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相伴

簡穎聽了安素的「老實交代」,急忙歡呼雀躍的給她當狗頭軍師、出謀劃策,羅列了《愛情三十六計》,《怎樣俘虜一個男人的心》,《億萬契約情人》,等等一系列的攻略指南,覺得安素終于飛上枝頭變鳳凰,從醜小鴨變成了白天鵝,身價一下子飙升到外太空,成了星星人類。

但安素不想被同學們議論紛紛,說自己被包養做了富豪的二奶,懇求簡穎替自己保守這個秘密。

其實她心裏只怕一個人知道,就是周潤白,那是她幻滅的童話王國裏,唯一幸存的白馬王子縮影,自己雖然不是他的天使和公主,也希望給他留下一個純潔美好的印象。

而且在安素眼裏,賀敬玄還只是一個陌生人,或者說他只相當于自己生活的一件必需品。

比如冬天禦寒穿的一件大衣,平時吃飯用的一個碗,寫作業時用的一個筆記本,也許時常會和他親密接觸。

但是你卻不會對他産生依賴和感情。因為一件衣服或者一個碗,破碎以後大可以扔掉換個新的,不會有太多的糾結和不舍,他只用來滿足你的六欲,不牽扯你的七情。

當然,安素對賀敬玄也非常認可和欣賞,在這個物欲橫流、群魔亂舞的社會裏,他能有這樣一種孤芳自賞,潔身自好的思想,也實屬難能可貴了,相比那些聚衆吸毒、濫交、荒淫無度、瘋狂尋求刺激的富二代和敗家子們來說,賀敬玄已經是一個積極向上、節操高雅的正能量青年了。

安素有兩個高中時就同鄉同班的男同學,如今也都和她就讀在同一所大學裏,一個叫方哲,一個叫彭剛,兩人性格天差地別,關系卻一直很鐵。

他倆一起在外面租房子住,一個是為了方便研究計算機編程和軟件,一個是為了方便鬼混和泡妞。

安素與方哲曾是同桌,又都是農村出來的階級戰友,友誼也相當深厚,常去他的住處打牙祭。

因為方哲不但博學多才,溫文爾雅,廚藝也相當棒,是個居家旅行必備的「極品經濟适用男」。

彭剛因家境優越一些,父母都是縣裏的機關幹部,外表充其量也就算一個油頭粉面的小白臉,就自诩是什麽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換女朋友就像換時裝一樣勤,頭一天還和舊愛在餐桌上互相喂飯、你侬我侬的,第二天找到新歡,就對他的前女友嫌棄的不得了,說人家又招人煩又沒有自知之明。

有一次還用一種苦惱的口吻對方哲說:“一旦和某個女人發生了身體上的親密接觸,就會變得心軟,不舍得傷害她了。”

安素在旁邊聽了差點惡心到吐,一個種馬男還偏要擺出一副情聖的面孔,用《紅樓夢》裏薛姨媽罵薛蟠的話說:“騷狗也比你體面些!”

相比之下,安素覺得賀敬玄已經好的太多了。雖然他高調冷傲,起碼懂得收斂自制,他雖然不專情但也不濫情,有自己的原則規範,不像某些輕浮子弟,狂蜂浪蝶似的四處拈花惹草,自命風流,來者不拒。

從醫院拿上體檢單以後,安素非要承擔自己那部分體檢的費用,賀敬玄冷嘲熱諷道:“如果在這些小問題上都過于斤斤計較,就顯得你有點居心叵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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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素也不再吹毛求疵的固執己見。既然雙方身體都很健康,排除了肝、肺、艾滋等方面的傳染病,那就能執行下一步計劃了。

安素忽然想到一個無傷大雅的問題,卻還是鄭重其事的聲明了一下,說自己不是處女。

如果他有這方面的要求或者什麽特殊的癖好,那就趁早另覓佳人吧。

賀敬玄聽了,勾起嘴角不屑的說道:“當今社會你這個年齡,如果是的話才活見鬼了……”

