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所以，這就是——霍格沃茨？”詹姆站在草坪上，環視着整個學校，學校的城堡，學校的湖，學校的禁林，一切的一切，宛如開啓寶藏的孩子。小天狼星喜歡他現在的表情，透過詹姆，他也有了踏進一座魔法學校該有的感覺。而這些感覺，一開始都是不存在的。他習慣于把情緒藏進黑暗裏，面上帶着漠然，眼裏含着漫不經心，這就是他從他的家人那裏學來的唯一的東西——傲慢。

“我們現在該去哪？”詹姆笑着看着他：“你可是主人，來招待我吧。”

小天狼星忍住不笑出來，他板着臉，假模假式地将左手臂橫在胸前鞠了個躬：“好的，吉米殿下。”

詹姆的臉色快速變化着，最後落在黑色上，他狠狠地捅了小天狼星一下：“別這麽叫我。”

“是的，吉米殿下。”小天狼星故意懶洋洋地說，如果詹姆每次聽到這個昵稱都要跳腳的話，他更要多叫幾遍。

詹姆揉了揉頭發，惡狠狠地說：“那就帶路吧。茜茜公主。”

“太過分了吉米！”小天狼星像炸了毛的狗豎起了尾巴吼道。

他們笑鬧着在草坪上互相揉對方的頭發，瘋跑，就像他們最初相識時一樣。

最後他們并肩躺在湖邊的大樹下，小天狼星看似很随意地告訴詹姆，這湖裏有巨烏賊，如他預料中一樣，詹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湖面，完全無法移開：“我們什麽時候能看見它們？”

“我可不知道。”小天狼星看着專注盯着湖面的詹姆，夜風有些冷，但他一點也不在乎：“也許它們睡着了，要我發一個惡咒下去試試嗎？”

詹姆皺了皺眉，有些遺憾地說：“不要了。”頓了頓，他問：“你怎麽樣，小天狼星？”

“我在信裏不是都告訴你了嗎？”小天狼星說，他完全不想回憶自己因為憤怒，羞恥或者其他原因在信中寫了多少無禮的咒罵和糟糕的抱怨，他知道詹姆不在乎這個，可是當詹姆站在他面前，他才有了在這半年來他一直都在自毀形象的自覺。

“我想聽你親口說。”詹姆·總會可靠一回·波特堅持說。

小天狼星張了張口，就在昨天，很多情緒還都在他的胸口積累着，有時候他會擔心這些情緒會在他的胸膛裏爆炸，但現在他發現胸中什麽都沒有了，他的心情很平靜。

于是那種種情緒化為一句話：“那太煞風景了，詹姆。”

“我連紙巾都為你準備好了。”看到好友眼中的堅持，詹姆扭過頭揉着頭發嘟囔着，他有時候會看不懂小天狼星，是的，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沒有什麽比他們之間的友誼更堅固，可他還有一種感覺，即使在他們最親密的時候，小天狼星也會在中間劃出一條線作為距離。詹姆不知道為什麽，但他知道小天狼星沒有坦率過。他經常想不起這些，想到的時候會覺得有些不安。于是就忽略了。

Advertisement

“你可以留給你自己用——這是下雪了嗎？”小天狼星突然折開話題說，他們一起看着從天空飄落的雪花。真的是下雪了，聖誕節的雪花。

“快。”小天狼星想到了什麽，拉起詹姆：“跟我來。”

詹姆沒有問原因，順從地跟着小天狼星飛快地跑起來。

他們氣喘籲籲地跑進城堡，跑進大廳，小天狼星推着詹姆幾乎把他塞進了發光的聖誕樹後面，然後他自己也藏在聖誕樹的背後。

詹姆不知道為什麽，只能透過聖誕樹的縫隙看外面。很快他就看見了幾個穿着紅色聖誕裝，戴着聖誕帽的矮個子小人憑空出現了，它們都有一雙像茶杯那麽大的眼睛，還有大大的尖尖的耳朵，看上去不怎麽好捏的樣子，它們的背上都背着大大的鼓鼓囊囊的白色口袋，它們分散開，只要一揮手指，每棵聖誕樹下就堆滿了禮物，而那白色的口袋看上去就小了一點。

詹姆發覺被小天狼星握住的那只手在出汗，一方面是因為緊張，一方面是因為小天狼星的手非常熱，他縮了縮身體，直到那些小人走遠了，才輕聲問：“那是什麽？”

“家養小精靈。”小天狼星低聲說，直到确定那些家養小精靈不會再回來了，他才把詹姆從他們的藏身之處扯出來，大笑着說：“先到先得。這些禮物都是我們的了。”

“咦？”詹姆驚訝地說：“都是我們的？不會被追查嗎？”

“誰會管這些。”小天狼星滿不在乎地說：“我們可以把這些禮物全拆了，挑出自己喜歡的。我們可以把這裏洗劫一空，沒人知道是我們做的。”

“掠奪嗎？我喜歡這個。”詹姆也笑了，在他的心裏好像不存在什麽叫做畏懼和害怕，哪怕在布滿神奇魔法的霍格沃茨，身為普通人，他也不在乎大大方方地侵入，滿載而歸的回去。

他們從剛才藏身的那棵聖誕樹入手，先拆出了兩套巫師棋，三個萬花筒，詹姆扯開了其中一個，那爆炸聲像驚雷把他們都吓了一跳，可是在提心吊膽了一會，發現沒人出來後，兩個小壞蛋笑得更歡了。詹姆得到了兩只小白鼠，本來有五只，但它們一落地就四處逃竄，還是兩人眼疾手快各自用手捂住了一只。詹姆壞笑着把老鼠們放進盒子裏，小天狼星甚至不用想就知道他在打什麽主意。

