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見着我不開心?
“想不到南度如此居心叵測,竟然使用這種手段來栽贓嫁禍西參!”
場中已經有人不滿的直接起立指責起來,言辭激昂,還順帶着誇了楚玉冶一把,“若不是十七王爺明察,此事恐怕還不知要被瞞到什麽時候!”
“居然還想着暗算林家閨女,當時十七爺也在場,恐怕暗殺的對象不止一個吧?!”
“西參花了那麽多功夫尋回林夫人的劍,如此用心又怎會蓄意謀害林三姑娘呢?!”
“南度那個使臣還說獻舞是報複軒王爺,分明是那個顧年技不如人,自己沒用輸給了王爺,居然還敢來叫嚣!這種人都該被關起來!處以極刑!”
此次狩獵開辟出一塊地方對百姓開放,由侍衛嚴格檢查把關,不可能有人能夠混入場中。
聽得場內傳出來的消息,紛紛義正辭嚴的議論起來,都是對南度的讨伐。
楚玉冶臉色冷漠地盯着南度之人,當時那一箭直抵林樓眉心,若是黑嘯出手慢一點,若是林樓不會武功,恐怕今兒個躺在這裏的就是一具屍體了。
尤其是那箭頭還淬了毒,刺入皮膚必死無疑!
林樓要大意一點,用手擋住的話,也是沒有活路的。
他冷笑着,頭一次在衆人面前露出無情和蔑視的神情,“你們還想如何辯解?”
他邁出一步,還略顯稚嫩的面容在這一刻變得成熟起來,“如今認證物證俱在,如此大的布局,要說只是你一人的想法,那你們南度的君主可真是昏庸!”
楚玉冶在外的形象一直以“風流纨绔”著稱,這般激動确實少見。
楚玉炎看着他,又看向林樓,這兩人最近走得很近,從楚玉冶的眼神中,隐約可以看出他對林樓的複雜情感,那絕不是看他親近皇叔未來王妃的眼神。
結合他今日的神态,也不難推測。
想起他當初送林樓鴿子一事,心思百轉千回,又轉了不知道多少個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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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單純的一場比賽,他奮力拿到了全場最佳,卻讓這些事情全部打亂了節奏,這風頭也出不了了。
可他不惱,在對外的立場上,他一向堅定。
當初的太子,也就是二皇子,就是受了南度的支持,還未上位便表現出狂征暴斂的政治理念,所以才會引得百姓擁護楚念桓為王的局面。
不過此人當時在南疆堅守,無心政事,甚至還派了自己最為重用的謀士莊翼回京,協助楚玉仁上位。
當時奪嫡,最有競争力的大概就是他與楚玉仁,可最後的皇位還是落在了楚玉仁手上。
他這幾年一直低調行事,才避免了被遠派封底的命運。
今日的局面,看起來是由林樓遇刺所引起的,但只要稍加思考,就能發現林夕月的“病”,發作得太湊巧了。
他也是個人精,這其中的關聯,一下子就想明白了,看向林樓的眼神忽然變得複雜起來。
此局林夕月有參與,但能将所有人聯系起來的,還是林樓。
想到自己當初退婚退得那麽果斷,他又是一陣懊惱。
林樓蹲在林夕月身邊,關切着她,看起來像是與這整件事情沒有任何關聯。
楚玉仁也不傻,這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大抵猜到了,雖不知細節如何,但如今的局面也只能順着這個局走下去。
兩國的恩怨已不是一兩天的積累,如今被挑上了臺面,他也不必給他們好臉色,當即冷着臉質問:“南度的各位還有何要說明的嗎?”
雖是問句,但南度衆人都知此事沒了轉機,各個面色發青,梗着脖子沒敢答話。
想着答應安麗斯的條件,林樓思索着該如何替她開脫,就聽阿諾蕾道:“今日多虧了十七爺破案,否則西參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她說着頓了頓,看向楚玉仁,話鋒一轉,“不過也多虧了這位女子,今日若不是她肯揭露南度的罪行,只怕他們也不會承認得如此坦然。”
南度的人可從來沒有承認過任何事情!一切都是他們将話堵死了,給大家造成了這麽個假象!
可這話說出來不會有任何人相信,因為事情已經完全倒向了另一面。
林樓相信以安麗斯的聰明,會明白這一切,才将張鐵山請來,只要她咬定自己做過這些事,南度就無法翻身。
曾經對楚念桓的侮辱,對林樓的謀害,對西參的嫁禍是真,卻是被這個莫須有的證據封死了退路。
這正是南度之人最為惱火也最為絕望的地方。
阿諾蕾對林樓的巧妙謀劃感到心驚,可她既然敢抱着必勝的心來尋楚念桓,就證明她有足夠的本事。
安麗斯的種種表現都顯示出她優良的職業素質,這種人若真是南度培養的,肯定不會輕易倒戈。
可這短短一日不到的時間,她不僅倒戈了,還反咬了對方一口,這其中必定有不為人知的因素在幹擾。
再看林樓明明事情已經按她所想的發展,卻仍舊在思索的神情,她料定這人就是安麗斯倒戈的關鍵。
若她出手幫她救下安麗斯,這個人情是不是算還清了呢?
