓他起疑心所以才不出手自救,估計他又該自責了,無奈之下只能撒個小小的謊了。
百裏屠蘇對歐陽少恭的解釋還是半信半疑,但向來對歐陽少恭的所有決定每一句話都深信不疑的他還是選擇了相信。更何況他也明白,就算歐陽少恭是在騙他,也是為了讓他不要自責,既然他是為自己着想,那何必想得那麽清楚呢?
……
跳到最後一座石臺,方蘭生和陵越舉目眺望前方,一座被薄霧掩映的華美宮殿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他們眼前,那精巧絕倫的亭臺樓閣,獨具匠心的結構設計,巧奪天工的細節處理,美得令人心生向往的同時也被震撼得忘記了其他一切的事情。
“好、好漂亮……”過了不知道多久,方蘭生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就是對眼前宮殿的贊嘆。
這如神仙洞府一樣美麗的宮殿就在他們的面前,觸手可及,只要他們願意往前多走幾步。
然而陵越心裏卻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危機感,這是一種很玄妙的感應,他的心在告訴他,不要進去!絕對不能進去,一旦進去就會萬劫不複,千萬不能進去!!
陵越很相信自己的直覺,他不知道被這直覺救過多少次。眼前這座鬼斧神工的宮殿其實處處都透着不和諧的感覺,只是這種不和諧被它給人的震撼之感壓下去了而已,若是仔細觀察,便能發現,這宮殿居然是漂浮在半空中的,底下是無邊無際的黑暗深淵,倘若一個不慎,便會葬身于此。
方蘭生可沒有陵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