安素當初急于擺脫「雛鳥」的爛名聲,免得簡穎總是用這個惡俗的詞兒來刺激嘲笑她,就和李浩「共同成長」了一次。

對于兩個都是初嘗禁果的青年男女來說,那經過就別提有多短暫和悲催了。

李浩一擊即潰,安素也沒有太深的感觸。但總算脫掉了這層象征古代女人貞潔的落後朱砂色,安素如釋重負。

李浩卻對此頗為糾結,那種生怕安素會以此要挾他負責任,糾纏他結婚的怯懦神态,讓安素像吞了一只蒼蠅似的,惡心了很長一段時間。

大二大三的時候,就有很多學生情侶出去租房同居了,後來安素毅然拒絕了李浩多次想要親密接觸的要求,她那時候就已經料到兩人沒有未來了吧!

安素回到學校以後,便在課餘時間起草了一份協議:互不影響對方家庭,互不查問對方財産,互不查訪對方行蹤,互不打探對方隐私,互不猜忌對方感情,互不幹涉對方自由,互不參與對方交際,無須為對方的生老病死負責。

同居期間,雙方要互相尊重和理解,盡量不要接吻,不要吵架,不要口出惡言,不要無理取鬧,男方不得施暴,不能用脅迫或強硬的手段勉強女方順從自己的意願,女方不得懷孕,若意外懷孕,需立即引産。

若有一方和其他異性發生性關系,不得相互隐瞞,合同需立即終止。

若一方已物色了新的發展對象,或對另一方已經失去興趣,提出終止協議,雙方都應無條件答應。分手以後互不糾纏,不能藕斷絲連,沒有特殊情況不再往來。”

過了幾天,安素拿着這份合約讓賀敬玄過目,看看他有沒有需要再補充的。

賀敬玄大致瞟了一眼笑道:“怎麽像兩個國家之間劃分領土和主權的政治條約?”又指出盡量不要接吻這條是什麽道理?

安素支支吾吾的說道:“我覺得接吻是情侶之間的互動,容易讓人産生錯覺,激發愛情柯爾蒙的分泌,尤其容易讓女方動心,陷入紛亂的情緒中作繭自縛。”

安素不喜歡接吻,在和李浩戀愛時也很少嘗試。在她看來,那是一種會讓人心跳加速,情迷意亂的聖潔告白。

約會的時候,她經常用手捂住李浩鼻子以下部分,只讓他露出那雙酷似周潤白的眼睛,自己在一旁津津有味的欣賞。

李浩喜歡踢足球等戶外運動,皮膚曬的黝黑,五官平平,只有那雙眼睛的形狀十分漂亮,卻與周潤白的眼睛形似神不似。

李浩的目光總是呆滞渾濁,帶着幾分天真懵懂的,周潤白的眼神卻總是含情脈脈,水霧蒙蒙,撲朔迷離卻又閃着幽暗的星光。

協議的章程基本敲定,接下來就是讨論同居的問題。安素覺得自己一個月最多也就能有兩三天的約會時間。

但考慮到賀敬玄年富力強,需求旺盛,怕是這幾天滿足不了他。

就折中了一下,決定每個禮拜的周末在他的公寓住兩晚,這樣也不耽誤上課,一個月下來大概有七八天,應該足夠了。

賀敬玄覺得自己這樣一個血氣方剛的正常男人,七八次遠遠達不到他的要求,一個月最少應該有半個月在一起。

但是安素說她今年面臨畢業,實習論文什麽的課業比較繁忙,日後再慢慢調整吧。

賀敬玄考慮到自己平時工作之餘的應酬也比較多,便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周五的晚上,安素一放學就被賀敬玄接到了他市中心的單身公寓。

賀敬玄問道:“用不用吃頓浪漫的燭光晚餐,或跳一曲優美華爾茲,舒緩一下心情。”

安素說:“又不是談戀愛,沒必要在那些旁枝末節上多費心思。”