西參在這個事件中算是受害者,由她替條件最合适不過了。
林樓聽她開口提到安麗斯,眉梢微挑,這麽急着還人情?看來是還沒打算放棄楚念桓咯?
下意識地望向楚念桓,兩人的目光又一次對上,雙方都怔了下,還是他先錯開眼。
林樓忽然覺得這王爺也蠻可愛的……
楚玉仁看了看安麗斯,又看向阿諾蕾,覺得這個女人确實不同尋常,殺了可惜,卻也不能流入別人手中。
于是道:“确實多虧了此女。不過蓄意謀害朝中重臣,挑唆兩國關系,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發配邊疆,打入奴籍,永世不得脫離。”
阿諾蕾深深看向安麗斯,和善一笑,笑裏帶了幾分鼓勵。
安麗斯收到那目光,飛快地低下頭,又偷偷瞥向林樓。
林樓看出阿諾蕾對她生了拉攏的心思,也明白座上那位不會就此放任安麗斯,她今後是何去處,按照約定,已經與自己無關了。
她也只瞥了她一眼,就扭轉腦袋繼續扮演自己的角色。
林莫風跟皇上請示放林夕月幾人先回府,得了準許,就由幾人身邊的丫頭侍衛們陪着離了會場。
林樓作為受到驚吓的“弱女子”,也跟着一道離場。
楚玉冶看着她的背影,神色依舊陰郁。
剛才在林子裏與林樓有過接觸的清逸,對她的印象很好,對身邊的幾位使臣說了些什麽,那使臣就上前請示道對南度一行人絕對要予以嚴懲。
楚玉仁當然不會放過如此好的機會來打壓南度,一場戲唱到如今,已經演變成幾國的恩怨。
林樓“功成身退”,回到了自己的園子裏,綠袖跟阿莺才放松下來,卻都板着臉責備她。
“小姐你也太亂來了!”綠袖擰着眉,一張臉好像要哭了出來。
阿莺也難掩激動,吊着嗓子就說教起來,“明知道那個阿諾蕾不安好心,怎麽還要跟着去呢?!現在可好!險些被人利用!聽說那箭還有毒,小姐若是真出點岔子……”
她說着說着掉下眼淚來,抽抽搭搭地說不出話。
綠袖也跟着哭,一旁的流尚也擰着眉,看向林樓的眼神充斥着擔心和責備。
林樓想着最近這兩日發生的事情,确實沒顧忌到這幾人的感受,有些亂來了。
沉沉一聲嘆息,摸了摸兩個丫頭的腦袋,寬慰道:“事情變化太快,我也只想過個安穩日子。”
“你分明就是為了那個狗屁軒王!”阿莺忽然大叫起來,話出口連綠袖都愣了。
“這關軒王殿下什麽事?”
阿莺鼓着嘴,不肯說話了。
林樓只當她關心自己,沒多想,笑着點了點她額頭,“我總歸是要嫁過去的,如今讓南度诋毀了他的名聲,可不就間接着在诋毀我自己?”
“話是這麽說……”綠袖也嘟了嘟嘴,“可也不能如此亂來……”
林樓一陣失笑,對于這幾個真心關心自己的人,她也從不吝啬付出心思。
又出言開了幾句玩笑,緩和了下氣氛,将話題帶了過去,“今天騎馬跑了一身汗,趕緊去燒水給我洗洗。”
說着打發兩人下去,留下流尚神色複雜的看着自己。
“你也不必自責,是我不讓你跟去的。”林樓知道他在為沒能保護自己而愧疚,“軒王身邊那個少年功夫在你之上,尚沒能擋住那一箭的暗算,你去也無事于補。”
流尚仍是不服,林樓又道:“我如今的功夫怕是跟你比也不差,改日我們比一比?”
“流尚的功夫不精,入不了小姐的眼,小姐不如跟那黑衣少年切磋吧。”流尚難得鬧起了性子,說出了不同與平日的言論。
林樓失笑了一陣,才打發他下去,自己拖着有些疲憊的身子,回了房間。
進屋看到那一抹白色身影時,還怔愣了一下,有些恍惚。
“你……”
她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微微發澀,話堵在喉間,不知該說什麽。
“見着我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