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風雨欲來

誰能告訴我,這貨為毛會蹲在這。

我的大腦足足當機了幾分鐘才反應過來,“你…你什麽時候蹲在這的,”

蕭紹酬眨了眨眼,一如既往的無言相對。

我默默地和他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最終妥協般地嘆了口氣,蹲下身與他平齊視線,“陛下,你是迷路了麽,我帶你回去可好,”

聞言,四娃并無任何表示,甚至連目光都從我身上移開了。

我凸!

我有這麽讨人厭麽?姚太傅不是說這貨雖然腦袋有病,但說話功能還是具備的麽,怎麽老子從來這個世界至今就沒聽他說一個字,跟啞炮似的!

如果說對方純粹是無意識的,或是條件限制不能說話,我還能理解,但這貨的表情永遠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沉靜臉,眼神總有一股若隐若現的嘲諷感,哪有弱智是長這個樣的!

看看,這神情這姿态如此高冷!跟目光呆滞,嘴留口涎這些症狀哪有半分關聯?

“…你別跟我裝傻了!我已經看穿你了!”

“陛下何棄療?再裝下去,對你我有幫助?”

“看不出來啊……你韬光養晦隐藏頗深啊,是打着讓別人小瞧你,然後絕地翻盤的算盤嗎?我可以告訴你,這絕壁不可能!”

“蕭紹酬,說句人話能死麽?!”

“……”

秋水長廊,落花成香,我在這大好景致裏,與一個腦殘少年自言自語地溝通了半個小時,連我自己都不由得為這種锲而不舍的苦逼精神所感動。

最終,我忍無可忍,怒火沖心之下,将對方強制性地一把抱起,“既然你還是不打算跟我結盟,也不作任何表示,那就只好按我的方式來了,我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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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紹酬那輕飄飄的體重與那咯骨的特質,讓我瞬間産生了一種時空混亂的熟悉感,腦海中也不由自主地浮起了一張瘦骨嶙峋的平淡面容。

不知為何,近段時間想起韓BOSS的頻率大大提高,更奇怪的是,一想起韓BOSS我的心情就莫名地低落了下來,相比起一開始對他的焦慮不滿,如今對他的情緒卻是複雜難言,無法再單純地歸于一個虛拟角色的好感攻略。

不,打住打住,蕭紹酬再像韓籌,也不會是他,我還是安心地做好每一步功課為要。

四娃一上我身,就各種掙紮,适才安靜乖軟的模樣立刻崩塌不見,我費勁九牛二虎之力也無法抱穩對方。

媽蛋!

“喂喂,你別太過分了啊,慶功宴馬上就要開始了,你還想跑哪去?!順便哥也幫你脫離壞人的…虎……”

話未說完,我的臉就被抽了一爪子,“……口…”

因為怕傷着眼睛,我下意識地舉起手遮擋,而剩下一只手的力量則完全無法壓制住對方,這一松懈,蕭紹酬就摔到了地上。

我緩緩放下手,看着對方那尖利指甲上沾染的紅絲,立馬覺得臉上那抹刺痛也變得火辣起了。

蕭紹酬的力氣不大,但這兇狠的一撓,還是讓我的臉挂了彩。

對方似乎知道自己一舉得手了,也不再掙紮,只是靜靜地看着我,仿佛在等待着什麽。

我深吸一口氣,強力克制住自己暴走的沖動,冷靜地将不慎摔倒在地的對方拉起。

不顧對方又開始掙紮起來的身形,用力鉗制住他的手臂,迫使他緊握住的手掌張開。

對方柔軟的掌心一片髒污,細幼的十根指頭上一排長長的利甲,長得幾乎逆天,乍一眼看去有些駭人。

仔細看,卻有些教人心酸。

這指甲的頂端全是不規則形狀,沒有一根平整圓滑。

我嘆口氣,牽起對方的手,笑道:“陛下,你的指甲太長了,回去我幫你剪剪吧。”

對方眨了眨眼,像是在奇怪我為什麽不報複回去。

這純真無辜的反應,讓我瞬間收回了之前臆測對方扮豬吃虎的想法。

好吧,對待這種特殊兒童,我得拿出點誠意了,不能再嫌棄幼兒園老師那套,“…額,小酬酬…”

這一開口,我卻下意識地頓住了。

小酬酬,小籌籌。

這太過熟悉的混亂感,致使我不得不換個稱呼來區別。

“阿酬…來,跟哥哥走。”

蕭紹酬聽到我喚‘阿酬’時,那富有攻擊力色彩的瞳孔一縮,停下了反抗的動作。

我也不催促他,只是靜靜地伸出了手。

他怔怔地站了一會,試探着将手放了上來。

我微一使力,便再度将他抱了起來。

他輕微地掙紮了一會,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曲折長廊裏,少年柔軟的蓬發随着晃動來回輕觸着我的臉頰,安靜且動人,伴随着暖陽,忽然間就讓我的心軟了下來。

