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頹廢生活
關了燈，整個房間死寂一般，疲憊的倒在床上，一直盯着那只右手，那兩根手指就像是粘在手掌那一樣，不小心就會掉落，好像不是他的一樣，轉過身，從兜裏掏出了那個早已滿是痕跡的打火機，黑暗中透着一絲光線，按下那開關，咔咔的一聲，卻沒有火出來，早已經用完的氣，是什麽時候呢？這樣的事已經忘記了，還有那個人，多久沒見過面了，本應該忘記了的，卻突然再一次出現在了腦海裏。
幾天前在路邊打掃時，才發現那個畫面，短短的十幾秒，本該忘記的回憶，卻如碎片重新拼湊組織在了一起，記憶變得清晰，那個人的臉再一次出現在了腦海裏，這麽多年了，越發的穩重了，變得更加的有男人味了，穿西裝打領帶的樣子還是第一次見到，有商業精英的樣子，沒想到那個愛撒嬌的男人，變得這麽完美了……好像就算撒嬌，他也是個迷人的人，只是那眼裏，依舊有種看不透的冷漠……就好像剛認識的那時候，只是那冷漠有點不一樣了……
董事長？未婚妻，真好啊，你過的這麽好，讓這個人越來不後悔當初作出那個決定，房間裏傳來了打火機反複的咔咔聲，躺在床上的人，只是那樣重複着那樣的動作，重複着打開關閉這樣的動作，不知厭倦。
上午睡覺，下午撿垃圾，淩晨掃街，他重複着這樣的日子，只是晚上會跑到那個廣場，盯着那屏幕裏的畫面發呆，也總有人會丢幾塊硬幣，他卻從來沒有撿過。
十二月裏的白天，這裏天氣依舊很暖和，很多人都穿上春天的衣服，他依舊穿着那破棉襖套上那橙黃色環衛服，拿着笤帚，掃着路邊的果皮、紙屑，迎面而來的人丢着飲料瓶在他的簸箕裏，他低着頭，清掃着路邊的垃圾，有口香糖粘在了地上，他就用着早已污泥的手扣，不介意那滿手占滿了污垢。
晚飯也是随便買了個面包，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了，吃了幾口，卻有點吃不下去了，還有點反胃，坐在花壇那看着來往的人，不遠處的廣場那裏站了很多人，好像是化妝品公司有活動，主持人聲音很大，介紹着他們的産品，很多女生都上去化了個美美的妝，舞臺傳來了一個旋律，很有節奏感的帶引着群衆，這種場景好像在他的人生裏也發生過，只是太久了，他選擇封鎖了那段回憶，很多東西還是不要記得太清楚了，那樣只會痛苦。
坐在對面的女生，也跟着朋友很興奮的跑了過去，他沒有在意，只是一味的低着頭，盯着那塊別人踩平了的地板，有人丢了紙巾在簸箕裏，他也毫無知覺般，麻木的拿着笤帚，有人丢了果皮在路邊的花叢裏，他站了起來，手毫不猶豫伸進了那髒物堆積的花叢裏，拿着那果皮，他卻愣在了那裏，那石板上的財經雜志上，那個只有身價過億的商業精英才能上的雜志，而這個封面，這上面的人……
他往身上擦了擦手，拿起了那本雜志，翻看着那上面的人，那冷酷到不給于一點微笑的人，即使是在剪彩，也是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裏，他翻開了那本雜志，裏面是言成集團的介紹，成立了七年了，是家房地産公司，參加全資、控股和參股的企業已經十幾家了，短短幾年就擠進了房地産公司前50，裏面盡是關于公司的介紹，對于那個人的卻并不多。
他關上了雜志，言成集團，對于生活在地底下的人來說，還是第一次聽說，真好啊，有出息了，手指無意識的觸碰着封面，卻不敢移動到那人的臉上，怕手弄髒了雜志，一直暗沉的人嘴角抹出了一縷微笑，路過的人迅速跑了過去，被這個笑給吓着了。
把那本雜志放在那桌子上，關了燈，繼續着無關緊要的睡眠，他卻做了個夢，夢到了以前，站在陽臺那一起吹着寒風，那個人的手緊緊的握着他的手，還很溫柔的問着，“冷嗎？”