接着他們得到了兩條長長的大圍巾，長到可以在詹姆的脖子上繞五六圈。只是很可惜一條是赫奇帕奇圖案的，一條是拉文克勞的。接着是會唱歌的畫框，能長出不知什麽植物的種子，各種手鏈徽章，幽靈尖叫盒……更多更奇妙的東西從禮物盒裏掏出來又被塞回去，詹姆簡直想不出還有什麽比聖誕夜晚被禮物淹沒更奇妙的了。最後小天狼星和詹姆用兩條圍巾包住了從禮物盒裏倒出的所有糖果，打成包裹背在肩上。

“躲開貓和看守，我們去城堡頂上。”小天狼星說：“但願我們能成功。”

“別擔心。”詹姆這個外來者反而比小天狼星更有信心：“聖誕節是有魔法的。”

是的。聖誕節是有魔法的。他們沒有遇到看守，甚至沒有遇到幽靈，他們只是差一點撞到了貓，但是小白鼠幫了他們大忙。

詹姆和小天狼星坐在高高的天文臺上，從高頂的窗戶看雪花不斷飄落。

“小天狼星，我已經等不及和你一起掠奪霍格沃茨的所有快樂了。”詹姆嚼着糖含糊不清地說着，用力揮着手。好像只要他一伸手，世界上頂有趣的一切就會自動跳進他手裏。

小天狼星微笑着，在他看來，從詹姆踏進來的第一步開始，霍格沃茨就已經在他手裏了。

“小天狼星，你呢？你想要什麽？”詹姆轉過頭說：“你在霍格沃茨想要什麽？”

你不在的時候，我在霍格沃茨沒有任何想要的東西。小天狼星在心中說。

但他只是笑了笑：“想離開斯萊特林吧，我想。”

“說到斯萊特林。”詹姆感興趣了一些：“它真有你說的那麽壞嗎？”

小天狼星皺起眉毛，他在斯萊特林沒有主動認識過任何人，除了堂姐納西莎每天早上都會準時出現在他的餐桌旁邊，而斯萊特林的高年級級長馬爾福會在他被罰關禁閉的第二天冒出來。事實上，他在霍格沃茨都沒有認識什麽人，自發現有求必應屋後，他就沒在意過隆巴頓。有幾次，他在圖書館看書，而弗蘭克會悄悄向他移動過來，可當有斯萊特林或格蘭芬多的學生經過，對方就飛快地跑了。他對任何人都抱着冷淡和不信任的态度，被稱為霍格沃茨裏的布萊克小子，除了關禁閉，關禁閉和關禁閉，他也沒有表現出任何被人記住的地方。哦，或許相貌和學習成績除外。

“總之，我不喜歡。”小天狼星搖了搖頭。

“真可惜。”詹姆将手放在腦後，喃喃地說：“我還想看你加入魁地奇隊呢。”

小天狼星驚訝地說：“斯萊特林的魁地奇？我可不想為斯萊特林争光。”

“可是魁地奇本身又沒有罪。”詹姆不抱希望地勸說。

“不要。”小天狼星拒絕：“本來我們說好的，你當追球手，我當找球手，那樣我們才是最佳搭檔。我可不相信斯萊特林的傻瓜裏有哪個能跟我配合起來。”

“說的也是。”詹姆贊同地點點頭：“斯萊特林絕對找不到比我更棒的追球手。”

“你這個自大狂。”小天狼星笑着用糖果砸他，直到詹姆拿起糖果反擊。

有了詹姆，第二個學期比第一個學期快多了，他們在夜裏一起玩一個叫“尋找霍格沃茨密道”的游戲，他們在雕像前學跳華爾茲好讓雕像挪動出通道，而那個雕像雖然是惡魔卻長得像蹲在那裏長翅膀的猴子，于是兩個人頻頻笑場。但他們并不能在城堡裏呆太久，費爾奇太煩了。他們經常去禁林，很快學會怎麽纏着看守海格，讓這個大個子給他們看各種神秘的生物。詹姆已經到了在海格面前冒充赫奇帕奇的學生而不會臉紅的地步了。盡管他抗議過為什麽不能冒充格蘭芬多，而小天狼星愉快地反駁他：“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交情差是公認的事實，還不如說赫奇帕奇來的靠譜。”

詹姆會在小天狼星面前展現“化學”這門麻瓜的魔法，在酒精燈上的火焰如何奇妙的變化，氣□□體如何變色，幹冰怎麽生成雪花。而小天狼星會把課堂上學過的每一個魔咒都在詹姆面前演示一遍，只為了看那雙眼睛裏亮盈盈的喜悅光芒。

但是不管怎麽說，長時間在霍格沃茨裏游蕩都是危險的，詹姆是個非法入侵者，他必須防着自己被學校裏的老師或學生發現。他們都學會了怎樣利用白天的時間随時補眠，更多的一些夜晚他們在一起什麽都不做，只是躲在有求必應屋裏裹着一張毯子聊天聊到沉沉睡着而已。

随着期末考試的臨近，小天狼星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連話也變少了，有時連詹姆拼命活躍氣氛都沒有一點用處。陰郁的情緒重新回來了。

“我真不明白，你是擔心期末考試嗎？”有一天，詹姆忍不住問。

“不，我只是不想回家。”小天狼星說。

父母熱情洋溢地歡迎信早就到了，他們迫不及待地告訴小天狼星，當他回家後會有怎樣精彩的“節目”歡迎他，而那一切向來都是雷古勒斯的專屬。每當小天狼星意識到自己将會被推到各種純血親戚面前，被大合唱高歌純血家族無上的光榮，他的頭就會疼起來。

但是，不管怎麽讨厭，暑假總是會來的，不會慢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