經過我努力的探尋,小皇帝的寝室終于被我找到了。

推開那扇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門,裏頭的擺設完全稱得上金碧輝煌,只可惜門窗緊閉,光線晦暗,令人産生陣陣陰冷之意。

除此之外,空氣中還飄蕩着一股淡淡的怪異氣味,像是衣物受潮與不知名的熏香混雜一體的味道,更甚者,還似乎夾雜着一絲死亡的腐朽氣息,雖然味道稱不上濃烈,卻也不太好聞。

我皺起眉,在蒙了一層灰的花瓶旁找到修甲剪,将蕭紹酬放到椅上,蹲下了身,握起他的爪子就開始剪,不比現代的指甲剪方便,這裏的剪完還要再慢慢地磨平。

而至始至終,對方非但沒有反抗,更是乖順地主動伸出了另一只手求剪。

看來,這好感度終于也被我刷着了。

淚……這貨太難伺候了,難道下一步加深好感度是幫他洗腳什麽的嗎?!

這攻略簡直太過份!

剪完指甲後,我試圖牽着對方的手,去他卧室參觀參觀。

結果這貨眼睛一直看着自己的手,死活不起來。

我只好認命地再度将他抱起,緩緩步入了屏風相隔的寝間。

一入隔間,适才那股惡心的氣味便直沖入鼻腔,逼的我不得不推開了那扇屏風。

“這到底是什麽,快惡心死我了!”我邊說着,邊四處查看。

随後,那卷精美刺繡卻顯得格外髒舊的褥墊便進入了我的視線,我遲疑地走了上去,用手一摸,入手卻是一片濕滑粘膩。

我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抱住蕭紹酬的手不由得加重了氣力。

實在太可惡了,這些近身宮侍們我絕對要個、個、換、掉!

這時,我忽然感到胸口處傳來了一陣細微的動靜,低頭一看,蕭紹酬正扒拉着我的衣物,掙紮着想跳下來。

我将他輕輕放下,鄭重其事道:“陛下你放心,我一定會将你從這種暗無天日的生活中解救出來的!明天,不,今天我就搬來照顧你。”

四娃對我這一番充滿愛心的話語視若無睹,徑自小跑到床沿邊,不知在搗鼓些什麽。

想起适才的交流,我恍然改口道:“阿酬,快過來,這地方簡直不能住人啊,哥哥帶你去住豪宅,吃大餐,穿名牌!”

果然,四娃對我那聲“阿酬”的稱呼起了反應,但他只是扭頭看了我一眼,便繼續在床底下折騰,我正欲上前強制勸阻,結果對方竟從床底下拖出一個黑不隆冬的箱子。

與此同時,一股更為猛烈的惡心氣味撲鼻而來,我差點就撐不住再次吐場。

過了好一會,我才勉力問道:“阿酬…這是……什麽?”

他繼續秉持着沉默是金的法則,再次将我的話當作了耳邊風,手起匣開後,我不由得再度瞠目結舌。

只見匣子裏擺放着各種各樣的動物‘标本’,有野貓、有老鼠、有青蛙、有蜘蛛、有蟑螂、有蝴蝶…但這不是最獵奇的,最獵奇的是,那些标本無一例外肢體都被極盡殘忍地解剖,甚至連個頭最小的蟲子,也被撕扯得七零八落,這也就罷了,頂多覺得這人惡心且無聊,真正令我心生悚然之意的,卻是這些殘肢碎骸全被他分門別類地一一擺好,明明該是血肉模糊的東西卻被歸納得井井有條,整潔異常。

蕭紹酬動作緩慢,且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推到了我腳下,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明亮,而我的心也由這抹明亮逐漸變得一片冰涼。

“…給…你……”

想不到,四娃的第一次開口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大概,他是覺得‘好東西’要與‘好朋友’一起分享吧?

所以,才獻寶似将東西拿給我?

可是……這玩意我一點也不想要啊!摔!

不僅沒有一絲驚喜,而且還被惡心得不輕!

對方那雙澄澈無辜的眼眸與那箱刺目屍體的對比十分強烈,一陣壓抑着的病态暴虐感油然而生,我實在忍無可忍,一腳便将那箱子踢倒。

那堆亂七八糟,惡心至極的肉塊與殘肢瞬間散落一地。

蕭紹酬呆住了,他那道明亮的眼神也凝住了。

我将他一把抱起,用不容置疑地口吻命令道:“這玩意你以後少碰,別做這些惡心的事情,這會髒了你。”

蕭紹酬目不轉睛地看着那一地的狼藉,面對我的控制,既沒掙紮也沒撓人,臉上的神情依舊沉靜,看不出一絲憤怒或不滿。

“還有,明天開始,由我親自照顧你,大到朝政,小到內急,我都會一一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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