“好冷，不過穿的暖暖的吹風很舒服啊。”
一溫暖的手附在了冰冷的臉上，一股溫熱的氣息打在了臉上，随之而來的是一個濕熱柔軟的唇。
“叩叩……”
他微睜着眼，已經好久沒做過這種夢了，也算是個美夢了，門外的敲門聲還在繼續，他起身開了門。
“阿海，睡了啊？不好意思啊，吵着你了。”門外一個看上去老實巴交還穿着保安服的人，笑着說着。
“先進來吧。”他讓着那個人進去了。
這個人叫木根，是個很老實的人，長了張國字臉，不高，比他還要小幾歲，住在隔壁，在一家超市當保安，人很憨厚，總是會提着飯菜到他這裏，是他在這裏認識的第一個朋友。
“我買了燒肉，你晚飯沒吃吧，一起吃點。”木根随意的拉了張廢棄的紙墊在地上，把菜放在地上，還很高興的攤開那些菜，“快過來啊。”
他坐在他旁邊，很冷淡卻是警告的一句，“以後別過來了。”
木根拿着一次性筷子給他，“放心，我偷偷的，沒人會發現。”
“那也不行，那些人不是什麽善茬，要是發現你在跟我來往，我也救不了你了。”
“放一百個心，我啊還不需要你救。”說着還亮了亮身上的衣服，保安呢，還要你這個瘦子救，那豈不是丢臉了，木根拿着飯盒給他，勸着，“吃飯，吃飯了，你看你瘦的，跟個柴骨一樣，拿着啊。”
“哎呦，你就放心吧，我能幹着呢。”木根扒着飯，又看了眼那沒有食欲的人，“怎麽了？還擔心啊，我來的時候還到處看了下，再說，不就是隔壁嗎？能招什麽眼啊。”
“行了，下次還是別過來了。”他重複着這句話。
“知道了，下次不來總行了。”木根跟以往一樣的回答，他可放心不下這個枯瘦的人，還真是沒見過人對自己這麽狠的，每天飯也不吃，不是睡覺，就是傻呆着，還老盯着那本舊書發呆。
阿海這才松了口，沒有說話，他從床底拖出一個小箱子，拿出了瓶三兩三，就準備擰開喝着，木根抓着那瓶酒，搶了過去，“這酒默收了，你看你都喝成啥樣了，去年還喝吐血了，還敢喝，趕緊的吃飯。”
阿海也沒争着，拿着那一次性筷子，對着那碗肉，怎麽的，就是下不去手，咽不下去的感覺太過明顯了，太久沒進過米飯了，連張口都變的困難，他強迫着自己，吞咽下了幾粒飯。
“下個月，你打算去哪住啊？”木根邊吃着菜邊問着那個挑着飯的人，也習慣他這樣了，能吃幾口已經很進步了。
“還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下個月。”他随意的說着令人痛心的話，本來就沒打算活太久了。
“什麽叫不知道活到下個月啊，你小子，給我好好活着，再說這種話，小心我揍你。”木根怒氣着瞪着他，怎麽就腦子轉不動啊。
而那個人卻笑了，很淺，很短，估計也是沒多大的力氣來保持這個微笑，他看着眼前的盒子裏的飯，“我剛夢到了過去，年輕的時候，什麽事都想的也簡單，很美好，能在這殘餘的日子裏，做個美夢，我已經沒有遺憾了。”
聽的人眼眶都已經紅了，他拍了拍阿海的背，聲音哽咽着，“以後都長着呢，你別亂想了，說不定會越來越好呢。”
“是啊，要是到時候我還活着，我帶你去寧西看看那裏的風景。”他也迎合着，不想木根太擔心了，但是他知道，也許是沒有機會了。
“行啊，到時候你可得好好帶我去玩玩啊。”
來這裏已經兩年了，有吧，有兩年吧，是啊，都多久的事了，兩年很長嗎？已經不會記住時間了，不過，不用多久了，他就可以跟小靜一起回寧西了，很快，就可以回去了，回到那一起生活過的美麗的地方，那個只有歡聲笑語只有甜蜜的地方，只是不是以活着的姿态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先更一點，後面可能比較慢，我正在努力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