于是點了份外賣簡單吃過,安素沐浴以後換上了自己帶來的睡裙,先進入卧室調整心态,深呼吸幾口給自己打氣。

見她一副早死早超生的英勇就義的神情,逗得賀敬玄忍俊不禁。

安素僅有的那一次微不足道的經驗,難以應付賀敬玄這樣情場老手。

她緊張的抓着被子,手指的關節都微微泛白。賀敬玄雖然盡量的輕柔緩和,但是因為禁欲太久,面對這樣一個秀色可餐的清純小可愛,他早就心生渴慕,沒耐性再延長前奏了。

不料安素卻青澀如初,賀敬玄眯起深眸審視了她片刻,只見她失去了談判時的從容和鎮定,神情緊繃,滿臉羞紅,雙眼緊閉,抖動的睫毛像蝴蝶扇動的翅膀。

賀敬玄還以為她矯揉造作,故弄玄虛,于是也沒怎麽憐香惜玉。

安素緊咬嘴唇忍耐良久,賀敬玄卻一直堅持不懈,于是她皺着眉頭催促道:“你能不能提高效率,速戰速決?”

賀敬軒心裏苦笑,別人都嫌不夠持久盡興,有誰會要求速戰速決呢?

為了不再讓她說出這些掃興的話,賀敬玄無奈的堵住了她的嘴唇。

安素想不到他這麽快就違反了協議上的規定,瞪大眼睛「嗚嗚」兩聲表示抗議,賀敬玄卻像嘗到了一杯酸甜可口的果汁,貪婪的吸吮起來。

第二天早上起來,賀敬玄一改往日的炫酷風範,變身溫馨暖男的形象精心準備了早餐。

安素吃了一口,急忙找個借口溜掉了。賀敬玄對她身體的不适也心知肚明,沒有勉強她按合約規定再留宿一晚,開車把她送回了學校。

安素後來查閱了一些醫學常識,知道了輕微裂口屬于正常現象,以後多經過幾次磨合,應該能夠适應契合。

可适應一段時間後,雖然不再疼痛了,安素還是感覺不到任何愉悅感,并且随着賀敬玄索求時間的慢慢延長,讓她越發的難以忍受。

安素懷疑自己是不是沒有這方面的生理需求,也不用找什麽性伴侶?

賀敬玄也體會到這一點,後來多用了一些耐心和技巧,漸漸地緩解了安素的不适感。

有時候安素實在不想堅持了,又沒理由拒絕反抗,幹脆閉上眼睛把他想象成周潤白,這樣會帶來一些意外的快感。

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男人可以和沒有感情的女人發生關系,照樣如魚得水,但女人往往在愛情的滋潤下,才能引起身體上的反應。

這個周末,賀敬玄把安素帶到了他郊外的別墅裏,兩個人晚上窩在放映廳的沙發上看電影。

安素喜歡看驚悚片,但又不敢一個人看,以前經常讓李浩帶着她看,一有可怕的鏡頭出現,她就會把臉埋在李浩的胸前。

因此,在過度緊張的情緒下,安素一時忘記了身在何地,驚恐之中下意識的把臉埋在了賀敬玄的胸前,喊了一聲“李浩!”

感到對方的身體瞬間僵住,周圍溫度似乎急劇下降,安素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有些難為情,尴尬的獨自回卧室了。

賀敬玄稍後進來,也沒有異樣的情緒,還提出國慶的黃金周假期要帶安素出游。

安素說她的網絡小說必須借這個假期更新完結,大概沒有時間陪他了。

賀敬玄不悅的說道:“難道連一天時間也不能抽出來嗎?你這七天的假期都不能給我,十月中旬我又要出差,我們這個月豈不是荒蕪了?”

安素笑道:“我又不是你租來的伴侶,用得着這樣精打細算嗎?這個月沒有時間,我們以後還來日方長嘛!”

見賀敬玄轉過身去賭氣不理她,安素只能耐着性子哄道:“那我最多勻出一天假期來,我們也不要往遠處走了,在郊外風景好的地方游玩一天吧!你有帳篷嗎?咱們在外面野餐露營怎麽樣?”

賀敬玄咬着她的耳朵取笑道:“原來你喜歡打野戰呀,那我們就去西郊的紅楓林吧,正值落葉的季節,林間像鋪了一層軟綿綿的紅葉毯,景色也賞心悅目,林子外面的地勢也寬敞,方便我們支起帳篷享受野外的夜生活。”

賀敬玄說着又興致勃勃了,把她纏磨到脫力方停下來,卻突然問道:“和我說說你以前的男朋友吧,他是不是叫李浩?”

安素心想:“果然問起來了吧!就知道這些男人都心眼小的要命,他們自己可以坐擁後宮,享有一大片花叢,卻不允許自己的頭上粘一片綠葉。”

“合約上規定,不許打探對方的感情隐私,你越界啦!”安素翻身欲睡,又被他強扭過來。

于是趴在他的胸前,笑嘻嘻的說道:“我那點灰暗的情史有什麽可說的,像你這樣帥酷多金,風流倜傥的貴公子,當年肯定是你們學校的風雲校草吧!

還是扒一扒你豐富的羅曼蒂克史:是不是從幼兒園開始,就有小女孩送你糖果?小學的時候就有小女生送你情書?

中學的時候就有女同學向你求婚?高中的時候你就被色女奪去了貞操?

大學的時候你就已經轉變了性取向,開始了耽美同性戀?現在是不是已經男女通吃,老少皆宜了?”

賀敬玄呵呵笑道:“果然是個網絡寫手,想象力如此豐富,我看你八卦起來也像打了雞血一樣,精神百倍嘛!看來你今晚是不想睡喽!我可有的是精力奉陪到底。”說着又欺上身來耳鬓厮磨。

安素吓的趕緊蒙上被子:“stop不說了,我困了。”

安素的睡眠質量非常好,沾枕頭就能睡着。賀敬玄卻有點神經衰弱,經常失眠,但與安素同床共枕的這幾晚,卻睡得十分安穩。

賀敬玄心裏嘆道:“看來一旦養成某種習慣,也不容易戒掉呢!等她一畢業就得讓她搬過來跟自己同住,這樣說不定有助于自己的睡眠。”

出游那天,安素穿着淡藍色的風衣,在漫天紅葉中像蝴蝶一樣翩翩起舞,賀敬玄給她拍了好幾張照片,并把笑容最燦爛的一張放在自己的手機裏做屏保。安素見了說:“這樣不好吧,萬一你的親朋好友問起來,你怎麽回答?”

賀敬玄道:“就說我在網上下載的圖片。”

入秋天氣夜涼如水,兩人在帳篷裏折騰了半宿,安素第二天早晨起來就感覺到鼻塞頭痛。

賀敬玄非要送她去醫院,安素最怕打針了,堅決不肯去,說道:“一點小毛病,去什麽醫院呢?科學研究證明,用太多的抗生素對身體的免疫力不好,我回去吃幾顆感冒藥挺一挺就過去了。而且協議上說了不必對另一方的生老病死負責任。”

賀敬玄聽了當時臉色一沉,回去的路上一直沉默的開車都沒有笑臉。

安素不太了解賀敬玄的性格,覺得他忽冷忽熱的就像變色龍一樣。

尤其是自己提到協議內容的時候,總是惹他不快。安素不認為自己有揣摩他心思的必要,遇到他變臉的時候,安素也只能沉默不語或當他不存在了。

到了學校門口,賀敬玄又說:“我下個星期要出差,可能十月下旬才能回來,正好能趕上我過生日,到時候再來接你。”

安素頭腦昏昏沉沉的,心不在焉答應了一聲,也沒往心裏去。

賀敬玄過後也暗自思量:“自己對這個剛認識不到一個月的女孩,是不是有點兒過于熱心關注了?真得把她晾一晾了,否則這些女人就會恃寵而驕,得寸進尺,想要從你這裏俘虜愛情,套牢真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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